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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章 青云山

    风,冷冷的吹;云,阴阴的笼罩。小竹峰上,泪竹泛起黄黄的竹花,萧瑟的在深秋里,舞蹈。

    一个身影,慢慢的在飞舞着萧萧枯叶的竹林里,徘徊行走,一双白皙的手,温柔的抚摸着泪珠上的一点一滴伤痕。枯黄的竹叶,旋转,飘舞,空中,做着最后的离别舞蹈。风,熙熙的歌吟,为着飘逸的竹叶奏着最后一组旋律。清清的一滴泪珠,在瑟瑟的竹林里,随着瑟瑟的风鸣,飘啊飘,摇啊摇,最后落在厚厚的竹叶上。一个身影静静哭泣,为竹叶的离别?还是,今宵酒醒,伊人何处的感伤?风,依然呜咽;叶,无声飘摇。

    蒙蒙的望月台上,冰冰的天邪剑在风里起舞。衣裙漫飞,如翻涌不息的云,在天地只间,绝美又凄美。泪水,擦过清剑,泛起的寒光,在瑟瑟的秋色里,涩涩闪烁。山坡上,拥抱;樱花下,舞蹈;雪花里,离别;红莲中,守望。一句“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回来”总是让无尽的泪,湿了枕巾,又湿了衣襟。谁,那到底是谁?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优美的身影,清光闪耀的天邪,在灰灰云下,直问苍穹。

    天下起了深秋的冰雨,没有一丝回答,或者这本就是回答吧!雨,一直下,不停的下,小竹峰,青云山在潇潇的雨里,朦胧模糊,似如传说的仙境一般。

    一只灰猴,一只黄狗,在寂静的房屋里,没有一丝精神可闹,便渐渐昏昏睡着。两个男人站在屋檐下,静静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枯黄的树林里,生气冰冰的云雾,那般虚无,那般朦胧。风里,雨里,大竹峰上看雨的两个人,除了沉默,便是寂寞。

    张小凡伸出手,放在雨里。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掌,一阵阵冰凉,一次次轻击,仿佛是落在心里一般,凄凉疼苦。在深山更深处,在淡淡的烟雾里,飘渺这一个脆绿的身影,在雨里深情的微笑,在雾里欢悦的旋舞。张小凡,就这样,出神的看着那道身影,清晰又模糊,天地间,那清脆的铃声,诉说着过往的生死爱恋。

    七界腥雨

    一剑诛仙

    飞起的

    血的花雾

    断了散了

    井水下

    那清清的倩影

    百合

    死灵渊里

    淡淡的纯纯的

    静静颤放

    合欢铃外

    浊酒泪入愁肠肚

    一滴热血轻舞

    慢慢慢慢

    散开

    在淡淡的纯纯的

    百合上

    然后

    低泣无语

    南柯站在一旁,默默的注视山的尽头天的那边。或许,在那的某一个小小的村庄里,正由我寻找的爱人吧。手,握起了拳头,牙,咬紧了嘴唇。在天和地之间的朦胧红尘世界里,静静伫立。秋风瑟瑟雨潇潇,最是相思,断肠天涯。

    青云山,通天峰依然青山含翠,殿宇雄峙。时间就是这般无情,所有的一切在时间眼里,最是不堪一击。几年前,腥风血雨早已在诛仙剑下幻化成为梦境;几年前的残垣断壁也早已被一座朱红宏伟的大殿替换,这物、这景依然,可终究,时间还是改变了这人,改变了世事的沧桑。可是,也终究是那一场诛仙七彩光芒,惊动了天下修真界,名传天下修真者,是故,拜师修道者,络绎不绝,飘起的秋雨,在静夜的最静处,慢慢落下。

    一身袭白的身影,站在窗前,背着手,看着屋外冷冷的秋雨。白皙的脸上,满是担忧的颜色。这些年,虽然青云门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终究无法和夕日相比。他更是知道当初焚香谷就已对青云门有异心,只是,那时青云门内修为高深者如云,更有诛仙古剑护派,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即便如此,从当时焚香谷弟子李洵看来,就已对青云门弟子不屑一顾了。可如今,青云门老一辈已经死之殆尽,而且诛仙古剑已经一断为二,只剩下一半静静呆在幻月洞府由道玄师傅看守着。夜已深,可是他依旧无法入睡。青云门太重了,重的让他这个年轻的掌门快要窒息了。他望着那淅淅的雨水,又怎知道,这雨水的背后有着多少的凄凉!

    望了很久很久,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可是,雨打琵琶,没有一丝睡意,脸上的忧虑也没有丝毫的退去。这些年,他整日忙着处理青云门各种事务,而且,还用功修炼太极玄清道,希望或许那一天真的到来,自己能驱动诛仙剑,解青云之围。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对得起青云门各位列祖,誓死一战,为青云门保留一份荣耀吗?慢慢,他走出了房间,朝幽幽的树林里的小道走去。

    青云门祖师祠堂里,闪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在深深的树林里,黑黑的夜里,潇潇的雨里分外显眼。林惊羽还未休息,这些年来,除了祠堂,他很少去其他地方,唯一去得多的便是万剑一的坟冢。他永远也无法忘却当年万剑一师叔对自己的淳淳教导。自从,那场正魔之战后,他便一直呆在这里,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安心,才能静心修行。林惊羽坐在蒲团上,缓缓闭上双眼,修行起了道家无上真学太极玄清绝。灯火,微微的闪烁着,一个灵位牌上,鲜血写出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过了很久,林惊羽睁开眼睛,望着门外,说到:“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相见呢?”

    只见门外,萧逸才走了进来。看到各位师祖的灵位,他突然跪了下来。烛火随风摇摆,暗暗的光在他的脸上,晶莹的闪烁。只是不知,那是雨,还是泪?他双眼痴痴的望着灵位,默默无语。

    “萧师兄,你这是为何?这些年来,青云门以起色不少了,你做的很好,为何要……?”林惊羽看着萧逸才,虽然他也知道青云门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但是,毕竟这不是他的错啊。这些年,他为青云门做的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林惊羽,带着茫然,不知所措的眼光看着萧逸才,这个青云门最年轻的掌门。

    良久,萧逸才才回过身,转过头,望着林惊羽,这个当初从草庙村里带回的男孩,如今却是如此成熟沧桑。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张小凡,那个在最后救了青云门,久了天下苍生的张小凡,不知现在如何?萧逸才抿了抿嘴,才说到:“林师弟,想必你也知道,如今青云门已不再如往昔了,我一直都想他能早日复兴,可是,作为掌门的师兄我,是在无能为力啊!”萧逸才黯淡的眼神,充满了忧虑和自责。

    “萧师兄,复兴我们青云门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又何必着急呢?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如今,魔教已除,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啊。师兄,凡事不要求急为好啊。”林惊羽看着萧逸才,他实在不明白萧逸才在担心什么。又不好一问,只是继续说道:“师弟不是胡言,如若师兄一便如此,将来身子一定会出问题的。那样,青云门便更是损失啊。”

    萧逸才看了看林惊羽,慢慢地起身,朝着门外凄凄的秋雨里,走去。突然,在门前停了下来,转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苦苦的,涩涩的,“谢谢师弟的关心,为兄会注意的。时间不早了,师弟也早点睡吧。他日青云上,还需师弟的一臂之力啊。”随即,走进了雨里。

    林惊羽看着萧逸才走出去,很是不解他的话,青云山需要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怔怔地看着萧逸才在深夜的雨里消逝。

    天地间,一片漆黑。雨,一直下着,不曾停息。在深深的夜里,也只有风伴着他,吟唱。

    幻月洞府,一位苍老的老人双眼微闭,双腿盘起,坐在石座上。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这里领悟,反省,修行。当年诛仙反噬之力实在太强大了,令他的心智颠倒,没有处在一刻清醒之下。自从万剑一师兄在最后点拨,让他清醒后,他便一直将自己困在幻月洞府,他无颜以对各位师兄弟的灵位,他内疚,伤心,自责,青云门就这样毁在他的手下。冷冷的,幽幽的幻月洞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将一个老人的一切过往埋葬。

    黑暗寂静的通天峰后山,一个身影在犹豫不决,徘徊不定。终于,他还是走向另一头小道,通向悠悠空远的深处。古朴参劲的“幻月洞府”闪着寒寒的光,出现在那个身影面前。慢慢停了下来,便对里面说到:“师傅,弟子萧逸才前来拜见。”

    这时,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答话,“逸才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进来说吧。”话毕,萧逸才走了进去,幽幽的通道两边,燃着几根火把,微弱,却也不暗。到了那老者面前,只听那老人说:“逸才啊,最近青云门一切可还好啊?”。

    “师傅,你不必担心,弟子会竭尽全力复兴青云门的。只是,弟子今日来,是为了一件事。”萧逸才说完这话。那道玄真人才发现萧逸才脸上的深深忧虑。他深想也是,如果不是有什么大事,想必他这徒弟也不是这么晚来到他这里打扰他了。道玄真人只是微微皱了眉头,便点了点头,“你说吧。什么事会让你这么晚前来。”

    萧逸才看着师傅,才慢慢的道出其中的缘由。道玄真人自是知道这肯定不是庸人自扰,他对焚香谷谷主云易岚胜是熟悉,他自己在任掌门之位时,那云易岚便有一夺中原正派领袖的想法,只是苦于青云门实力强大,不能与之一争,但也能看得出,他对自己的不屑。现在,经过魔兽一战,又经过正魔大战,青云门已经实力大减,而他焚香谷在正魔大战中,因为地处南疆边陲,所受损伤小只有小,这样争夺一战,恐怕也是迟早之事了。看着他最欣赏的徒弟这般忧虑,实在于心不忍,于是说到:“逸才啊,这等事情你不必担心,等到那一天我会亲自来处理的。虽然,我受诛仙反噬之伤甚重,但现在,也已经恢复八九了。你只管好好处理青云门日常事务便可,不要过分着急。”

    萧逸才听到师傅于此一说,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弟子知道了”。便告辞离开。

    幽幽仙洞里,有谁听得见,那一声哀伤的叹息,绵绵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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