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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越彩虹 首走坝头

    出门很早,因为是周日,刘家大堰小区里还有些冷清,楼下胖大嫂的面摊上还只有一个食客,连坡下的那家削面馆也空着不少座位,东山大道上的车辆少了不少,公交车也就加快了速度。有些淡淡的晨雾,不严重,但灰蒙蒙的,用力抬起头来,可以看见很高的天宇间有着越来越大的光亮和金黄,今天是个晴天。

    这是一次策划已久的行动。很多次站在布满水葫芦的黄柏河边遥望着不远处的长江,总是对直插江心的堤坝心驰神往,虽然只是一道灰色的堤坝而已,因为没去过,所以很有些诱惑;更多的时候是走到葛洲坝船闸入口处,售票窗口明明写有“残疾人免费”的字样,不知为何却有些胆怯,总怕被拒绝,也怕被人叫住,就有些犹犹豫豫了。今天我就笔直向前行,保安,还有武警,静悄悄的,没有人发问,也没有人阻拦,我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走了进去,如此轻松,如此简单,如此顺利,也许原本就是如此,只是自己生性多疑,有些胡思乱想,就把原本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已经记不得来过多少次了,大多都是陪同参观,草草一瞥罢了。走在早晨的船闸上,闸顶历时半年的维修已经结束,那些装饰板和墙面漆还是很鲜亮的。走在3号船闸的闸顶,一面是深绿色的柑橘树,一面是静静的一闸碧水,事实上并非清澈,有不少废弃物在浑浊的水面漂浮着。从船闸尾部的巨大的人字门顶上的通道走过,三江里是浅浅的江水,闸室里是一池深水,机房里伸出来的传动装置和巨大的齿轮系列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走过去是三江冲沙闸。全都紧闭着,只有极小股水流潺潺,不远处的江面也是一片平静。在我的印象里,似乎没有见过这座冲沙闸运行的情况,只是见过大奖冲沙闸喷涌的壮观景象,但和三峡大坝那气势磅礴、飞流直下的场面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继续向前就是2号船闸,闸室内有好几艘货轮正在过闸,闸室的闸壁湿润润的,可以毫不费力地看见那些货轮各式各样的船顶。桅杆上懒洋洋的飘着国旗,有水手在船舷边抽烟。

    走出2号船闸,也就走出了葛洲坝游览景区,一条柏油路穿过水力发电厂的坝顶,笔直的一直通向江南那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之中,有块警示牌提醒:禁止步行通过大坝。若干年前我是经常从此路过的,自从有了长阳木桥溪的山桂竹的采购以后,经常地带着自己公司的140货车,早去晚归,车头压满了沉重的竹子,车尾最长的一根竹子的尖梢上系一块红布。有一次因为超长在大江那边而被交警拦下,后来是怎样解决的,却忘得一干二净了。

    向右转,就步入了三江防淤堤,堤面宽宽的,一半是水泥路面,一半是石板路面,还有青石围栏,围栏外就是因为建成年代久远而显得有些破损和发黑的护堤。没什么船只,只看见长江电力的4号发电船静静的停在码头上。太阳还没有完全从云层里露出来,雾气依然弥漫着,望着不远处的黄柏河畔的一栋高大的建筑物有些迷惑,想了想才认出那就是依从航道的指挥塔,就有些自嘲了。

    防淤堤上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不知是不是原来的郭家坝,但还是很有层次感,一片郁郁葱葱的塔松过后,是一片依然光秃秃的桃林,连树叶也还没有发芽,更多的还是颜色浓郁的柑橘。有些废弃很久的平房还颓废的耸立着,门窗都被拆除了,显出一个个黑洞洞的窟窿,不知是哪里来的垦荒者在荒草里开垦出小片菜地,白菜、胡豆、大蒜苗,还有菜苔,一人一辆自行车,既锻炼了身体,又有些农家乐趣,何乐而不为呢。当年兴建330工程时留下的那些红墙石棉瓦的厕所还在,一个老人尚若无人的在小便。

    走过了跨江电缆铁塔之后,就是突出在大江之上的坝头了。厚厚的,圆圆的,长方牌上标明三江防淤堤。这里是个奇迹,滚滚长江从三峡的深谷沟堑中奔涌而出,在这里被一分为三,一小股江水进入三江,大部分江水进入二江发电厂,还有一小股江水进入基本上就是摆设的大江一号船闸。

    有船从葛洲坝船闸里出来,沿着上导堤顺江而上。坝头几与岸畔的嫘祖庙相齐,可以清楚地看清悬崖上大大的59的阿拉伯数字,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上行的有好几艘船,有大型集装箱货船,色彩鲜艳的集装箱堆满了甲板,几艘驳船都是空载,一艘驳船加大马力超越另一艘慢吞吞的大船;在巡逻艇的率领下,出现了下行的船队,居然是大型运沙船,船头上还耸立着皮带运输机,还有一艘“葛运2号”的滚转船,长长的车上堆满了三轮农用车或是微型货车,更多的重载车都用篷布盖着,很长,很大,至少在滚装船上排了三排。坝头被激起很大的浪花,水花钻进那些被年长月久的冲刷掏空的堤坝,也搅乱了坝头不远处江边的一个大大的漩涡。

    太阳终于艰难的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把柔和的阳光洒在还有些雾气的江面上,黄柏河一带的江面上就有了些星星点点的亮光,大桥的拱形桥拱也就清晰了许多,只是峡口依然朦朦胧胧,就像罩着一层薄纱似的,江南也很模糊,还是三江这边热闹许多,一艘载客的小船在平稳的滑动,峡口传来浑厚的汽笛声,又有船顺流而下,只是还看不见。

    坝头有一座灯塔,不高,鲜红色,金属的塔身,叫人联想起川江原来的那块名叫“冲我来”的著名礁石。有人在塔身上用粉笔写了一些感言。有一首诗:“冬天的故事寒气逼人,秋天的故事落木萧萧,夏天的故事热浪滚滚,春天的故事永放光芒。”这是歌颂邓小平的,是改革开放的受益人的心声;有一句对联:“人生终究一场梦,何苦奔波一场空。”这是失败者的哀叹,颓废的很。我却喜欢坝头的精神,像一柄利剑直插江心,轻巧的将江水分成两路,白天用红色的颜色,晚上用航标灯对所有下行的船只打着招呼:“冲我来!”

    沿着二江电厂一侧往回走,不远处就有一座堆垒而成的小山包,那是一个人造的景观,一条弯曲的石板路,一大片枯黄的草坪,有些低矮的灌木丛,还有几株孤零零的棕榈树,最高处有几个石凳,显得很呆板,不如防淤堤旁边的那些小小的观景平台来的自然,向坝头望去,西陵峡风光被高高的塔松遮得严严实实的。

    往回走的路总显得短一些,这里有两个单位不同的苗圃基地,全用围墙圈着,琉璃瓦曲线的起伏着,从围墙的花格上可以看见里面有些翠绿的丛竹、果实累累的金钱桔、生长茂盛的花草和造型独特的盆景,还有些金字塔般的玻璃暖房,那里面肯定全是奇花异草,一个不锈钢铁闸门上的标语上写着:圆满完成二号船闸的26次检修。

    我又回到了三江防淤堤的入口处。这是一个很大的花坛,一排修竹,两行垂柳,一种茄色的小花在夺目的开放,树有一块大大的岩石,正面是“葛洲坝”三字,写得轻盈飘逸,不知是谁的手笔,背面是毛泽东在一九七零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他的生日那天作出的“同意兴建此坝”的批示,当时他的字还写得很有力,一点也没有呆滞的迹象。他告诫道,设计是一回事,新建可能会遇上新的情况,那就又是一回事,得准备进行修改。不能不佩服这位伟人的前瞻性和洞察力,事实就是如此。

    在岩石的后面,也有一个不大不高的土坡,拾级而上,拐上几个弯,就是坡顶了,一个不到十平方的小坪,几个石凳,一张石桌而已,周围的树木重叠着,把这里几乎与外界隔离开来,很安静,一只大鸟在树底下找寻着什么,我累得满身大汗,坐下来歇息,透过树叶的缝隙,我看得见这座从一九七零年到一九八八年之间真正影响了中国十八年的伟大工程,那是一种奇迹,也是一种精神,更是一种感动。

    我很高兴,因为我完成了夙愿。20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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