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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炼狱篇 第四十一章

    第七首

    维吉尔和索尔戴洛的谈话

    君主之谷

    对君主的巡礼

    维吉尔和索尔戴洛的谈话

    在既彬彬有礼又欣喜若狂的相互拥抱

    重复了三四次之后,

    索尔戴洛退下一步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那些有资格升天去见上帝的灵魂

    可以登上此山之前,

    我的尸骨就已被奥塔维亚诺深埋土掩。

    我是维吉尔,我并无任何其他罪行,

    只是因为我缺乏信仰而不能升天。”

    这时,我的导师就这样作了答复。

    如同一个人突然目睹

    令人惊讶的事出现面前,

    一边说道:“您是……不是……”疑信参半,

    那人此刻也正是这般模样;

    他随即垂下目光,谦卑地回到维吉尔身旁,

    像小辈似的搂在维吉尔的身上。

    他说道:“哦,拉丁人的光荣,

    正是因为有您,我们的语言才显示出它的功能,

    哦,我生长的地方的永恒荣誉,

    是什么功德或是什么恩泽使你在我面前显现?

    倘若我有幸能聆听你的金言,

    就请告诉我你是否来自地狱,又是来自哪一环。”

    维吉尔答道:“我是经过那痛苦王国的所有圈层才来到此处:

    上天的威力把我调动,

    而我此来也是依靠这威力的相助。

    我丧失机会去见你所渴望的那崇高的太阳,

    并非由于我有所为,而是由于我有所不为所致,

    因为我得知那太阳以为时过迟。

    下面那个地方没有鬼魂受苦的惨状,

    却只有一片黑暗,

    在那里,哀怨之声此起彼伏,不是惨叫而是叹息。

    我与那些清白无辜的婴儿呆在那里,

    早在他们摆脱人类罪孽之前,

    他们就被死神的獠牙咬死。

    我与那些不曾身着三种神圣美德

    的人呆在那里,他们并无过错,

    而且还了解奉行其他一切美德。

    但是,倘若你知道又能做到,

    就请你给我们做出一些指教,

    使我们能快地去到炼狱的真正。”

    索尔戴洛答道:“别人并未给我们定下固定的地点;

    我必须向上攀登,环山而转;

    只要是我能去的地方,我就可以充当向导,走在你的身旁。

    但是,你看,现在已是日落西山,

    而夜间无法攀登;

    因此,最好设法找个适当的过夜地点。

    这里,有一些鬼魂单独呆在右边:

    你若同意,我可以把你领到他们面前,

    认识一下他们,你一定不会不喜欢。”

    维吉尔答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凡是想夜间登山的人都要受到阻止?

    要么是他根本上不去,因为他没能力?”

    那位好心的索尔戴洛用手指在地上划了一下,

    说道:“你看见了吗?日落之后,

    只是这道线你不能越过:

    这并不是因为有别的东西在阻挡,

    而只是因为夜的黑暗限制人的意愿,

    正是这黑暗束缚人的能力,使他无法上山。

    尽可以在黑暗中返回下面,

    顺着那地平线把白昼关在外边。”

    我的先生仿佛感到惊异,

    于是说道:“那么,就请你把我们带到那个地方去,

    你曾说在那里可以愉快地栖息。”

    君主之谷

    我们才从那里走了不远,

    我就发现山岭已凹陷下去,

    正好像在人世间,山谷把山岭掘空一片。

    那个幽魂说道:“我们要去的地主就是那里,

    山坡把那里凹了下去,

    在那里,我们将等待新的白昼东山再起。”

    有一条倾斜的路径,它不陡也不平,

    它紧贴着谷壁,那我们引到

    谷顶边沿淹没大半的地带。

    真金与纯银,胭脂与铅白,

    靛青,光亮而明净的木材,

    新破开的翡翠的鲜明光彩,

    这些颜色的每一种,

    都要被种在山谷腹地的花草所战胜,

    这与弱者墒不过强者恰好雷同。

    自然界在此不仅泼洒丹青,

    而且不安定因素把上千种芬芳

    酿成说不明、辨不清的醉人馨香。

    我在这里看到一些魂灵,

    他们坐在绿草和鲜花丛中歌唱:“圣母,向你致敬”,

    由于山谷地势低洼,从外面无法看见这些幽魂。

    那个把我们领到此处的曼图亚人开言道:

    “在这微弱的阳光隐去之前,

    请不要让我把你们带到他们中间。

    你们从这高处观看

    所有这些人的举止和面庞,

    比在下面混到他们中间更加一目了然。

    对君主的巡礼

    那个坐在更高处的人,

    模样像是对他该做的事漫不经心,

    他不像别人那样放声歌唱,而是连嘴也不动,

    他就是皇帝鲁道夫,

    他本能治愈使意大利死于非命的伤势,

    以免别人复兴意大利为时过迟。

    另有一个看来像是对他表示慰籍,

    此人统治过的那片土地有摩尔塔河的水源,

    摩尔塔河那河水流入阿尔比亚河,

    而阿尔比亚河有把摩尔瓦河送到大海里边。

    他的名字叫做奥塔凯罗,

    他在襁褓时期就比他的儿子文塞斯劳胜强多多,

    他的儿子胡须满面,只知迷恋女色,游手好闲。

    还有那个小鼻子,他似乎在与那相貌如此和善的人亲密商谈,

    他曾在败逃时命丧黄泉,

    并把百合花撕成碎片:

    你们看啊,他在那边是怎样拍打自己的胸膛!

    你们再看那另一个,他在唉声叹气,

    把面颊托在手掌上。

    他们是法国那个祸水的父亲和岳丈,

    他们知道那祸水所过的糜烂腐臭的生活,

    因此,痛苦刺穿了他们的心窝。

    那一个看俩身材如此魁梧,

    他正与那个大鼻子的人亲亲热热,一边还唱着歌,

    他生前曾腰系一切美德的绳索。

    倘若那坐在他身后的年轻后生,

    继他之后能成为国王,

    美德之酒本完全会从这缸倒到那缸,

    对其他继承人则不能这样来讲;

    贾科摩和菲德里哥都拥有江山;

    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曾占有那最好的遗产。

    人类的美德很少能依照家族支脉复出,

    这是赐予美德的那位的意愿,

    为的是让人们向他来求援。

    我的这些话也要说给那个大鼻子听,

    同样也是针对另一个,即与他一起唱歌的彼特罗,

    正因为这个缘故,普里亚和普罗旺斯才已陷入痛苦之境。

    正如树苗要比树种渺小,

    同样,康丝坦扎要比贝阿特丽丝和玛格丽特

    更该为自己的丈夫自夸。

    你们看那生活简朴的国王,英国的亨利,

    他孤身一人坐在那里,

    在他的支脉当中,在更靠下的地方席地而坐的那一个,

    他正在朝上看,他是侯爵威廉,

    由于他,亚历山德里亚和它所进行的战争

    曾使蒙菲拉托和卡纳维塞哭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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