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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3节

    原来,女女来这个院子里,本来是找江惠如坐着闲聊心事,恰巧江惠如去了六月鲜那儿,她只好和范冬花坐下来唠嗑着耐心等。

    她没有等到江惠如回来,却等来了那小头和他爷爷蔚大通打闹的事,还让那小头楞小子推了一把,仰面跌了一个仰八叉。

    她当时感觉身子重重地摔了一下,那肚子有点疼,好半天起不来。

    可范冬花和江惠如扶她起来时,她感觉身后有点发空发胀。

    她这么说着,谁也没当回事未。

    后来,她坐了半天没有什么动静,也就起身告辞回家。

    可是,谁也没想到事儿就怎么发生了。

    第二天上午,蔚槐在被窝里懒睡,那高梁奶却进院来了。她没有进那范冬花的屋里,却直直地走进江惠如这屋。

    她急得喘吁吁的,头上的发被风一吹,额前的几辔白发便显得零乱,她进门就说:“惠子,不好了,西苫奶的那个女女要生了!”

    江惠如听了,一惊,问:“生了?那她现在在哪儿?”

    那高梁奶说:“我今天看你们西苫奶,听见女女在炕上呻吟,你们的那个西苫奶也是铁了心的一个家伙,闺女那样了,还黑着脸直骂闺女败兴,没嫁就生孩子,生在家里,要遭血光之灾。所以那女女生着气,感觉没脸面,翻身从炕上爬起来就走了。我跟了一会儿,怎么也喊不住,她年轻着,一直往南边走了。侄媳妇,我追不上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江惠如听了为女女着急起来,要走,却又回头看看还睡懒觉的蔚槐,说:“槐子,我看看女女去,不要再出什么事,我去去就回来。你起床后,收拾收拾。”

    蔚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哼了一声又睡了。

    高梁奶看着快11点了那蔚槐还躺在床上睡懒觉,就埋怨道:“你们现在的年青人,都学会了睡懒觉,哪里象一个庄稼人呢!年纪大的人,早上六点都上地去了,现在啊,都快回来了。”

    江惠如看她那样,嘘了一声,然后又小声说:“奶啊,别嚷,槐子今天早上五点多才出车回来,让他多睡一会儿。”

    高梁奶说:“原来是这样啊!我错怪槐子了。”

    说着,两人悄无声息地走出来。

    江惠如从东屋推出自己的自行车,又问了几句女女大致走的方向,和高梁奶说了一声就骑车走了。

    江惠如骑着车子一直来到南边,没看见什么,只好返身问一个坐街的老女人,那女人在门口想了半天,说:“有一个大肚子姑娘从这儿走过,可是,她一直向南边去了。”

    女女能去哪里呢?

    她挺着一个大肚子,行动迟缓又笨拙,可别出什么乱子!

    江惠如着急起来,一路走一路为女女担忧起来。

    “女女!女女!”她一路走,一路叫,一直到了南边。

    她忽然想到儿时她们玩耍过的地方,那是一片粟子地,因为水土风化盐碱的原因,现在那儿好象种着高梁了,但改良过的土壤仍是不大起效。

    她一门心思朝那个地方奔来……

    ……

    那时,她常傻楞楞地跟着那童轩和蔚槐乱跑野窜,他俩割草喂猪羊,她却是一边玩一边挑一些野菜回家,让她妈做野菜饽饽和野菜饼吃。

    有一次,她拿她妈做的野菜饼给他们吃时,那两个傻小子嚷嚷着抢吃,还笑着闹着一团,把个饼子掰得四分五裂,最后还嚷嚷着嫌吃得少。童轩乘女女和蔚槐专心割草时,还偷偷溜过来,说:“惠子,你家的饼子真好吃,是做的吗?”

    她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了污迹,连她也没有觉察到,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说:“别动!我给你……擦擦!”

    他带有汗迹的身体发出浓浓的特殊气味,他给她擦完那污迹,她看他,正好碰上他那双大眼,虽然他也是汗水涔涔,但那份说不出来的味儿,还使她愣了愣。

    他也愣了愣,看着她没话,后来又说:“你这个傻猫……”看她那么盯着他,,他用脚故意踩了一下她的脚,笑笑,说:“没见过么?傻瓜一个。”

    等她清醒过来,他却转过身走了……

    想着童轩,想着往事的点滴,她心里还是痛。

    而今,他真的丢下她,悄然无声地走了,天上地上,两个世界,人鬼殊途,不能再相见……

    童轩!童轩!多少年的等待换来这样一个结局!你知道么?我为你常常走神,为你憔悴。

    村里老人们常说七夕是相会的日期,可是隔在我们之间的约会呢?

    不见了你熟悉的身影,没有了你熟悉的味道,想着你的好脾气,念着你的温和儒雅,我那痴痴的付出却是没有归期!想起这些,我的心就痛!

    是命运这样安排么?还是刻意要惩罚我们?这样的结局,我不甘心啊!

    童轩,你知道么?没有你的日子我的心底常常是漫长的冬季,我麻木,我机械,我念着回不来的一切,心底寂寞……

    如果苍天有眼,能否让我们再重新相会呢?那怕见上一面也好!

    想着那块地,她就想起童轩,她心里还是想哭。

    但她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泪水,她收回了所有的心事。

    ……

    然而去了那片高梁地,江惠如却找不到那女女。

    高梁地里禾苗稀稀落落,满眼望去,虽然都是一片碧绿,但杂草丛生,那野草和禾苗混淆一块,很难分辩。下过一场雨,更多的杂草从地下钻出来,没禾苗的地方,黄土块和野草杂乱地交织着。踩着脚下那忽浓忽淡的衰草,江惠如大声地喊:“女女!女女!你在了哪儿啊?”但是她大失所望。女女并没有回音——原来,等待她的只是静静的一片田野,无声地碧绿着,随着她的目光漫延。

    她能去哪儿呢?江惠如一遍一遍叫着,心里很着急很担忧。

    其实,那女女就在高梁地里的野坟摊,她听到江惠如的喊声,只是心恢意冷着,死了般僵在那儿不出声,仰躲在那野坟丛中,泪,从她的眼里无可遏制地涌出来,涌出来。

    女女情感上失意之极,还有一点万念俱毁的酸楚。她想到自己是一个被母亲和男人抛弃的人,她心灰意冷,她想死——用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已没有了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亲情没有了,爱情也没有了,她只有用死来解脱自己,那样,或许对那位畏畏怯怯的,也是一种解脱。

    只有到了那个天堂,所有人都会跟着她解脱。

    江惠如在高梁地寻不到女女,急急忙忙又奔到野坟摊。

    “女女!女女!”江惠如把手弄成一个喇叭形状,一步一步走过来。

    辗转到女女藏身的地方,她逗留了很久,那女女拼命忍着,终于忍耐不住,还是哭出了声。

    江惠如循着哭声赶到哪儿,可不,那女女正躺在那野坟丛中哭得凄凄切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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