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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越彩虹 再见武汉(上)

    这次出行是一次匆忙决定,起因是儿子下午五点的一个电话,致使我们终于下决心到武汉走一趟,看看情况究竟如何,眼见为实嘛。

    决定一下,就开始忙碌了。刮胡子,修面,收东西,关闭窗户,冲澡,时间还早,还悠闲的看了一会儿张国立,王刚,张铁林主演的电视连续剧《铁齿铜牙纪晓岚》。直到晚上快9点才出门,近几天气温都在37度以上,傍晚飘了几点雨,稍稍凉快了一些,不再汗流浃背了。

    街上还是人流如梭,车流如织,站在电线厂门前稍候片刻,乘上1路车。车上乘客还是较多的,从电线厂出发,夷陵商业城,九州大厦都有人拥上来,年轻人居多,但这就是高峰,随后乘客就慢慢减少了,车过夷陵花园以后,车上就没剩几个人了。1路车的司机都是所谓预备役军人,我想,这不过是公汽公司的一个宣传噱头罢了。小伙子把客车开得飞快,不过得承认,开得还算平稳。

    在桔城小区路边下车,已是10点30分了。跑夜车的还不少,路上依然是车流滚滚,马达轰鸣。顺着桔城路向前走,叫人莫名其妙的是路边隔离带花坛里耸立着零星的石头,高低不同,姿态各异,我想大概是权当雕塑的造型罢。

    高速公路下的加油站已经是我们的候车点了,信心十足地等了一会儿,就拦住了一辆开往汉正街的三峡运输公司的卧铺客车。平头光膊的司机与我们交涉了好几个来回,最后敲定两个人70元钱。上车一看,座位居然是在发动机的引擎盖上,这就是加1加2,有些傻眼,不过就在司机的眼皮子底下,安全还是有的。

    客车轰轰烈烈的开上汉宜高速,缴费,验照,安全检查,不是客运高峰,检查只是走走过场而已。然后开路,这辆扬州亚星客车载着我们离开了宜昌。已经快子夜了,天气依然很热,发动机的噪音很大,热腾腾的热气从引擎盖下升起,多亏旁边的车窗还能不停的挤进大股大股的热风,使暑气稍稍缓和一点。

    车灯明亮而坚定的照射着前方平坦的路面。山色披黛,池水如墨,路边农舍的灯光依然在闪烁,只是不见门前土坪上纳凉的人们。司机时而逐渐将油门踩到底,发动机在大声的吼叫,让客车奔跑得如同一只猎豹;然后松开油门,关掉钥匙,听凭客车向前滑行。虽然司机在尽可能的省油,客车依然不费什么力气就接连超越一些大货车,那些车都是赶夜路的,超高,超长,超重,看起来笨重极了。

    驾驶室还是挺热的,妻子跑到客车车尾的一个空铺上想躺一会儿,不一会儿又被热浪赶了回来,她倒是挺佩服那些来自宜昌县的小商贩们,不论环境如何,依然能够入睡。其实只要静静心,睡着倒不难,妻子也被有节奏的马达声送入了梦乡。

    我无法入睡,除了马达的轰鸣,气温的炎热,主要是思绪万千。躺在窄小的凉席上,时而闭着眼睛养神,我居然想起了黄埔路上的陆军军区总医院,大树遮日,瓜田遍野,完全是一派田园风光;时而眯缝着眼,看着鸦鹊岭,枝江,荆州的路牌从远而近,再突然消失在漫漫长夜的夜色之中。

    恍恍惚惚之中,客车拐进了潜江服务区。司机跳下车用水给车胎降温,乘客们纷纷下车上厕所,大大的停车坪上挤满了各种车辆,长龙般的上厕所方便的乘客,还有膀大腰圆,清一色的打着赤膊的司机们。只是一旦停车,车上热得比蒸笼还够呛,好在时间不长,客车在一车呵欠声中,摇摇晃晃的又重新上路了。

    客车终于到达了汉宜高速的终点—永安收费站,290公里终于结束了。我从凉席上坐起身来;你好,武汉!虽然仍然是黎明前的黑暗,但我却能感受到我的第二故乡在向我招手致意,在向我点头微笑。因为这种强烈的眷恋,因为这种莫名的感动,我就这样坐着,呆呆的坐着;看着,无言的看着,在从汉宜高速到王家湾这剩下的29公里路程里,欣喜万分的看着江城武汉带着酷热向我扑来,扑进我的胸怀。

    武汉还在睡梦里,时间还早,街上少有行人。客车在王家湾径直开上江汉二桥,桥下的汉江里有客轮在行进,点点波纹中看灯火倒影也是一种风景。在宗关右转,在破烂的沿河大道上蹦蹦跳跳,再转弯,沿着在建的京汉大道的轻轨线走,几声喇叭,叫开了武汉茶叶市场的铁栅大门。

    市场里出现了久违的露宿纳凉的人群,全是男人,凉床,竹躺椅,赤膊,短裤,被单,静悄悄的,全然不管热气腾腾的客车的到来,放眼望去,各式各样的茶叶招牌,其中最多的当属宜昌,从宜都到五峰,还有邓村,宜红专卖。在抛下几袋茶叶以后,客车原路退回,右转,爬上高架桥,在上面狂奔一会儿以后,下到路面,在依然安静的解放大道上向前奔驶,进入江岸地界,到香港路上的一个市场里又卸下不少装有茶叶的麻袋,依旧退出。这里是三阳路段,路上人少,车跑得很轻快,从一条条静静的小路穿过。这里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来过了,尤其是三阳路,情景依旧,依然平凡,小城风范,回想当年一步步走过,故友何在?伊人何在?

    江边也一样不敢辨认,汉口正在大张旗鼓地搞什么江滩工程,大多楼房被密密麻麻的脚手架包围,一些修饰一新的异国风情的高大建筑物在功率强大的射灯烘托下,显得煞是好看,还有别梦依稀之感叹。客车在继续向前,看过了已经变得冷清的武汉港,依然盛气凌人的江汉关钟楼,高耸入云的湖北航务大楼,当然也有盛合大厦这座著名的烂尾楼。

    凌晨4点,车抵集家嘴,武汉地图上注明是流通客运站。很熟悉,已是刘郎二度又重来也。就在江边,依然热得够呛,天色尚早,就已经热浪滚滚了。妻子把客车上的一床草席拿下来,铺在靠江边的一处水泥地上,两个人躺上去,居然也能和流浪汉似的呼呼入睡,只是好景不长,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嗡嗡叫唤的蚊子咬醒了。

    睡眼朦胧的坐起身来,天色再慢慢变亮,长江边的轮船不再是模糊的轮廓了,晴川桥的雄姿已显得那么清晰,客运站的空地上已经有人摆了些脸盆,毛巾之类的洗脸用具,供那些随车而来的外地商贩清醒清醒以后准备到汉正街去进货。从天南海北而来的商贩们也许在当地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守着一块铺板,放上几件衣服,混点油盐钱罢了,在这里却显得神气十足,大声说话,用力咳痰,捧起凉水洗脸。

    我们把草席还回车上,沿着江边信步踱去。虽然已经天亮,时间尚早,道路两侧横七竖八的停了几十辆公交车。龙王庙码头已经热闹起来了,江畔有不少早起晨游的锻炼者,望着那些游泳的男女,那些大清早就在江里辟波斩浪的浪里白条,一个恍惚,又想起自己在铁路坝游泳池里,在二马路江边趸船上跳水是那燕式的优美的落水镜头。多少年了,总在四十年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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