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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越彩虹 乡行

    三月十五日

    由于妻子与她大哥在电话里无法就给他们父母树碑、修墓的事情上达到一致,中午一时兴起,决定亲赴新场澄清此事,说走就走了。

    我们是中午时分在九州大厦门前搭乘的105路公汽,崭新的客车,行驶很平稳,王家河到宝塔河一带是变化最大的,耸立起一个新的居民小区。昔日繁华的工厂全部都是冷冰冰的,水泥厂搬走了,大气魄的纸厂不知如何,麻纺厂已经破产,曾经风靡一时的猴王集团也已经灰飞烟灭了,小巷深处的三峡瓷器厂不知如今安在否?

    兴建的王家河公园树木正在发绿,草坪茵茵,湖水清清,而伍家岗附近的八一钢厂早已是一片废墟,那些曾经为之自豪的烟囱,炼钢炉都消失在残砖破瓦之中,就在废墟旁边,竖立起一座高大的附属医院的实验楼。桔城路一带正在大兴土木,与我们几年前搬家时考察桔城花园的情景,几乎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城市正在飞速的膨胀,居民小区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星罗棋布的出现。

    过了花艳收费站,就是从王家河搬迁而来的水泥厂,不过加了高峡二字,不只是气体还是粉尘,反正灰色的阴影笼罩了半个厂区。公汽一转弯,进入了夷陵区,变化不大,只是到处都是休闲垂钓的招牌。土门也一切如旧,隔着车窗,可以看见四姐家的小楼去年就已经粉刷完成,只是在那些高大洋气的建筑群里依然显得矮小和寒酸。

    公汽到底只是适应城内跑跑,对于南湾和金银岗那样的大上坡则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马力明显不足。一辆南漳石油的面包车不知何故侧翻在坡顶的路边小沟里,为了一大群看热闹的,金银岗墓地的入口也改了道,金银岗林场的大门前的那排餐厅还是很热闹的,看来生意不错。

    105路公汽的终点站是三峡野生动物世界。宽大的停车场,修得很华丽的大门,音乐声悠扬,员工衣着整齐,只是游人似乎不多。为了找到三姐,我走进了由卢嘉锡题写园名的三峡植物园,也就是原来的金银岗林场。阳光明媚,春风拂面,这里静悄悄的,花在绽放,草在生长,茂密的楠竹林里有两个年轻人在接吻,小道边的树干上系着一些说明牌。原来的那个油漆厂已经搬走了,就连那排红砖平房也拆除了,也许只有路旁那棵白玉兰和我还记得以前的一切。我看见三姐和杨哥了。

    我们是乘一辆过路的面包车下山的,道路已经有些改变,下坡,改为从铁路桥下面通过,大姐原来的那个小商店的旁边已经被她的大儿子建起了一座两层楼房,据说里面的内装饰在农村绝对是一流。我们在大哥和他的大儿子建的那栋庞大的四层楼下车,大哥已经喜出望外的迎上前来了。

    等到陈哥骑着摩托车赶来的时候,家庭会议已经开始了,最终决定每个子女每家出一百元,参与岳父岳母坟墓的修缮和墓碑的树立。闲暇之余,四处走走,这里倒是“涛声依旧”,最近扫黄风声很紧,两家很少做生意,显得很冷清。大哥家又来了两个小姐,一丑一美,那个年龄稍大的小姐长得好看些,老在说话,从目前的生意到的价格,看来是个闯荡江湖的老手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重返金银岗,在杨哥家里吃饭。一帮人斗地主,一帮人挖野菜,我就一个人独自赏景。顺着1996年修建的中华猕猴桃园里的台阶一步步地走下去,一直可以走到一个静静的水塘旁,茂密的树林、倒卧的枯树、随风飘动的藤条,还有万籁俱寂,那种心灵的纯净无法用文字描写。

    走上来,站在小小气象站边的小路上,望着重重叠叠的群山,还有迅速暗淡下去的丛林。夕阳依然鲜红,威严的悬挂在高高的树冠上,天空依旧是明亮的,宽广的大地却已经披上黛色了。

    三月三十日

    清早从家里出发,摇摇晃晃的乘车到新场大哥家,从小路爬上杂草丛生,树枝横陈的山丘,岳父岳母的坟墓上的杂草已经被全部清除,裸露的黄土大丘显得很新鲜,蚯蚓在拼命的钻进松土里,小蜈蚣则四散而逃。七八条大汉正在修整坟墓,清理墓道,他们不慌不忙,抽着烟,谈论着打了十几天的伊拉克战争。露水还在薄雾中一滴滴的坠落,远处还能听见依稀的鸟鸣,火车飞快地从山坡上掠过。

    大哥吆喝着叫了一大帮人乘上一辆北京福田小货车,从那座小桥过河,沿着土路摇摇晃晃,蹦蹦跳跳的爬上山坡,这里我没来过,土路很窄,有些地方仅仅只有刚刚一车宽,货车歪歪斜斜的行驶着,已经进山了,山凹里有栋两层楼的建筑,坡度太陡,小车有一霎那似乎有向下花去了,但发动机怒吼着,终于爬上了山。

    从山顶的茂密橘树中间穿过,就是妻子的二姑爹、二姑妈的坟墓,大树下,土坡前,两个坟墓光秃秃的,我记得那个瘦小的姑爹,不爱说话,有人去了,笑笑,就算是打招呼了;姑妈这是一个驼背的白发女人,岳父在世的时候,经常看见她从田埂上走来,高高兴兴的。姑爹是江西人,当兵过来的,有老人肯定地说,他已经回去找他的原配夫人去了。于是,大家就烧纸钱、插清明吊,磕头,炸鞭。而杨哥在点冲天炮的时候,不慎将手炸伤,就急急得送到卫生所去了。

    我们一行人(人数不少,我们夫妇,开梅、彭哥、大姐、湾里的三姐、还有幺姑)从开成老屋边拐过一口堰塘,从一个仅容一人走过的山槽中走过,由于封山育林,也由于山大人稀,那些乱七八糟的灌木丛几乎将小路都遮住了,只能在缝隙里转来转去,豁然开朗之处就是雷家婆婆的坟墓。

    然后旋爬上山顶,这里有一条机耕路,记得可以行走大货车,虽然没有铺上石渣,但由于路在山脊上,路面很好,可以极目远望,绿色的是柑橘,黄色的是油菜花,红色的是桃花,青色的是松枝,很好看,不想中国画那样淡雅,却似西洋画那样色彩浓郁。气温有突破30度的趋势,太阳照得火辣辣的,走得一身大汗,终于来到妻子家的爷爷的坟前,他是妻子家的婆婆的继夫,带给这个家的家的只有幺姑,这就难怪已经七十多岁的幺姑冒着晕车的痛苦,步行从几十里外的长湖赶来。

    坐在刚刚修复的岳父的坟前的草地上,望着刚刚树立的石碑,感慨万端,它是一个倔强的老人,性格很暴躁,但对我很好,总是言语平和,两个人喝了一点酒,还能坐在一起说说话,磊磊满月不久,我们就带他去见岳父,他还提着外孙的尿布到池塘边洗了洗,据说这是个奇迹,也使我铭记至今。我想,这次我们俩夫妇牵头给他“长坟”,如果泉下有灵,他还是很高兴的,妻子还给他献上了一束金黄的菊花,震天的鞭炮就在松林里轰响,我想,他会满意的。

    晚饭后已是晚上9点,步行到大姐家睡觉。老汉宜路上已经很少有车过了,偶尔一辆,亮着明亮的车灯,一晃就不见了,一切又重归黑暗之中。无论是山峦、树木、房屋和田野都看不清了,一列货运火车在高高的铁路线上轰轰隆隆驶过,也有夜行的飞机在头顶远远的天空飞过,很好。

    三月三十一日

    清晨起床,走到大姐屋后一望,眼前一亮,那么大一片油菜花都开了,黄橙橙的,好看极了,前几天刚下过雨,小河里的水坝形成了很大的落差,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内置大姐的大儿子在小河里放了卡网,就走过去看看,河水很清澈,可以看见很多小鱼儿在摇曳的水草里快乐的蹿来蹿去,已经有鱼闯进了网里。听说夏日的夜晚,螃蟹成群,蛙声一片,我还能来吗?

    原作于2003-3誊写于2006-09-08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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