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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不解之谜探索卷 《全像宇宙投影三部曲》

    第七章-第九章自在与恐惧

    寒风由山上吹下来,挟带着飞沙走石,似乎有意的向我们颤抖的身子打上来。一些聪明的老动物顶着风,低着头站着,以免身上的毛吹翻过来而降低体温。我们经过康都公园的转角,走上马里拉卡路。

    忽然一阵比前几阵还要强的风吹来,吹进我的一个同伴的袍子里,只听得一声恐惧的吼声,他像只风筝一样被吹上了半天空。我们吓呆了,张着嘴,仰望天空,不知如何是好?他好像要飞到拉萨市区去了,他的双臂张开,袍子如巨浪般拍打,使他的身体看起来大了许多。

    然后风停了一阵,他就像块石头一样掉进了乐河,我们发疯一般的冲到现场,怕他就此淹死!还好我们赶到岸边时,看见他||尤奇||站在及膝深的水里。强风又起,把尤奇吹得团团转,差点把他吹脱我们伸出去抓他的手。奇妙的是,除了膝盖以下,他几乎全身是干的,我们赶快走开,把袍子紧紧抓住,以免也被吹到半空中去。

    我们沿着马里拉卡路走着,这样走毫不费力,因为风吹着我们走,我们只需挺直身体就成了!在萧村,我们看到一群上流社会的女仕正在找掩蔽的地方。我最喜欢猜皮制面具后面女仕的年龄,较老的妇人都喜欢戴画着年轻面孔的面具。西藏的环境是残酷不留情的,呼呼大风从山上连续吹下来石头和灰沙,男男女女因而需要戴皮制面具以防暴风侵袭。这些面具,眼睛部位及鼻孔处有裂缝,而且绘上了名式名样的脸,显示出戴面具的人对他自己期望的观点。

    “我们到街上的店家去!”提蒙在狂风中大叫,以使我们能听见。“别浪费时间了!”尤奇大吼:“像这样刮大风的时候,他们都收摊不做生意了,否则他们的东西全都会被吹走的!”我们急急的被风吹着走,比平常步伐快一倍有余。在过刚玉桥的时候,我们因为风实在太大,必须一个人抓住另一个人。回头看布达拉宫和铁山,全被郁郁黑云盖住了,这种云内含无数由喜马拉雅山带下来的灰沙和石头。看到这种情形,我们赶快赶路,如果落后,就要被黑云盖顶了。

    在大昭寺内圈多灵之家前面,一阵巨风袭来,沙石打着我们没遮护的头和脸,提蒙自然反应举起手护住他的眼睛,不料,风把他的袍子向上吹起,盖过他的头,让他在拉萨大寺前成了一只剥皮香蕉亮相。

    石头树枝由街道上随风吹过来,打青了我们的脚,有时甚至叫我们挂彩。天越来越黑了,就好像夜晚来临似的。我们用力推促着提蒙,他正在与缠绕在他头上不停拍打的袍子奋斗。几个人终于蹒跚地走进了圣殿的庇护之处。在里面安全了,宁静渐渐使人镇定下来。这里一千三百多年来,一直是虔诚崇拜神明之所,连建筑的材料都流露出神圣的意味。石板经过一代又一代朝圣香客走过的磨擦,形成了一道道的凹痕。这里的空气好像活生生的似的,久远以来燃烧了无数炷香,好像给予这个所在一种属于它自己的知觉生命。

    在永久的烟雾蒙蒙中,隐约看见被熏黑的柱子和梁。黄金的闪光,映着油灯和蜡烛的光,似乎都无法消除这里阴幽的气氛。跳动的火光,使佛像的影子在庙壁上跳着奇异的舞蹈。虔诚朝圣香客长串的队伍,陆续经过油灯前,带动火光跳动,好像天神在玩弄着光与影的游戏似的。

    一大堆宝石射出各种颜色的点点闪光,有钻石,黄宝石、绿宝石、红宝石还有翡翠,散发光芒,形成了各式图样,好像看万花筒似的。宝石外罩铁网,网眼细小,手无法伸过去,以保护这些宝石和黄金不被贪心的人偷走。在铁网后面,宝石光彩之中,这边那边都有一双双红眼睛在闪亮,这些是庙里守卫的猫,机警的在守护,它们不会接受贪污、贿赂,也不惧怕人或其它野兽,时时安静的用紫色的脚掌走来走去,但是一旦他们发怒了,那些软绵绵的脚掌里就会伸出如刀锋般利的爪子。

    它们绝顶聪明,只要看人就知道他们的企图,只要有人向它们守卫的宝石走近一步,它们就会变成恶魔一样凶猛。通常是一对猫一起行动,一只闪电般跳上可能是贼的人的喉部,另一只跳上他的右臂抓住不放,除非是管事的和尚很快来到,否则他们宁死也不放松所抓之物。

    对我和其它的爱猫之士,它们会在地上打滚,发出撒娇的叫声,并且让我们玩玩那些无价的宝石,只准玩,可不许拿走。它们全身漆黑,蓝眼睛会反射出血红色的光,它们就是外间人称的“暹逻猫”,不过在寒冷的西藏,它们是全黑的,我听说在热带,它们是全白的。

    我们四处闲逛,向金身佛像行礼。外面暴风怒吼,把所有没有固定的东西吹走。对那些因急事必须外出,在狂风怒号的街上行走的旅人,不留心很可能会造成伤害。在庙里,除了朝圣香客悉悉走路声及嘎嘎转动祈祷轮的声音之外,便安静无声了。不过我们却听不见转动祈祷轮的声音,因为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祈祷轮嘎嘎声不停地在我们四周响着,这种声音已经变成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了,我们听见它就像我们听见自己的心跳及呼吸声一样自然。

    不过另外还有一种声音:老猫汤姆低沉,急促的喵喵声以及它用头轻撞铁网的声音,企图引起我注意,叫我别忘了他和我是老朋友。我用手指伸过网眼抓抓它的头,它轻轻咬我的手指,表示打招呼,然后它用粗糙的舌头热络的舔我,差点把我的皮都刮掉了!忽然庙下有点可疑的动静,它像闪电一样跑去保护“它的”财产去了。

    “我希望我们能去看看商店!”提蒙轻声说。“傻瓜!”尤奇也轻声说:“你知道他们在暴风时不开店的!”“安静点!孩子们!”一个督察从暗处走出来吼,并且对着提蒙一拳挥过去,使可怜的提蒙失去平衡,一跤跌倒在地上。在附近的一个僧人颇不以为然的看着这一幕,愤怒的转着祈祷轮。那位身高七呎的高大督察,像一座山一样站在我们面前,呲牙说:“如果你们这些小鬼再出一声,我要把你们撕碎了丢给外面的狗吃。好了!现在安静!”再向我们咆哮一阵,然后转身消失在暗处。

    提蒙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甚至怕袍子擦出一点声响。我们脱掉鞋子,蹑手蹑脚溜到门外。外面风暴还是很厉害,上层是由山峰吹来的闪亮的白雪,下层则是从布达拉宫和察克波里寺方向吹来的灰沙石头的黑流。沿着朝圣大道,大量灰沙冲进了拉萨市,狂风怒号,飒飒作响,好像魔鬼也发了疯?没命的演奏疯狂的交响乐。

    我们互相扶持拉手,绕着大昭寺往南爬行,希望在国会大厅后面找到沙弥的庇护所。汹涌的风潮时时都好像会把我们吹离地面,翻过围墙,吹到晨光尼庵里去。我们想到此,都不禁害怕的抖起来,赶快尽力向庇护所推进。到达目的地之后,我们向后一靠,费了这么大力气,一旦松懈下来,呼吸声成了欷歔声。“xxx!”提蒙说:“我希望我能向那个xxx督察下个咒!你的老师办得到,罗桑!也许你该说服他去使那个xxx变成一只猪!”他满怀希望的补充道。我摇摇头,回答道:“我想他不会肯,因为明雅唐达普喇嘛从来不对人或其它动物动粗。不过,我想还是让那个督察变成个别的东西好了,他实在太残暴了!”

    暴风渐渐消退,吹过屋檐的风已不再尖声响叫了,原先被风吹着到处飞的小石头,掉落到路上,或者是敲打着屋顶,风沙也不像先前那样透入我们的袍子里了。西藏是个地高无遮的国家,风在山区后聚集,然后由各个通道激烈的向我们吹来,常使旅人飞起跌死在峡谷里。狂风由喇嘛寺庙的回廊狂吼而过,把什么都扫荡的干干净净的,灰沙垃圾漫天飞舞。经过了山谷,吹到下面的平地。

    呼喊叫嚣及混乱都过去了。最后一片暴风云迅速的吹离了天际,苍天又呈现紫蓝色似的清晰。太阳光灼照着我们,叫我们在黑暗的风暴之后,觉得眼花。门户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人头探出,这次灾难总算过去。可怜的雷克斯太太,我们正站在离她家不远处,她的前后窗都破了。在西藏,窗户是用厚油纸敷成的,有时油纸某些地方变薄了,人可以向外看。在拉萨,玻璃确不多见。用产量丰富的柳树枝和灯心草茎做成的纸比较便宜。我们向家||察克波里寺||走去,一面回顾,看看沿途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罗桑!”提蒙说:“店家就要开店了,走吧!不会花太多时间的!”他一面说,一面右转,快步走去。尤奇和我不情愿的慢慢跟着。到了街巿,我们四下张望,这儿真是奇妙!闻得到茶香,有各式各样从印度和中国来的燃香,还有珠宝,甚至还有从德国来的东西,不过它们太奇怪了,反而引不起我们的兴趣。我们向前走,来到一家卖甜点的店家,有棒棒糖,也有盖着白糖和五颜六色糖霜的蛋糕。我们呆呆望着,心里渴望着,但是我们这些穷沙弥没有钱去买东西,好在看看不要花钱。

    尤奇推了我一下,轻声说:“罗桑!那边那个大块头不是小时候看顾你的老褚吗?”我转身向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老褚没错!老褚教了我不少东西,但是对我可真凶。我本能反应的向前走,向他笑着说:“老褚!我是::”他皱着眉头向我咆哮:“滚开!小鬼!别烦我!我正要替主人办事呢!你可向我乞不到钱!”他转身大步走开了。

    我觉得眼眶发热,真怕在我朋友面前流泪丢人!不!我是不哭的!但是老褚不理我,假装不认识我。老褚从我出生就开始教我了,我想到他曾经试着去教我骑那匹叫纳庆的马,也教我角力。现在他却不承认认识我,轻蔑的拒绝我接近。我低下头,不痛快的用脚在地上画着。我的两个同伴站在我身边,不发一声,尴尬的站着,像我一样感到他们也被看轻了!忽然一位年老有胡子

    的印度人,头上包着头巾,慢慢向我走过来,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年轻人!”他用他奇怪口音的藏语说:“我都看见了,但是不怪他,有些人把我们的童年忘掉了,我没忘,来!跟我来!”

    他带我们到刚才我们在看的那家店去,对店家说:“让这些年轻人挑他们爱吃的东西!”我们不好意思的每人拿了一根棒棒糖,并且向这印度人鞠躬。“不!”他叫道:“一根不够,每个人再多拿一样吧!”我们照做了,他向笑瞇瞇的店家付钱。我热切感激的对他说:“先生!愿佛祖护佑您!并且希望您多福!”他和善的向我们笑笑,向我们点了一个头之后就走开做他的事了。

    我们漫步回家,慢慢品尝我们的糖,希望愈慢吃完愈好。我们几乎已经忘记甜食的滋味了,而这两块糖吃起来滋味特别好,因为是别人好心给我们吃的。我们一面走,我回想到第一次是父亲在布达拉宫的石阶前不认我,现在是老褚。尤奇打破沉默说:“这世界真奇怪!罗桑!我们现在还小,他们不理、看不起我们,等我们都做了喇嘛之后,这些“黑头”就要来求我们的祝福了!”在西藏,我们戏称平民为“黑头”因为他们头上有头发,我们这些和尚是剃光头的。

    那晚参加诵经时,我非常专心,我决心要努力用功,尽快做喇嘛,然后当那些“黑头们”请我帮忙时,我就不理他们。我太专心了反而引起督察注意,他认为我极端可疑,觉得我这么认真是不自然的情形!功课结束,我急忙回到寝室,因为明天还要和明雅唐达普喇嘛忙一整天呢!但是我有段时间睡不着,我翻来覆去想着过去的事,也想着将来我要遭遇的困难。

    早上起来,吃过早餐,我正准备到喇嘛宿舍去报到,刚离开房间,就被一个衣着破烂的胖僧人抓住,“嘿!你!”他说:“你今早到厨房去工作,还要清洗石磨。”

    “但是,”我回答:“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叫我去!”

    我准备擦身而过,他却抓住我的手臂,扭得好痛,说:“不成!你跟我来,谁叫你都没关系,我说你今天要到厨房去工作!”我逃脱不开,只好勉强跟他去,没选择余地!

    在西藏,我们轮流做劳力的工作,做卑下的任务,“教导谦逊之道!”有个人这么说。“避免这些孩子神气过分!”另一个这么说。“消除阶级意识!”第三个这么说。孩子们||僧侣也一样||做任何指派的工作,以示训练之意。当然,庙内有较低等的僧人,但是沙弥和一切等阶的僧侣都要轮流做低下而不愉快的工作,这是训练的一种。我们全都恨这种训练,因为那些该做这些事的低等人拿我们当奴隶看待,他们知道我们不可能去抱怨!发什么牢骚?来这里就是要受苦的!

    我们走下了石回廊,下了两边是木条,中间有横杠的木梯,直来到我曾经在此严重烧伤腿部的大厨房。“去!”那位抓我的僧人说:“把石板上的木槽拿起来清洗干净!”我拿起一个金属的尖头铲子,爬到最大的一个磨大麦的轮子上去,勤奋的把嵌在槽里的碎渣挖出来,这块石磨久不用了,现在无法磨麦子,反而会糟蹋粮食,我的任务就是要整修一下表面,使它够利够净。那个僧人站在旁边,无聊的剔牙。

    “嗨!”门口有个声音大叫:“星期二.罗桑.伦巴,星期二.罗桑.伦巴在不在这里?明雅唐达普喇嘛大师请他立刻去。”我自然立刻站起来,从石磨上跳下来,说:“我在这里。”那个和尚用他的肥手用力打我的头,把我打倒在地上。他大吼道:“我说过你必须留在这里做你的工作!如果谁要找你,叫他自己来!”他从后颈把我一提,使我双脚悬空,然后把我丢到石磨那边,我的头撞到了石角,金星直冒,眼前发黑,脑中空白一片,我昏了过去。

    很奇怪的,我有种上升的感觉,平躺着水平方向的上升,然后站起来。某处沈锣之声似乎在敲打着生命的时刻,当当当敲着,最后一声使我觉得被闪电打着了,从那刻起,世界变得非常亮,是一种金黄色的光照着,使我比平常看得更清楚,“喔!”我自己对自己说:“原来我整个灵魂离开躯体了。我的躯体看起来好奇怪!”

    我有不少次星光体出游的经验,我曾经到我们地球范围以外的世界去过,也曾到地球各大城巿去过,但是现在是我第一次经历到灵魂跳出肉身之外去。我站在大石磨边,看着我穿着破袍,躺在石头上,那个邋邋遢遢的小身体,觉得颇为厌恶。我向下看,随便观看一下我的灵魂与躯体连接的蓝白色的银带,正波动、振动着,时明时暗,又时亮时淡。然后我又仔细观看我躺在石板上身体,惊讶的发现我的左太阳穴上,有一条好深好长的伤口,从伤口里渗出深红色的血,血流到石槽里,和还没有挖出来的麦渣混合到一起。

    忽然一阵骚动引起我的注意,我转身,看到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走进厨房,他面带怒容,大步走到厨事僧的面前||就是对我不好的那位僧人||不发一言一语,令人难过窒息的静默着,我的导师用尖厉的眼光,似乎闪电般击中了这个厨事僧,使他叹了一口气,像只泄了气的汽球,无力的瘫坐到地上。我的导师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走到我停身之处,我四肢伸开,躺在石板上沉重的呼吸着。

    我各处张望了一下,觉得能近距离离开肉身实在太奇妙了。用星光体出游远方算不了什么,我一直能做到这件事,但是由肉体完全脱出,反身看看自己尘世间的臭皮囊实在是一种新而有意思的经历。

    我暂且放下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而让自己上升||上升穿过厨房的天花板,在我穿过石头的天花板到上层房间的时候,不自觉的叫了一声:“哇!”这里坐了一群喇嘛,正在打坐,我颇感兴趣的发现,在他们面前摆了一个世界模型,圆球体上标明了大陆、土地、海、洋,而这个圆球以某个角度固定着,这个角度是依据地球在太空中倾斜的角度而定。

    我没在这儿多做停留,因为对我来说这里太像进课堂了。我继续向上升,经过了一个天花板,穿过另一个,再一个,最后我来到“金墓”,我四周是黄金的墙壁,几世纪以来,转世的达赖喇嘛的坟墓在此。我站在这里,以虔诚的心情沈思了一段时间,然后又让自己上升,上升,最后我看到金碧辉煌的布达拉宫在我下方,白色的墙似乎与山石混为一体了。

    我将视线稍向右转,看到萧村还有拉萨巿,背后衬着蓝色山脉。在半空中,我可以看到我们美丽绵延不断的疆土,虽然不能预测的怪异天气,使我们生活困苦,但是对我来说,它是我的家。

    我注意到有一阵强烈的拉扯牵引力量,而且发现自己被拉向地面,就像我拉回天空中飞翔的风筝一样,我下沈又下沈,经过布达拉宫,经过一层一层地板、天花板,最后到达目的地,再度站在厨房里我的身体旁边。

    明雅唐达普喇嘛正在清洗我的左太阳穴,把碎片取出来。“老天!”我很吃惊的对自己说:

    “我的头这么硬,竟然把石头都敲碎了吗?”然后我看到我有块小骨头碎了,而从我头部伤口取出的是麦渣||垃圾||碎石以及磨麦的残余物。我带兴趣的看着,而且我觉得满有意思的||在我的身边站着看,一点不觉得痛,也没有不舒服,人非常平静。

    最后明雅唐达普喇嘛工作完毕,他放了一块草药胶布在我的头上,用丝线绑好,然后招呼站在旁边拿着担架的两个僧人,小心的把我抬起来。

    那两个人||与我同等级的僧人||轻轻的把我抬起来,放在担架上,在明雅唐达普喇嘛一起随行之下,我被抬走了。

    我四下吃惊的张望,日光已残,难道已经过了这么久,天已快黑了?在我还没有找到答案以前,发现自己黄蓝色的精神之光也渐渐转弱,我觉得迫切的需要休息||睡吧!不要为任何事操心了!

    有一段时间我没有知觉,然后我感到头部剧痛,我看到红、蓝、绿、黄颜色,在跟前乱闪,痛得太厉害,使我觉得我都要发疯了。一只冰凉的手放在我身上,一个温柔的声音说:“罗桑!

    没事了!没事了!休息吧!睡吧!”世界似乎变成一个黑色的绒毛枕头,像鹅毛一样柔软,我舒适的、平静的沉睡在上面,枕头似乎把我包了起来,我再度失去知觉,而我的灵魂得以再次在太空中飞翔,我受伤的肉身却在地球上休息着。

    大概好几个小时以后我又醒来,发现我的导师坐在我身旁,双手握着我的手,我抬了一下眼皮,外面夜幕低垂,我虚脱的牵动嘴角笑了一下,老师也回我一个微笑,然后他松开了手,从小桌上拿起一杯闻起来甜甜的药酒,他轻轻的拿到我唇边,并且说:“把这个喝了,对你有好处的!”我喝了,觉得精神充沛了,因而想坐起来,但是这种尝试太费力,我觉得好像有一把大锤子

    再度打到我的头,眼冒金星,星光点点,我很快的就停止了努力。

    夜色已深,底下传来海螺呜呜的哑声,我知道诵经仪式要开始了,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说:“我必须去半小时,罗桑!因为至尊要见我,但是你的朋友提蒙和尤奇,在我不在的时候会来陪你,如果有事,他们会叫我!”他握了握我的手,站起身来,走出房间。

    两个熟面孔出现了,半惊恐,但是非常兴奋的表情,他们跪坐在我旁边,提蒙说:“喔!罗桑!那个厨事僧,为了这件事被好好的责骂了一顿!”

    “是啊!”另一个说:“他因不必要的残暴被赶出喇嘛寺院了,现在就要他走!”

    他们兴奋的你言我语,然后提蒙又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罗桑!你好像被杀的牦牛一样,流了好多血!”我看着他们,不得不微笑着,他们的声音显示出他们在喇嘛寺院里单调的日子

    过久了,任何意外的事都会叫他们感到高兴,我不会因为他们兴奋而怨恨他们,因为换了我,如果我不是受害人,我也会兴奋的!我向他们笑着,但是在那时觉得非常疲倦,我闭上双眼,打算休息一下眼睛,可是我又再度人事不知了。

    几天来,也许是七、八天吧!我躺在床上,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充当我的护土,如果不是他,我就活不成了,因为喇嘛寺院的生活可不那么简单容易,真的是适者才能生存。喇嘛大师是个仁慈的人,是个有爱心的人,但是就算他不是吧!也还是有极大的理由要让我活下去。就像我以前说过的,我此生有特殊的任务,我想我以一个孩子,需要承受这么多困苦折磨,是为了使我更坚强,因为所有我听到的预言||我可听到过不少||都预测我会有痛苦悲惨的一生。

    不过这次事情倒不全是痛苦,等我的情况好一点之后,我有了更多的机会和我的导师谈话。

    我们谈了许多事情,有普通一般的事情,也有非比寻常的事情,我们讨论了很多玄学的问题。我记得有一次我说:“敬爱的喇嘛!当图书管理员一定不错!可以获得全世界的知识,如果不是预言我将来要受苦的话,我一定去当图书管理员。”我的导师向我笑着说:“中国人有句话:﹃百闻不如一见﹄,罗桑!我也认为读再多书,看再多图片,也抵不上实际的经验与知识。”我看看他是否真心这么说,然后我想到那个日本和尚||健次竹内,他七十年来读书,却无法实行或吸收他所读的知识。

    我的导师洞悉我的思想,他说:“是的!那个老人心理不平衡,他读了很多,却不吸收任何东西。他想象他自己是伟人,是精神高超的人,可是他却是个可怜的老家伙,只欺骗了他自己而已。”喇嘛大师悲伤的叹了一口气,又说:“他在精神上是破产了,以为他自己什么都知道,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不分青红皂白,不如选择去读所有能接触到的书籍是非常危险的。这个人追随所有伟大的宗教教义,却完全不懂教义的精神所在,反而误认自己为具有最伟大精神领域的人。”

    “敬爱的喇嘛!”我说:“如果书籍有这么大的害处,为什么要有书呢?”我的导师有点茫然的看着我一阵子︵“哈!”我想:“他这回不知道答案了!”︶,然后他又笑了,说:“亲爱的罗桑!这个答案很明显,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读书,但是千万别让任何一本书超越了你本身辨别与洞悉事理的能力。书是教人的,指引人的,或者是娱乐人的,而不是主宰一个人,或令人毫无理由的盲目跟随。没有一个人应当被一本书或者一个人的话所完全左右。”我向后一靠,一面点头,不错!有道理!但是,何必要有书呢?

    “罗桑!书吗?”我的导师回答我的疑问说:“当然要有书啦!世界上的图书馆里包含了几乎全世界的知识,除了白痴,没人会说人类被书籍控制了。书是用来指引人类的,给他们参考用的。诚然误用书籍有害,使一个人觉得他比真正的他要伟大,因此走上了人生的岔路,而他却没有知识与智能支撑到底。”

    “那么,敬爱的喇嘛!”我又问:“书的用处是什么?”

    我的导师严厉的看着我说:“你不可能走遍世界各地去,跟随所有伟大的老师学习,而这些印刷的文字||书||却能带给你教诲。你不必相信所有你读到的东西,也不必遵循所有伟大的作家叫你做的事,你应该用你自己的判断力,应用他们智慧之语,做为你自己智慧思想的指标。

    我告诉你,一个人在没准备好学习一件事的时候,随便拿起书来读会非常严重地伤害他的,就譬如:没准备好,就阅读有关书籍,而妄想提升自己精神境界是非常有害的一样。读者可能是一个低精神造化的人!在这种情形下,学习不适合他的事情,反会阻碍,而不能帮助他的精神进展。

    我知道很多这样的情况,我们的日本友人就是这样。”

    我的导师摇铃请人送茶来,这是我们每次讨论时的必需品。等仆从僧端来茶之后,我们再继续讨论。我的导师说:“罗桑!你此生不比寻常,为了这个原因,我们必须强迫你加速精神能力进展,你的心电感应能力正在我们帮助之下增加。我告诉你,几个月后你就要在心电感应与眼通的帮助之下,去读几本世界上最伟大的文学杰作||虽然你对写这些书的文字一无所知。”我惊讶的目瞪口呆,我怎么能去读我不知道的文字呢?这实在叫我困惑,但是很快的,我接收到了答案:“当你心电感应与眼通能力稍微敏锐一点之后,你就能从刚读完这本书,或者是接触读到这本书的人那里接受到全部的思想内容。这是较不为人知的心电感应用途之一,不过这种方法必须配合眼通才行。世界其它各地的人不一定能到公共图书馆或者国家阅览中心去,他们可能只是过门而不准入内,除非他们真的想追寻知识,否则就被关在门外。你却无此限制,你能以星光体出游,并且去学习,这能在你有生之年帮助你,直到你去世为止。”

    他告诉我秘术的用途。误用玄力,用玄力主宰他人将会受到严厉惩罚。玄秘法力、形而上的力量以及超觉只能用在善的用途上,只能当做服务他人的工具,贡献于增加世界的知识。“但是,敬爱的喇嘛!”我很急的说:“在人们过度兴奋或者为了好玩而灵魂出窍的时候,或者是灵魂忽然摔出体外而害怕的要命的时候,难道不能帮助他们、警告他们吗?”

    我的导师悲哀的微笑回答道:“不错!罗桑!有很多人读了些书,没有适当的老师指导,就做一些实验。很多人喝药水,重复实验或者沈迷在对精神没好处的事情里,有一天他们的灵魂出窍了,然后他们就恐慌起来。你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你这一生要不停的警告那些探寻玄秘之事的人:玄秘之事最忌的就是恐惧。恐惧一生,邪念邪境就会跟着来,甚至会控制、占据这个人。

    你,罗桑!要一再重复:除了恐惧本身之外,别无恐惧之事!消除了恐惧,你就加强了人性,使人性更真纯。恐惧造成了战争,带来了世界的纷争,使人类互相残杀。恐惧!只有恐惧,才是敌人,如果我们完全抛弃恐惧,那时候||相信我||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恐惧,我们谈论的恐惧是怎么样的?我抬眼望望我的导师,我想他大概看到了我眼中流露出的疑问,或者他用心电感应的方法得知了我的思想,不管他用的是那一种方法,他忽然说:“你正在想恐惧是怎么一回事对不对?你还年轻又天真::”我心里想:“可不像他想的那么天真!”喇嘛大师笑了,他大概很欣赏我的幽默||虽然我没说出一个字来!||然后他接着说:“恐惧是一件很真实的事情,而且我可以例举许多证明。你听说过有人耽溺于幽灵的事情吧!他们上了这种毒瘾了!他们能看见怪异的东西,譬如有些人说看到绿象身上有粉红色的条纹,或是更古怪的东西。我告诉你,罗桑!他们看到的东西||所谓的幻想的事情||是真实的东西。”

    我还是不明白恐惧这件事。当然我懂得生理上的恐惧,我想起我坐在察克波里寺外,一动也不准动,这才能通过入门的耐力测验,由最卑微的小沙弥做起。我转头问我导师说:“敬爱的喇嘛!恐惧到底是什么?和人闲谈的时候,我听到有关幽灵的事,但是我自己星光体出游的时候,从来没踫到过什么事值得我害怕的。恐惧到底是什么?”

    我的导师坐在那儿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好像终于下了决定似的,很快的站起来,说:“来!”我也站起来,我们一起沿着石廊走,先右转,后左转,又右转,继续走了一会儿,最后我们走进了一个没有灯光的房间,我们好像踏入黑暗的水池里一样。

    我的导师率先进去,燃了一个在门旁的油灯,然后挥手示意我躺下,他说:“你已经够大了,可以历练一下幽灵的存在了,我会在此帮助你看到这些灵魂,并且确保你不遭到伤害,除非我们准备恰当,受到保护,否则不应该遭逢这些灵魂。我会把灯熄掉,你安静的躺着,并且让你脱离肉身,随意飘浮,不要预定去所,也不要有所欲为,只是像微风一样任意飘泊。”他如此说完之后,就把灯吹熄了。那个地方,门已紧闭,所以一点光也没有,我甚至察觉不出他的呼吸声,只是感到他就在附近,这使我觉得温暖而安慰。

    对我而言,星光体出游并非新的尝试,我生来即有此能力,而且永远记得每一件事。现在,躺在地上,头放在我卷起来的部分僧袍上,我双手合掌,双腿并排,开始进行离开肉身的过程。

    对知道过程的人而言,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很快的我感到一阵温和的痉挛,这正表示我的灵体与躯体分开了,痉挛时我看见了一道光,我似乎在银带的尾端飘浮在半空中。我的下方完全黑暗,正是我刚才离开的那个黑暗房间,一点光也没有。我四周环顾,这次出游跟我以前的出游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想飞过铁山,一想到这念头,我就不再在那个房间,而在山头飞翔,离地约两、三百呎处盘旋。忽然之间,我没有布达拉宫的意识,也没有铁山,更不知西藏或者拉萨山谷,我变得非常忧虑,因为我的银带抖动的非常厉害,我惊骇的看到我银带发的银蓝色的光变成了一种恶心的黄绿色。

    毫无防备之下,一阵猛烈的扭曲,牵引感觉袭来,好像有发疯的妖魔正想把我卷入它的控制之下,我本能反应的向下一看,差点叫我晕了过去。

    在我四周,或者讲明确一点,在我下方,有一群古怪、可怕的东西,正像那些醉鬼看到的一样,是我这一生中看到的最可怕的东西,它们向我逼近。其中一个看起来像个巨大的黑蛞蝓,却有一张丑人脸,但是面上的颜色又不是人所有的,脸是红的,鼻子和耳朵是绿的,眼睛在眼窝里转动。还有其它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可怕,一个比一个恶心,我看到的这些东西,实在无法用文字来形容,但是它们全都像有着人类残暴的特性。它们接近了,并且开始拽||想把我从银带上拉扯下来。其它的沈下去拔我的银带,希望把它扯断。我看着直打抖,然后我想:“恐惧!原来这就是恐惧!哼!这些东西伤害不到我,我对它们的显现具有免疫力,我对它们的攻击也不怕!”我这么一想,这些东西就全消失了,我那轻盈的银带,连接着我和我的肉身,变亮而恢复了原有的色彩。我觉得很兴奋,很自在,而且我知道经过了这个考验之后,我在星光体出游的时候不会再害怕什么东西了!这次事件总结教我一件事:我们害怕的事情,除非我们自己害怕才能伤害到我们,否则是不会伤害到我们的。

    忽然我注意到我的银带上传来牵引的力量,我毫不犹豫、一点不激动,不害怕的向下看去,我看到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点燃了小小闪动的油灯,我的肉身也将我的灵体拉回去。我慢慢的沈下察克波里寺的寺顶,水平飘着下降,然后很轻柔的让灵体与肉身合而为一,这个现在成为“我”的躯体,慢慢的扭动一下,就坐起来。我的导师慈爱的看着我,面带笑容,“做得好!

    罗桑!”他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这第一次的表现比我的要做得好!我真以你为荣!”

    我还是不太明白恐惧这回事,所以我说:“敬爱的喇嘛!到底真的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我的导师面色严肃||甚至有点深沈||他说:“你这一向过着不错的生活,罗桑!没什么好害怕的,所以你不怕。但是有些人,他们犯过罪,或者对别人做过错事,所以在他们单独的时候,他们的良心痛苦的折磨着他们。这些低灵依恐惧而生,靠这些被真心折磨的人的养分而活。人会制造出邪恶的思想幻象,也许将来你会去一些已有无数年代的古老教堂或寺庙,由建筑物的墙︵就如同我们的大昭寺︶,你能感觉出在那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的善事,但是如果你能立刻走到一个老监狱,那里有很多受苦之事,还有许多死刑发生,那么你就会有一种完全相反的感觉。由这里我们可以知道,住在建筑里的居民可以制造思想幻象,反映在建筑的墙上。所以好的建筑有好的思想幻象,发散出好的气氛,邪恶之地就有邪恶的思想在其中,很明白的,邪恶的思想是由邪恶的建筑里出来的。这些思想及其幻象能被在星光体出游中有眼通的人看见或接触到。”

    我的导师想了一段时间,然后说:“有几个例子,我想你是知道的,当僧侣或者其它的人想像他们比真正的他们要伟大的时候,他们制造了思想幻象。假以时日,这些思想幻象遮掩了他们整个的外观。我现在想起一个例子,一个老缅甸和尚,我必须指出他是个颇为无知的人,是个精神境界不高的和尚,没有慧根,但是因为他是我们的兄弟,属同一阶级,我们必须顺着他。这个和尚自己单独的生活,就像我们多数人一样,但是他不把他的时间用在打坐及其它好的作为上,而想象他自己是缅甸的一位要人,他幻想他不是个在启示道路上没有进展的卑微和尚,在他的孤单小室之中,他幻想他是个伟大的王公,有广大的封地与财富。起初这是无害的,如果没有坏的转变,这是无害的。当然没有人会因为有一些无聊的幻想或者欲望而受责备,但是他既无智慧也无知识去努力于手边的精神发展,这个人整年只要他单独的时候,就摇身一变,成为伟大的王公。这使他的外观变色,影响了他的态度。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位卑贱的和尚消失了,骄傲自大的王公取而代之。最后这个可怜不幸的人,真的相信他是缅甸的王公贵人。有一天他对一位方丈说话,态度就像这位方丈是他王公封地上的佃农一样。这位方丈可不像我们一些方丈平和,这个可怜的变成王公的和尚受不起打击,心理产生不平衡,而使他进入心理不稳定的阶段。

    但是你,罗桑!不必担心这类的事,你很稳定、平衡,而无恐惧。记住这些警告的话:恐惧侵蚀灵魂,虚荣及不必要的幻想会使人走上错路,几年之后,幻想成为真实,而真实退隐,会几生都遭蒙昧,显现不出来的。不要离开追求真理的道路,不要让不可收拾的欲望和幻想把你的外观变色、破坏。此世虚幻,但是对我们而言,我们能面对这种知识,当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虚幻也会成为真实。”

    我想着这些,我的确听过那个心理变成王公的和尚,我是在喇嘛图书馆里看到某本书里写的。“敬爱的导师!”我说:“玄力的用处是什么?”喇嘛大师合起双手,直看我说:“玄力的用处?嗯!那很简单,罗桑!我们有帮助那些值得去帮助的人的权利。我们不能去帮助那些不想要我们帮助的人,或是那些没准备好接受帮助的人。我们不用玄力或法力于个人所得或者聘请或者奖赏上。玄力的目的在于加快一个人向上的发展,加速他的进化,并且去帮助整个世界,不只是人类的世界,也是大自然、动物,所有东西的世界。”

    我们再度被庙殿诵经仪式快开始的讯号打断谈话。神明们接受赞拜之时,我们再继续谈论下去,实在不太尊敬,所以我们结束了谈话,在快燃尽的油灯跳动火光之下静静的坐着。

    第八章气在西门灵塔底层,躺在凉爽的长长草地里真舒服。我背着地,望着耸立在我上方的古老石头建筑,向天伸展。从我平躺在地上的角度仰望,塔尖好高,似乎构得到白云似的。塔尖用莲花象征精神真恰当,莲叶支撑着花,代表空气,我在底层,很舒适的躺在“大地”上休息,我只要站起来就可以触到第二层的“悟道之阶”,不错!我目前正致力于“悟道”︵释注︶。

    在此躺着看那些从印度、中国、缅甸来的商旅缓缓通过真是有趣,有些步行,带着一长队的动物,它们背上负着从远地来的奇异物品。其它的人也许比较豪华,也许只是太累了,所以骑着马,四处看望。我正无聊的猜测马驮的袋子里装些什么东西,忽然我颤抖了一下,精神集中起来: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是来观察这里各种不同人物的“气”的!我来此是为了经由观气及心电感应而预测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在想什么以及打算做什么。

    路另一旁,坐着一个可怜的瞎乞丐,他满身灰土,破破烂烂、不起眼的坐在那儿,向过路的旅人低声求乞。有满多人丢钱给他,施舍的人喜欢看这个瞎子,在地上摸索着掉下来的钱,终于由钱落地或敲在石头上的声响找到钱币的所在。偶然,难得一次,他会摸不着一、两个小钱币,那些旅人便会拿起来,重新再扔一次。我想到他,便懒懒的向他的方向望去,一看之下,我目瞪口呆的坐直了身子,他的“气”!以前我从来没去观察过,现在仔细一看,我发现他既不盲,还很富有,他把钱和东西储藏在别处,他只是假装是个可怜的瞎乞丐,这是他能找到最容易谋生的方法。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我大概太自信了,或者有什么其它理由,可能我的法力不济了,这个想法叫我坐立难安,我勉强站起蹒跚的身子,走到对街康都公园去寻找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请求他的教诲。

    几个星期前,我动了一个开“第三眼”的手术。从生下来,我就有不比寻常的“眼通”能力,用这种能力,我可以看见在人、动物及植物身躯四周环绕的“气”。这次痛苦的手术成功的使我增强了能力,甚至比明雅唐达普喇嘛所具有的更强。他们急着要我增加精神上的进展,所以只要醒着,我都忙于各种玄事的训练上。这个喇嘛、那个喇嘛用心电感应的方法,灌输给我一大堆知识,使我觉得快被压扁了,目前甚至还用其它方法让我加强学习。一个人既然能用心电感应方法学习,为什么还要去上课呢?一个人能看到他人的气,为什么还要去猜测他人的企图呢?不过目前这些都不是问题,目前最令我感到疑惑的是那个瞎子!

    “喔!敬爱的喇嘛!你在那儿?”我一面大叫,一面跑过马路去找我的导师。走进这个小公园,我绊了一跤,差点自己踩到自己的脚。

    “原来如此!”我的导师笑着说,他正坐在一颗倒下来的树干上:“你很激动,因为你发现那个瞎子能像你一样看到东西。”我站着喘气,一方面是因为跑得呼吸不上来,另一方面是义愤填膺。“是的!”我大叫:“那个人是个骗子、强盗,他向那些好心的人偷钱,该把他关进监牢!”喇嘛看到我气红的脸,不禁大笑出来,“但是罗桑!”他温和的说:“你干什么要激动呢?这个人就像卖祈祷轮的小贩一样,是在出售服务啊!人们给他几个小钱,别人会认为他们很慷慨大方,这使他们心里很受用,而且这能使他们分子的振动加快一段时间,提升精神境界,与神明接近,这样对他们有好处。他们给的钱不算什么,他们也不在乎那几个钱。”

    “但是他不是瞎子!”我愤怒的叫着:“他是个强盗!”

    “罗桑!”我的导师说:“他是没害的,他只是出售服务嘛!以后在西方世界,你会发现看广告买东西的人会抗议要求赔偿,有些不实的广告伤害了人的健康,或是让孕中的婴儿畸型,或是使正常的人变成暴徒。”

    他拍拍那颗倒下来的树,叫我坐在他身旁。我坐了,但是用脚跟狠狠的用力踢着树干。“你一定要练习观气与心电感应并用,”我的导师说:“只用其中之一会使你的结论有偏差||就像这次事情一样。竭尽所能非常重要,每一个问题都要用所有能力所及的办法。今天下午我有事要走开,那位伟大的医药喇嘛,曼哲光医院的秦罗诺布方丈,会和你谈谈。”

    “喔!”我不快的说:“但是他从来不和我说话,甚至根本没注意过我!”

    “这些全会改观的||不论是好是坏||就在今天下午。”我的导师说。

    “不论是好是坏!”我想,这种话不是好预兆。

    我的导师和我一起走回铁山。我们略作逗留,去看那些年代古远却颜色保持鲜艳的石刻,然后我们走上石阶。“这条路就像生命之路一样,罗桑!”喇嘛大师说:“生命之路走的是困苦的石路,有许多陷阱、圈套,但是只要一个人坚忍不拔,是可以到达顶上的。”当我们走到路顶的时候,召唤去殿中诵经的讯号响了,我们各走各的,他走到他的同伴那边去,我去和其它的同学在一起。等到诵经完毕,我进了点食,一个比我还小的沙弥神经紧张的走近我,怯生生的说:“

    星期二.罗桑,神圣的医药喇嘛秦罗诺布马上要见你,他在医药中心。”

    我拉平僧袍,深呼吸几次,以平复我忐忑不安的精神,然后走向医药中心去。“啊!”轰然一声,使我想到庙里的海螺声。我站在他面前,肃立致敬。这位喇嘛身材高大、块头不小、肩膀宽阔,叫小孩子看了敬畏不已。我觉得他的大手一挥就可以把我的头直接从肩膀上打掉,落到山边去。不过好在他只叫我在他面前坐下,他说话的态度很温和,但是我还是吓得几乎立刻坐下去了。

    “孩子!”他用低沉的大声音说话,好像远山有雷在滚动一般:“我听到不少你的事。你杰出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声称你是个天才儿童,你的超寻常能力很大。我们来试试看!”我坐在那儿打抖。“你看见我了!你看见了什么?”他问道。

    我抖得更厉害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看到一个大个子,神圣的医药喇嘛,我刚来的时候,我以为我看到一座山。”

    他猛烈的大笑,引起一阵风,我真怕风会把我的袍子吹走。“看着我!孩子!看我的﹃气﹄,并且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他命令我,然后又说:“告诉我你观气的结果,还有它对你而言的意义何在!”我看着他,不是直接的瞪着他看,因为这么做会使穿着服装的人的气黯淡难辨。

    我向他的方向观察,而不是凝视着他。

    “老师!”我说:“我看到你肉身的外观,未着僧袍时的样子,你身子四周,我看见一圈浅蓝色的光,如燃烧新木发出的烟雾般的颜色。这告诉我你工作太辛苦了,你常常很晚不睡,所以你的磁力不强。”他的眼睛睁得比平常大,看着我,并且点头表示满意,他说:“继续讲下去!”

    “老师!”我继续说:“你的气延伸到两边,离你身体约莫九呎的距离,有好几层颜色,这包括垂直及水平方向。你有代表高超精神的金黄色。目前你正在奇怪,以我的年龄居然能告诉你这么多事情,你在想毕竟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你正在考虑向他道歉,因为你曾经对我的能力有所怀疑。”说到这里,我被一阵大笑打断了,他很高兴的说:“你说得不错!孩子!你说对了!继续说下去!”

    “老师!”︵这件事就如同儿戏般容易!︶我说:“你近来有过一次意外事故,而使你的肝遭受到打击,在你大笑的时候,肝会痛,你正在考虑要不要吃些塔突拉︵tatura︶草药,然后在它的麻醉效果之下,做一次按摩。你正在想是天意吧!六千种草药,偏偏这种草药会没有存货了。”他这下子不笑了,眼神中毫不隐藏他对我的尊敬之意。我补充说:“你的气还显示出,老师。不久的将来,你将成为西藏重要的医药方丈喇嘛。”

    他用有点忧虑的目光凝视我,“我的孩子!”他说:“你有大法力||你还会更精进,但是你永远不要误用了你有的能力,这会很危险的。现在我们站在平等地位来谈谈气的问题,但是让我们边喝茶,边谈。”他拿起一个小银铃,大力的摇,我真怕它会从他手上飞走。几秒钟之后,一位年轻的僧人急急忙忙拿了茶进来,还有||好高兴啊!||从印度来的奢侈品!我们坐在那儿边喝边吃。这些高级喇嘛都有舒适的宿舍,在我下方,我可以看见拉萨巿的几个大公园,德谟林和卡蒂公园看起来好像伸手可及,左边是我们的巧登区,克色拉汗路像是守卫一样,更北边对街,是我最喜爱的巴果卡林︵西门︶,灵塔高耸向天。

    “为什么会有﹃气﹄呢?老师!”我问。

    “正如你令人尊敬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告诉你的,”他开始说:“脑子能接收来自超我的信息。电流在脑中产生,整个生命就是电的作用,而﹃气﹄是电力的显现。人的头上,你知道得很清楚,有光环或是光圈的存在。老画像上常把圣人或上帝的头后面画出一个﹃金碗﹄的形状。”

    “为什么这么少人能看到﹃气﹄和﹃光环﹄呢?老师!”我问。

    “有些人不相信﹃气﹄的存在,因为他们看不见!他们忘了他们也看不见空气,而没有空气,他们可活不下去了呢!有一些||非常、非常少||人能看见﹃气﹄,其它的人则否,有些人能比其它人听到高频率或低频率的声音,这与观者的精神程度无关,就像会踩高跷的人并不必然表示此人精神高超是一样的。”他对我笑笑,又加了一句说道:“我以前像你一样能踩高跷,现在我的体型不适合了。”我也笑了,我想他要用两根树干当高跷才行!

    “当我们替你动手术开第三眼的时候,”伟大的医药喇嘛说:“我们观察到你大脑前叶部分,发展得与一般人非常不同,所以我们推测你生理上是生来就俱有眼通及心电感应能力的,这就是你已经接受了一些,还要再接受加强超前训练的原因。”他极满意的看着我,然后继续说:“

    你将留在医药中心几天,我们将会彻底调查研究,看看我们如何能再使你的能力增加,并且教你更多东西。”门外传来谨慎的咳嗽声,接着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走进房来。我跳起来,对他鞠躬,秦罗诺布大师也如此。我的导师笑着,“我收到你的心电感应信息,”他对伟大的医药喇嘛说:“所以我尽快赶来,也许你现在可以让我听听,你对我发现这位年轻的朋友具有超能,也认同了吧!”他停止说话,向我笑笑,接着坐下来。

    伟大的秦罗诺布喇嘛也笑着说:“敬佩的同事!我对你接受这位年轻人来研究感到非常钦佩。敬佩的同事!你自己的法力无边,并且非常多才多艺,但是你以前从没发掘过像这样的一个男孩!”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都笑了,秦罗诺布喇嘛弯身向他后面拿出来三罐腌核桃!

    我面上表情呆滞,他们转向我,开始大笑。导师说:“罗桑!你怎么没有用心电感应的能力?如果你用的话,你就知道神圣的喇嘛和我打了个赌,我们同意如果你能做得像我说的那么好,神圣的医药喇嘛就送给你三罐腌核桃。反之,如果你没有达到我所说的标准,我就替我的朋友远行去做某一件医药的工作。”

    我的导师又向我笑笑,说:“当然任何事我都会替他跑一趟,而且你和我一起去。但是我们必须把话说清楚,现在你得到了荣誉!”他指指三个罐子说:“罗桑!你离开的时候,带走它们!我是指你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把它们拿走。这是给胜利者的奖品,在这次事情里,你是胜利的人。”我觉得我实在太笨了,但是我实在无法对这两位高级喇嘛用心电感应的能力,甚至这个念头都会叫我不安!我爱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而且我非常尊敬伟大的秦罗诺布喇嘛的知识与智慧,即使是用心电感应的方法偷偷得知他们的想法,我都认为是侮辱、不礼貌的。秦罗诺布喇嘛转向我,说:“是的!孩子!你的感情叫我敬佩。我很高兴见到你,并且让你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会帮助你拓展精神境界的。”

    我的导师说:“好了,罗桑!你留在这里,也许留一个星期的时间,因为他们会教导你很多有关﹃气﹄的事情。对了!”他了解我看他一眼的原因,又说:“我知道你在想你已经知道﹃气﹄了,你能观气、读气,但是现在你必须去学﹃气﹄的原因与用途,并且了解一下他人看不见的程度。我要走了,我们明天见。”他起身,当然我们也站起来。我的导师向我们道别之后,就离开了这个满舒适的房间。秦罗诺布喇嘛转向我说:“你不要这么紧张,罗桑!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只是想帮你加速你的进展而已!首先,我们先来谈谈人的﹃气﹄。当然你可以生动的看到﹃气﹄,并且你也了解它的意思,但是你想一想,假如你没这么幸运||不这么有天赋,而是属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或更大比数,世界人口中的一个。”他又用力摇银铃,仆从再度拿茶冲进来,还有一些其它的“必需品”,使我在喝茶的时候特别高兴。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在西藏,我们有时一天喝下大量的六十杯茶,当然啦!西藏气候寒冷,热茶使我们身上暖和,而且我们也无法外出买饮料喝,像西方世界的人那样。我们只能有茶和糌粑,除非是有一些好心人士,从像印度的外地,带来西藏没有的东西。

    我们坐定下来,秦罗诺布喇嘛说:“我们已讨论了“气”的起源,它是人体的生命力。我现在来假设,罗桑,你看不到气,而且也不知道气,因为这样假设我才能告诉你一般人看到和看不到些什么。”我点头表示懂了。我是生来俱有观气及这类事情的本事,而这些能力由于“第三眼”的手术,更增加了。

    在以前,有许多场合里,我几乎是胡里胡涂的说出了我看到的一切,而根本没有想到其它的人不像我一样能看到。我记得以前有一次,我说一个人还活着||一个我和老褚看到躺在路边的人,老褚说我错了,说那个人死了,我那时说:“但是老褚,那个人的灯还没灭嘛!”幸好,我事后了解,那时刚好有一阵大风吹过,吹散了我的话,使老褚没能了解我在说什么。他当时大概是心血来潮,查看了一下躺在路边的人,发现他还活着。不过,这说得有点离题了!

    “普通一般的男人和女人,罗桑,看不见人的﹃气﹄。有些人的确相信没有气这种东西,他们也可以说没有空气这种东西,因为他们看不见嘛!”医药喇嘛看着我,看看我是不是听懂了,还是尽想着核桃,发现我很注意在听,他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只要肉体里有生命,就必然有气存在,这种气只能被有能力、有天赋||或者用其它你想用的名词||的人所见。我必须向你解释,罗桑!我们要观察一个人的气,最清楚的办法是他绝对要裸体,我们等一下再解释原因。穿上衣服之后,我们只能有一般性的了解。如果你是因为医学上的理由观气,那么这个人必须完全、绝对裸体才行!有一层气罩完全包裹着躯体,并且向外伸展约有八分之一到三、四吋的距离,它是蓝灰色的雾气,说是雾气也不正确,因为看起来像雾气,但是却可以清楚的看穿它。这个气罩完全是动物本身内发出,它特别是动物的躯体生命力中发出来的,所以一个非常健康的人,气罩较宽,甚至可能有离开身体三、四吋的宽度。只有特别有天赋的人,罗桑,才能察觉出第二层,在气罩与气之间,还有一条带,差不多有三吋宽,有天赋及真正的天才才能看得见这一条带的颜色。我承认我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空的空间。”

    我觉得好高兴,因为我看得见各种颜色,我赶忙说了。“是的!是的!罗桑,我知道你看得见,因为你在这方面特别有能力,但是我现在假装你一点也看不见﹃气﹄,因为我要解释这些给你听。”医药喇嘛谴责的看着我,毫无疑问的,因为我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才这样责备我。直到他想我不会再打岔了,他才继续说:“第一层是气罩层,接着气罩层的是一条带,我们只能看到空的空间,只有很少人能辨认出来,再外面就是气了,气与其说由动物生命力而来,不如说它是因精神生命力而来比较恰当。气是由旋转的带及所有分光谱上看得见的颜色圈而形成的,它含有比我们肉眼能看到的还要多的颜色,因为气不是用肉眼看的,而是用别种感觉看的。人体内每一种器官都发放出它自己的光线,这些光线随着一个人思想的改变而改变、波动,这些显示能在气罩层及其外的一层空间中相当清楚的看出来。裸体时,则气更将这些健康或疾病的显示放大,使我们有眼通的人就能很清楚的说出这个人健康或不健康的情形。”

    这些我全懂,对我而言,易如反掌,而我自从动过“第三眼”的手术之后,就一直在练习这种事。我知道医药喇嘛们常坐在正在受苦的人旁边,检视他的裸体,看看如何去帮助他。我想也许我就要受训做这种工作。

    “现在,”医药喇嘛说:“你受了特殊高超的训练,等你去我们边界外的西方世界之后,我们希望也许你能设计出一种装置,能使完全没有法力的人也能看到人的﹃气﹄。医生们在观气之后,能真正看出一个人病源在何处,而治愈他的病。这要怎么做?我们以后再讨论。我知道谈这些很累人,而且大部分我告诉你的,你都早已熟知了,从这个角度看,是的确累人。但是你是个天生的眼通,所以你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你这份天赋它的进行过程如何?这一部分一定要想法子纠正,因为对一件事,如果一个人只知道一半,表示他只受了一半训练,因而只有一半用处。你,我的朋友,一定要非常有用才成。不过,现在我们结束这堂课了,罗桑,我们各自回房休息,有个人为你搬出了他的房间,我们回去休息,并且去回想一下我们简略谈到的事情。这个星期你不必参加诵经,这是至尊他下的命令,你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神,都要直接用于学好我和我的同事呈现在你面前的科目。”

    他站起身,我也站起来,他的大手又再度抓起银铃来用力的摇,我实在怕那个可怜的东西会碎掉。仆从僧跑进来,医药秦罗诺布喇嘛说:“你侍候星期二.罗桑.伦巴,你知道他在此是贵客,你要以对待高级僧侣一样对待他。”他转身向我鞠躬,我当然也回敬礼,然后仆从招手请我跟随他去。“等一下!”秦罗诺布喇嘛大吼:“你忘了你的核桃!”我冲回去,赶忙抓起那几个宝贝罐子,一面拿,一面有点尴尬的笑着,然后我急忙的走到正在等我的仆从那边。

    我们沿着一个距离颇短的回廊走,仆从引导我进入一个很好的房间,由窗可俯望到乐河的渡船口。“我奉命侍候你,主人,”仆从说:“铃在那边,需要时请随时用它。”他转身走出去了。我走到窗边,对面山谷的景致进入我的眼帘,用牦牛皮吹气之后的渡河皮筏刚刚开航,船夫用力撑篙横渡湍急的河流。我看到另外一边,有三四个衣着华贵的人,而渡人对他们那种逢迎的态度,更证实了我的想法。忽然,我觉得比我所能想象的还要累,我坐到地上,也没去拿垫子,然后倒头就睡了!

    时光在祈祷轮嘎嘎声陪伴之下过去了,忽然我坐了起来,直挺着身,害怕得发抖、诵经!我一定赶不及去参加做功课了!我侧头倾听,某处传来唱经的声音,糟透了!我跳起来,向门冲去,但是门怎么不在老位置呢?碰的一声!我的头撞到了石墙,反弹回来,背跌在地上,有一阵子

    ,我跟前闪着蓝白色的光,过了一阵恢复过来之后,我又再度跳起来。不得了!我已经太迟了,我沿着房间打转,可是好像找不到门在何处?更糟的是,好像也没窗户!

    “罗桑!”有个声音从暗处传来:“你不舒服吗?”那个仆从的声音如冰水浇头一般叫我回到了现实。“喔!”我不好意思的说:“我忘了,我以为我来不及去参加诵经了,我忘了这几天我不必去参加!”一阵强忍不住的笑声传来,那个声音又说:“我来点灯,因为今晚很黑呢!”

    门边进来小小亮光,这门的位置出人意外,仆从走到我身边说:“真是个有趣的插曲!我起初还以为是一群牦牛冲进这里面来了呢!”他的微笑把所有令我难堪的字眼抹去了!我再度安歇,仆从拿着灯退下去了。一颗流星发出自炽的光芒,使我在稍亮的房间里看到了窗户的所在。流星在太空旅行了无数哩路,现在到达终点了。我翻了个身,又进入梦乡。

    早餐还是那个无聊没意思的糌粑和茶!很够营养,能维持生命,但是引不起食欲。用完餐后,仆从来了,说:“如果你吃完了,我就带你到别处去。”我站起身,随着他走出房间。这次我们走不同的路,走到察克波里寺我从不知道它存在的一部分去。我们向下走了好长一段路,我想我们下到了铁山的山腹内部中心地带,现在已没有天光。只有我们带的灯发出微弱的光线。最后仆从停下来,向前指着说:“向前直走,到靠左边的房间里去。”他点了个头,转身循原路回去了。我一面慢慢走,一面想:“现在不知道又要干什么了?”走到左边的房间前,我转身进入,讶异的停在门口。第一件吸引我注意的东西是一个在室中央的祈祷轮,虽然我只有打量它一眼的时间,即使如此,我已发觉它是个不寻常的祈祷轮。然在这时,有人叫我:“罗桑!我们很高兴你来了!”我抬头望见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他一旁坐着伟大的医药喇嘛秦罗诺布,另一旁坐着外貌甚为特殊的印度喇嘛玛发塔。他曾学过西医,在某个西德大学||我想是叫海德堡||里学的。现在他是佛教和尚,当然啦!也是个喇嘛,“和尚”是一般性名词。

    这位印度人用探究的眼光尖锐的打量我,我想他连我背后袍子的质料都看清楚了!他的眼光好像看穿了我似的。不过幸好,这时我的良心上没有什么不安的事,所以我也回瞪他,我为什么不能回视他?毕竟我和他一样行,因为我是明雅唐达普喇嘛与伟大的医药喇嘛秦罗诺布所训练出来的。他僵硬的嘴唇边挤出来了一丝笑容,似乎这种动作带给他无限的痛苦一样。他点了点头,转向我的导师说:“不错!我很满意这个孩子像你说的一样。”我的导师笑了,他的笑毫不勉强,而是很自然,自发的,真令人从心里感到温暖。

    伟大的医药喇嘛说:“罗桑,我们让你下来到这个秘室,因为我们想给你看一些东西,并且和你讨论一些事情。你的导师和我考验过你,我们都对你的能力感到满意,并且这种能力强度将会增加,我们的印度同事,玛发塔,不认为西藏有这样的天才儿童,我们希望你能证实我们所说的不错。”我看了那位印度人一眼,想:“嗯!他是个主观很强的人。”转身向秦罗诺布喇嘛说:“尊敬的老师,至尊曾多次训斥我,并提醒我注意,不要去证明什么,他说﹃证明﹄是那些没用的人的掩饰物。想要证明的人,不论这个证明有多好,都表示他们没有接受真理的能力。”医药喇嘛秦罗诺布大笑,我生怕被他刮起的大风吹走,我的导师也笑了,他们两个一起看着印度人玛发塔,他正不高兴的看着我。“孩子!”印度人说:“你说的不错,但是光是说话证明不了什么,就像你所说的。好了,告诉我,孩子!你看到我些什么?”我对此略感忧虑,因为我不喜欢大部分我看到的事情。“杰出的先生!”我说:“我怕如果我把我看到的说出来,你会误会它的意思,并且认为我不是在回答你的问题,而是在侮辱你。”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而伟大的医药喇嘛秦罗诺布脸上挂着如满月一般的微笑。“你尽管说吧!孩子!我们可没时间在这里闲扯淡!”印度人说。

    我站着一直看着这位伟大的印度喇嘛,直到他在我强烈的注视下开始有点不安了,我才说:

    “杰出的先生,你命令我看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我也了解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和伟大的医药喇嘛秦罗诺布都要我坦白的说出来,所以现在我说的就是我所见到的事实。我从未见过你,但是由你的气及你的思想,我发现:你是旅行很多的人,你曾经渡过世界的大海洋,你也曾到过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小岛,岛上居民全是白人,小岛附近还有另外一个更小的岛,好像是一匹小马跟随着母马一样,母马就是那个较大的岛。你对那些人的态度是对立的,而且他们也很急于采取行动对付你,是为了||”我迟疑着,因为在此影像特别含混模糊,而且是我一点也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我还是继续说下去:“是与印度一个城巿有关的事,我由你的心念中推测出是加尔各答市,还有与黑洞有关的事,使岛上的居民非常不方便或者非常尴尬,他们认为你应该能解除麻烦的,但是你却制造了麻烦。”伟大的秦罗诺布又笑了,我听到他的笑声真高兴,因为这表示我说得不错!我的导师没表示什么,但是那个印度人轻蔑的哼了一声。

    我继续道:“你到了另一个地方,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你心里出现海德堡几个字。在那里你用许多野蛮的方法学习医学,如切、割、缝,而不像我们在西藏用的系统方式。最后你得到一张大纸,上面盖了许多印章。我也由你的﹃气﹄看出你有病在身。”到此我深呼吸一下,因为我不知道往下要怎么说:“你的病没有办法医治,它是在体内的细胞滥生,如杂草乱生一般,没有特定的形态,也没有一定的方向,只是到处散开、阻塞,以至控制了重要的内脏。先生!你将会因为你无法忍受别人心中的优点而结束你在这一世的生命。”有几分钟||对我来说,好像有几年那么长||一点声音也没有,然后伟大的医药喇嘛秦罗诺布说:“你说得完全正确,罗桑,完全正确!”印度人说:“这孩子可能事先就知道这些了!”

    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说:“没有人事先谈论过你,相反的,很多他告诉我们的事,对我们而言,还是新闻呢!因为我们没有研究过你的﹃气﹄,也没有研究过你的心,这是由于你没有邀请我们这么做的原故。不过这件事的要点在于星期二.罗桑.伦巴的确有法力,而这种法力将会更进一步。我们没时间争吵,也没地方争吵,我们有要事待做。来!”他站起来,领我走到那个大祈祷轮那边。

    我看看那个奇怪的东西,这才发现它根本不是祈祷轮,而是一种装置,约有四呎高,距离地面也是四呎,大约有五呎宽。它的一边有两扇小窗,窗上镶有像玻璃的东西,在机器的另一边,不在中心位置,也有两扇大窗,对面的一边有个长把手伸出来,这整个东西对我来说是个谜!我一点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伟大的医药喇嘛说:“这是一种装置,罗桑,有了它,不是眼通的人也可以看见人的﹃气﹄。伟大的印度喇嘛玛发塔来此向我们讨教,但是他不告诉我们他的病痛所在,他说既然我们知道这么多秘传的医学,他就算不告诉我们,我们也可以知道他的病因。我们把他带到这里来,想用这个机器检查他,他已答应脱去袍子。你先看看他,然后告诉我们他的毛病在那里,之后我们用这个机器,看看你的发现与机器检查的结果有多少地方巧合。”

    我的导师指定了背后衬着暗色墙壁的一处,然后那位印度人走到那边,把袍子及其它衣服脱去,光身站在墙前。“罗桑!好好的观察他,然后告诉我们你的所见。”我的导师说。我没直接看那位印度人,而是侧看一边,我不集中目光看他,这是观气最简单的一种方法,也就是说,我不是用一般双眼平视的视觉,而是各个眼睛分开来看,这种情形真是难以解释,总之,它包括了左眼右眼分开的观看,而这只是一种诀窍,一种手法,几乎人人学得会的。

    我观察那个印度人,他的气发着光、波动着。我看出来他真是个伟人,有着高度的智慧,但是不幸的,他的整个外观被他体内神秘的疾病所破坏了,我一面观察,一面诉说我的感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导师和伟大的医药喇嘛有多专心的在听我说:“很明显的,这个病是由于体内受到多种压力而引发的,这位伟大的印度喇嘛曾经不如意过,也受到过挫折,这影响了他的健康,使他体内的细胞变质乱生,而不遵循超我的指示,因而他这里产生病痛。”︵我指指他的肝︶,“更因为他是个脾气颇为急躁的人,所以每次病发后,病情更为恶化。从他的气中很明显的看出来,如果他变得平和宁静一点,就像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那样,他就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久一点,这样才能把他的任务完成,而不必再来。”

    再度有一段沉默的时间,我很高兴看到印度喇嘛点了点头,好像完全同意我的诊断似的。医药喇嘛秦罗诺布转向那个奇怪的机器,并且由小窗中看进去,我的导师走到把手那边,用力加速旋转,直到医药喇嘛秦罗诺布出声请他保持稳定旋转的速度为止。秦罗诺布喇嘛看了那个装置一段时间之后,然后站直了身,明雅唐达普喇嘛不发一语的接过他的位置,而医药喇嘛秦罗诺布像我的导师先前那样转动着把手。最后他们检视完毕,站在一块儿,显然的在用心电感应的方法交谈着,我没去试着了解他们在“谈”什么,因为这样做太不礼貌,而且太擅越了。最后他们转向印度人说:“星期二.罗桑.伦巴所告诉你的全部是正确的。我们很仔细的检查了你的﹃气﹄,相信你得了肝癌,我们也相信这个病的起因是你脾气太急躁。如果你过一种平静的生活,你还可以活好几年,你能在这几年之内完成你的任务。如果你同意我们的治疗建议,我们已准备好替你呈上一份陈情书,如此你就可以被准许留在察克波里寺。”

    他们和印度人讨论了一会儿,然后印度人对秦罗诺布做了一个手势,他们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做得好!罗桑!做得好!现在我向你介绍一下这部机器。”

    他走到那部奇怪的装置那边去,并且把上面的一边盖子拿起来。整个东西开始移动,我看见里面有一组由轴中心伸出的支架,每个支架顶端都有三棱镜,用深红、蓝、黄、白的玻璃制成。

    转动把手,连接到轴中心的皮带就会使这些支架转动,我观察到每一个三棱镜都会一个一个轮流转到眼孔前。我的导师告诉我如何操作这部机器,接着他说:“当然,这是一部粗品,我们拿它来实验,并且希望有一天能制造出较细致的成品。罗桑!你是不会需要用它的,但是有那么多人没有像你一样清楚观气的能力。以后有时间我再向你详细解释它的原理,现在只简单说明一下:

    它与“异达因”︵达因是力的单位︶原理有关,也就是说快速的旋转有色的三棱镜能干扰视线,因而破坏了人体正常的外观形像,强化了气的较弱光线。”他把盖子盖上,然后转身走向远处墙角桌上放置的另一个装置。他才启步,医药喇嘛秦罗诺布刚好进房间来,加入了我们。“啊!”

    他说,向我们走过来:“你是不是要试试他的念力?好极了!我一定要在场看看!”我的导师指着一个好像是用粗糙的纸做成的奇怪圆筒,对我说:“罗桑!这个是厚而粗糙的纸。你看它上面有数不清的小洞,这些小洞是用非常钝的工具钻的,所以纸撕裂了,而保有许多纸的突出部分。

    我们把这张纸卷起来,把所有突出部分都折在外面,而形成一个圆筒。在圆筒上端,我们固定横放一只麦杆,在底部,我们固定一根细针,这样圆筒就支撑在一个几乎没有磨擦力的轴承上。你现在注意看!”他坐下来,把他的双手放在圆筒的两侧,而不触碰到圆筒,他的手距纸突出部分约有一吋或一吋半。很快的圆筒开始旋转,我惊讶的发现它越转越快,很快的就到了相当快的速度。我的导师用手一摸,停下了圆筒,把他的手换一个相反的方向摆好,现在手指不是向离开身体的方向指,而是向着他的身体,圆筒又开始旋转了,不过是朝反方向转!“你吹它转的!”我说。“每个人都这么说!”医药喇嘛秦罗诺布说:“但是他们都错了!”

    伟大的医药喇嘛走到远墙休息处,拿来一块满厚的玻璃,他很小心的拿到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那里,我的导师把圆筒停下来,静静的坐着,伟大的医药喇嘛秦罗诺布把玻璃片放在我的导师与纸圆筒之间。“想着去旋转它!”医药喇嘛说。很明显的我的导师照做了,圆筒又开始旋转。看样子我的导师或者其它人不可能吹它转动的,因为玻璃隔住了。他把圆筒停下来,转身对我说:“罗桑,你来试试!”他站起来,我坐下去。

    我坐好以后,照着我导师先前的样子,把手放好。医药喇嘛秦罗诺布把玻璃片在我面前拿着,这样我的呼吸才不会影响圆筒的转动。我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很明显的,圆筒也认为我是,所以不转动,什么事也没发生。

    “罗桑!你要想着去旋转它。”我的导师说。我照做了,立刻那东西转动起来。有一下子,我真想丢下所有东西逃之夭夭,我以为那东西有妖法作怪,然后理性︵某种的!︶战胜了,我静静的坐着没动!“罗桑,那个装置,”我的导师说:“是由人的﹃气﹄推动的。在你想着去转动它的时候,你的气传送了一个旋力到那个东西上面,它就转动了。也许你会有兴趣知道像这样的装置,世界各大国家都在进行实验。所有伟大的科学家都试蓍去解释这东西的原理,但是当然,西方人不相信﹃气﹄的力量,所以他们发明了一些解释,那些解释比真实的﹃气具有力量﹄还要难令人接受。”

    伟大的医药喇嘛说:“我觉得很饿,明雅唐达普,我想现在是我们回房休息、进餐的时间了,我们不应当让年轻人太劳累了,他未来有的是这种机会呢!”我们转身出房,并且把房中的灯熄掉,然后爬上石廊,走回察克波里寺的主要建筑物去。很快的我和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回到房间,很快的||好高兴||我进食吃饱,觉得很舒服。“好好吃,罗桑,”我的导师说:“

    等下我们还要见你,并且讨论其它事情。”

    我在房里休息了约莫一两个钟头。看看窗外||这是我的弱点:我总是喜欢从高处向下望,看着世界在下面移动。我喜爱看那些商旅慢慢通过西门,他们每一步都表示着:经过高山峻岭,这么一段长而崎岖难行的旅程,就要到终点的快乐。以前有些商旅曾告诉过我从高处某一地点看下来的景色非常奇妙美丽,他们从印度边界走来,在山间一处隙缝可以俯望到圣城,寺顶都亮着金光,而山边的“米堆白墙”︵哲蚌寺的哲蚌两字,藏文意指“米堆”。︶真像是一堆米,散放在山坡边。我也喜爱看乐河的舟子过河,我总是希望能看到他那吹气皮筏被刺破,慢慢沉下河去,只留他的头伸出水面。但是我从没这份运气,舟子总是到达对岸,装满了,再回来。

    不久,我又和我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以及伟大的医药喇嘛秦罗诺布到那个深入地下的房间去。“罗桑!”伟大的医药喇嘛说:“在你检查一个病人以便帮助他或她的时候,你一定要将衣服全部拿开。”

    “敬爱的喇嘛!”我有点困惑的说:“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在冷天一定要一个人剥光衣服?

    因为不需要脱去任何一件衣服,我也能很清楚的看到他们的﹃气﹄,而且,喔!敬爱的医药喇嘛,我怎么可能要求女士脱衣服呢?”想到这个,我的双眼不禁恐惧的向上翻,大概是我这个动作颇有喜剧趣味吧!我的导师和医药喇嘛都大笑起来,他们坐下来,笑得好开心,我在他们面前站着,像个大傻瓜一样,可是这些事情真的叫我不解。我能清楚的观气||一点都不困难||何必不按照我原来的方式呢?

    “罗桑!”医药喇嘛说:“你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天眼通,可是有些事情你还是看不到。你曾经在观气的能力上做过了不起的示范,但是如果印度喇嘛玛发塔不把衣服脱掉,你能看到他肝脏有病吗?”我回想这件事,想到这一点,不得不承认是对的。我在印度喇嘛穿着袍子时看过他,我看到的大部分是有关他的个性及基本特质,但是没有注意到肝脏的疾病。“你说的完全正确,敬爱的医药喇嘛,”我说:“我希望在这方面,你能再继续教我!”

    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看着我,说:“当你观看一个人﹃气﹄的时候,你就是要看他的气,而不是看到制成袍子的羊毛,就要想到羊。气受到干扰它直接光线的影响。我们这里有一片玻璃,如果我向玻璃吹气,就会影响你由玻璃看出去的效果。相似的,虽然玻璃是透明的,它还是会改变光线,或者说得明确一点,当你看它的时候,就会发现它能改变光线的颜色。同样的,如果你透过一片有色玻璃看,所有你由一件物体看得到的振动,其强度由于有色玻璃的关系,改变了。所以身上穿了衣服或戴了任何一种饰物,会依衣服、饰物不同的气涵而修改了他的﹃气﹄。”我想着这番话,我必须同意他所说的颇有道理,他继续说:“我要进一步说明的是:每一个身体的器官都会在气罩及气上形成出它自己特殊的影像||显示出它是健康还是有病的情况||当脱去衣服,摆脱它的影响之后,一个人就能接收到放大而加强的印象。所以如果你要帮助他人,看他健康还是有病,你一定要他不着衣物来检查。”他对我笑笑说:“如果天气太冷,那么,罗桑,你只好带他到暖一点的地方去。”

    “敬爱的喇嘛,”我说:“以前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正在研究观气治病的装置。”

    “不错!罗桑,”我的导师说:“生病是因为身体的振动有不调和的现象,器官都有它分子

    振动的频率,如果受到了干扰,就可认为它们生病了。如果我们能看出一个病器官与正常的振动相差多少,那么,只要能恢复它应有的振动,我们就能治疗痊愈它了。在心理疾病的病例里,脑通常接收超我的指示,一旦它不能正确的理解这些指示,表现出来的行为就与正常人的行为不一样。所以一个人不能以正常的方法去推理、行动,他就是患了心理上的疾病。用方法测量出振动的不同||刺激不足之故||我们可以帮助一个人恢复正常的平衡状态。在刺激不足的情形下,振动频率也许比正常的低,而振动频率比正常高的话,就会引起与脑膜炎相似的结果。我很确定的是疾病能够经由﹃气的调整﹄而达到治愈的地步。”

    伟大的医药喇嘛到这时打断了话,说,“对了,敬佩的同事,玛发塔喇嘛和我讨论了这件事,他说在印度某处,一些僻远的寺庙里,他们在实验一种高伏特的装置,叫||”他有点迟疑的说:“迪格勒夫︵de|graaf︶发电机。”他有点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个名词,不过他尽力供给我们正确的形容:“这个发电机能发出超高伏特特低的电流,以某种方法用到人体上,能增加气的强度许多许多倍,使不是眼通的人都能清楚的观察到气的存在。我听说在这种情况下,还照了一些照片。”我的导师严肃的点点头,说:“是的,而且用特殊染色方法,也可以看见人的气。一种液体染料,夹放在两片玻璃当中,调整安排恰当的灯光与背景,很多人能透过这两层玻璃观看到裸身人体的气。”

    我脱口插嘴道:“但是,敬爱的老师,为什么人要用这些技巧呢?我看得见气,为什么他们不能?”我的两位辅导人又笑了,这次他们觉得不需要再解释训练我和训练街上一般的男女有什么不同。

    医药喇嘛说:“我们现在尚在黑暗中摸索阶段,我们用传统医疗法:草药、药丸、药水来治疗我们的病人。我们就像瞎子要寻找掉到地上的针一样。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一个小装置,任何不是眼通的人由这个装置一看就可以看到人的气,发现气中显示的毛病,然后调整振动的过度或不足,治愈真正的病因。”

    那一周剩下的几天,我被催眠及心电感应的方法,看了好多东西,我的能力增加也增强了。

    我们一再讨论观气的最好方法,以及如何去制造能观气的机器。然后那周的最后一晚,我回到察克波里寺的小房间,向窗外凝望,想着明天我就要返回我和其它人一起睡卧的大宿舍去了。

    山谷下薄暮闪耀,最后一丝光线由山谷四周的岩石偷窥射出。殿宇金顶闪闪发光,好似金色发光的手指,送出了金光,发散出七彩光芒,恰如光谱的颜色一样。蓝、黄、红,甚至还有绿光闪耀着争着亮相。日光渐逝,它们也渐渐减弱了。很快的山谷笼罩在深紫或蓝紫的夜色之下。我闻到柳树的气息,由打开的窗户飘送进来,还有我下方花园里植物的味道,一阵微风更向我鼻中送来花粉及含苞待放的花朵香味。

    太阳的最后一线光芒已全部看不见了,光影不再在山谷四周的石壁上显现出来,它们在渐暗的天际消失了,而反映在低层云朵上,现出红及蓝色。太阳愈往下沉,夜色愈黑,不久深紫的天幕上出现亮光点点,土星、金星、火星的星光。然后月亮出现了,椭圆形体挂在天边,表面上的坑洞看得清清楚楚,有一丝云横抚在月亮的脸上,这使我想起一位女士受检完她的气之后,捡起一件衣服横过她身体的情形。我转过身,心中下决定我要竭尽所能去增加人﹃气﹄方面的知识,去帮助世界上那些需要帮助及在受苦的千百万人们。我躺到石板上,几乎是头一碰到折迭的袍子

    ,就睡着了,而且人事不知。

    ︻译注︼西藏灵塔形状如图所示,是藏人信仰的象征:我们出生时降生于大地,然后由悟道之阶向上攀登,最后一口气不来,便进入精神世界︵请参阅“第三眼”这本书第一四三页︶。

    第九章性与人口深沉的静默,专注的气氛非常强烈。间隔很久时间之后,似乎有一种听不见的嗦嗦声传出来,不久也消失了,又再度回到死亡般的安静。我四下张望,看着那一长排穿着僧袍、直坐在地、动也不动的人影。这些人非常专注,致力于外界的所为。有些人真的是更关心这个世界以外的事!我的眼睛到处张望,先看看一位大块头,然后再看看另一位。这边这位是由远地来的伟大方丈,那边那位是个由山区来的衣着褴褛的喇嘛。我有意无意的把一张长桌移开,这样我可以有大一点的空间。这种静默真叫人难以忍受,它似乎是活的一样。这里有这么多人,不应该这么静才对!

    碰!静默被这一大声打破!我以坐姿吓得跳起足足有一呎高,而且同时还打了一个转。一位图书室信差,惊疑未定,平躺在地上,木装的书籍散落在他四周。他拿了一大堆书进来,没看见我移了位置的桌子,这桌子只有十八吋高,所以他摔了个正着,桌子也翻到他头上去了。

    热心之士伸出援手帮忙捡起书本,拍掉灰尘。书在西藏是神圣的,书中载有知识,绝不可以误用、误传。现在大家是关心书,而不是关心人。我拿起那张桌子,把它移开了。真是太妙了!

    没人想到是我挡了路,该受到责备!那个信差,揉揉头,试着去想到底怎么回事?我站得不近,所以很显然的不会是我害他跌倒的,他想不通,讶异的摇摇头,转身出去了。图书室内很快的又恢复了宁静,喇嘛们又回去念书。

    我曾在厨房工作,首尾皆受过伤︵可不是夸张!︶,所以我永久免除再去那里工作了。现在派了仆役的工作给我,到大图书室掸书本上的灰尘,并且使室内保持清洁。西藏的书又大又重,木头外壳刻上了复杂的花纹,刻的是书名,常常还刻上别的图画。把书从书架上搬来搬去真是吃力的工作:我必须静静的把它们搬到我桌上,掸去灰尘,再把每一本书放回指定分配的位置上去。图书室管理员会非常认真小心的检查每一本书,看看是不是干净。从外国来的杂志和报纸也装订在木头外壳里。我最喜欢看这些,虽然我一个外国字也不认识。许多日期过期达数月之久的外国报纸上有照片,只要可能,我就爱去看它们,图书室管理员愈不准我看,他一不注意我,我愈是去钻研这些禁书。

    有轮的车子叫我着迷。西藏可没有有轮的车子,我们的预言很清楚的显示:轮子进入西藏的时候,就是大劫来临的开始。西藏日后将受邪恶势力侵入,这个恶势力如癌细胞侵蚀一般,扩散到世界。虽然这早有预言,但是我们还是希望大国||有力量的国家||不要对我们这个没有战争野心,也没有计划去侵略他国生活空间的“山国”产生兴趣。

    我看着一本杂志︵当然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杂志︶上的照片,非常迷惑。我看到一系列的照片,显示出杂志是怎么样印出来的,有大滚筒及大齿轮的机器。在照片里的人疯狂的工作着,我在想这与西藏多么不同啊!在这里人为手艺好而骄傲,做好一件工作是值得自傲的,在西藏的工匠没有商业的观念。我再翻看那些照片,一面在想我们做事的方式。

    书本在山下的萧村中印制,有技术的雕刻僧侣把藏文刻在上等的木头上面,他们抱着慢工出细活的心理,把细节正确而忠实的表现出来。雕刻的人完成木板雕刻之后,别的人就会把板子拿去打光,直到木面无缺憾、又光滑为止。然后木板经由他人检查,看看有无错误。西藏的书不允许有任何错误刊载。时间不要紧,正确无误才重要。

    木板刻好,小心打光完毕,检查也无误无缺之后,就传到印刷僧手中。他倒把板面朝上放在长凳上,然后把油墨滚上那些突出刻好的文字上,当然字是反着刻的,这样印的时候才会翻转出正确的字来。木板上的油墨,再度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地方没有油墨了,这才用类似古埃及的硬纸很快的铺放在有油墨的板面上,在纸背面滚动轻压,然后用很快的动作把纸由印刷板面上撕下来,检查的僧人立刻拿起这页纸,非常细心的检查看看有无任何缺点,如果有缺点的话,这张纸不会被擦掉,也不会被烧掉,而是扎成一捆一捆的。

    在西藏,印刷出来的文字是被视为神圣的,人们认为破坏毁损上面印有学习或宗教文字的纸张是对学问侮辱不敬的。照这样下去,西藏就有一捆又一捆,一箩又一箩数不清的带有微疵的废纸。

    如果纸张印得满意,印刷人就会得到准许继续印,他们就如此进行制造各式的纸张,每一张都像第一张那样经过仔细的检查,看看有没有毛病。我过去常看这些印刷工人工作,在学习过程中,我也要自己亲自去进行他们那种工作,我会反刻藏文,而后磨光刻的字,在仔细的监督下,我上了油墨,然后印书。

    西藏的书装订与西方书籍不同。西藏的书很长,也许说它宽而短比较恰当,因为印刷藏文,一行可延伸几呎远,而一页也许只有一呎阔。所有的纸章包括了必要的页数都小心的排开放好,过了相当时间之后,书页才集合起来。首先要有一块基板,用来系两条带子用的,然后在基板上才照顺序集合书页。等书排好了,在印刷的纸页上再放一块厚木板当做书面。厚木板上有复杂的木刻,也许刻的是书中一景,当然啦!还有书名。由底板拉上来两条带子,现在可以在面板上系紧了,系时要加相当大的压力,这样所有的纸才会被压平。特别有价值的书,这时会再包上丝巾,加上封章,只有合宜的权威人士才能打开包装,打扰如此小心印制出来的书的安宁。

    这些西方照片里,有很多是不穿衣服的裸女照片,我想这些国家一定非常炎热,不然为什么这些女士要穿得这么少呢?有些照片里的人躺下来,很明显的是死掉了,同时也有个看起来颇为邪恶的男人跨站在他们上面,一只手里拿着正在冒烟的金属管子。我从来没法子了解这种照片的目的何在?由我自己的印象来判断,西方世界的人,主要的嗜好是到处鬼混杀人,然后穿着怪异的大块头会出现,手里或腰上有着冒烟的金属管子。

    裸女一点不叫我觉得难堪,也引不起我什么特别的兴趣,因为佛教徒、印度教徒,事实上所有东方人都知道性对人类生活是必须的。据知,性经验可能是有肉身的人类所能经历到最高形式的欢娱。为此之故,许多我们宗教的绘画表示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通常画的是男神与女神||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样子。因为生命的事实及绵延种族的事实众所周知,所以没有特别的必要去掩饰这些事实,因此有时候细节画得很详尽。对我们而言,这不是色情,也不表示不高尚,只是要表达男女结合有某种感情产生的一种方便的方法而已,它更进一步解释了灵魂的结合能有更大的快乐,不过那种情形,当然不是在这个世界上的。

    由到拉萨市或萧村来的商旅口中,或者是在西门路边休息的旅人口中,我诧异的听说在西方世界里,在另一个人面前裸露身躯是不高尚的行为,我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生命的基本事实就是必须要有两性。我记得一位常在印度噶伦堡及拉萨之间跑动的老商旅与我的谈话。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我把和他在西方踫面以及祝贺他又做了一次成功的旅途造访我国当成我的事情,我们常常站着说一会儿话,我告诉他拉萨的新闻,他告诉我外面世界的新闻。他也常常带书和杂志给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那时我就很乐意替他送书回去给老师。这位特别的商人有一次告诉我:“我告诉你不少有关西方人的事情,但是我还是不了解他们,他们特别有一句话我觉得没道理,那就是他们说:人依上帝形象制成,但是他们却怕展示他们声称是上帝形象的身体。那么,这是不是表示他们以上帝的形象为羞耻呢?”他带疑问的看着我,我当然也不知所云,答不出他的问题来。人是依上帝形象造的,如果上帝是极端的完美||应该如此吧!||那么他们不应该感到羞愧去暴露上帝的形象啊?我们这些他们称的异教徒不觉得我们的身体有何可羞的,我们知道:没有性,种族就无法延续,我们也知道性在适当的场合里,当然也包括适当的环境里,能增加男人及女人的精神力。

    那个老商人告诉我有些男人和女人结婚了也许已有几年的时间,却从来没有看过对方的裸体,我听了大感惊讶!他还告诉我他们“做爱”的时候,一定要放下窗帘,把灯熄掉。我当时还以为他拿我当乡巴佬,以为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听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决定我一见到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就要问他有关西方世界性的问题。我离开了西门,冲过马路,一直来到一条危险的窄路。我们这些察克波里寺的男孩子喜欢走这条路,而不就大路。这条路叫爬山的人都感到害怕!

    它常常也叫我们害怕,不过为了荣誉的缘故,我们不走另外的路,除非我们是陪高阶级的人一起走。

    向上进展必须手扳突石,在某些露出来的行径上不稳定摇摇摆摆的向上爬。这种事就算付钱给任何正常的人,他也不会愿意做的。最后我终于攀上了顶点,然后走一条我们知道的路回到察克波里寺。如果督察知道了,可要给他们理由来责罚我了!最后我进入大殿,比我走正统的大路要累多了,不过至少我满足了我的荣誉感,我比一些男孩要爬得快!

    我把在袍上的灰尘及小石子拍掉,把钵里数不清的小植物倒干净,然后我觉得这样可以见人了,所以我向内走去找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我走过转角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向远离我的方向走去,所以我大叫:“喔!敬爱的喇嘛!”他停下来,转身向我走过来,这是任何一个察克波里寺的人都不会做的事情。他对待每一个大人、小孩都是平等的。他常说,外表||现在据有的肉身||并不重要;内心,控制肉身的东西才重要。我的导师他自己是个伟大的转世再来人,他极容易的就被认定了再来之身。我永远记得伟人是谦冲为怀的,而且总是考虑顾及到那些不比我们好,甚至不客气的说,有些非常低下的人的感觉。

    “好哇!罗桑!”我的导师说:“我看你是从那条禁路上来的,如果我是督察的话,现在你身上很多地方就要痛了!你也会被罚站好几个钟头呢!”他笑了,又说:“不过,我自己以前也做过很多相同的事情,现在看到别人做我不可能再做的事,心里还是会觉得满刺激的。怎么样?

    你这么赶做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说:“敬爱的喇嘛,我听到有关西方人的可怕事情,使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因为我不知道我真的被人当成一个大傻瓜取笑了,还是他们描述给我听的,那些奇异事情真的是事实。”

    “跟我来,罗桑,”我的导师说:“我正要回房去打坐,不过我们先讨论事情吧!打坐可以待一会儿再做。”我们转身肩并肩的走到明雅唐达普喇嘛的房间去,从他的房间可以俯览宝石公园。我随着他的脚步进了房间,我们没有立刻坐下,他已摇铃请仆从送茶给我们。然后,我陪在他身边,走到窗边,向外看着可爱的大地。这里大概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地方。在我们下方,略为靠左,就是肥沃的植物园,我们称它那布尔卡,即宝石公园。树间闪出美丽清澈的水光,至尊的小殿宇︵指宝石公园,是达赖喇嘛的夏宫。︶在一个小岛上,在阳光照射下发着光。有人正由石路走过,这条涉水而过的路是由相间的平石铺成的,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空间可容水自由流过,鱼也不受阻挡的快乐游来游去。我仔细一看,可以认出那人是政府要员之一。“不错!罗桑!他正要去见至尊。”我的导师回答我未说出口的念头。我们一起观看了一阵,在这里向外看那个公园以及不远处的乐河真是赏心悦目的事。乐河闪亮着,愉跃着,似乎正在为美丽的一天而欢欣着。

    我们也看得到下面渡船口,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看到舟子上了他那吹气的皮筏,高高兴兴的向河那一边涉水而去,对我而言真是百看不厌的高兴及惊喜的泉源。

    在我们下方,我们与那布尔卡︵宝石公园︶之间,香客缓慢的沿着朝圣大道走,他们沿途几乎不看我们的察克波里寺一眼,而一直看着宝石公园,看看可不可能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每一个留心的香客都知道至尊可能会在那布尔卡。我也看得到小小的捶夏公园,树木茂盛,在渡船街的一边。渡船街是由朝圣大道分支出的一条小路,直通乐河边,这条路要过河乘船的商旅常走,有些要到渡船街另外一边喇嘛公园的人也会走。

    仆从为我们拿进来茶及美食。我的导师明雅唐普喇嘛说:“来!罗桑,我们吃点东西吧!要辩论的人不应该空腹,除非他们的脑子是空的!”他坐到一个硬椅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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