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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八章

    没有合适理由,松江不可久居,为防止沈煌和唐五经心生疑窦,第二天我就返回了苏州。先打发解宋二女回竹园,我径直去了鲁卫处。

    知府白同甫正在鲁卫那里,见我进来,连忙笑着招呼我道:“老弟,快来看,好消息!”

    我凑过去一看,一副手抄邸报上写着师兄方献夫奉旨编撰《大礼集议》,心中也是大喜,皇上要修《大礼集议》,显然是想从舆论上彻底打倒继嗣派,杨廷和一党想来在嘉靖朝是永无出头之日了,而方师兄能得此大任,来日定是礼部尚书的有力人选。

    “白大人也是好事不断,前日吏部考功评语下来了,曰称职,得授中顺大夫呢!”

    我忙道了恭喜。自从廷杖一案后,心思活络的人开始倒向桂萼方献夫,而桂方两人也极力拉拢一些有才干、声誉佳的官员,在朝中地方渐渐形成了一个小集团,虽然眼下两人的地位并不算太高,可因为在皇上面前极有发言权,集团中不少官员已经开始得到好处。

    鲁卫又问我怎么突然回了苏州,我把松江发生的事情挑能说的讲了一遍,道:“眼下计划有变,李农在松江对我极为不利,最好能把他调开才是。”

    “他在苏州始终是个心事。”白同甫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两浙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范学民是我的同年,我俩私交颇厚,前些日子他那里空缺一个知事,问我有无合适人选,我本想推荐我的内侄,现在既然想把李农调开,干脆就便宜他算了。”

    都转运盐使司的知事乃是从八品,管的又是大江盟的经济命脉——盐,李农得到此位,不仅自己的官职升了一级,在大江盟的地位也会有显著的提高,他该是欢欢喜喜地去上任了。

    我暗示白同甫定有所回报,又和鲁卫密谈了许久,才满心欢喜的回到了竹园。

    众女接到消息后都在家翘首以盼,见我姗姗归来,俱都又喜又怨,一时间院子里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小别胜新婚,和众女一番胡天胡地后,已是夕阳西下了。

    小山斋诺大的浴池里只我和宝亭两人,缱绻后的宝亭浑似没了骨头,慵懒地伏在我怀里,就连紫烟进来,她都没听到,直到紫烟说她师父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她才似从天国中回过魂来,笑嗔道:“死丫头,怎么不早说,让干娘等在那里,岂是做儿媳的道理?!”

    “定是干娘她体恤你我。”我笑道,把宝亭扶到一边,自己站起身来,赤裸的强壮身躯和依旧昂首怒目的独角龙王落在紫烟眼里,羞得她慌忙别过头去。

    “你主子乏了,让她多歇一会儿。”擦干身子,拧了紫烟脸蛋一把,才扯过她手中的长衫,胡乱一披,便出了浴室。

    书房里,夕阳勾勒出一道动人的倩影,正是在书橱前翻检着我藏书的六娘。

    “动儿,你看的书还真杂呀!”听见浴室的门响动,她随口道了一句。

    把书放回格子上,她才转过身来,见到我的装束,噗哧笑道:“动儿,你平素就是这么见客的吗?”

    “你是我干娘嘛!”我笑着回了一句,知道自己长衫下未着寸缕,走动间不免春光乍泄,不过我却浑不在意,用火钩子播弄了一下炉中炭火,煮上一壶惠山泉水,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六娘身边,长嘘了一口气,道:“真是累死我了。”

    从玉家三女到萧潇武舞再到宝亭,一下午我就没闲着,饶是我御女有术,也觉得颇为疲惫。

    “那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六娘骂了我一句,眼中却倏地闪过一道异彩。

    “干娘您不知道,沈希仪这小子军法森严,把军营管得如同监狱一般,他又是我朋友,我怎么好意思犯他军规,结果连着七天我守身如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放纵一下,岂不对不住自己!”

    “就你一肚子歪理!”六娘嗔道,目光往浴室那边瞥了一眼,又道:“日后倒要和宝亭说说了,你如此胡闹,万一伤了身子,可不是大家之福。”

    “还是干娘疼我。”我腆着脸嬉笑道:“本来晚上我就要去秦楼的,从沈熠那里我得了几样奇技淫巧的东西,估摸着干娘您用的着。”

    “算你有良心!”

    见六娘的笑容竟隐约有些狐媚的味道,我心中竟是没由来的一荡,已经低眉俯首的独角龙王也似要蛙怒起来,恍惚了一下才清醒过来,心中暗骂自己混蛋,竟然对自己师娘起了淫心,想起死去的师父,我心中更是愧疚,漪念不由全消,偷偷挪了挪身子,遮掩住自己胯下的丑态,也离六娘身子远了点,一丝不安爬上我心头:“那几样东西究竟该不该给她呢?”

    好在六娘并没有追问,却道:“我刚从扬州回来…”

    我顿时紧张起来,坐直了身子连声问道:“扬州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大师娘她们怎么样了?”

    “真是佃户抗租。不知为何,今年扬州的几个大地主突然降低了田租,大姐她们不知道消息,结果引来佃户的不满,当时就发生了冲突,还是因为沈园和官府关系好,才弹压下去,只是冲突中却莫名其妙地死了一个佃户。虽然这个佃户是怎么死的,谁也说不清楚,可佃户们却认准了是被沈园家丁打死的,佃户背后似乎又有人挑拨,便与维护沈园的义庄连续发生几次大规模的冲突,事情越闹越大,佃户们不仅不签租约,还放出风来,不准他人承租沈园的土地。”

    “这么严重!”我眉头紧锁,这种有可能激起民变的官司官府最是头疼,遇到一个有魄力的知府或许会强力镇压佃户,可现任扬州知府陈焯性格软弱,就算是沈园有理,板子恐怕也要落在沈园头上了。

    “不过,我去扬州的时候,事情差不多已经解决了,官府抓了两个领头的,而慕容千秋则动员自己的家丁率先承租了一些土地,又连哄带吓地分化了佃户,沈园也降了租,赔出了一笔药费后,事情才平息下来。”

    我略略放下心来,事情虽然被压了下来,可流血的伤口不会马上愈合,破损的关系更需要时间修复,幕后的黑手也需要揪出来加以铲除,倒是慕容千秋看准时机帮我一把,这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是啊,沈园没有男人撑着这个家,遭人觊觎是必然的。”六娘颇为感慨地道,她独自经营秦楼,类似的事情想必经历过不少,只是六娘显然要比大师娘她们入世的多,才一一化险为夷吧!

    “我和大姐她们已经商议好了,渐渐减少沈园的土地数量,将资产逐步转移到苏州来,大姐她们也会经常住在竹园,等她们熟悉了苏州环境之后,动儿你再建议大姐她们长住此地。”她停了一下,问道:“倒是你这次突然回来,是不是松江那边发生什么变故?”

    听大师娘她们同意南迁,我这才安下心来,把松江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道:“我已经让沈熠注意沈煌的一举一动,只要沈煌和宗设交易,大军就立刻出动剿灭他。至于唐五经,我正愁摸不着唐门经营的头绪,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他那么贪色,干娘,干脆就把四小送他一个吧!他可是一条大鱼呢!”

    “四小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别说一个,就是剩下的三个都送给他也无所谓,只要你觉得他值得就可以了。”六娘嫣然一笑道:“像四小这样的女孩子,有半年时间就能培养出来了。”她旋即压低了声音:“倒是紫烟,你别太心急了,她现在练的一套功夫,虽说是不是处子之身都能练成,可进境的速度却大不一样。”

    我刚想问个究竟,六娘已经转移了话题:“唐门派唐五经坐镇松江,或许另有目的。如果按照沈熠的说法,以往唐门与沈家的交易额每年只有几万两银子,不值得与沈家争利,眼下珠宝却动辄十万二十万的,唐门想与宗设直接交易也说不定。”

    “可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吗?”我不以为然道。

    “七连环的大量流出已经说明唐门的经营出了问题,而我问过宝亭,原料一次进货三十万两更是有违常规,加上唐天文被迫滞留杭州,故而我怀疑唐门或许已生内乱。唐五经是唐天威的独子,唐天威舍得把他派出来,那么他绝非好色之徒那么简单,动儿,你要多留心他的动向才是。”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和六娘商议完引诱唐五经的人选和方法,宝亭才梳洗完毕和紫烟一起出了浴室,她见到六娘颇为害羞,又知道我和六娘正谈正经事儿,给六娘请安后,便说去准备晚饭,又请六娘务必留下来吃饭。

    “宝亭外端而内媚,动儿你福缘不浅,只可惜我无缘教她。”六娘望着窗外宝亭渐行渐远的身影感慨了一句,又道:“晚饭我就不在这儿吃了,秦楼你也不必去了,好好在家里陪陪你媳妇吧!倒是你从沈熠那儿弄来了什么好玩意儿,让我拿回去瞧瞧。”

    我顿时期期艾艾起来,六娘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双颊竟然微微一红,只是她很快站起身来,我便看不到她的眼睛,只听她低声道:“那…赶明儿你给我送到秦楼吧!”

    连着两天,我不是埋首府衙处理公务,就是在天茗茶楼大摆龙门阵,再不就领着妻妾在南浩街上吃东家喝西家的,却未踏入秦楼半步。

    我心里隐隐有种恐惧,我不知道我是害怕还是期待见到六娘那暧昧的笑容,我只知道六娘她是我的师娘。

    “可她似乎与大师娘她们不太一样吧!”心底一个恶魔探出头来,却立刻就被我打了回去,而前面玉家三女已经说笑着进了老三味。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南浩街也恢复了活力,老三味里便座无虚席。苏州人也渐渐熟悉了我,见我带着家眷进来,不少人热情地打着招呼,还有人忙着给我让座位,一时间棚子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王大人,听我家小三说,城东刘麻杆儿听说鲁老总退休了,就又集合了一批小兔崽子为非作歹…”

    “老爷子你放心,昨儿刘麻杆儿已经进了府衙大牢了,再说鲁老总也不是退休了,他老人家是升官了。”

    “王大人,城西李老实家的姑娘被人奸污了,不知道凶手抓没抓住?”

    “凶手王二疤癞已经伏法了,其实他多傻啊,他身强力壮的,做十天半个月的工,赚的钱就够去趟秦楼快雪堂,岂不比送了性命强上千倍万倍!”

    说白了,官声就是这么建起来的,民心也是这么握在手心的,相比那些整日躲在自己官宅大院里寻欢作乐的人来说,平易近人的我要受欢迎的多,而大家对于我另外那个秦楼少东家的身份也越来越容易接受了。

    一阵忙乱之后,铺子里逐渐平静下来,我才得空凑到南元子近前:“你发骚呀,穿这么少?”我笑道,通红的炉火照在他身上,那一件短褂根本遮不住他肌肉盘结的身躯,惹来不少女客大胆火辣的目光。

    ““二八月,乱穿衣”嘛!”南元子麻利地将滚烫的鸡汤浇在馄饨上,撒上香菜鸡丝,递给无瑕玲珑,憨憨笑道:“你要不要来一碗?”

    “敬谢不敏了,这一路吃下来,我哪儿还有胃口嘛!”倒是无瑕食欲旺盛,估摸玲珑那两碗馄饨都是替她准备的。

    “是啊,贪多嚼不烂嘛!”老南淡淡一笑,道:“有道是,一碗太少,两三碗正好,四五碗…”

    “咦,人家原来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打断他的话,笑道:“是“一个太少,两三个正好,四五个有点吵,再多…””

    “再多,可就活不到老喽!”老南接过去道:“动少,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他顿了一下,低声道:“前两天,俺见到了苗疆五毒教的何教主母女,她还问起你来着呢!”说着,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我。

    我心中一凛,何素素对我有意我自然心知肚明,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来到苏州,不过她能知道我和南元子的关系,依苗人敢爱敢恨的性子,去秦楼甚至竹园找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诸女、六娘竟没和我透露只字半语,是众女不欲让我再拈花惹草,还是…

    转头看玉家三女正在临街的一张桌子上悠闲地谈着什么,那三碗馄饨果然都摆在了无瑕眼前。无暇察觉到我的目光,便抿嘴一笑,那恬然的笑容中能见到的只是羞喜。

    无暇绝不会有事瞒着我,天真无邪的玲珑想来也不会,把竹园的众女想过一遍,宝亭萧潇甚至武舞,哪一个都不可能和我藏着心眼,偶尔爱捻酸吃醋的解雨却一直在我身边,我知道该是秦楼那边的问题。

    六娘,你是在体恤我这个干儿子吗?

    而南元子大智若愚,他该是看出了何素素行为的反常处了吧!

    “嘿嘿”笑了两声,道:“何教主那一对女娃很可爱吧!”

    南元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是好,只是没爹的孩子真可怜。其实何教主身边的那个汉子看着虽然和俺老南一般笨拙粗鲁,可对何教主是真好,偏偏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听他说出文绉绉的一句话来,我不由得噗哧一乐,可再听他形容那个粗鲁汉子的模样,我心却突的一跳。

    “胡大海?这家伙怎么和何素素走到了一处,又怎么来了江南?”这疑问只在我脑海一闪,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唐五经,莫非是唐天威派两人暗中协助接应自己的儿子不成?”

    属下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查到了何素素胡大海的行踪,他俩和另外四人三天前来到苏州,昨日离开,去向不明,而在他们之前四天,唐五经也曾在苏州住过一晚。

    望着客栈登记簿上“二月初六”那四个工整的小楷,我知道自己疏忽了。沈熠失宠是正月二十以后的事情,可唐五经竟然在二月初六就已经赶到了苏州,唐门远在几千里之外,消息传递岂能如此迅速!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唐五经早已在江南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父亲唐天威是不是也已经到了江南呢?解雨可是说过,唐五经一直在他父亲身边的,再想到六娘关于唐门生乱的推断,我心中顿生一股凉意。

    “难道,唐天威业已利用唐天文滞留杭州的机会夺取了唐门大权,之后秘密东行,准备在江南解决掉自己的弟弟不成?”

    我再也没心思陪无瑕玲珑逛街了,吩咐手下护送三女回竹园,我径直去了旁边的天茗茶楼。解雨见我急于找她大哥唐三藏,隐约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儿,便缠着我问为什么,我千哄万哄,才打消了她的疑虑。

    “我们唐门有自己的船队,在九江、镇江有自己的秘密客栈,我若是想和大哥联系的话,就在客栈里用解雨的名字寄存一点东西,约定半个月或一个月在某个地方见面。”又说因为她已决心嫁入王门,就连以前和她大哥的这种联系方式都取消了,大哥若是想找她的话,会直接来找我这个做老公的。

    天老爷,这样的话,我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唐三藏!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笑道:“你这小妮子倒会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害的我想找他都找不到。”

    “人家是听娘常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嘛,不让大哥找你,难道去找别人呀!”解雨媚笑道。

    离开天茗茶楼,我怏怏向秦楼而去。对在那里碰到唐三藏我并没抱什么希望,只是走一趟秦楼才能坚定我去杭州崇德拜会唐天文的心。

    秦楼果然没有唐三藏的踪迹,只是白秀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让我好奇起来,追问再三,她才埋怨道:“我的大少爷,你是不是也抽出点时间关心关心秦楼呢?六娘她再能干,可毕竟是个女人家,再说她为秦楼操碎了心,都累病了也舍不得告诉你,你总该去看一看她吧!”

    “干娘病了?”我一怔:“怎么没人告诉我?!”

    “大少爷,你若是这两天来秦楼,贱妾哪敢不告诉你呀!”

    我顿时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只好恨恨地在白秀脸蛋上使劲拧了一把。

    冲进玉角楼时,满楼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香,明珠正手忙脚乱地把药汁倒进碗里。

    “给我吧!”

    我端着药碗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楼上炉火正旺,窗帘把屋子遮得更是密不透风,燥热得直如初夏一般,可床上的六娘身上却盖着两条大被,脸上更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明珠…嗯?是…动儿吗?”

    那双略有些发肿的眼睛缓缓睁开来,见真的是我,眼中流露出宽慰的目光,而目光中宛若流星般倏然划过的一丝异样神采也落在我眼里。

    这熟悉的场景竟一下子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起伏的心潮。手搭上六娘的额头,竟是火烫。

    “干娘只是偶感风寒罢了,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我顿时有些急了,练武之人平素百病不侵,一旦染疾则缠绵不去,治疗不及时的话,不仅武功可能大退,而且很容易种下了病根。

    “明珠,你先去趟南浩街,偷偷把解姑娘叫来;再去竹园告诉你大少奶奶,说干娘病了,让她给干娘做点清淡的东西。”

    “动儿,不要这般兴师动众了,我在秦楼养病就行了,再说…”

    “干娘,就别再说再说了,妮要我这干儿子是做什么的,那么多干儿媳妇是做什么的!现在不孝顺你,那还等什么时候!”我打断了她的话,扶起她的身子,把药碗抵在了她嘴边。

    六娘烧的似乎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只好偎在我的臂弯里,等给她喂完了药,我才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正搂在了她的腰腹间。

    “干娘…她真的四十多岁了吗?”我心中恍惚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躺在床上,掖好被角,细心的把她嘴角残留的汁液擦去。该是病中添妍吧!她似乎和往日颇有些不同。

    毕竟是病中精力不济,六娘很快沉沉睡去。

    没多久,众女齐齐赶到,解雨给她号了脉,听了她呼吸,又看了看舌苔,沉吟道:“干娘她没大碍,只是风邪内侵,吃几副汤药,静养十天半月的就可恢复了,不过这几天却见不得风,等烧退了,再请干娘回竹园吧!”

    众人这才安下心来,都说要留在这里服侍六娘。我略一沉吟,说无瑕怀着身孕,也需要人照顾,便让玉家三女回了竹园,武舞则去天茗茶楼扮老板娘,玉角楼只留下了宝亭、萧潇和解雨。

    安排妥当,我找来高七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高七从没见我发这么大的火,又知道自己理亏,耷拉着脑袋一句也不敢言语。

    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火气也渐消,骂道:“你这小子,是不是让明鬟把魂儿都给吸去了?”

    “小弟怎么能给大哥丢脸!现在我已经和她战了个旗鼓相当了。”高七知道暴风雨已经过去了,凑到我近前,腆着脸笑道:“其实,六奶奶一病,小弟就想去告诉大哥,可明珠说,六奶奶说了,大哥你新婚燕尔的,这些日子又有远行,就别让大哥您操心了,我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却又忿忿不平道:“可恨就可恨在白同甫这老小子身上,干嘛这时候给您派差事啊!”

    “你这臭小子,总是有理!”我照他屁股踢了一脚,道:“这是关系到你大哥我前程的大事,这趟差事办好了,我军功在手,可谓进退自如。”

    “那小弟岂不跟着大哥水涨船高?”高七嬉笑道,接着便把秦楼这几天发生的重要事情一一做了汇报。

    “哦,慕容仲达回来了?他,可是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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