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魔法 > 风姿物语

银河篇 第六章 焉知情爱几多哀

    艾尔铁诺历五六五年八月十一日艾尔铁诺王国杭州

    落琼小筑之内,紫钰满脸不悦,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客人。

    一名身着骑士装甲的男子,态度倨傲,朗声道:“末将蒋忠,奉将军之令,送来书信一封,请小姐过目。”

    接过婢女递来的香茶,细细茗了一口,紫钰缓缓道:“你们将军没脸见人吗?怎么连传个话,都得用送信的。”

    “送信本是小事,以将军的身分,自然无须为这等杂务劳神费心。”

    “哦!没胆量的主人,会养出没教养的仆从。”

    紫钰冷冷道:“你主子平日是教你,用这等礼数送信的吗?”

    “用何等礼数,要看出使的是什么地方。”

    蒋忠忿忿不平,凭他“四铁卫”之一在江湖中的地位,肯折节送信,已是天大的屈辱,这女子居然还敢跟他要求“礼数”!

    实在不明白,为何将军会给他这样的一个任务。

    “如果小姐不收,那末将就告辞了。”

    话没说完,陡觉眼前一花,也不见紫钰怎么起身,整个人如幽灵般,倏地出现在面前,蒋忠大吃大惊,双掌护住前胸,脚踩青云步,急忙后退,拉开距离,以防敌人进袭。

    甫一定神,却发觉紫钰仍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五丈外的小机上,细斟慢饮,动也没动一下,适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再加细看,原本紧握手中的信,已不知何时,被放至紫钰的茶几之上。

    蒋忠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不到这看来风吹会倒,美的像朵花般的少女,竟是身负绝顶武功,适才她一进一退,动趋若神,已是江湖上极罕见的身手了。

    紫钰展开信札,迅速览过,蓦地脸上一红,扬声道:“你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领教过对方的武功,知道紫钰非是普通人物,蒋忠一改前态,小心的回答:“将军的意思,是希望小姐能够自重。”

    “自重?”

    紫钰心下大怒,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总爱干涉自己的行动,这次居然明目张胆地要她自重。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说……”

    说到半途,紫钰娥眉猛地一紧,跟着娇叱一声,扬手将信札射回。

    紫钰出手虽快,信札来势却慢,飘飘荡荡,恍若无力。

    蒋忠不知何意,看到信札已至面前,伸手欲接。

    “接不得。”

    不知由什么地方而来,一人闪电现身,挡在蒋忠之前,猿臂轻展,将信攫于掌中,接着便是声闷响,信札爆炸,碎纸满天飞扬。

    蒋忠吓出了一身冷汗,看不出这女子外表温静,一出手居然如此刚烈,更兼有这等凌厉的内力,刚刚若他当真接信,以那爆炸的威力,莫说出丑,弄不好甚至当场废去一只手掌。

    “多谢将军出手相救。”

    见到主子现身,蒋忠躬身下拜。

    “藏头缩尾的家伙,终于肯露面了吗?”

    紫钰冷哼一声,她便是因为发觉了这讨厌的人潜伏在左近,所以才猛下重手,藉此逼他现身。

    “将军”的外表十分俊朗,高佻的个子,白皙的皮肤,就像尊完美的雕像,有种看不出年龄的美感。

    金色的短发,如同赤金般耀眼,而形状极为姣好的脸孔,覆盖了半边面具,湛蓝的眼珠,灿若水晶,内中散发的,是足以使人冷彻心扉的光彩,配合唇边犀利的笑意,让所有人明白,他,决不是易与之辈。

    “你不该硬逼我现身啊!紫钰。”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紫钰道:“公瑾,你有胆子干涉我的行事,就没有胆量承担吗?”

    打从入门的第一天起,基于某种潜在的危机感,紫钰便瞧这个师兄不顺眼,讨厌他的作风,讨厌他的言语,原本自制功夫甚强的她,只要碰触到有关这人的事,便很容易因为被他的气质所刺激,而愤怒得失去理智。

    “没有错,本来雷峰盛会怎么样,与我无关,全由你负责,依照师尊的意思,我只需从旁督导。”

    公瑾道:“可是,那野小子的进境,出乎了我的意料,在短短时间之内,成长惊人,当然,莉雅公主的出现,也是造成失算的理由。”

    “这样发展下去,我原本的规划,有受到破坏的可能,为了要确保这种情形不会发生,从现在起,监视他们的工作,由我亲自处理。”

    公瑾停了停,道:“再说,我怀疑现在的你,有处理大事的能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紫钰怒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小师妹会否因为沉溺男女情爱,而失去了正确的判断力。”

    一声巨响,紫钰举掌一拍,将坚固的茶几,轰断成两截。

    “你自己的私事出了问题,少全往我这推。”紫钰怒喝道。

    “喜欢什么人,那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对于我所倾心的男人,我相信他有他价值的存在,可是,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忘记了本来的责任,公与私,我分得很清,也会处理的很好。”

    尽管急怒攻心,紫钰那倾城的美丽,仍没有半点失色,两颊绯红,凤目含威,怒气勃发的她,虽然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温婉,但却更增添了三分英气,丽如盛开的火红玫瑰,艳美绝伦。

    美人含怒,真是件赏心悦目的风景。

    面临对方的怒意,公瑾好整以暇地欣赏着。

    “要说公私不分,你最好检讨一下自己,恩师的命令,只有要我们在中秋之夜,以血开封,取出宝物,并没有提及其他。”

    紫钰一一分析,冷静回辩道:“换言之,除此之外的种种,全是你自己的私事,与任务无关,我无需听你的指挥,更无需为你的私事成功与否,而有稍毫顾虑。”

    公瑾不语,好半晌,他开口道:“真是遗憾!这么看来,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和平的解决方法了。”

    乍闻此言,紫钰不由吃了一惊,同门多年,公瑾为人,她知之甚详,这师兄城府极深,平日善于隐藏实力,若非紧要关头,决不轻易出手,今次他主动诉诸武力,这么看来,他进行的计画必是非同小可。

    “好,胜者为王,大家手底下见真章!”

    师兄妹谈判破裂,剧斗随之爆发,众人眼前一花,两人已经对在一起,“碰、碰、乒”

    声连响,转瞬间便已交手百余招。

    紫钰展开身法,闪形幻位,脚底依照玄奥步法,变化无端,忽焉在左,忽焉在后,偏生姿态美妙,衣带飘动,如穿花蝴蝶般,曼舞翩翩,看的旁观众人眼都痴了。

    公瑾使的也是同一门功夫,两人交手间,在厅堂间幻化身影无数,功力稍弱之人,完全掌握不住他们的动向。

    蒋忠看的啧啧称奇,“他师兄妹俩对招,使的不知是什么功夫,这等好看,简直就是在跳舞,哪是在施展武功。”

    他可不知,这“踏雪惊鸿”身法,是白鹿洞十八代院主,女侠李清照,恃以成名的绝学,动趋之间,形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出手攻击,一沾即退,教人难以追击,且每出一招,便随之变化一次所处方位,端的是变幻莫测,防无可防。

    紫钰衣带飘飘,一经真气灌注,便如一件厉害兵器,亦刚亦柔,遥遥制敌,再不时夹以双掌,攻势极为凌厉,但无论她如何进攻,如何换位,公瑾挥舞两臂,轻迅灵动,将周身三尺守的水泻不通,竟是攻之不入。

    两人素知对方了得,而彼此间功力伯仲,当真要分出输赢,非得生死相博不可,是以招式尽管好看,攻击看似凶猛,手底的劲力却不强,只打算把胜负限制在“给对方一点颜色”

    的层度。

    “小心了。”

    到了第三百回合开外,公瑾猛地变招,双掌速度加快,点、拍、击、戳、勾、刺,一双肉掌,拳、掌、指、爪,交落错杂,眨眼间竟生出了二十来种兵器的变化,众人看的神驰目眩,大声赞了声:“好。”

    紫钰的婢女,喝采之后,惊觉不对,为小姐的安危担心起来。

    “这斯竟练成了胡笳十八拍!”

    紫钰心下一惊。

    胡笳十八拍,是白鹿洞三十六绝技之一,当年才女蔡琰旅归,于白鹿洞书院中整理典籍,回思半生凄苦,她才华本高,又是旅经异邦,见识广博,广览天下秘笈后,大彻大悟,竟创出了这套号称“长短兵器无所不包”的散手,胡笳十八拍。

    胡笳十八拍,练者必须先博通各式兵器之用法,运用纯熟,方可修息,而其中的呼吸功法,气息拿捏,极难控制,故习者甚少,修成者更少,想不到公瑾竟尔练成。

    知道此功厉害,紫钰不敢怠慢,抱元守一,凝神待敌,两道“绕指柔红”激射而出。

    “西王母族的绕指柔红!”

    公瑾长笑声中,两臂环抱成圆,将太极掌势融会于散手,运劲一揽,将两缕指风接过,纳于掌心,以太极缠丝劲缓缓化消。

    “五指齐发,看你怎么化劲!”

    紫钰娇喝一声,便要发指,公瑾岂容她再度奏功,胡笳十八拍化为漫天掌影,急旋而下。

    紫钰举臂相迎,斗在一起,两股内力互相碰撞,爆出震天巨响,登时气劲狂流,撕空毁物,厅内摆设乱成一团,场中余人全给震退。

    两人身形急变,自屋内斗至屋外,从地下打到半空,转眼间交手近千招,紫钰连连变招,想扳回先机,奈何“胡笳十八拍”果是不朽神技,公瑾掌势一开,刚柔并济,矫若九天神龙,攻似水银泻地,守若火云铁桶,紫钰猛催掌劲,四处游走,居然还是落在下风。

    “这样下去怎么成,说不得,得用真功夫了。”

    知道公瑾并未展开全力,而自己竟已显如此丑态,紫钰恼怒至极,决心施展真功夫了。

    “睁大眼睛看好。”

    紫钰骤提真气,欲发猛招,不料,胸口蓦地剧痛,一口气提不上来,招式大乱,给公瑾趁隙印上一掌,轰落地面。

    紫钰连退数步,才拿定桩子,蓦地,脚下所立土地,砰然爆裂,鲜艳的血丝,自苍白的嘴角滑下,显然已受内伤。

    众婢女惊呼连连,忙着上前相助,同时组了一道人墙,以防公瑾追击。

    “认输了吧!我虽然只用了两成力,但是,应该足够让你起不了身了。”公瑾淡淡道。

    紫钰本有旧伤,只要用力过久,便会触发伤势,此事公瑾自是熟知,他不欲与紫钰反目成仇,是故激斗多时,连一半的功力都没有使足,当然紫钰亦是如此,只是,紫钰的身体无法久战,公瑾则是蓄意久斗,等到她伤势发作,在她背心气门印下一掌,让她受点小伤便是了。

    “胜负已分,要是你没什么意见,这件事就这么说了算。”夹着胜利的余威,公瑾冷冷笑道。

    然而,他的笑容持续并不久,特别是当他看到紫钰挣扎站起身的时候。

    “不要再斗下去了,你经脉已伤,勉强运气,对身体的损伤重大。”

    “……”

    “取出宝藏,拿到九天冰蟾,可治疗一切伤患,对你也有好处,还是别固执下去了。”

    忍住疼痛,紫钰推开婢女们的搀扶,铁青着脸,竭力将四散的真气,重新逼纳于丹田,想恢复行动力。

    这样运气,自是加剧伤势,但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不惜一战”

    的坚定意念,教人不敢轻视。

    见她手臂不住颤动,知道紫钰还想再战,公瑾原本冰冷的表情,有了抹讽刺的微笑。

    想不到,这个自尊自豪,对人间俗子不屑一顾的女子,竟也有着这样的一面。

    那个男人,真有这般价值么?

    “我明白了。”

    把披风一扬,公瑾转身离去,蒋忠连忙跟随在后,行至门口,回头道:“你就继续做你的保护人吧!不过,你的爱心范围,仅限于那小子,对于其他的人,希望你不要多事。”

    声音一停,人已在十丈之外,飘然而去。

    强敌已去,紫钰再也撑不住,大口鲜血喷出,颓然倒地。

    这个人终于正面表示他的意愿了,对兰斯洛而言,势必是个太过庞大的强敌,以目前的兰斯洛,根本连与他抗争的资格也没有,自己又能够保护到何时呢?

    “兰斯洛……”

    意识逐渐模糊,这是紫钰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夕阳时分,杭州城郊的永福楼客栈,兰斯洛、小草坐在三楼雅座,对看晚霞。

    兰斯洛的爱情大事,有了大步进展,便全心致力于参予雷峰盛会的准备,事实上,远自一月以前,他与小草便利用种种机会,去探勘雷峰塔,搜集资料。

    雷峰塔内藏宝物,这已是千余年来,公开的秘密了,自八月起,每至夜半,奇异的光华将塔周围映出一片氤氲,而中秋子夜,惊人的灵光,汇成光柱,直冲天际,历时一柱香,五百里之内,清晰可见,完全是神物现世的征兆。

    而不知有多少才智之士,竭力搜索,试过了各种可能的方法,翻遍一瓦一石,仍是毫无所获,唯一可疑的漏洞,便是地底。

    雷峰塔的地下,土石异常坚硬,无法挖掘,不少有心人士试着探测地底,却仍宣告失败,更有甚者,所有曾经打过这类主意的人,都在事后惨遭横祸,死于非命。

    当然,这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宣告,所有努力的方向,几乎都肯定,要解开雷峰之谜,答案必在地底,可是,任谁也无法摆脱“地底诅咒”的命运,在五百年前,魔导师公会的七人顾问小组,便因试着解咒,全部横死当场,自那以后,便没人敢再尝试了。

    到现在,雷峰盛会,已经成了一个江湖盛会的代名词,虽然人人知道,觅得宝物的希望,极为渺茫,但一些落魄多时,在武林中混不出名堂,或是初出茅庐,想找个成名机会,像兰斯洛这样的青年,却仍然期望能够找到宝藏,一举成名,故而与会者水准日降。

    总之,尽管宝物找不着,杭州城的旅馆、饭馆,却是大蒙其利,每年八月,城里涌入大批寻梦者,旅馆供不应求,连带卖小吃的小贩,也大发利市。

    唯一伤脑筋的,就是艾尔铁诺政府。

    因为城内龙蛇混杂,寻宝人彼此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更有些人,存心藉着大批人聚集的盛会,惹事生非,想要成名。

    这样的局势,管理上稍有不慎,便会形成难以想像的大暴动,甚至形成国际问题,是以每任官员,皆为此神伤胃痛,深恐官帽不保,而眼下的杭州军区总兵,钱继尧,就是此中佼佼者。

    他前日的荒谬命令,激发的暴动,那可不是一言两语可讲得清的。

    依照过往习惯,雷峰塔在七月中便封闭,由官兵把守,直至中秋,期间,只有官方特别聘请的前辈高人,方有资格入内探勘。

    兰斯洛、小草名不经传(正确说来,他们是大名鼎鼎的头号通缉犯),自然不可能进入,是以这些日子,小草仅由远处观望。

    靠着多日观察、雷因斯·蒂伦密藏的资料,与本身的判断,小草肯定,雷峰塔之下,的确不寻常。

    只是,事情有许多疑点。

    宝光的出现,已有千余年,推算时间,是在雷峰塔落成一甲子之后,将时间前推五百年前后,在这之间,并没有什么宝物失落于该地的消息,而分析该时期有关神秘宝藏的传闻,也是毫无驮ㄔ矗陨淼囊绞酰辉诘笔廊魏蚊街拢苋盟诖说栏拾菹路缯撸还饺硕约杭热皇治薏撸趾伪囟喾压し蛟谝恢谟挂缴砩稀?br/>

    紫钰默然不语,雷因斯·蒂伦的圣力,为诸神的恩赐,是普天下医疗术法之冠,身为唯一使用人的莉雅公主,都已悲观至此,那寻常的名医、丹药,便与废物无异,不必再试了。

    她却不知,小草虽是王室血脉的唯一继承人,却是无法使用圣力,另外,就算能够使用,圣力对这种莫名毒物,亦是生不了作用,白费力气。

    兰斯洛不明白确切情形,但见两个素来足智多谋的人,一齐愁眉苦脸,也知此事难办,不由得叹了口气。

    “谁说玉签风华的医术天下第一,在我看来,也不过稀松平常。”

    就在众人失意落魄的时候,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自楼梯口传来。

    众人定睛一看,出声者一身黑袍,全身散布着神秘气息,正是昨日于此巧遇的卖花女。

    “卖花的还那么嚣张,人家医术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几名位置靠楼梯口的醉汉,听她出言不逊,举脚踢去,女郎站立不稳,一个倒栽葱,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怎么每次遇见她,她都在滚来滚去?”兰斯洛满脸诧异,大笑道。

    这一次,他连五秒钟也不必等了。

    小草虽感惊异,但这类高人行事,本来就非常人所能臆度,她既然口出此言,想必自有惊人本领,说不定便是医治枫儿的一线希望,不敢怠慢,急忙起身,便要追下楼去。

    “好小子,原来你们在这里。”

    小草眼前一花,一个青色身影挡在面前。

    “小心。”

    兰斯洛惊呼声中,小草给甩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两下,安然落地。

    行凶的青衣人,面目凶恶,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正是鼬镰兄弟的老二,青无用。

    鼬镰兄弟自那日刺杀失败后,赤先生要求暂停交易,转雇他们做另一桩买卖,兄弟三人暂时栖身杭州城,期间,青无用对那日莫名其妙的惨败,始终忿忿不平,刚巧今日碰到兰斯洛,便要顺手将他杀除,一雪前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兰斯洛却是暗暗叫苦,急谋对策。

    上次战胜,实属险胜,若论手底下的功夫,他有自信能保命逃生,但要正面交战,却是十条命也不够死,何况小草、枫儿全无战力可言,今次拖了个大包袱,情况实是险恶到了极点。

    冷汗直冒间,一只温腻的柔夷,放在他的肩头,安抚他的不安。

    回头一看,紫钰微笑浅浅,浑不把眼前的紧张当一回事。

    “对了,紫钰小姐好像也会武功,倒不知道功力如何,敌不敌的过这个家伙……唉!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要女人保护,真没面子。”

    兰斯洛左思右想,懊恼不已。

    另一边,青无用看清局势,亦是大吃一惊。

    他适才的一甩,使上了劲力,本来要将小草直直摔落楼下,重伤身死,哪知给一股莫名劲风冲撞,化消力道,小草轻轻落地,就好像是给人抱着放下来似的。

    举目一看,与兰斯洛同桌的,除了那赤先生下令必杀的猫女之外,还有名美的让人屏息,浑不似人间俗物般的少女,看来神色自若,没有半点惊吓的样子,暗中出手者,必然是她了。

    想起兄长们对那日惨败的描述,青无用冷汗涔涔,知道自己不是对手,速谋退路。

    这样的场面,紫钰自是毫不放在眼里,青无用能自行退去,固是最好,她本来就不欲在兰斯洛面前施展武功,但若是青无用不自量力,妄图动手,那鼬镰兄弟从此便要少一名成员了。

    就在彼此各有心事,局面一时僵持不下的当口,青无用高声惨叫,像是给人连砍了几十刀,痛的倒地打滚。

    在他背后,原本的楼梯口,卖花女鬼魅般地出现,手里拿了根细针,颜色蓝晃晃的,显是沾有剧毒。

    “杀手的首要信条,就是无声无息,隔壁班的,你有失一个身为专业杀手的颜面啊!”

    看着青无用痛的面孔抽搐,全身痉挛,卖花女一派悠然,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波动。

    “你……你用的是……”

    口鼻中不住喷出血沫,青无用给剧毒折腾的不成人形。

    “被退学没多久,好像把学会的东西都忘光了嘛!连这‘蓝血神针’都不记得了吗?”

    紫钰闻言一惊,蓝血神针,是山中老人门下的独门暗器,每个出自其门下的学徒,入门学习毒物的第一件功课,便是制作一根属于自己的蓝血神针,因此毒性变化多端,随每人炼制而不同,强弱也不一,虽算不上是什么一流暗器,却是成了山中老人一脉的信物。

    这么说来,这女子亦是山中老人门下罗!

    可是,大雪山的杀手,除非负有任务,不会踏足尘世,更别说任意杀人,偶有例外,便是像鼬镰兄弟这样,那是被山中老人逐出师门的劣级品。

    “你…你也是……”

    “和你们兄弟一样,都是从大雪山肄业的,不过可没那么没面子,居然给校长退学。”

    不明就里的人,乍闻此言,还以为是同学间叙旧,谁也想不到会是这等场面。

    山中老人在大雪山中,所创的杀手之乡,对门下杀手采取学园式管理,分组教学,所以门下的杀手,训练精良,非一般滥竽充数者可比。

    只是,当杀手们偶然相逢,交谈起来,谈话的内容,往往是“隔壁班的老师好严厉,他的学生伤亡率特高”、“合作社的小妹很漂亮,只是他老哥宰掉了上百个追求者”、“上次期末考,甲班的同学好惨,挂掉一半”之类,与世人印象中的杀手不符,不伦不类的谈话。

    小草搜索脑中的图书馆,找到了件有趣的记忆。

    江湖传闻,三年前,有个杀手自大雪山私逃,临走时还带走大批珍贵丹药,气坏了山中老人,暴跳如雷之下,对她发下格杀令,闹的江湖为之了好一阵子,看来,就是眼前这名女子了。

    青无用不动声色,偷偷积蓄功力。

    他表面上满头大汗,不停惨叫,都是分散敌人注意力的手段,身为杀手,自然有相当程度的抗毒、忍耐力,不至于这么容易失去抵抗力。

    从刚才话语判断,这女子应是与自己同级,属于乙级杀手,仅要拥有专长,便可出师。

    看她用毒功夫厉害,但脚步虚浮,不似身负上乘武功,只要能小心避毒,当可取胜。

    主意既定,青无用打算伪装中毒垂死,伺机全力一击,置其死命。

    “你们兄弟的班导是谁?怎么教出了这么糟糕的学生。”

    “你说够了没有!”

    一声大喝,青无用暴起突袭,袖中剑疾若星火,刺向卖花女心口,务求一击致敌死命。

    卖花女反应亦是奇速,手中花篮当胸一挡,立刻斜身退开数丈。

    “就凭这点……”

    卖花女一语未毕,圆流刃无声破空而来,血光迸现,当场身首异处,直挺挺的站着。

    “哈哈!这么简单的两段式攻击都躲不过,你够格算是职业杀手吗?”

    为了报复适才遭到的嘲笑,一击成功的青无用,意态张狂,开心的大笑。

    “你判断事情之前,连看都不看清楚吗?”

    说话的是紫钰。

    青无用闻言大骇,定睛一看,原本卖花女的“尸体”,仅余一件被削去头部的黑斗篷,篷内人早已不知去向。

    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青无用后颈一凉,冰寒彻骨的阴劲,狂走在体内各处。

    “故意站着不动,谁知你还是失手,不如到地狱去,继续你未完的学业吧!”

    卖花女像擒小鸡般的揪住青无用,手臂寒劲运转,周围温度骤降,恍若冰室。

    乍见卖花女的真面目,兰斯洛一行人,都觉眼前一亮。

    褪下斗篷之后的她,仅着一套甲衣,一身幼嫩肌肤黑得发亮,是大陆西南方的黑肤人种,垂腰的乌丝闪闪动人,细而长的眼眸柔美且妩媚,五官虽不细致,却生得极有性格,眉宇之间,缠绕着一股阴狠诡艳的气息,充满了神秘的媚惑力。

    这样一个美人,完全是天生的杀手材料,只要她愿意,过人的美色,是足以让许多男人甘心被诱杀的。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一如先前死在他手下的被害人,青无用也提出了这个疑问,一面说,凝结成冰的血块,从口鼻间溢出。

    这女子的功力之高,大出他的意料,单是这手冻气,便足以独步天下,这绝非乙级杀手的级数。

    “十九年前,你们三兄弟为了得到碧血幽兰,与二十五名同伙,尽屠我华氏一族,当时,你想不到会有今日的下场吧!”

    “你…你是华氏遗孤,为亲人报仇来着了…”

    杀人者人杀,每一名杀手都有这样的觉悟,知道是苦主索命,青无用自觉死的不冤。

    “不。”

    卖花女摇头否决,道:“对‘替家人复仇’这种无聊事,我没有兴趣,既然没钱可赚,我也懒得做赔本生意。”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要上楼,你挡了路,如此而已。”

    语罢,卖花女把手一松,青无用摔在地上,立即暴毙。

    那股冰寒至极的冻气,早已让他身体各处细胞完全坏死。

    青无用滚地的首级,满是瞠目欲裂的神情,明显的告诉旁人,他,死不瞑目。

    卖花女拾起被割破的斗篷,喃喃道:“怎么破了,这衣服很贵的。”

    话还没说完,临座又传来惨叫,只见原本推她下楼的几名酒客,面色泛紫,七孔溢血,一起倒毙,显然是不知何时给她下了剧毒。

    见到如此诡异的凶杀案,酒楼里客人心胆俱裂,哪敢再待,只听得喧哗声连响,三楼的客人跑个精光,仅剩兰斯洛这一桌。

    兰斯洛看的心惊肉跳,这女子美则美矣,出手可真是惊心动魄。

    他虽然也杀伤过不少人命,但都是在激战中自卫而杀,绝非如这女子下手狠辣,行若无事,把杀人当成消遣,且锱铢必较,有仇定报,饶是兰斯洛心粗胆大,也大大的喘了口气。

    小草、紫钰倒是没什么反应,她二人虽是女儿身,但皆非寻常弱女子,紫钰更是有志于沙场,对于这等场面,自是神不惊、色不变。

    小草暗想,这女郎说自己是华氏一族,华氏、华氏,莫非是上古神医华佗的后裔,传闻中,华氏血脉,是天生的神医,只是早自九州大战以后,便已销声匿迹,倘若这女郎真是华氏一族,听她适才的口吻,或许医术也是出神入化,那么,枫儿的毒症,就有希望了。

    “这位小姐……”

    小草刚要出声,卖花女已朝他们走来。

    “我向来只杀人不救人,不过,对于非玉签风华不能治的病,我很有兴趣。”

    女郎浑无表情的笑了两声,问道:“你们谁是病人?”

    不待兰斯洛回答,她迳自细看了起来,首先便是兰斯洛。

    “气血淤塞,肝火太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不过你气色不对,印堂又黑,最好回去多洗脸,如果洗不掉,近日内,谨防血光之灾。”

    “你……你真的是医生吗?”

    “我是杀手,不过……”女郎似笑非笑的说,“生意不好的时候,也兼作点副业,偶尔会当当占卜师。”

    “你会看相吗?”

    “会。而且专看死相。你想要我帮你看看相吗?”

    兰斯洛给她看得全身发毛,连忙摇手推辞。

    跟着是小草。

    “两眼无神,眉角含春,你的病是心病,自己想办法医。”

    再来是紫钰。

    还没等女郎走近,紫钰便已缩回手,推拒道:“妾身没病,也不要人医。”

    “有没有病,由医生判断,病人无权发言。”

    女郎伸臂一探,握住紫钰的手,开始把脉。

    紫钰吃了一惊,适才她缩手回放,虽然未用武功,但暗藏九种变化,只要遇上敌袭,随时能挣脱、箝制,甚至顺势反击对方,哪知女郎伸臂一切,手势诡秘难测,居然给她说握就握,不费半分力气。

    手掌被制,为免脉门被扣,紫钰连忙运劲,想要冲开对方的箝控,怎料她的刚劲一出,对方亦是传来股冰寒的阴劲,沿臂而上,紫钰不防,打了个寒颤,甚是难受。

    “当病人就不要乱动,妨碍医生诊治。”

    女郎面露诧异之色,双方内力接触的刹那,她亦给震的手臂发麻,她的“冰魄冥爪”,乃是山中老人不传绝学,她偷溜下山时,顺手牵羊将秘笈带出,学成后,没遇过什么像样的对手,倒看不出这个娇美的小姑娘,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紫钰心下佩服,山中老人果不愧是与恩师同级数的人物,这女子的武功,无论是内力的深厚,招式的变幻,俱是当今天下罕见的高手,先前看鼬镰兄弟,除了暗器独特,诡计多端外,一无可取,还以为传闻夸大,想不到,方才一试,才知大雪山武学别走捷径,果有独得之秘,鼬镰兄弟不过是未窥庙堂之妙的二流货色。

    女郎越是把脉,脸色越是凝重,再仔细观察了紫钰的面容后,她问道:“姑娘今年芳龄多少?”

    “十九。”

    女郎点了点头,正色道:“小姐的出身非凡,又身负天骨绝脉,世所罕见,照寻常医理,你本该在两岁时候,经脉郁结而亡,但从脉相看来,十多年来,一直有高人以内力为你疏通经脉,加上你自己的武功,所以能延命至今。”

    “但是,天骨绝脉,千万中难见其一,乃是授命于天,纵是人力强挽,亦难过双十之数,若无回天之物,姑娘过不了今年的寿辰。”

    兰斯洛、小草听的俱是吓了一跳,他俩虽早知紫钰有旧疾在身,但平日大家相处无事,哪知道事情严重到这等地步。

    “喂!”兰斯洛疾问道:“你这医生,太也不负责任,哪有这种看病法。”

    “人生寿命有定,大限一到,神仙难救,所谓医道,不过尽尽人事,若是强违天意,必遭天刑。”

    女郎徐徐道:“再说,医生只管看病,如何抓药,是病人自己的事。要医治天骨绝脉,非九天冰蟾不能全功,你们自己想法子找吧。”

    “九天冰蟾!那是何物?”

    知道兰斯洛不懂,小草跟着解释,九天冰蟾,是天地间的难得圣物,有夺天地之造化的妙用,记载于三大奇书中的“冥典”,据闻,是神话时代,生物合成术的颠峰之作,制法不明,事实上,也未曾有人当真见过此物,是仅存于神话中的东西。

    “妾身的病,寻访过百名医,均是不明其所以,阁下能一语点破,医术精湛,果是天下第一。”

    紫钰弯身施礼,佩服的五体投地。

    怎料女郎毫不领情,两眼一翻,怪道:“世间庸医本多,看不出所以然,不足为怪,我自己的医术,自己有数,要说是天下第一,倒也未必。”

    “没有九天冰蟾,你却能够活到这般年纪,医治之人,除了内力高强之外,也必须对症下药,分别以至阴、至阳的先天真气,由手少阳三焦经注入,易经洗髓。”

    女郎说道:“能够做到这步,医术便已极高明,非在我之下,你不必故作违心之论,把我捧高,反正我也没法医你。”

    给她抢白一顿,紫钰讪讪地说不出话,看来这名医生,非但医术高明,连脾气也是怪的可以。

    最后,轮到了枫儿。

    惊见枫儿面容,女郎一怔,先是察探脉相,继而仔细端详,好半晌,她仰天大笑。

    “好、好、原来是你啊!好、好。”

    她一连四个“好”字,笑声尖锐刺耳,殊无半分欢喜,却是充满讽刺之情,只震得屋瓦齐鸣,尘土簌簌而下。

    笑声停止,女郎起身,便欲离去。

    “等一下。”

    兰斯洛给弄得糊里糊涂,开口询问,“你病还没看完,想去哪里。”

    “病已经看完了。”

    女郎沉声道:“她的反祖现象,我救不回;病根的源头,生死花之毒,天下间无药可解,我也解不开,既然救不回、解不开,我待在这还有何意义?”

    “反祖现象!”

    “生死花!”

    听到这番诊断,小草、紫钰互望一眼,俱看到了大惑不解的眼神。

    生死花,是魔界五大毒物之一,虽然毒性猛烈排不上前三名,但因药性古怪,无药可解,反而是最为棘手。

    生死花药性入体,不会致人死命,发作后,可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浑浑噩噩,失去五感,是种极为强烈的麻药。

    真正恐怖的,是在药性挥发之后,会强烈伤害脑部,使中毒者疑呆,与禽兽无异,无论什么内功、什么灵丹妙药,均难以救治,可谓不解之毒。

    然而,这种花卉,若是少量服食,能够麻痹感官,以倍数增强肉体的强韧度,对于意图饮鸩止渴,要在短期内大幅提升功力的人来说,足堪为圣品,只是份量极难拿捏,故素来为魔族所使用,其花卉也仅出现于魔界,非属人间之物。

    反祖现象,是人类因为某种理由,肉体产生兽化,长毛、锐齿、利爪,不足而一,返回进化为人类之前的模样,是谓反祖。

    依照生死花的特性,人类误中后产生反祖化,是很有可能的,这么样说起来,枫儿是因为中了生死花,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那么在她中毒以前……在她中毒以前……

    “枫儿曾经是个人!”

    这个想法让小草震惊当场,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有这种事?

    那个怎么教都教不会,总是爱把屋子弄的一团乱,总是爱黏着兰斯乱舔的枫儿,会是人类……这怎么可能?

    理智虽然这样说,但在小草心底,有个声音,很小声,很小声地说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自那日听说赤先生指定要杀枫儿之后,小草便有怀疑,相较于自己与兰斯洛的重要性,枫儿的存在,显得非常微不足道,为什么会被列为头号必杀的对象呢?

    要说是听错,那么在初遇枫儿的当天,面对敌人重重包围,若非赤先生突然如见鬼魅,给当场吓昏,他们是不可能有生路的,当时虽然不明白其所以然,但现在想来,惊走赤先生的,便是化为猫女的枫儿。

    几件事情凑在一起,小草已经排除了所有的偶然性。

    在枫儿的背后,到底存在着怎样的一段过去呢?

    轻抚着一脸天真的枫儿,小草详视着那清丽的容颜,心想,枫儿在当人类的时候,一定也是很美的。

    为什么一个像她这样美的女孩,会中了这等罕见奇毒,退化成兽类,又被卖到妓院呢?

    她与赤先生之间,又有什么牵连呢?

    这些,只怕都已成不解之谜了。

    “这两件,都是绝症,我治不了,不过,你们大可不必白费力气。”女郎傲然道:“这些病,便是当真交给玉签风华,她也只有摇头叹气的份。”

    “说了半天,原来还是为了这个。”兰斯洛心道。

    看来,这女子似是有心与玉签风华一争高下,所以听到非对手不能治的怪病,立刻心痒难耐,而玉签风华今日之所以取消行程,改道它途,所要躲的冤家对头,也多半就是为了这女子了。

    唔……有了这种敌人,任谁也要毛骨悚然,难怪连玉签风华也要逃之夭夭。

    “医生……”

    小草蓦地惊觉,听那女郎刚才的口气,好似认得枫儿,是不是可以向她打听一下呢?

    好似看破了小草的疑问,女郎淡然道:“我的工作是杀人,偶尔兼差也会救救人,可没再当包打听的兴致。”

    小草待要再言,女郎眉头忽地一紧。

    好家伙,不过才露了一点行踪,这批家伙就追过来了……枉费她特地到魔界躲了两年半,居然一回来就被盯上,学弟妹们的效率挺高的嘛!

    真是一群不可爱的家伙。

    老家伙也有不对,才不过拿了几瓶丹药当干粮,顺手取了几本秘笈当路上消遣,他居然这等小气,又是追踪又是格杀令,好似她当真很需要这些东西似的……下次回去定要好好找老家伙理论一番。

    “一天之内,居然连续对两个病人判定绝症,看来我的医术确有不足。”掩不住几许落寞,女郎自嘲道。

    “姑娘,我同伴的病……”

    “生死有命,定数在天。”

    女郎轻描淡写道:“你若当真看不开,那我就只好请你节哀了,利用最后一点时间,去旅游,去看风景,去做喜欢做的事,不要愁眉苦脸,好好地享受人生,多快乐。”

    这女的真是不识好歹,外加超级乌鸦嘴,真不知道她的医德在哪里?

    兰斯洛给气的七窍生烟,不料她还补上一句。

    “照我看,你印堂黑的一蹋糊涂。运气不好,说不定也过不了这个月了,有什么未了之事,趁早办了吧!”

    兰斯洛的怒火,从两眼里熊熊冒出,差点就要扑上前去,和对方一决生死。

    “姑娘……”紫钰拱手问道。

    “什么事?”

    “今日承蒙指点,紫钰感激不尽,未敢请教姑娘芳名。”

    “芳名?我的名字不芳也不香,就不用提了。”

    女郎走到楼梯边,想了想,还是丢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不久之后,华扁鹊这个名字,将会响彻整个江湖,你们不妨拭目以待吧!”

    语毕,举步下楼,不料后脚踢到前脚,一个重心不稳,再次成了滚地葫芦,滚下楼去。

    “不用将来,现在你的声音就响彻楼梯间了。”

    看到对方出丑,报了一箭之仇的兰斯洛,开心大笑。

    “不要乱讲话,小心被毒杀。”

    听到小草提醒,想起前几个受害人,还倒在隔桌,兰斯洛登时噤若寒蝉。

    “华扁鹊。一个名字,同时压住了两大神医,好狂傲的女人。”

    紫钰眼里闪着光芒,对于这样有意思的一个角色,她确实要好好拭目以待了。

    日后,华扁鹊以“暗黑研究院院长”之职,侍奉于兰斯洛王麾下,成了令敌方我方俱超级头痛的人物,然而,因为幼年时的际遇,她始终有着“走路时,后脚踢到前脚”的怪疾,终其一生,未有更改。

    月上枝头,群星当空,充满凉意的夜晚,兰斯洛在房内睡的正熟。

    由于原本落脚的胡同给烧了,兰斯洛、小草索性搬入落琼小筑,在这里当食客骗吃骗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兰斯洛自是习惯的紧。

    “嘎!”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人蹑手蹑脚地走近床沿,探看兰斯洛的睡况。

    一如往常,尽管床铺是超大号的,但睡相极度不佳的兰斯洛,硬是有办法滚到床边,把半个身子睡到床下去。

    “真是的,和枫儿一个德性,睡得像是给人奸杀了一样,真难看。”

    埋怨声中,轻轻把兰斯洛扶回床,把被褥重新拉上。

    近满的圆月,自窗口射入洁净的光辉,照在小草的身上,就像是尊纯银打制的女神像。

    “大哥。”

    轻声唤着他的名,小草的声音,温柔无比,“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偷看你的睡脸了。”

    “还有五天,我们相识就满两个月了,很可惜,我不能留下来陪你庆祝了。”

    看着兰斯洛,小草情丝深绕。

    在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啊!

    从见面相识到深自倾心,从嬉闹欢笑到生死一瞬,数不清的点点滴滴,只要想起来就会心痛的回忆,发生在两人之间。

    “雷峰盛会一完,莉雅就要回去了。我不能永远都在逃避,那样的话,你会说你这个大哥很没面子。”

    是的,在几经思量后,她决定要去面对一切。

    不管圣力能不能使用,不管要面对什么样的未来,她都得一肩扛下,因为这是无法逃避的责任。

    尽管尚未领悟母亲遗留的隐语,小草还是下了这样的决定。

    经过了这些时日的磨练,她再非原来那个骄纵蛮横的温室公主,而有了长足的成长,跟在兰斯洛身边的见习,让她学到了勇气,得以去承担未来的命运。

    可是,也是这两个月的历练,那个只会在天边捕风纺云,不知世间愁的女孩消失了。

    因为涉世,她懂得了烦恼,学会了忧愁,最好的证据,不就是每天夜晚挂在脸上的泪痕吗?

    自从遇到了这个男人,自从扒了他的东西,而误进尘世后,她的眼泪,始终不曾断过。

    以往在宫里,培养出的自制,学会的自我抑制,到底都丢哪去了呢?

    为什么,只要这样看着他,眼泪就会扑簌流下来了呢?

    几番惆怅,几许狂,为哪桩?

    人间相思不曾闲啊!

    “有一天,你或许会说我很自私吧!可是,这个自私,是你喜欢的啊!”

    小草喃喃道:“以后,不要再随便受伤了,会替你快速包扎的人,已经不在罗!不过,有紫钰小姐在你旁边,你大概也不太可能会受伤吧!嗯?”

    小草知道,自己很自私,只是一相情愿的成全别人,这不但是不给自己机会,也是不给兰斯洛机会,倘若她与紫钰公开竞争,说不定事情就会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想是这样想,却没将之改正的勇气,小草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兰斯洛与紫钰双栖双宿。

    “谢谢你,大哥,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即使小草就此人间蒸发,这段回忆,我永生都不会忘的。”

    尽管伤心流泪,尽管疼痛不已,这记忆对她而言,仍是永生难忘的美好,情之为物呵!

    “别了。大哥。”

    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心,小草把唇印在兰斯洛嘴边,深深一吻,用珍贵的初吻,为这段“

    杭州假期”划上休止符。

    这一吻的滋味,好咸。

    月儿逐渐西沉,旭日又告东升,迎接八月十五日的来临,所有的一切,终于迈上最高氵朝了——

    风姿物语座谈会小草∶值得庆贺的事情,银河篇走到第六集了。

    兰斯∶原本预定是把第六集分成两部的,后来因为可以写的东西不多,索性合写成一集。

    小草∶接下来就是雷峰塔盛会了。

    兰斯∶雷峰塔里面的宝藏是什么呢?

    小草∶哦呵呵呵……若是这么容易被你猜到,那就没戏唱了。

    兰斯∶在雷峰塔篇,有个只是提到名字的人,因为作者太过喜爱,所以专门替他写传记。

    小草∶真是差别待遇啊!

    兰斯∶第一女主角也有资格抱怨吗?

    小草∶是哭戏最多的第一女主角啊!有读者在抱怨,“自从第二集以后,小草的眼泪就没停过”、“小草是不是喜欢趁别人睡觉的时候偷窥啊”之类的,把我当成了变态一样。

    兰斯∶说起来你的习惯确实不好,我每天醒来,都好像刚刚被恐龙袭击过了一样。

    小草∶也有读者关心,大哥你到底草落谁家呢?

    兰斯(扳起脸孔,很正经的样子)∶基本上,我是个反对参妻四妾的男人。

    小草(眼里发出倾慕的光彩)∶大哥……

    兰斯(狰狞的哈哈大笑)∶哇哈哈哈……我要的是参宫六院,参妻四妾太小看我了……哈哈哈……

    小草(抽出狼牙棒,狂殴兰斯)∶该死的沙猪,去地狱做你的白日梦吧!

    兰斯(一面闪躲,一面大笑)∶你不能换点新花样吗,人类都上火星了,你还在用狼牙棒……

    小草∶这根不一样……

    兰斯∶哪里不一样,还是上次那只啊!

    小草(高高举起狼牙棒,轻轻落下)∶这是爱的狼牙棒,看棒。

    兰斯(忙着满场乱跑)∶这种爱你留着自己用吧……唉唷……

    依旧是一片喧闹声中,座谈会就此闭幕。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