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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五章

    宝亭知道我将有远行,便放开胸怀,将众女齐聚于初晴楼内,极尽荒淫之能事,只是他新嫁过来,又碍身份,虽在床第间风情万种,却始终不肯与众女大被同眠。

    欢娱时光短,就这样忽悠过了两日。这天日上三竿勉从萧潇身上爬起,洗完毕,推窗一望,楼下解雨和宋素卿早已整装待发了。

    卫所虽不禁妇妇孺,可大军一旦出征,妇孺则被严禁私自携带。不过沈希仪早有对策,以解雨是江东名医,宋素卿熟悉倭寇事宜,俱有利于作战为名,做通了徐老公爷的工作,不过还是要扮成男装作为我的亲随,以免为兵卒所知,徒惹烦恼。

    把家中之事一一交代清楚,我便带着解宋二女直奔金山卫。解雨年少心性,自是兴奋异常,连对宋素卿的态度都好了许多,而宋素卿则是曲意逢迎,一路行来,二女唧唧喳喳地笑说不停,颇不寂寞。

    到松江府后,三人才换上戎装,解雨和宋素卿贴身穿着宝悦坊特别为二女精制的鳄鱼皮罩甲,既薄且韧,又暖有遮风,外面则罩着宝悦坊特制的雪狼皮战袄,足蹬水牛皮靴,精刚的头盔,护心,腕肘。斩马刀则是谦字房老板何定谦亲手打造的,两人怀间更是揣着一枝由源藤壶秘制的倭式短鸟铳,上下一身行头几乎用去五千两银子。

    天黑之前,三人终于赶到了设在距松江府二十余里的畲山临时军营。事前沈希仪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准时报到,看偌大的军营里鸦雀无声,门外站岗的军士如狼似虎,我知道我一旦迟到的话,治军极其严格的沈希仪或许真的要拿我军法行事了。

    “别情,来来来,我给介绍一下。”沈希仪见我到来,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拉着我的手,指着大帐里围坐在大地图旁边的六人道。

    “这位是海宁卫副千户胡链胡大人,这是金山卫百户曾亮曾大人,这是…”

    “末将杭州前卫百户乐茂盛参见行军参谋王大人!”

    没等沈希仪知道,乐茂盛已然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只是他眼中炽热如火,显然他已经知道武舞即将下嫁于我的消息。

    “别情是都司武大人的成龙快婿,乐老弟则是武都司的得意门生,两位日后要多亲近些。”沈希仪假装没看见,打着圆场道,又把另三位百户张禄,徐山,归有财介绍给我,然后指着我道:“这位就是此番我剿倭寇的行军参谋,苏州府推官,应天府新科解元王动王别情大人。”

    互道久仰之后,沈希仪道:“别情,我们正在研究南京及浙闽二省各卫所汇集上来的情报,你这行军参谋也该给我们出出注意了,参谋参谋了。”

    因为不是正式的军事会议,大帐的气氛还算轻松。

    沈希仪指着桌子上摊开的地图道:“宗设的活动范围虽广,北到崇明,难道泉州,都曾发现他的踪迹,不过依目前情报推断,他的基地不外乎两地,不是在宁波府双屿岛一带,就是松江府大七小七一带。这个倭寇集团人数估计不足三百人,大小舰船有十余艘,主力战舰是一艘铁甲舰,据说在与宋素卿集团的火拼中被击成重伤,很可能已经失去战斗力…”

    众人都松了口气,金山卫的曾亮是水军出身,闻言更是喜出望外,捻着胡须笑道:“奶奶的,这就叫螃蟹没了大鳌,乌贼断了触手哪,倭寇自伤爪牙,对我军可是大大的有利!”

    此番征剿宗设,动用了金山卫的大明水军六艘“苍山铁”战船,但苍山铁的性能远不如倭寇的铁甲舰,故而当初剿讨宗设的方略也是以陆战为主,此番听宗设的主力战舰受损,曾亮不由得雄心再起。

    “宗设尚有十余艘倭式战舰,不可小窥。”沈希仪提醒了一句,接着道:“宗设虽在我大明近海岛屿建有基地,可是这些岛屿物产都很匮乏,补给困难,加之他几乎垄断了东南沿海珠宝香料的还上走私,故而需要频繁与大陆内地贸易,其走私的货物虽然多是在还上与沿海富豪完成交易,但补给与修缮船只则大多需要停靠沿海港口码头,一小部分走私的货物也是在这时候与内陆下家完成交易的,我们的目标就是利用他们停靠码头的机会,一举将其消灭!”

    “若真能将他们吸引到岸上,一千二对不足三百,不把这群兔崽子杀得一个不留,我们都该抹脖子上吊了!”

    见徐山的手在脖子上一抹,众人都笑了起来,曾亮问道:“可浙闽海岸线一千余里长,我们怎么知道宗设究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靠岸呢?”

    “浙闽两省已籍贯彻皇上禁海旨意为名加强了海禁,并对拥有海上船队的松江沈家,太仓顾家,余姚谢家,宁海李家等沿海十三家大富豪加强了监控,严禁他们的船队出海,迫使宗设将交易改在陆路进行,我已请南京及浙闽两省重点监督松江府的南汇嘴,宁波府余姚,定海,象山和泉州府晋江,惠安几处平素宗设出没较多的港口,估计很快就会有情报传来。”

    “将军所言极是,只是逼宗设上岸,不若主动设圈套吸引他上岸为佳,末将有一计。”乐茂盛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

    见乐茂盛的眼光闪过一丝冷电,我心中竟隐约有些不安,果然听他道:“宗设作乱,说白了只为逐利,若是有一大票的生意勾引他,不怕他不上钩。”

    他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笑道:“王大人是江东商界的名人,扬州沈园,苏州秦楼都是赚钱的买卖,原本用不着和倭寇打交道,只是新近成了宝大祥殷家的女婿,却让末将的计策有了根本。大家都知道宝大祥那桩案子吧?”

    众人皆点头,曾亮抖着山羊胡笑道:“说书的都把它编成段子满大街地唱了,谁不知道?连我屋里都知道呢,才子陪佳人,老弟还要恭喜你哪!”

    “王大人辩才天下无双,替宝大祥洗脱了罪名。不过,有句话王大人您可别介意,市井中可是有不少人认定宝大祥有走私的嫌疑哦!”

    这我当然清楚,我也明白乐茂盛究竟想出一个什么样的计策想以宝大祥和我为诱饵引诱宗设,用心真是歹毒。且不说倭寇难以相信我,我轻入险地,很可能为倭寇所害,就算倭人相信我,日后他一旦得势,翻云覆雨可以籍此弄出很多花样来,交通倭寇,走私贩私,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我现在就能想出一大串来。

    一瞬间我心中顿起杀机,既然因为武舞的原因让我俩势不两立,那么和他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脑海中甚至立刻浮出了几套杀他于无形的方案。

    乐茂盛果然提出了以我为诱饵的计策,胡链,张禄,徐山三人陷入了沉思,似乎颇有些心动,甚至沈希仪也投来询问的目光,倒是曾亮挠了挠头,想也没想道:“小乐,你小子真是裁缝的尺子,专量别人不量自己呀!倭寇是什么角色,生性多疑又心狠手辣,你让我老弟一个细皮嫩肉的书生和倭寇打交道,岂不是羊入虎口?”

    “曾大哥你有所不知,说王大人是一介文弱书生那是天大的笑话呢,王大人文武双全,论起马上步下的功夫,就连末将都有所不如!”乐茂盛微笑道,眼睛似乎不经意地朝我腰间瞄了一眼,见我腰上挂的并不是以往的斩龙刃,却是一把普通的斩马刀,不由微微一怔。

    胡链等人俱是动容,曾亮更是惊呼一声,不相信的道:“王老弟的武艺比你还高?不可能吧!小乐你可是杭州卫年轻将领中的头把交椅啊!”说话间,他看了我一眼,突然抡起斗大的拳头,呼地一声砸来,虽没什么章法,却是力道十足。

    我尚未出手,对面的沈希仪生生拦了下来。

    沈希仪在军中颇有威名,但他不是杭州卫的老人,众将并不太了解他的底细,眼下见有杭州卫第一力士之称的曾亮手上的力量都似有所不知,一时间众人再惊,不知道这个白面书生似的上司其实有着过人的武艺,就连乐茂盛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讶色。

    “别情练的是江湖功夫,单打独斗或许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此番征剿宗设,我挑的都是精兵强将,论弓箭别情赶不上你乐老弟,你可是军中的小李广,箭法通神;论水性别情赶不上你曾大头,你那‘黑泥鳅’的名头也不是白给的,大家不必妄自菲薄。再说两军交战,江湖功夫有多少施展的机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沈希仪不愿让我一开始就锋芒毕露,自是为我打算,而他似乎也想到了乐茂盛计策的阴险之处:“乐老弟此计甚佳,只是人选有些问题。别情他钱权不缺,殷二姑娘又是嫁出去的姑娘,不管宝大祥的事务,他缺乏走私的理由,反倒容易引起宗设的怀疑,打草惊蛇。”

    “不错不错,王老弟是财神爷戴着乌纱帽,奶奶的又有钱,又有权,犯不着走私嘛!”曾亮附和着,话里却透露着艳羡。

    乐茂盛呵呵笑了两声,说自己考虑欠周了,只是眼珠一转,又道:“王大人与商贾联系紧密,像松江的沈百万的长子沈就是王大人府上的座上客,听说沈家暗中做着海上贸易,不如请他出面,引诱宗设如何?”

    曾亮,徐山顿时就有些不快,两人金山卫的,乐茂盛的话几乎是等于指责金山卫失职一般,而他和曾徐二人又是分属两省,当官的最忌讳越界指手画脚。而我心中却是暗暗吃惊,乐茂盛这家伙不仅心思歹毒,而且脑筋也够灵活,倒是个难缠的对手。

    乐茂盛见曾徐两人脸上不豫,似乎知道自己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多说了一句沈家从事还上贸易,让两人起了芥蒂之心,连忙道歉,又道:“末将也是想一举剿灭宗设这群倭寇,大家挣了军功,封妻荫子的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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