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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 河阳城

    青鸟朝鸣,旭日东升。

    草庙村的废墟上的那座小小木屋,也从黑黑的,冷冷的夜里,苏醒。屋内,摆设着一些简易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只是那张床上的被子还整整齐齐的摆设着,床上也是冰冰凉凉的。三目灵猴,睡在大黄肥肥的肚皮上,懒洋洋的,一动不动。房子靠窗的墙角,几个空酒罐,紊乱的倒在一旁,想必是喝了一夜的酒吧。脸颊,那两道泪痕,还清晰可见。谁曾想到,当年那个一个天真的张小凡,那个如恶魔的鬼厉,那个挥舞诛仙普度七彩光芒的青云门弟子,会以酒度日,以泪洗面啊?噬魂棒,安安静静的躺在某个角落,早已失去了当年傲视天下的锋芒,只是那隐隐的细小血脉,似乎还在回忆主人的万丈风采。也许,也只有它知道,主人的那深深的痛伤,凄凄的寂寥吧。

    晴空千里,青山郁郁。当第一缕光丝,透过窗户,投在张小凡的眼睛上时,他终于动了动眼皮,慢慢的,懒懒的睁开了迷糊的双眼。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望了望窗外,芳草依旧凄凄,也许那一场血腥,让人至今都不能忘怀吧。也好,就让这一片土地,安安静静的延续吧。张小凡,看了看一地的酒瓶,再看了看睡在一旁的死猴子还有一只大肥狗,苦苦的笑了笑。然后走出了房间,走出了小木屋,站在屋外,看着葱葱的青云山,炫目的阳光,还有深蓝的苍空,如泪洗后的眼眸,清晰明亮。屋内,大黄突然站了起来,小灰顺势被滚到一旁,惊恼的“吱吱……”叫个不停。然后,环顾四周,才发现主人不在,跟着大黄狗走了出去。

    张小凡,看着远处,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身后,小灰正坐在大黄的身上,聚精会神的在大黄的毛发里,拨来拨去。突然,小灰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跳到了张下凡的肩上,嘴里吱吱的叫着。张小凡会意笑了笑,拍了拍小灰的头,带着微微责怪的声音,道:“你这个死猴子,就知道玩。”刚一说完,只见小灰咧嘴撕牙,两只爪子在张小凡的头上抓来抓去,口里吱吱叫着不停,显然,对张小凡的这句话甚是不满。看着,这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此气愤,不经感叹:传说中的上古灵猴竟是如此生性顽劣,要是被不知情的人见到,定是以为这,许是一只泼猴。看了看天,想罢,既然今天天气这么好,最近也难得出去走走,听听天下奇闻,修真大事也未尝不可。随即对还在气愤中的小灰说:“既然你这么想出去看看,那我们去镇里凑凑热闹,总合你意了吧。”小灰,高兴的手舞足蹈,不断的点头,脸上露出的猴子式微笑,不经轻轻摇头,苦苦一笑。

    收拾了一下,便青光一闪,噬魂棒祭出,然后,张小凡和小灰便飞向河阳城了。河阳城,距草庙村百里远。三年来,每一次要出去买些生活用品,听听天下修真界大事,便将这个噬魂棒当作交通工具,一道流光,便能快去快回。不过想罢,要是让那些死在噬魂棒下的魂灵在九幽地府里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心有不甘得想将它折为两段啊?

    不出一杯茶的功夫,便到了河阳城。身为是中原重镇,连接南北重要通道之一,自然是热闹非凡。街上,行旅匆匆,络绎不绝;路摊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张小凡,带着三目灵猴,左看看右瞧瞧。然后来到了,一家酒店。里面,客人甚多,斗酒声,说话声,大笑声,一串连着一串。张小凡走了进去,上了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店小二马上走到跟前,“客官,要点什么?”

    张小凡看了看菜谱,手指在上面点了点,然后道:“快点上,嗯……再来俩坛子最好的酒,去吧。”

    “好的,客官。”店小二一边道,一边跑了下去。

    张小凡,转头,看看窗外的青山蓝天,万物一片祥和。三年前,鬼王四灵血阵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漫天猩红,那边凄惨无奈……突然,一个声音将他从绵绵的沉思中拉了回来。

    “听说,原来是鬼王宗府所在地的狐岐山,昨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昨晚经过山下古道的旅客都疯癫了。”,坐在旁边的酒客道。

    “鬼王宗,三年前不是被青云门等众正派灭了吗?难道鬼王还没有死,他又回来了?”,同桌的一个人应答。

    坐在一旁的张小凡,心猛地一惊。三年前,手擎诛仙,剑引彩日,剑气凝成七彩天柱,直刺鬼王胸膛。刹那间,本是漫天血气的青云山,七彩斑斓,熠熠生辉,苍穹如清洗过的玉璧,那般纯洁,那般透彻。诛仙剑下,怎可能有生还者?!

    “听青云门的弟子说,他们亲眼看到鬼王被诛仙所杀啊。不会有错的。”酒客坚信的道到。

    “那会是什么呢?树倒猴孙散,鬼王都死了,还会有何物呢?”那人紧了紧眉头,想了想,沉思片刻,道。

    “不想也罢,反正兄台以后可要小心啊。这年头,保命要紧啊。”

    那人不答,只是猛地喝了一杯酒,微微叹息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远处,天空静静,青鸟闲闲。万千葱绿,郁郁生长。不知碧瑶身在何处,是否生存?随即又摇了摇头,原本就一魄尚存,更何况那场地震,将鬼王宗府毁得殆尽,碧瑶,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只是,不知如果她还活着,知道我杀了她父亲,她唯一的亲人,是不是会恨我一辈子呢?……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以我血躯,奉为牺牲……,……三生七世,永堕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不知为何,张小凡又想起了碧瑶在诛仙剑下,那涌出的最后的一句咒语,暗自神伤。铃铛咽,百花凋。人影渐瘦鬓如霜。深情苦,一生苦,痴情只为无情苦。滴血洞,那金玲夫人的泣死痴言字字痛击着张小凡脆弱的心灵。“如果是你遇到了危险,就算拿我的命去换你,我也心甘情愿!”清脆的铃声,闪烁的跳跃着。“也许,她会明白我的苦衷吧。她会原谅我的。对吧?”,张小凡看着贪玩的三目灵猴,轻轻笑着,苦苦的说到。

    不久,酒菜上了上来,小灰迫不及待拿起酒坛,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张小凡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带了低低凄淡的声音道到:”你还是没有变啊。还是想当初那般的好吃好玩。只可惜啊……哎。”说着,张小凡拿起大碗,咚咚的到了酒,然后也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付了钱,走出小店。阳光依然明媚,喧闹声依旧一片。张小凡耳旁又想起了刚刚在酒楼上的那段对话,然后沉思片刻,像是对着小灰,又像自言自语的道:“我们有好久没有去看狐岐山了吧,那里会发生什么事呢?看来,我们还是要去那里看看了,你说,对不对啊?”声音愈来愈小,话语中透露着浅浅的感怀,和淡淡的叹伤。只是小灰左顾右盼,根本不看他一眼,更不要说听他讲话了。

    张小凡看着小灰,无奈的摇了摇头。朝四处望去。突然,四个大字出现在张小凡的视野里,“半路神仙”,张小凡顿了顿,但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张小凡看了看那个算命的人,显然不是周一仙了,当然也没有小环在一旁,嚼着冰糖葫芦。想到那个可爱天真的丫头,不免感慨,叹道:“不知他们现在如何啊?岁月如梭啊。哎……”

    “先生要算命吗?我看先生面色昏暗,黑色散发。想必先生最近一定有心事难解吧?不如让我替先生卜一卦,寻其解之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自命为“半路神仙”的人听到张小凡一声静静的叹息,顺势问道。

    张小凡想罢,反正无聊,闲来无去,既然如此,就坐下来,且听听这个半路神仙的“仙指”好了。瞬时提笔写下“碧”字,然后,对这半路神仙道:“在下想寻一人”张小凡将手里的字片递了过去,又道:“不知你如何来算,又如何来解?”。

    ‘半路神仙‘看了看字,又看了看张小凡的脸色,又看看张小凡的手相,片刻之后,即道:“看先生的脸色,想罢,你所寻觅之人,已不再这个世间吧。再看这字,‘石’属土,土为万物之母,所谓,落叶归根,万物归体也。当然,万事万物不是一定的。恩……”,他沉思了半刻,抬头看着张小凡,说道:“不知可否知道阁下想寻之人,是阁下何人?”

    张小凡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远方,似乎,那遥远的记忆又在心底被唤醒。一会功夫,张小凡低下头,轻轻的,带了一丝惆怅的道:“她是我一生至爱之人,不知先生所问为何呢?您看,她和我下辈子会相遇相知相爱吗?”,想罢,对于碧瑶,张小凡没有抱有任何的希望。只是,在他的心底深处,还隐隐约约,冥冥之中期待着与碧瑶一见。他希望,碧瑶,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等着他,只是在很远的地方。

    白云千载空悠悠,到是谁人能守,这凄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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