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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三集 第十三章 武学之道

    随即一条钩镰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破雪向叶锋剌来,粗看枪势走向平淡无奇,但那钩镰枪影剌到一半时便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的幻化成漫空枪影,空气中在这一瞬间尽是破空之声,叶锋整个人便被笼罩在如山的枪海之中。

    叶锋喝道:[来得好!]

    一转身,不退反进,踏步而上,步伐如一,视漫天枪影尽为虚幻,弯刀猛地直击而出。他这一刀挥劈如电,力道更是沉稳,刚猛凌厉。只见[当!]的一声震天鸣击,刀枪相交,两人同时身子一震。

    孙阳固哈哈一笑,身形一转,钩镰枪便狂风暴雨般地向叶锋攻来。压、打、砸、滑、挑、崩、撑、攉、扎、劈、抽、拦!无所不用其极,配上孙阳固那劲力十足的力感,真是说不出的赫赫威势。特别是钩镰枪头上那寒光四射的倒钩,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叶锋沉着应战,以敏捷的身手,灵活的步法和孙阳固周旋着。这也正是叶锋精明之所在,因为他有过和孙阳固交战的经验,知道自己内力和臂力比起孙阳固皆有不如,和其硬拼实为不智。

    他时而守势,弯刀挽起一层森然的刀幕,防守得滴水不进。又时而采用攻势,弯刀如电,连续几刀劈出,如不断之流水。两人刀来枪往,战得个不相上下。

    只听[叮叮叮叮!]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刀枪在瞬间便相接了几十次。

    [当!]

    又是一阵刀枪交击的巨响。两人分了开来,同时哈哈大笑。

    孙阳固连声道:[痛快痛快!]

    又道:[阿锋的身手比起前些日子好象提高了不少啊!]

    他朗声而笑,乱茅草似的短须也跟着不住地抖动着。这么冷的天气,孙阳固健硕高大的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袍子,显示出他内力的深厚。

    这些天,两人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都对双方的武学颇为敬佩。当然,叶锋还是差孙阳固那么一截。两人的交情也日渐深厚。开始时孙阳固还称叶锋为叶大爷,但经叶锋纠正后,加上孙阳固也是豪爽之人,便改称叶锋为阿锋。两人之间已无主从之分。

    叶锋望了孙阳固那紫酱似的脸膛一眼,缓缓将弯刀入鞘,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时间里,每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于苦练武学,在苦练之下,他的武功虽有提高,但比起自己想要达到的境界还是差得太远了。

    想起那日和周云在如青店前的比试,思之他那凌厉如风的刀法,每每想起,叶锋总是心有余悸。他心里很清楚,以他现在的武功,比起周云来还是远远不如。要想胜过周云,或许只有自己的[春雨谱]练到第八重或第九重吧。

    只是要练到第八重或第九重又谈何容易?想当年,自已就用了近十年的时间,才习到第三重,又用了近五年的工夫,才突破第四重,进入了第五重。

    [春雨谱]心法一共分为十三层,练习时讲求循序渐进,第一层功夫较为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成。第二层又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如此成倍递增,越是往后,便越难进展。

    不过[春雨谱]虽然越到后面就越难,所需要的时间也越长,但威力却也越来越大,如果练到第十三重,即可达到天人之境。

    据义父当年所说,[春雨谱]书成之后,从未有人练到过第十三层,只有在大宋时期,其祖先才有一人练到了[春雨谱]的第十二重,幷仗此横行天下,无人是其敌手。

    只是,[春雨谱]虽然是威力极大的玄奇内功心法,但习练却又极为艰难。且幷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修习这功法,必须是心志坚毅、悟性极佳之子才能修习,因为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每一个阶段,都有不同的心锁重重,如不能突破,便永久的止步不前,而每一突破,却往往在不经意间,讲究的是心灵的顿悟,如能突破,则进步有如飞越,让人有判若两人之感。

    事实上自己此时又面临着[春雨谱]中的功力提升的停滞点,不管这些天自己如何努力,总还是进展不大。叶锋心里很明白,但凡任何技艺,若求进步,必成波浪形发展,每进一步,必定又若干时间,进步幅度越大,这一段低潮就更长久和低落,这原是自然的法则。只不过……

    好象事情又全非如此。比如说到了这异世界后,自己为了救花怡,强练[春雨谱],结果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因祸得福,走火入魔后竟然功力突飞猛进,直入第六重境界,几日后又在李音的极度屈辱的压迫下进入了第七重,遭遇之奇,前所未有。

    难道……叶锋隐隐在心中触摸到什么,但又捕捉不到。

    孙阳固望了叶锋一眼,似看出他心中所想,缓缓道:[阿锋,万法效自然,练功更是如此,强求不得。]

    叶锋弹了一下飘落在身上的雪花,苦笑道:[在下何尝不知,只是……两个月后就是比武大赛,以我现在的功夫,和周云相比……唉!]

    他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道:[孙君何以教我?]

    心中同时掠过了如青的倩影。

    孙阳固道:[在下幷不了解阿锋的内功心法,因此也不好对此说什么。不过以我自身的修练经验来讲,内功修为,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顿悟,因为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情况,不同的心魔,别人没有任何办法来帮助你。所以你不要奢望可以从别人的经验中得到这种领悟,我能说的是,一切不用刻意去体味,水到渠自成!]

    叶锋若有所思。孙阳固又道:[顿悟方式有多种多样,但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经验!且人力有时尽,如若阿锋在某条路上感到顿步不前,不妨换一个思维方式,尝试从其它道路上寻求感悟,吸其精华为己用,或可突破。]

    [另……]

    孙阳固望了叶锋一眼。

    叶锋连忙道:[孙君但说无妨。]

    孙阳固缓缓道:[阿锋的刀法虽然华丽,但感觉过于虚浮,于实战无益。]

    叶锋一怔,陷入了深思,那日和周云的比试情景又浮现在眼前:[记得那日和周云比试时,那周云一刀就将他逼于下风,感觉也是在于其速度和力量惊人,所以其刀法凌厉如风,威力无穷。反观自己一是内力不如,二又刀法虚浮,在速度、力量和反映上皆不如他,这就难免落了下风。]

    再回思方才孙阳固的话,想到自己到异世界后两重功力提升的经历,感觉到心中某条脉络逐渐清晰起来。

    叶锋深吸了一口气,道:[孙君说得有理。]

    他望着旁边树间中宛如晶亮绒毛般的积雪,沉声道:[武学的真髓在于速度和力量。且刀的特性又是主攻不主守,太虚浮了,确非刀法之上层之道。]

    两人又缓步而行,雪花不住地飘落下来,不一会儿两人身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口中呼出的也皆是茫茫白气。

    孙阳固忽然道:[在下对刀法研究不深,不过曾听前人说过,大月国民间曾流传有一本刀谱,称为[龙虎刀]。其刀法来来去去虽然只有七式,但却大开大阖、刚烈沉猛之极,号称[必杀之刀,当者无赦],完全习成之后可说是天下难遇敌手,实乃刀道的颠峰之作!]

    叶锋心中猛然一跳,停下了脚步,问道:[那龙虎刀谱现在何处?]

    孙阳固摇头道:[此刀谱在五十年前就不知所终了。]

    [哦!]

    叶锋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随即又心中一动,道:[平日看孙君沈迷于武学,该是对天下武学颇为了解,不知可否解说一二?]

    孙阳固一怔,随后又笑道:[颇为了解不敢当,不过在下沈迷于武学倒是事实,对当今天下的武学也略知一二]。

    他沉吟半响,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当今武学众多,各有其利,倨我所知,当以素心斋的《静心诀》,魔教的《邪经录》,大月国王族的《月阳掌》和民间流传的《龙虎刀》,冬寒国王族的《豹灵拳》,兰花国的《寒流腿》,烟梦国的《烟水剑》为最。]

    [其中素心斋的《静心诀》和魔教的《邪经录》是以修行内功心法为主。《月阳掌》、《龙虎刀》、《豹灵拳》、《寒流腿》、《烟水剑》又是以刀术拳脚为主。倨说这几样武功每一种练到极处,皆可傲视天下!实为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啊!]说到此处,孙阳固的眼中现出了神往的神情。

    叶锋也是听得向往和好奇不已,他追问道:[这些刀术拳脚在下能了解,但素心斋和魔教又为何物?]

    孙阳固道:[在下对素心斋和魔教的内情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其早在几百年前就存在,都是天下间非常隐秘一个的门派,这二者之间一直互相对立,互相牵制,其门内的实力皆深不可测。]

    [而这《静心诀》和《邪经录》更是天下奇书,武学瑰宝,其内容诡异玄奥,博大精深,不论何人,只要能学得十之五六,便可无敌天下,武林称尊,故又被天下学武之人誉为圣书。]

    [不过……]

    孙阳固神情凝重地道:[据古老相传,这二者虽皆是至奇、至秘、至奥、至绝的功夫,但《静心诀》乃是以修心,种善为主,而《邪经录》所载武功却别辟路径,修之固然可天下无敌,却也能使人心变异,视善为恶,视恶为善,故数百年中,为武林公约所禁习,视为邪恶之源。一定要惕而对之!]

    [话是这么说,但如若这些绝世武学宝典摆在面前,谁还能保持平静?谁还在乎它是善还是恶?]

    叶锋从心驰神往的境地收回,感叹道。

    [是啊,在这巨大的利诱面前……]

    孙阳固叹道:[不瞒阿锋说,我可是做梦都在想着这些天下奇学哪!]

    两人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渴望的神情。又同时摇头苦笑,这等武学宝典,哪有那么轻易就可获得的?

    两人又继续往前迈步,转过一条小径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原来是墙角中有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显得分外精神。两人不由被吸引住,立步细细地欣赏起来。

    叶锋欣赏了一会儿,正要说话,一个如幽谷清乐般的声音传来:[锋郎。]

    两人回头一看,都不由一亮。只见花怡牵着杏儿,正和杨依一起踏雪行来。三人皆是一身华美貂裘,衬得她们更是华贵秀美。

    花怡身上穿的是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头上罩了雪帽,脚上是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脖子上还围着大貂鼠风领,加上她那娇美的花容,更衬得她风华绝代,雅洁出尘。

    而杨依则是一身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内里是一件掩衿银鼠短袄,腰里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穿著牛皮小靴,不停地呼着白气,一张小脸冻得红扑扑的,越显的脸蛋儿娇嫩秀丽,难描难画。

    小杏儿则是穿著一件短短的水红装缎狐肷褶子,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也围着和花怡一样的大貂鼠风领。其本就是一个绝色的美人胎子,这些时间里在花怡的精心照顾下,身子越发丰腴,再加上衣饰的装扮,越发显得秀美无伦,引人注目。

    三人走到叶锋和孙阳固面边,花怡和杨依那动人的风姿让二人看呆了眼,而小杏儿则更是让人心生喜爱。

    花怡撑开了手上的一把伞,对叶锋嗔道:[锋郎,你看你,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还这么站着,真是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叶锋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杏儿接过花怡递给来的一把伞,脆生生地对孙阳固道:[爹,我来给您撑伞。]

    孙阳固爱怜地摸了一下杏儿冻得通红的小鼻子,微笑地接过了伞。

    杨依不停地哈着气,欢喜地握着叶锋的手道:[夫君,你看下雪了,昨天你说过的,如果天下雪,你就陪我堆雪人,打雪仗的。]

    杏儿在旁边道:[我也要,我也要和依姐姐一起玩,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叶锋笑道:[好,好,我答应你们的,就一定说话算数。呵呵。]

    花怡笑道:[看你们这么大了,还象个小孩子一样。对了,锋郎,昨天你答应过音妹今天下午到她府第中去,她有事和你商议,可不要忘了。]

    叶锋笑道:[放心吧怡姐,我不会忘了的。]

    而这时,杨依发现了墙角那十数株怒放的红梅,不由欢喜地叫了一声:[哇,好美的梅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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