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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魔99江湖道

    云嶽心念电转,想道:「这么早杨兄弟若不在房中,会到那里去了?莫非……」他心念未完,随即又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摇摇头忖道:「不会,如是黄山派或毒门的人将杨兄弟押走,断无留下桂青霜一人,只带走杨兄弟之理,杨兄弟大概是气闷出去走一走,我也未免太多心了。」想到这里,心中一片坦然,哑然失笑。当即闭上双眼,让脑子充份休息,不再乱想,静静享受着天光破晓前的安宁寂静。

    过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天空已经渐渐明亮,阳光斜射在窗櫺上,由窗缝之间射入丝丝金线,光而不烈,柔而不弱,云嶽於矇矓之间微微睁开双眼,向窗外看去。只见阳光照入房中,隐隐可以看见在旭日映射下,无数的细小尘埃空中飞舞,白影点点,若有生命般的上上下下,左右翻滚,汇成漩波,心中不觉昇起了一股思古幽情,连吸一口气都能感受到木香泥气萃聚,流入心中,一种古意盎然,生机勃发的气息。

    『嗯~~闷~』一声,就在云嶽还凝视着那窗外筛射进来的日光时,柳玉琼身子略动,玉臂向外伸展开来,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双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睁开了双眼。

    云嶽见柳玉琼醒来的,当即微微一笑道:「啊!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柳玉琼脸上微红笑道:「我可不想被你骂赖床,所以还是早早起来为妙。」云嶽哈哈笑道:「是嘛?」柳玉琼横了他一眼,佯嗔道:「不信就算了。」说着人也坐了起来。

    柳玉琼昨日与云嶽酣畅淋漓的一夜激情,身无蔽体之物,这一坐起,被子滑落,登时露出一身白玉无暇,温润粉嫩的肌肤,胸前乳球微微上下跳动,乳尖上鲜红绛朱,淡柔清雅,衬着粉红乳晕,看了令人赞叹不已。

    柳玉琼则是轻呼一声,急忙伸手掩住双乳,双手交叉胸前,有意无意间露出深狭的雪白乳沟。秀发垂下额头,形成浏海,脸上淡红微晕,容光娇艳,彷彿是大雨过后盛绽的玫瑰,迎着微风一幌,芬芳吐蕊,清香扑鼻,花瓣分层相拥,如天星伴月,有条不紊,散发着尊贵之气,成熟艳丽。

    云嶽看得一怔,只见柳玉琼的身体部份映着日光,淡金轻纱似的朝阳流辉横斜掩映在柳玉琼身上,雪白的肌肤登时变得金黄光亮,彷彿柳玉琼的身子莹莹生霞,逆着光看上去,另有一股迷濛的美感,打从人心底一股暖意昇了上来,不禁让云嶽看得痴了,定定地瞧着柳玉琼。

    柳玉琼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脸色羞红,心中却如搅了蜂蜜糖砂般,甜蜜蜜,油浸浸的。佯嗔道:「你看什么?快转过头去,我要换衣服了。」云嶽哦了一声忙道:「是,是。」转过了头去。柳玉琼见云嶽有些困窘,动作笨笨的,当下『叽』的一声,笑了出来。

    云嶽将眼光自柳玉琼身上移开,只听得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柳玉琼已经穿戴整齐,笑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转过来了。」

    云嶽缓缓转过头来,只见柳玉琼一身碧绿罗衫,翡翠般的鲜亮,衣服将柳玉琼的身段紧紧包住,曲线曼妙玲珑,凹凸有致,双目滑溜溜的转动,眼如点漆,灵气汇萃,像朵笑迎春风的花儿向云嶽眨了眨眼,扮了个鬼脸,天真活泼之气,表露无遗。

    云嶽心道:「好美。师妹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当下对柳玉琼笑了笑,下得床来,换上一身淡蓝长衫,当下显得俊逸儒雅,颇有书卷之气,随身灵犀软剑化做一条雪银玉带,环在腰间,银光闪动,芒彩隐隐,真是英姿焕发,气态舒闲。

    待两人穿戴梳洗整齐后,天光也已几近大明。柳玉琼伸手拢了拢那如云秀发,略加整理,忍不住说道:「桂家妹子不知道起来了没,咱们今天还要赶路呢?」云嶽微微一笑道:「应该起来了吧!时候也不早了,再不起来太阳就要晒到屁股了。」柳玉琼『叽』的一声,嫣然一笑,调皮的道:「那好,咱们就过去敲门,看看他们是否真的睡到了太阳晒到屁股还没起床?」说着,就要出去。

    云嶽哈哈笑道:「那有人像你这样淘气,一大早就去吵人家的?说不定他们睡得正甜呢!」柳玉琼嘿嘿笑道:「那正好。」斜睨了云嶽一眼,抿嘴笑道:「师兄,你不是叫我要向桂家妹子要那桃花酒的药方吗?我们过去,最好他们两人还在睡觉,抱在一起,捉奸捉个正着,再向桂家妹子要那酒的药方,嘿嘿嘿,还怕他们不给吗?」云嶽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人家是夫妻,那有什么捉奸在床的?」柳玉琼笑道:「那羞羞他们也好啊!谁叫桂家妹子不早告诉我那桃花酒是什么东西?」说着,当真走出门外,到隔壁房间敲门去了。

    云嶽笑着摇摇头道:「这个师妹。」也紧随跟着柳玉琼出了门,随手带上了房门。

    柳玉琼走到桂、杨两人的房间门口敲门叫道:「桂家妹子,你们起来了吗?」一连叫了几声,敲了几下门,屋内都没有人应门。这一来,柳玉琼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心道:「我门也敲了,人也叫了,怎么没人理我?难道他们真的睡得这么熟,连我在屋外敲门也听不到?」当下转头向云嶽望去,眼光中尽是疑问。

    云嶽也觉奇怪,心中一动,当下示意柳玉琼不要出声,将耳朵贴紧房门,竖耳倾听。柳玉琼忍不住好奇,也学云嶽模样,凝神倾听房中动静。

    云嶽附耳门上听了一会儿,眉头略皱,低声向柳玉琼道:「房中只有一人的呼吸声。」柳玉琼点头道:「我也是只听到一人的呼吸声,只不过那呼吸声甚是奇特,想是桂家妹子所发,因她所练的内功不同,才会有所不同。」云嶽道:「不错。」心中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当下便道:「我们进去吧!」不等柳玉琼答话,云嶽手掌在门上一按,掌心真力微吐,喀啦一声,登时震断了锁门横栓,推门进了屋内。柳玉琼不意云嶽动作忒快,跟在云嶽身后,也进了屋里。

    剑魔100江湖道

    两人一进屋内就是药香扑面,桌上瓶瓶罐罐的摆了满桌。柳玉琼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桃花酒的酒瓶放在桌上,当下走上前去,拿起桃花酒向云嶽招手道:「师兄,就是这瓶。」说着,将桃花酒递给了云嶽。

    云嶽随手接过柳玉琼递过来的桃花酒,打开瓶塞闻了闻,果然其味甚香,尚未啜饮,单闻其香就有种令人燻燻然,全身飘飞的甘醇走遍全身,忍不住道:「好酒。」只闻了一下,便将瓶塞盖上,放在桌上。环目四顾,只见窗户大开,还不时被风吹动,发出声响。床前放了一双鞋袜,而非两双,床上桂青霜睡得正香甜,一点也不知房间已经多了两个人。

    云、柳两人面面相觑,心知不妙,这么一大清早,窗户不关,叫也不应,定是出事了。

    当下柳玉琼坐到床边,一边摇着桂青霜,一边唤道:「桂家妹子,桂家妹子,起来了,起来了……」一连唤了四、五声,桂青霜竟是没什么反应。柳玉琼心下一寒,伸手探了她鼻息,见她呼吸正常,这才放下一颗心。

    云嶽见柳玉琼叫不醒桂青霜,马上道:「她被人点了睡穴。」当下伸手在桂青霜身上一拍,逍遥紫气神功到处,穴道立解。柳玉琼则又摇了桂青霜几下,桂青霜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呓语道:「发…发生了什么…什么事?」

    她眼睛方睁,阳光刺目,当下自然而然地举起手臂遮阳,眼前笼罩着一阵迷雾般的水光,依稀看见两个人影,一坐一站,心中一惊,身子做起,摇了摇尚略感昏炫的头脑,双手揉眼,这才看清楚屋子中的两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云嶽和柳玉琼。

    桂青霜没想到云嶽与柳玉琼居然会在自己房里,怔了怔,忍不住问道:「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柳玉琼舒了一口气,面有忧色的埋怨道:「还说呢?我们在门外叫你都叫不醒,又看到你窗户没关,还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因此就只好破门而入了。」

    桂青霜脸色一红,歉然道:「对不起,柳姐姐,我也不知道为什…」

    话还没说完,双眸一转,并没看到杨志浩,脸色陡然丕变,一手抓住柳玉琼手臂,焦急问道:「柳姐姐,今天早上你有没有看见志浩?」柳玉琼被她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摇头道:「没有啊!他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桂青霜闻言,头脑一阵晕眩,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眼无神,只是怔怔的看着前方发呆,彷彿失了魂。

    云嶽,柳玉琼两人见桂青霜如此神情,相视一眼,心中均道:「出事了。」

    柳玉琼怜惜桂青霜,握在桂青霜手掌上的玉手紧了紧,柔声道:「妹子,妹子,你先不要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拿个主意。」她一连说了好几声,桂青霜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理也不理柳玉琼。柳玉琼又唤了几声,摇了摇她的肩头,桂青霜还是相应不理。云柳两人一时之间也是束手无策,房中一片死寂。

    桂青霜眼神呆滞,静静地坐在床上好一会儿。突然间,热血上涌,胸口一股气翻搅,整个像气球似的闷在胸中,胸口涨得难受却又宣泄不出,一颗心却往底沉,又酸又苦,又淒凉,又悲切,心头寒得彷彿披上了一层霜,脸色难看之极。

    柳玉琼见桂青霜脸色不对,伸手轻拍抚顺着她的背,同时温言道:「桂家妹子,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中,这样你会憋坏自己身体的。」桂青霜脸上肌肉牵动,眼皮跳动了一下,似是略有反应。柳玉琼一喜,继续与她说话,试图导引出桂青霜心中悲苦,不致积郁心中,闷坏身子。

    桂青霜心情激荡,『哇』的一声,一口气冲喉而出,抱住柳玉琼痛哭道:「柳姐姐。」柳玉琼没想到桂青霜反应这么大,自己也吓了一跳,一时间手足无措,僵在那里,任由桂青霜抱着她在她肩上痛哭。好一会儿,柳玉琼才反应过来,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温言安慰着桂青霜,抚平她激动的心情。

    云嶽一旁冷眼旁观,既见不到杨志浩,又见桂青霜如此反应,心中隐隐已经知道了一些端倪,回想昨日两人在山洞时依稀听见两人争吵,似乎有些误会,本以为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如今想起来,说不定就是这事导的因。当下走到窗前细察,果然窗口上印有一个淡淡足印,瞧那足尖方向朝外,显然是有人从屋内纵到屋外,踏在窗格上才留下的痕迹。房中也没有打斗的迹象,只有地上有几块瓶罐碎片散在地上。

    云嶽蹲下身来仔细观察,只见一片细小的碎瓷片上似是沾上了金粉似的,在太阳光下闪闪有光,心道:「这是什么?」就想伸手将那瓷片捡起。

    这时桂青霜也在柳玉琼的安慰下止住了激动,心中酸苦有所发泄,情绪也平稳了些。偶尔抬头一瞥,正好瞧见云嶽伸手捡拾地上瓷片,心中一急,大叫道:「不能捡,上面有毒。」云嶽吓了一跳,堪堪碰到碎瓷片的;手陡然定住,相距只有一发,转过头来向桂青霜望去,眼中尽是疑惑。

    桂青霜淒然道:「那打破的瓶子原来是装无形散用的,志浩怀疑我用假的无形散解药骗他,交给了他师父,因此…因此昨日假装喝醉,故意将我用来装无形散的瓶子弄翻,将无形散洒在自己身上,结果…结果……」

    说到这里,话声哽咽,又是泣不成声。

    云嶽哼了一声,道:「好一招苦肉计。」接着又叹道:「看来他是趁着你匆匆忙忙拿着解药救治他的时候,暗中记下了你的解药放在何处,色泽如何,待服下解药,确定无误之后,再将你点倒,拿着解药跳出窗去,可是?」桂青霜呆了呆,泪如雨下道:「是的。他…他说他…他不能骗他师父,所以…所以…」云嶽不等她说完,接着道:「所以他就拿了你的解药去给他师父?」桂青霜泪眼湿红,点了点头。

    柳玉琼听了,不禁怒道:「好个笨蛋,这不是去送死吗?」三人相视,云嶽叹息,柳玉琼忿怒,桂青霜则是因为丈夫不相信自己而伤心到了极点,眼泪一滴又是一滴。

    柳玉琼余怒未熄,恨恨的道:「这个混蛋,被我遇到了,不赏他两个老大的耳括子才怪?」一面说,一面伸拳狠狠地槌了一下床板。

    云嶽眉头深锁,向桂青霜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桂青霜止住哭泣,道:「昨天晚上我将柳姐姐扶回房间后,过不了一会儿,志浩便走进来了,还带着一身酒气。」云嶽皱着眉道:「他喝酒了?」桂青霜有点茫然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时我正在搅和着易容膏,没什么注意,他就坐在桌边,接着就不知道怎么样,他打翻了我那装无形散的瓶子,洒了不少无形散在身上,整个人躺在地上抽蓄呻吟…」

    桂青霜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脸色惨然,续道:「之后,我急忙取出解药喂他服下,把他扶到床边休息。他…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青…,对不起』,然后就在我的睡穴上一点,我就昏倒,不醒人事了。后…后来,就看见你们了。」

    云嶽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昨晚自己曾听到隔壁发出声响,若从那时算起,计算了一下时辰,杨志浩离开至少也有三个时辰以上了。微一皱眉道:「他离开最少也少三个时辰以上,桂姑娘,你梳洗一下,我们去追他,应该还不算太迟。」桂青霜嗯了一声,在柳玉琼的帮助下,很快的就梳洗完毕,带了随身的行李包袱,匆匆的与云嶽、柳玉琼两人追杨志浩去了。

    剑魔﹝101﹞黄山派

    一路上,三人行色匆匆,心情沉重,杨志浩突然的不告而别令每个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yin影,尤其是桂青霜更是神情木然,欲哭无泪,一颗心宛如刀割,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柳玉琼见桂青霜神色淒苦,忍不住伸手握住桂青双的手掌温言道:「妹子,你不要担心,我们会把他找回来的。相信我。」桂青霜勉强挤出笑容道:「柳姐姐,谢谢你。」云嶽看在心里,也是不忍,只是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三人无话,气氛异常沉闷,每个人的心里彷彿都挂了一块铅似的,沉甸甸的,连呼吸都觉不顺,云嶽几度想开口打破沉默,说些笑话来缓和一下气氛,但只一看到桂青霜必须强自振作精神的应付眼前的一切,不禁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还是只有苦笑一声,继续赶路。

    三人走了许久,一直低头不语的桂青霜突然间咦了一声,低呼道:「且慢。」柳玉琼略感诧异问道:「怎么了?」只见桂青霜双目定定地瞧着一堆乱石道:「在那里。」柳玉琼听得莫名其妙,心道:「桂家妹子莫非是关心过度连脑子都烧坏了?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乱石哪有什么…」心念一转,眼睛猛地一亮,不禁叫道:「是了,是了。」云嶽陡然听见两人叫声,一回头也瞧见了那堆乱石,凝神观之,立刻瞧出了端倪。

    原来武林中各家各派都有其独门传递讯息的方法,有人用飞鸽传书,有人用快马递信,有人折枝为号,有人刻石为记。这种种的方法无非是用来持援、追敌、求救等等所相应而生的方法,图画意义或是折枝为号只有本派中人方知,他派高手是无从知晓的。杨志浩因桂青霜而不惜与师门决裂,逃亡之时,不免便将本门传讯之法告诉桂青霜,以求避过黄山派耳目,因此桂青霜一瞧那堆乱石排列的方式便知其意,云嶽、柳玉琼两人则是稍晚了一步,虽知其中有文章,毕竟不明其中含意。

    桂青霜急急向那堆乱石奔去,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焦急地道:「他们向东方去了,我们快追。」话声未完,人已如箭般的射出,又快又急。云、柳两人互望了一眼,随后追了上去。

    桂青霜心悬杨志浩安危,一路上四处寻找黄山派留下来的乱石暗记,连带的云嶽、柳玉琼两人也不闲着,帮着桂青霜找寻黄山派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三人找了三、四天,逢人便问,连一餐都没好好吃过,终於问到了黄山派的下落。

    原来黄山派这次因为杨志浩反出师门,派中长老耄宿紧急研商对策的结果,都认为兹事体大,不可等闲视之,因此可以说是倾全派之力,务必要追回桂、杨两人,随即飞鸽传书,通令所有黄山弟子务求将两人或杀或擒,生死不拘。

    俗话说:「人多好办事。」黄山弟子在掌门人『黄衫绝剑』于长卿一声号令之下,逼得杨桂两人四处逃逸,惶惶不可终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若非云嶽相援,两人恐怕早已成了黄山派的阶下囚,因此成绩可说不错。但人多则手杂,也容易泄露行踪,因此云嶽一行人很快便找到了黄山派弟子的落脚处。

    云嶽察明了黄山派众人的落脚处后,反而不急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谋定而后动,救出杨志浩。桂青霜则不同,恨不得当下就杀入黄山派众人所暂时聚居的『灵鹤山庄』,不过她心中虽急,却不好启口,毕竟,凭她一人之力,若无云嶽、柳玉琼相助,无异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何况是这种拼命的事,又岂是容易向人开口的?当下沉默不语,静看云嶽反应。

    云嶽察言观色,自然不会看不出来桂青霜表面不说,实则心如油煎,焦急万分,当下温言向桂青霜道:「桂姑娘,你先别急。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黄山派落脚的的地方,就不怕他们会溜走,何况敌明我暗,对我们更有利…」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赶了一天的路,也该找个地方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先恢复体体力再说。」

    柳玉琼也附和道:「是啊!桂家妹子,皇帝不差饿兵,我们先养好了力气,也才好与他们周旋!」桂青霜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当下点头道:「好。」三人随意找了间客栈,略作休息,养足了精神体力,趁着月光稀微,准备夜探『灵鹤山庄』。

    春日夜里,凉风徐徐吹来,牵动松枝落叶,送出了阵阵松香,一派祥和宁静。突然,在云下月影之间,花丛林木之旁陡然有黑影闪动,动作快如貍猫,只是枝叶微幌,若有似无的迎风一摇,便又一切复归宁静,寂然无声,只有偶尔几声虫鸣,数声鸟叫,为这谧静的灵鹤山庄带来些许生气。

    云柳桂三人此时则已经穿好了夜行衣,正躲在一处草丛之后监看着灵鹤山庄中的一举一动。只见灵鹤山庄中,虽已月挂中天,但从远处仍可瞧见庄中灯火通明,各处皆有人站岗守卫,或明桩或暗哨,显然是外弛内张,守卫极为森严。

    云嶽见灵鹤山庄中守卫严密,不禁眉头略皱,心中想道:「怎么守卫会如此之严,莫非杨兄弟已经被捉了?」柳玉琼这时也觉得有点不对,悄悄挨进云嶽身边细声问道:「师兄,你看怎地?」

    云嶽微哼道:「也没什么,他们的守卫虽严,我云嶽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凭这些明桩暗哨就想阻我,哼哼,那也未免太小看我云嶽了。」这时桂青霜也靠过来悄声道:「那我们要怎么进去?」云嶽略一思忖,道:「你们先在这里不要离开,我去去就来。」说完,不等两人回话,身子一幌,人已经无声无息的射出丈外,当真如同黑夜中的魔影一般,魅秘诡奇。

    剑魔〔102〕

    柳玉琼没想到云嶽说走就走,才要叫住他,想要尾随跟去,云嶽已经不见踪影了,不禁向桂青霜埋怨道:「男人都这样,说走就走,连问候也不向你问一句,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就是爱出风头,一点都不晓得别人牵肠挂肚,一颗心悬在空中会有多难受?」桂青霜听得柳玉琼抱怨,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心中却道:「你还好,至少你还知道你的他安然无恙,毫发无伤,而我呢,却连志浩生死都不知?」想到此处,心中就是一阵抽痛。

    柳玉琼见桂青霜脸上肌肉一阵牵动,知道她定是想起了杨志浩,触景伤情,才会如此,不禁心下略有歉意,温言道:「桂家妹子,你就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杨兄弟应该不会有事的。」桂青霜勉强一笑道:「希望如此。」

    柳玉琼又道:「不过,等把他救出来之后,我一定为你赏他两个耳括子,什么东西嘛,居然暗算自己的老婆?」说到这里,握紧了拳头在桂青霜眼前幌了幌,心中犹有愤愤不平之气,弄得桂青霜有点哭笑不得,神情尴尬中带着感激,柔声道:「姐姐不用动气,我……我自己会处理的。」

    柳玉琼叹道:「妹子,你太好了,对这种男人用不客气,他们总将我们视为理所当然,哼哼,我们女人岂是好欺负的?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还当我们是他的老妈子呢!」说到这里,不免有些趾高气昂起来,活像是世界的女王,彷彿全世界都在她脚下似的。桂青霜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柳玉琼又道:「妹子,我看你也太好欺负了,对付男人啊,有时候就是要欲擒故纵,千万不可让他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否则的话,一旦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了,他们就不把你当一回事了,只会拿你当仆人一般使唤,什么柔情蜜意,海誓山盟,通通都抛在脑后了。」桂青霜怔了一怔,心道:「真的吗?」她半信半疑,脸上不禁露出迟疑的神色。柳玉琼并非呆瓜,自然看得出桂青霜并非全然相信她的话,当下老气横秋的问道:「怎么?你不相信?」

    桂青霜急忙答道:「不是…不是不信,只是…只是…据我所知…好像……好像有点不一样。」柳玉琼哦了一声道:「有什么不一样法,你倒是说说看?」桂青霜想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志…志浩他待我很好的,什么事都跟我抢着做,从不真要我动手,他还曾经开玩笑的对我说,他听说生孩子很痛苦,若不是他无法代替我的话,他还真想帮我生孩子呢!」说到这里,想起曾与杨志浩同在一起时的甜蜜,心底就是一阵温暖,十分窝心。

    柳玉琼怔了一怔道:「这样啊,那这么说他还待你不错了?」桂青霜点点头道:「嗯,他是待我很好的。」柳玉琼迟疑了一下,才道:「虽然如此,但说比做的容易,虽然他曾经这么说过,但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犹豫了一下,道:「妹子,我不是存心要破坏你们两个,只是我有点怀疑就是,说出来你不要介意。」桂青霜温柔道:「姐姐但说无妨,我不会的。」柳玉琼道:「你这么说我就好过一点了,我是想说杨志浩他说不定是……」话还没说完,柳玉琼陡然警觉有人,无相神功念动功生,玉掌挥出,快如闪电。

    只听夜里传来一人低沉的声音道:「是我。」蓦地里黑影一闪,迎上了柳玉琼这一掌。柳玉琼闻声知人,连忙收回掌力,身边微风轻动,云嶽已在身旁。柳玉琼不等云嶽开口,便低声埋怨道:「什么嘛,神出鬼没的,你想吓我吗?」云嶽笑笑道:「我是有点想,不过可不想挨打。」柳玉琼没说什么,只是瞪了他一眼。桂青霜则是迫不及待的问道:「云大哥,你探的怎么了?」

    云嶽皱了皱眉道:「我在想黄山派可能来了大人物,否则守卫不会如此之严。我方才进去探了一下,有两处地方守得最严,一是大厅,一是后厢房,想来如果杨兄弟在里面的话,应该就在这两个地方中的其中之一。」

    柳玉琼听了之后,随即便道:「那好,我们就到这两个地方将杨兄弟救出。」云嶽点头道:「由东边绕过去,东边的防卫比较松,也较容易混水摸鱼。」他话才说完,柳玉琼就迫不及待的想立刻动身,她刚出紫星谷便受伤,可说是憋了一肚子鸟气,气闷的很,正想找人打架,活动活动筋骨,顺便一吐受伤乌气,当下磨拳擦掌,一付跃跃欲试的神气。

    云嶽见柳玉琼一付想找人打架的神色,像个调皮的孩子,双目闪动着狡黠的光芒,脸上似笑非笑,娇美之中带着天真淘气,不禁心中暗自摇头,却也隐隐觉得心底有一股想要恶作剧的冲动,好笑当中自己也有点惊讶,自己的个性一向是冷静沉着,老练深潜,与柳玉琼在一起之后,似乎产生了些微变化,忍不住便道:「好,我们走。」当下一马当先,引领着两人由东方绕过去,伺机潜入灵鹤山庄。

    三人悄悄掩近灵鹤山庄东面,果然正如云嶽所说的,东方的守卫较松,只有一个明桩和一个暗哨交叉掩护,云嶽低低在两人耳边道:「看到没有,那人就躲在树丛后,是个暗哨。」柳桂两人向云嶽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株茂密的短树丛中隐隐可以看到黄影闪动,显然躲着有人。

    柳玉琼马上道:「让我将他拿下。」云嶽点点头道:「好,不过可别伤了他的性命,这种小角色杀了也没用,徒增罪孽。」柳玉琼妩媚的一笑道:「知道了,掌门人。」随手拾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弹出,黑夜中认穴奇准,精巧无比的打中那人穴道,那人连哼都没能哼一声,便已受於柳玉琼。桂青霜见柳玉琼伤后居然还有如此准头,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治人而不伤人,忍不住低声喝采道:「好功夫。」柳玉琼转过头来向她笑了笑。

    解决了暗哨之后,要躲过明桩就容易多了,三人都是高手,轻轻松松的就避过了黄山弟子的耳目,潜进了灵鹤山庄。

    剑魔〔103〕

    进了灵鹤山庄后,由於随时有可能被发现,因此三人格外谨慎,在云嶽带头下,三人由东厢渐渐摸向了后厢房,也就是两个守卫的最严密的地方之一。

    三人悄然而行,沿着房间前进。突然间,领头的云嶽陡然停了下来,紧跟其后的柳玉琼差点收不住脚,撞了上去。正想抱怨几声,云嶽转过头来示意两人噤声,压低声音道:「有人,大家小心。」

    柳玉琼将脸凑上去问道:「是守卫的人吗?」云嶽闻着由柳玉琼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心儿不禁为之一荡,随即收敛心神答道:「应该不是,声音是从房里传来的……」话还没说完,柳玉琼也听见了「啊~……嗯……啊…啊啊啊…啊~~」的声音,声音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听得柳玉琼两颊羞红,双目水汪汪的眨动。

    桂青霜在两人之后,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当下悄悄碰了一下柳玉琼的香肩道:「你们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听到了什……」『么』字还没出口,桂青霜也听到了房中传来的喘息声,显然有人正在房中大口大口的喘气,不时还可听到「哦…哦哦哦……快…啊啊啊…哼……啊…嗯」的腻人春声,伴着时疾时徐的啪啪声,顿时间桂青霜的脸颊羞红如火,热的发烧,所幸是在黑夜,遇到这种情形,三人虽然着实尴尬,却也看不大出来。

    云嶽深吸一口气,真气瞬间走遍全身,登时心平欲止,冷静了下来。用口水沾湿窗纸,破了一洞,向里瞧去。只见床上两条肉虫正在抵死缠绵,那男的皮肤较黑,不比女的一身细皮嫩肉似的白光滑净,正扶着那女的的屁股,以老汉推车之式,一根肉棍在那女的的yin户中进进出出,忙碌异常。那女的则是头发飞散,喉头蠕动,「啊…啊啊……啊啊啊……」的yin叫,只见她面容扭曲,似是快乐,又似痛苦,一个大屁股不停的往后顶,还不时的左摇右幌,弄得yin香满室,实在是骚的可以。

    云嶽心中苦笑道:「怎么我老是遇上这种事?咱们是来救人的,没想到反而在这里成了别人的听众,真是……」才想转头跟两人商量下一步要怎么走,手臂陡然一疼,被柳玉琼狠狠的拧了一把,痛得差点叫了出来。耳边则感到热气扑来,一个恶狠狠的娇柔女声道:「你看什么啊?」

    云嶽闻声知人,索性伸手一览,抱住柳玉琼的小蛮腰,让她紧靠自己,同时在她的耳边呵气道:「我在看你啊!」柳玉琼大羞,啐了他一口道:「不正经。快放手。」虽说如此,但她既没有挣脱的意思,云嶽也就装做没听到,将她拥在怀中。

    屋外云柳两人甜蜜相拥,屋内的妖精打架此时也已近完结。三人在外只听得一声闷哼,一声短促尖音的女声,之后便是『嗯啊~~』的吐气声,屋内两人气力放尽,一同躺在床上喘气。这时屋外三人也才松了一口气,回想方才情况,三人也觉好笑,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这种事。三人相视而笑,原本凝重严肃的气氛登时被沖淡不少。

    好一会儿,云嶽向两人打手势,准备继续前行,先到后厢房再说。这时,厢房内却传出两人说话的声音,只听得一个yin邪的男子声音道:「小宝贝,怎么样,我不错吧?要…不要再来一次?」话声浓浊,显然精力消耗不少。那女子啐了他一口反问道:「你行吗?我看你已经不行了,别忘了等会儿你还得轮班守夜呢!被上面察觉了,你我都不好受。」

    那男子悻悻道:「可不是吗?都是那个杨志浩捅得纰漏,还累得我们为了他到处奔波,,我看到他就有气,掌门弟子又有什么好骄傲的?最后还不是成了阶下囚?哼哼,若不是他八字生得巧,是掌门弟子,我一定狠狠的踢他一脚,,小白脸。」

    那女的哎呦一声道:「我的老爷,你就别发牢骚了,人家是掌门弟子,是凤凰,那是我们比得上的?咱们程夏苏黄四支,又有哪一支比得过掌门弟子了?小心别被人听见了,否则的话,我们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那男的恨恨的道:「我就是不服,那些掌门弟子凭什么什么都不用做,一天到晚养尊处优,跟娘儿们调情,而咱们四支呢?却什么都没有。就拿守夜来说吧!你什么时候看到掌门弟子守夜过了?」

    那女的叹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办法?掌门除了位高权重之外,还有郭长老在后面做靠山,长老的武功你是知道的,只要是他赞成的事,有什么人敢说不的?」

    那男子哼了一声道:「那可不一定。这一次那姓杨的反出师门,弄了个天大的纰漏,我就不相信长老们还能继续包庇他。这一次,嘿嘿嘿,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些掌门弟子还有什么脸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

    云嶽等三人在外听得两人对话,隐隐约约都觉得黄山派之中一场大风暴已经在蕴酿之中。一时之间,四下阒无人声,连虫鸣也似不知那里去了,一片死寂。

    又等了一会儿,房中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那女的问道:「你要去守夜了?」那男的不满的道:「可不是吗?时辰快到了,我再不去,少不了又是一顿好骂。妈的,大半夜的大夥儿睡得正香甜,老子却得去看管死囚。妈的,真不是人干的工作,真晦气,守个鬼夜。」他口中虽然骂的凶,却也不敢不起来守夜,想是黄山派门规甚严,门下弟子不敢轻忽。

    云柳桂三人在屋外听得那人提及死囚,都是精神一振。杨志浩反出师门,又因故毒杀了同门师兄弟,虽非是他亲自下手,但光是第一条反出师门,忤逆尊长就可安个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罪名,何况又有同门师兄弟因而丧生,罪名更重,几乎在武林各派都是死罪,因此若非意外,这男子要去看管的死囚十之八九便是杨志浩无疑。

    剑魔〔104〕

    当下云嶽向两人打了打手势,示意两人跟在那男子身后,看看那死囚是否就是杨志浩。柳桂两人点了点头,正想动身,云嶽又将两人截住,低声道:「这样好了,你们先跟踪那汉子,我到大厅一探,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就算那死囚真是杨兄弟,你们也要等我回来再行动,知道吗?」

    柳桂两人齐齐点头道:「知道了。」云嶽看看天上明月,道:「那好,你们自己小心。」柳玉琼也道:「你也小心。」云嶽笑了笑,身子连闪,一幌便失了踪影。

    这时,呀的一声,那男子推门而出,柳桂两人急忙掩身树丛。只见那男子向四周张望了一会,确定无人之后,方始满意的手提单刀灯笼向后厢房走去。柳玉琼瞧那汉子并没有疑心有人已经潜入灵鹤山庄,伸手向桂青霜招了招,比了比,两人几乎是同时飞起,活像两只暗夜的大蝙蝠,无声无息,紧缀着那男子跟了下去。

    而另一边,云嶽仗着师传『神潜魔踪』的绝世轻功,一路上就像个影子,黄山派的明桩暗哨还不及眨眼,云嶽已经幽灵似的越过了守卫,点尘未惊,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大厅屋顶旁的一处死角,掀开一片屋瓦,向大厅内窥视。

    只见那大厅之中巨烛高举,光射四处,聚集的人还不少,当中的两张太师椅,以及左右两排的椅子上都坐满了人,瞧他们个个眼中精光闪动,分明都是内家好手,连之前在土地庙中追杀杨志浩﹑桂青霜两人的夏靖奇也赫然在座,只不过他似乎辈份不高,只被排坐在右首倒数第二位。

    其中一人黄衫长髯,年约五旬,两鬓灰白,一张国字脸,双目神光隐隐,只是眼光淡淡一扫,自然就有一股威仪,当中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想是黄山派中地位最高之人。身旁桌几则放了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佩上淡黄剑穗,想来必非凡品。

    在他身旁则坐了另一位老者,这老者一身粗布葛衣,脸上满是皱纹,两手乾枯如鸟爪,腿上则盖了一张布,似是双腿已废,不良於行。双目紧闭,似在闭目养神,看都不看身旁的长髯客一眼。

    云嶽见当中那人气度神态俱高,大有宗匠气度,心中雪亮,知道这人必是黄山派的重要人物。目光电射,很快的将大厅中所有人看过了一遍,并没有杨志浩在其中。不禁一怔,寻思道:「我本以为杨兄弟应该在此,没想到却是错了。」就想动身离开。

    便在这时,那黄衫长髯客却开口了,向在场所有人问道:「大家觉得怎么样?」话声不大,但听在云嶽耳中却是一凛,心道:「好内功。此人内力极深。」

    大厅寂然无声,好一会儿都没人开口说话。那黄衫长髯客见无人回应,缓缓道:「大家有话便说,不用顾忌。我今天要大家来,便是要听听大家的意见,也好做个决定。」他说完之后,神目如电,环视在场所有人。他的目光炯然生芒,眼睛向谁望去,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既明又亮,冷厉威严,彷彿是一把利刃抵在众人胸口。大厅中众人一与他的眼光相接,不是低下头去,便是避了开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那敢说话?

    黄衫长髯客见大家无话,嘴角泛起了一阵难察难明的莫名笑意,似是得意,又是讥嘲。当下清了清喉咙,就要说话。突然间有人叫道:「且慢。」

    这个叫声来的突然,登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连一旁躲在屋外的云嶽也忍不住向那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坐在右首倒数第二位的夏靖奇霍然站起,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师兄,我有话说。」霎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看他有什么话说。

    那当中正坐的黄衫长髯客没想到夏靖奇居然会突然站出来,先是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稍现即逝,随即又恢复淡然威严的神情道:「哦,原来是夏师弟,真想不到。」这时,连一向闭眼不睁,坐在黄衫长髯客身旁的葛衣老者也陡然睁眼,要看看夏靖奇有什么话说。

    夏靖奇见那葛衣老者双目暴睁,两道威稜冷芒倏闪,直逼自己而来,彷彿两盏明灯,要将自己看得通透。心中没来由的寒气直冒,不敢与葛衣老者双目相对,藉故转过头去,咳嗽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大师兄,我反对。」

    黄衫长髯客脸上一冷,随即又恢复淡然神色,双目闪芒,心中怒气渐生,只淡淡的哦了一声道,双目觑定了夏靖奇,静待下文。

    夏靖奇被他瞧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浑身不安,双腿微抖,但既已站出,便再无退缩之理。当下硬着头皮道:「大师兄,杨志浩既已反出黄山,再无收他之理。何况他还伤了本派弟子,戕害同门,罪行重大,还请掌门三思。」

    这时云嶽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黄衫长髯客竟然就是黄山派掌门『黄衫绝剑』于长卿,心中暗道:「嘿,原来是他,难怪我觉得此人气度非凡,不同流俗。连他都来了,这下子可热闹了。」当下禀气凝神,只以龟息功呼吸,免得呼吸声过大而被发现,静观其变。

    于长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夏师弟,你说的不错。只是曾王两位师姪既然没死,志浩纵然有罪,却也不大。何况他为本派出力,潜入苗疆盗取无形散解药,功劳不小。纵使他不小心得罪了你,在言语上有所冒犯,那也是一时情急,并非存心,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不然的话,我叫他向你赔罪就是了。」说着,双手一拍,一人自内堂曲径走出,只见他一身蓝衣,神情憔悴,垂首束手,走到于长卿面前站定,低低的叫了声:「师父。」

    云嶽心里一震,没想到杨志浩居然会从内堂走出,凝足目力望去,果然是他。登时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从夏靖奇﹑于长卿的对话中,那曾王两名黄山弟子似乎未死,只不过当日土地庙夜斗,云嶽明明听到庙外黄山弟子叫喊曾王两人已然中毒身亡,又怎会未死?一念即此,当真是脑中一团乱丝,理也理不清,直觉彷彿被耍了,心中大为不快,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剑魔〔105〕

    且说另一边,柳玉琼和桂青双两人紧缀着那男子,一路上穿过假山花园,走过水榭长廊,庄中还有不少亭台楼阁,在在都有可能藏人,因此两人特别谨慎。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个一个诸葛亮。」柳桂两人虽然凑起来还不到三个,但两人齐心合力,也避过了不少暗桩。尤其是桂青霜乃毒门弟子,毒门毒技,天下无双,只是袖袍微扬,便摆平了不少暗哨,若非她在事情未明前不愿伤人,黄山弟子此刻恐怕已经死伤大半。

    好不容易,两人终於跟着那男子来到了后厢房。那男子才一趋近,暗地里两团黑影一闪,两个人挡在那男子面前,低声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天官赐福。」那男子随即应了一句:「五路进财。」接着低低的骂了一声,道:「老李,你连我都认不得了?我是来接班的。」那人一怔,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人,当下笑道:「原来是你这死骨头,老史,怎么,爽完了?」

    那老史用舌头舔了舔嘴,笑骂道:「当然完了,否则你祖宗岂会来这鬼地方接班?妈的,他们在里面舒舒服服的享受,老子就要活该受罪,守个鬼夜。」说到后面,不禁有点愤愤不平。那老李听了,连忙小声向那老史骂道:「老史,小声点,他们在里面,别让他们听到了,否则倒楣的是咱们。」

    那老史心有不服,道:「老子才不怕……」话还未说完,突然房中有人冷然道:「你们两人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还不敢快换班,皮痒了吗?」两人闻言,登时噤若寒蝉,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迅速的换好了衣裳,躲回原位。

    柳桂两人一路跟着那老史而来,见那后厢房守卫果然严密,当下低声商量对策。柳玉琼问道:「妹子,你有没有办法将这两人同时迷倒?」桂青霜瞧了瞧那两处暗桩,迟疑了一下道:「这两处暗桩相隔太远,要将两人同时迷倒有点困难。不过我可以试试看。」说着,伸手探入怀中取了一些药粉,测了测风向,手指一弹,洒出了毒粉。

    桂青霜毒粉弹出,那叫做老史的汉子冷不妨有人施毒,吸入桂青霜弹出的毒粉,登时脑中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听得咕咚一声,脚下一个不稳,仰天跌倒,后脑撞上了地上石板。

    那另外一人见老史突然仰天而跌,才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鼻前陡然传来一阵奇香,也是脑眼昏花,不支倒地。

    这两人一倒,大门的守卫便去,由暗处闪出两人,正是柳玉琼和桂青霜。两人动作奇快,一下子就将两人拖入花丛隐蔽处藏着,免得惊动了旁人,泄露行迹。

    当下由柳玉琼一马当先,低着头走向前去,伸手轻敲大门。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有人走动,开门喝道:「谁?天……」话还没说完,柳玉琼已经忍不住了,一脚将大门踢开,碰的一声,那人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怒道:「王……」王什么还没出口,柳玉琼出手快极,骈指一点,瞬间连点那人七处大穴,闪电般制住了那人。

    接着手起掌落,一掌切在那人后脑,那人连来人是谁都没能看得清楚就被柳玉琼一掌击昏,身子软倒。柳玉琼动作之快,一气呵成,看的一旁的桂青霜也是一愣,没想到柳玉琼这么快便动手,手法如此老练。

    柳玉琼一经撂倒那人,随即伸手将他的身子拖住,低声道:「青霜妹子,快来帮我。」这时桂青霜才如大梦初醒般,两人合力将那人拖到一边。

    桂柳两人摆平了门前守卫之后,这才有时间巡视四周。只见眼前一条长廊直通到底,尽头的那一端则是另一扇门。两人面面相觑,本以为硬闯入这门后不免惊动旁人,可能会有一场恶斗,没想到这门后还有一条长廊,当下显得有些犹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行探视,察个究竟。

    柳玉琼环目四顾,看了一下所在地方,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回?」向桂青霜比了比手势,两人步履轻若貍猫,蹑手蹑脚的向那门走去。

    两人才走近那门,便隐隐约约听到门后传来几许呻吟声道:「不……不…要…呜…呜呜呜…啊啊…不…啊啊啊…我…我受不…不了…不……」两人听得那声音,都是面红耳赤,没想到之前看了一出妖精打架,这里又演一出。两人互望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今天怎么碰到的全是这档事?」两人耳听yin声,也是血气略浮。

    桂青霜将身子靠向柳玉琼,在她耳边悄悄道:「柳姐姐,我们走吧!这里应该已经没有什么死囚,这种事不看也罢。」柳玉琼点点头道:「好,我们走。」

    就当两人要离开时,房内突然传出一阵yin笑道:「臭婊子,怎么样,知道大爷的厉害了吧?」接着房内就是一阵急喘,吐音模糊的哀求声道:「求…求求…你,快…快停…停……」那房中男子狞笑道:「停?嘿嘿嘿,老子还没玩够哪!你想得美。」接着就是一连串密集的肉击声,啪啪连响,混杂着男子得意的yin笑,女子的苦苦哀求,听在耳中,柳玉琼眼前彷彿出现了一幅弱肉强食的图画。

    陡然一声惨叫,那房中女子语带哭音道:「不…不要…不可以…快…快抽出来…不…不要…呜呜呜…不…呜呜…」叫声突然间变得模糊,彷彿被人在口中塞入什么东西,痛苦不堪,却又发不出声音来,只有呜呜声。

    柳玉琼听得火起,心中大怒,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迸出声音道:「这些畜牲。」忍不住就想提脚破门而入。桂青霜有了前次的经验,见柳玉琼又要破门而入,当下急忙拉住柳玉琼,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姐且慢,我们先看看再说。」柳玉琼被她一拉,怔了怔,想想也对,抑制住火气,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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