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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3节(回忆篇)

    又过了一段日子,也是绿草儿开始往地面出顶的时候,山桃花被人唤到任财主家——任财主要做袍子。

    山桃花领着儿子明生,在老妈子佣人的引荐下,穿过深深浅浅的外院,又走入正房厅堂,又见到那位很富态很和气的老财主……

    老财主呷着茶水,看她进来了,就放下茶杯,开门见山说:“我要做一件袍子,听说你的手艺不错,所以……”他站起来,抻抻胳膊,缓缓转了一圈,老成持重地说,“量量这个袍子的尺寸。”

    山桃花谨小慎微地说:“老爷,你要做什么样子的?”说着,拿出手中的尺子。

    那个老妈子佣人却肃立一旁可,说:“老爷,只要你开个口儿,什么式样的,山桃花都能做。”

    任财主说:“右边五个布门扣,开领要中式的那种。”

    山桃花让明生在一旁站了,就走上来,边给他量尺寸边说:“老爷,要不要那种洋式的。”

    老财主说:“就要那种中式的。”

    正这么量着,任大鹏进来了,他向她点点头,他把老财主拉到内屋,在老财主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老财主的脸上出现复杂的表情。

    “混帐!”他小声地责怪着儿子,却又对儿子任大鹏,说,“你向来不听爹的话,这事,你可别再胡闹。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大的家业,你又那么出手阔气,三年过去了,其中,什么事都会发生。爹怕那是一个坑,到头来把家业落到别人手里。”

    老财主说完就转身出屋,进了厅堂,对东瞧西望的明生,说:“娃娃,我问你话,你过来。”

    明生怯生生地躲到山桃花后面。

    山桃花只好把他连拽带哄地拖出来,说:“明生,老爷问你话呢,过去说。”

    明生被山桃花带到老财主那儿。

    老财主一脸和祥地望着他,又斜着眼看了一眼任大鹏,用茶盖拨着茶叶沫子,说:“娃娃,你几岁了。”

    明生伸出三个指头,说这个数。说完,却又变成四个指头,说这个数。

    那老财主听了,好象对跟前的人不放心似的,他斜眼看看那位老妈子,然后转身对她说:“张妈,这儿暂且没有你的事,你下去吧!”

    张妈似有所悟,蹊跷地看看他们,低低答应一声下去了。

    山桃花正为明生的那样儿忐忑不安着,那老财主却看着任大鹏,又看看明生,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象,有点象……”

    正这么说着,那明生却指着任财主,说:“我见过你。”

    这句话把大家都说愣了。

    老财主听他这么说,故意问他:“你在哪儿见过我啊?”

    明生想想,好象想不起来的样子,后来搔搔头,不好意思地说:“好象在梦里面。”

    几个人一听他这样说,严肃的气氛顿时没了,连老财主也跟着笑了。

    明生看他们笑,也不由嘻嘻一阵好笑,那脸上,现出一对很好的笑嫣。

    老财主看了,又看了任大鹏一眼,自言自语,说:“真像……”

    任少爷听了,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他说:“爹,我……”

    谁知,任大鹏肚子里的话还没说出来,老财主却故意打断了他的话,说:“你这个混帐东西,惹出这许多是非来。我可告诉你,现在,可是的天下,我哪有那么多的银子打点?还要受人敲竹杠?你以为我是开银铺的么?专门造钱!那事我说帮不了你就帮不了你,你给我滚……”

    任大鹏为难地看了山桃花和明生一眼,一脸灰败,沮丧地走出去了。山桃花一听老财主那口气,顿时一脸幽暗也没了言语。

    任财主的一句话,彻底粉碎了任大鹏的美梦。

    山桃花和任大鹏的爱情故事,从今以后只能活在地下,象潜伏在河流中的暗流,无声无息地默默流动了……

    ……

    ……

    以上的故事,六月鲜和江惠如坐在哪儿谈了很久很久.

    黄昏褪尽,暮色来临,好久,江惠如还沉浸在六月鲜给她讲述的那个故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为那段凄美的爱恋所萦怀,为那奇特的厮守而感慨,为那留在记忆中不舍的岁月而铭刻难忘。

    那六月鲜呆呆望着前面的空壁,似乎还在那故事的余波袅袅中回味。

    江惠如看她那样,跟着她向墙壁望去,其实,墙壁上什么也没有。

    后来,她回味,那是六月鲜在掩饰她心中的尴尬,或者对六月鲜来说是昔日的伤疤与伤痛。

    “海通婶,天黑了……”江惠如打破那伤感的氛围,随意说。

    那六月鲜惊异地看她一眼,看看四周暮色掩下来,幡然醒过来,说:“可不,唠瞌个没完,耽搁你的事了吧?”

    “没事。”江惠如淡淡地说。

    六月鲜这样说完,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眼睛湿漉漉的,她低下头。

    她在躲避江惠如那双围追堵截的眼睛。

    六月鲜背转身,眼睛象是寻觅什 么,她说:“侄媳,你等一下。”

    然后,她爬上炕头,不料,才跪着走了几步,就听“喵”的一声,惊醒了沉睡着的那条大猫,六月鲜一下伏倒在那个倒在她炕头上睡觉的烂五五身上。

    “成了丧家犬了!”她这样说着,顺手拿起手头的笤帚圪塔,用它狠狠地朝烂五毛屁股打去。

    “烂毛五,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你家婆姨找你!还不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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