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肉文辣文 > 西窗烛话

六六大顺 44.安乡与小鲁(上)

    出了常德市区,走不多久,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往安乡去的这条路,没有宜常线那么艰苦,也没有长常线那么繁忙,那一带以水路为主,公路不多。这条路旁的杉树成排,有些红砖砌成的厂房,学校和机关。从长沙开始的倾盆大雨在益阳就打住了,从常德一路过来,今天下午还露出了一点太阳的影子,透过树枝的缝隙在车厢里时亮时暗,班车鸣着喇叭冲上一道河堤,前面就是蒿子港。

    过了蒿子港的汽车轮渡,班车一直在澧水洪道的坝顶行驶,坝顶宽广,视线开阔,洪道里的水流显得很轻柔,客轮船尾荡漾和扩展着美丽的波浪。所有的车辆都会在这段路上加速飞奔,平坦,笔直,车辆又少,油门一催,汽车就会飞奔向前。我记得我就是在这段路上创造过我公司东风140货车的速度奇迹。

    林儿聚精会神的握着方向盘,我则在旁边踩着油门踏板,慢慢的,一步一步地将油门全部踩到底,而且一直不松开。林儿将自己的车一向保养得很好,到底是大货车,反应还是有些滞后,但汽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先还感觉车身似乎有点发抖,到后来就只感觉整辆车在向前飞,轻快的,腾云驾雾般的,笨重的感觉消失了,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身轻如燕,简直就是在堤顶漂浮,风声越来越大,我望了一眼车速表,吓了一跳,那根红色的指针一直在80上方摆动。

    于是我们就在大鲸港乘着汽车轮渡过了澧水洪道,班车还没爬上坡就有人兴奋得在向我们挥手致意。那是一个身材不高,但很结实的中年男人,长相很耐看,是那种讨女人喜欢的男人类别,很潇洒的偏发,有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成天乐呵呵的,嘴角总习惯的有些微歪斜,服装整洁,三接头的牛皮鞋总是擦得铮亮。他肯定等了很久,居然拦停了班车,一步跨上了车:“欢迎,欢迎,昨天我就等了一天。”

    他就是小鲁,安乡县竹藤制刷厂的供销员。这个人在今后的几年时间里与我亲密接触,有段时间我们甚至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我们之间也叫做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小鲁曾经带给我一些启迪,使我受益匪浅;他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使我贪欲的欲望得到了膨胀。平心而论,我与小鲁只是一个买卖关系,只是一种合同关系,但互利互存的关系是我们变得亲密无间。直到有一天,他想造反,我也厌倦了他,才分道扬镳。不过从我第一次踏上安乡的土地开始,小鲁就在努力培养着彼此之间的友谊。

    小鲁将我们安顿在东正街十字路口的一家旅馆里,据说这是安乡最好的旅馆,有些气派,我们住在三楼,靠在窗口,安乡的一大片灰蒙蒙的青砖灰瓦尽在眼底。晚上,安乡竹藤制刷厂的厂长,书记,车间主任和小鲁在南正街的一家大餐馆设宴招待我和我的同伴,满满一桌人,满满一桌菜,喝了不少酒,还拉着我们看了一场电影,散场以后,一大帮安乡人醉醺醺的在路灯昏暗的街头唱着我们听不懂的花鼓戏。

    第二天,我们来到位于民主街上的安乡竹藤制刷厂,那是一栋陈旧的两层小楼后面的一个不大的院落,三排平房,分别是竹器车间,制刷车间和藤器车间,院子中间原来是个篮球场,变成了原料仓库,前面是门市部。竹器以竹跳板为主,藤器则使用塑料扁丝带编制的沙发,单人,双人都有,制刷就是纺织厂有的那种长柄鬃刷。总共有二三十个工人,都在埋头苦干,与我厂的情景差不多。

    小鲁与厂里竹器车间的车间主任陪着我们在厂里转了一大圈,就把我们请进厂部办公室喝茶,我们看见了昨天酒席上见过面的厂长,还有一个黑胖的会计,大家就坐着喝茶谈天,从宜昌的蜜桔,陶瓷,西陵特曲到安乡的纺织厂,鱼虾螃蟹,我发现他们没有再请我们吃饭的意思,就知趣的告辞离去。

    以后的几天,除了小鲁每天早上到旅馆来打声招呼,安乡竹藤厂的其他人都不见踪影,我们就呆在旅馆里百~万\小!说,趴在窗前看安乡的破旧容貌,没事就到不大的城关镇里的大街小巷闲逛。这是一个闹热的城镇,街道不多,也不宽,但人来车往还是很繁华的,三横两竖,明显的分成两部分,城内是老区,密密麻麻的居住区,汽车站那边是新区,那边是些不大但烟囱林立的工厂。

    记不清是我们到安乡的第几天了,小鲁兴冲冲的跑到旅馆告诉我:“楠竹到了。”于是我们就一起到了河滩上,安乡水网交织,沟渠纵横,水运要比陆上运输繁荣多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船只,装运楠竹的那艘船就停在好大一片驳船中间,搬运工正在卸船,肩挑着还泛着青皮的楠竹从船上下来,然后扔到沙滩上,楠竹在滚动着,发出很大的撞击声,鲁炳望在向我们解释,到长江得换大船。

    小鲁是自己找上门来的,那天天气很冷,郭会计拿着一个破脸盆从竹器车间拔来一盆炭火,搓着手招呼我过去烤火,盛情难却,几个人就开始谈闲话,小鲁就敲门进来了,赔着笑脸,不断的递着香烟,是常德卷烟厂的金芙蓉,一连几天,他锲而不舍,天天报到,刚开始,我没有介入,他就和王厂长,郭会计滔滔不绝的夸夸其谈,但有两点引起了我的兴趣,代为采购,代办运输,按尺论价,货到付款,于是我也慢慢地进入了谈判的行列,小鲁也就慢慢与我开始接触。

    我们最后谈定,由安乡竹藤制刷厂帮我厂运来一批楠竹,数量五百根,质量要求不干裂,无虫蛀,不能断头去尾,期限为两个月,小鲁满口答应,第三天就回安乡去了。但王厂长依然忧心忡忡,恐怕一旦不能如期运来楠竹,我厂将面临无米下锅的困境,而一旦弹尽粮绝,又去那里调运楠竹呢?最终决定派人到安乡去,一则探探虚实,二则也好起到监督的作用。

    在决定出差人选的时候又陷入争议,当时厂里采购员张老头推病不去,家新又被认为是不堪大用,万全已经跑到外地做生意去了,最后都认为我去最合适,稳重沉着,外交口才不错,还颇有经济头脑,再加上跑到远安采购山桂竹的成功,办公室里能出门的也就只有我了。为了照顾我的日常生活起居和其他杂务,又决定给我配备一个陪同,第一个是机修工小潘,这就是我今后出差的惯例了。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