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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55

    50

    人家来陪她,她就只顾自己洗的欢畅,好似他是自家侍卫一样。

    想著,就觉得这沈默实在尴尬,於是咳了咳嗓子,问“百里,你为什麽修真?”

    正在闭目打坐的百里闻言,睁开眼,昏暗中,黑眸闪过一丝迷茫,“得道。”

    洗完身上,倾城跪坐在温泉旁开始洗头,云段一样的墨发流泻而下,“得道?成仙吗?”

    百里微微蹩起眉,“算是吧。”

    倾城不置可否,“那你为什麽要成仙?”

    百里语结。

    倾城又问“成仙很好吗?”

    沈默片刻,百里反问“成仙不好吗?”

    “当然不好!”倾城想也不想地回答。

    百里微怔,“为什麽?”

    倾城语气中略带调皮,“当然是,神仙不能谈情说爱啊!”

    ……

    百里,你为什麽要修行?

    因为要得道。

    道是什麽?

    道就是道。

    不懂……

    我也不懂。

    不懂你还修!

    就因为不懂才要修行啊。

    强词夺理!我看,你是想成仙吧!

    成仙?或许吧。

    还或许吧!明明就是!成仙有什麽好?!一个一个都争著当神仙。

    做神仙不好吗?

    当然不好。

    为什麽?

    ……嗯……啊!因为做神仙不能谈情说爱!

    ……

    “百里?百里公子?”

    肩头被人轻轻拍了拍,百里恍若梦醒,脑海中那一男一女的对话忽然消失无影踪。

    回头,见倾城已沐浴完毕,正弯著腰站在他身後,一手还搭在他肩头。从她头发上滴下的水落在他鼻尖,微凉,清香,她没有发觉。

    心,突然变得好柔软。

    柔软的就像她沐浴过後水嫩的粉腮。

    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时,倾城已被他拉坐在腿上,他一只手揽著她的腰,一只手轻轻抚过她水一样的脸颊。

    他一怔,然後看到倾城诧异又羞赧的大眼。

    她脸红了,耳朵红了,脖子也红了,可想而知,那男式棉衣下的身躯也定是红的犹如桃花火烧。

    砰砰砰,砰砰砰。

    倾城心跳如擂鼓。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明明俊美如常,却偏偏好似多了些勾人的妩媚,那黑眸中清浅的波光流转,薄唇带著惑人的光泽,覆在她颊上的手带著玉石般的清凉却点燃灼热焰火。

    妖魅,如此妖魅!这个如仙如神般的男人,此刻却是如此妖魅!

    “抱歉!”

    还沈浸在他诱惑里的倾城突然“哇!”被推到在地上,紧接著眼前一晃,那妖魅的男人眨眼不见了踪影。

    倾城还有些云里雾里,直到──“好……好疼!”

    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娇臀可能开了花~

    一瘸一拐地回到室内,百里早坐回远处打坐。

    倾城恼他反复无常,前一瞬还抱著她亲昵温柔,下一瞬就冷酷无情的把她往地上扔,直到现在她的臀部以下还又麻又疼、难受的紧!

    “哼!”狠狠瞪他一眼,虽知道他闭眼看不见,但总可以用来泄愤。

    然後拖拉著受伤的娇臀躺上甘草床,在心里著“问候”百里,渐渐睡去。

    好一会儿,床上传来倾城清浅均匀的呼吸。

    百里缓缓睁开眼,脸如火烧,眸光闪烁。

    困惑地盯住前方的某个点,一夜未眠。

    51

    昨晚那一下还真摔得不轻,今早起来走起路来还钝钝的疼。

    这里山路崎岖颠簸,更别提骑驴而行。无法,自知理亏的百里只好坐上白驴,用自己的大腿给倾城做坐垫。

    这样,其实是很不合礼数的。

    可是……谁管他!

    倾城恶劣的在百里怀中左扭右动,发誓一定要让这只闷骚男显出妖魅本性。

    怎知,今天百里公子意志及其顽强,本著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亦不动的消极作战方针,眼观鼻鼻观心,面无波澜,心如止水。

    直到倾城折腾的筋疲力尽、昏昏欲睡,百里还是一副怀里是朵花、是根草、甚至是块硬石头的浅淡模样。

    倾城气了,又无处发泄,只好彻底无视百里的人权,揽著他的腰开始呼呼大睡。心想,你不把我当女人是吧?!那也休想让我将你当男人!你个闷骚太监!

    倾城发现,跟百里在一起,她好像特别容易暴露出自己恶劣的那一面,有时候恶劣的近乎幼稚。

    比如现在。

    “我饿了,要用膳!”倾城咬著百里袖口,一脸小猫样的娇憨。

    百里不动如山,眨眼倾城手里多了一块硬邦邦的面饽饽。

    倾城小脸一皱,“我想吃肉……”

    百里不理她,径自拿了饽饽吃起来。

    倾城见不得他无视自己,愤愤地从他手里抢过饽饽,本想扔的,但想起这饽饽还是她从牧民那里买来的,便眼珠子一转揣进了怀里,继续用凌厉的眼神“胁迫”百里给她肉吃。

    百里神色不变,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块,咬一口,“唰”又被倾城抢进怀里。

    百里微微斜眼看她一眼,然後把手伸进背後的包袱里。

    倾城绷紧了神经,准备这一次在他拿出饽饽的第一时间就将饽饽截获,绝不给他任何咬一口的机会!嗯!

    可是,百里就那麽微微反剪著手,将手掏进包袱里,迟迟不往外拿。

    倾城紧盯著那只手,一刻也不放松警惕……

    嗯?好像……不太对。

    倾城微微蹩起眉,她灵敏的与野生动物无异的小耳朵动了动,为什麽好似听到饽饽掉渣的声音?

    作家的话:

    呜呜,笑笑感冒了,真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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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眯起眼,快速向百里脸上瞄一眼。

    喝!这一瞄不要紧,她竟然看到百里这家夥竟然正面不改色地吃著她绝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豆包……

    豆包!他竟然有豆包!他竟然有豆包还让她吃了三天的硬饽饽!!!

    “你……”倾城咬牙切齿,“太狡猾了!”

    百里再次垂眸斜眼看她一眼,然後调转视线,目视前方。

    倾城气的“呼呼”喘粗气。

    目标瞄准他手里的豆包,一个虎扑,“啊呜──呜?”

    软中带硬,淡而无味,毫无豆包之香,反而有股子檀香味儿……

    缓缓张开嘴,垂眸。

    雪白的手腕上一圈暗红色的咬痕……

    而她的终极目标那个圆乎乎的小豆包则安安稳稳地端坐在与那手腕连接的大手里……

    “嗯……”咬咬唇,倾城突然变得很乖巧。

    因为她先前虎扑的原因,现下两人上下交叠成十字状。

    所以,她轻悄悄地趴下他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把怀里的三个饽饽拿出来留给自己一个其他的归还原主,然後小旋风一样刮到几步外白驴身後,安安分分吃起自己的饽饽午膳来。

    可天知道,她根本是食不知味!

    心扑通扑通跳的要炸开一样,浑身滚烫滚烫,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一定红的像只煮熟的虾子!

    可是……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刚,她一手去抓豆包,一手去推百里,可是,该死的无意之中推百里的那只手滑了一下,然後……抓住了……

    啊啊啊──

    咬住饽饽抱住脑袋使劲摇头,她疯了她疯了!她怎麽可以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可想想自己这些天的行为举止,跟他共骑一驴,共饮一水,还时不时的在他身上撒野……啊啊啊!颜倾城!你在做什麽你在做什麽?!!!你简直跟那些yin娃荡妇无甚区别,你太……太yin荡了!!!

    ……可是,呜呜,他的那个……好大……哦……

    这边,倾城小旋风过境之後,百里公子还维持著那个“被压倒”後的姿势,面上仍无多大表情波动,只是一双黑眸愣愣的注视著天空,一手举著豆包,另一手反剪在身下,呼吸微微错乱,心跳严重失速……

    53

    之後的两天,淡淡的尴尬气氛若有似无的在二人间弥漫。

    他们很少再共骑一驴,大多数时候是倾城骑驴,百里牵驴。逼不得已必须共骑时,两人具是神经紧绷、身体僵硬全神贯注地保持距离,幸亏白驴有灵性,可以自行赶路,否则,让这两人领著还不知拐到哪个旮旯地儿去了……

    在同弥生失散後的第二十五天,他们在沙漠中的一个绿洲小镇赶上了弥生一行。

    遇见弥生时,弥生正与尉迟炀在集市上买香烛。

    “弥生……”倾城来到他身後,轻轻将他抱住。

    弥生先是浑身一僵,然後猛的转身投进倾城怀里“颜儿姐姐……”喊著“哇哇”地大哭起来。

    这还是倾城头一次看到弥生如此明显的有个小孩子的模样,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身上好似有什麽回归了来。

    尉迟炀看到倾城也是又惊又喜,握著大刀的手把精钢刀鞘捏出了个窝儿,激动之情难以言语,好半晌才“……颜、颜儿兄弟……”

    闻言,倾城抬头仰望他,墨蓝色的大眼里还带著喜悦的泪水,“尉迟将军……”

    尉迟炀被瞬间秒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连隔壁巷子里的酒楼里的柴房里的老鼠洞里的一窝刚出生的小老鼠里的耳朵最不好使的那一只都听得一清二楚!

    当即,尉迟炀喜形於色,铁臂一张,将倾城连带弥生组团儿抱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呃……”可惜力气太大,倾城和小弥生齐齐吐了舌头。

    吓得尉迟炀赶忙将两人放下,见两人确实并无大碍才好了脸色,挠著後脑勺“嘿嘿”憨笑。

    他这副傻大熊的模样,别说倾城和弥生,就连这条街上的行人都被逗得笑不可抑。

    只有百里,靠著白驴,静静地看著倾城花儿样的笑颜,面无表情。

    一回到弥生他们下榻的客栈,倾城便抱了弥生去房里说悄悄话。

    留下百里和尉迟炀在大厅里面面相觑。

    感觉出二人间暗暗涌动的不友好气氛,尉迟炀的手下和客栈夥计虽然迷醉於百里的相貌,但依旧很识相地统统清了场。

    一刻锺的沈默後,“听颜儿说,是你救了她?”尉迟炀对眼前这位美绝人寰的“白驴公子”是越看越不顺眼,特意亲昵的唤倾城“颜儿”,当然,这两个字在倾城面前,他是断断不敢喊出口的……

    闻言,百里面无表情,眼波淡定,只点点头。

    尉迟炀冷哼一声,“多谢公子近日来对颜儿的照顾,在下定当重谢。”

    百里淡淡地看他一眼,“应该的。”

    54

    尉迟炀咬牙,觉得百里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相当欠扁。

    不过,他忍住,强扯笑脸“幸亏颜儿伤得不重,要是再伤重了真不知该如何还公子这份恩情!”

    百里回他一个浅淡的不能再浅淡的微笑,“确实不重,浑身上下,不过是xiong前有些擦伤罢了。”

    闻言,尉迟炀倒吸口冷气,抓关键词“浑身上下?!xiong前?!”这厮尾音明显挑高。

    百里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放心,我已亲手为她上过药,绝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亲、手、上、药?!”每一个字尉迟炀都咬的结结实实,双眼瞪如铜铃,死死盯住百里波澜不惊地俊脸。

    “没错,亲~手上药……”

    “药你妈个头!”

    “轰──”

    百里尾音刚落,面前的桌子便气势汹汹的冲他飞了过来。

    他轻飘飘地飞身後退,紧接著一季铁拳“哗啦”一声穿破桌面直砸向他面门……

    弥生房里,倾城抱著弥生躺在榻上浑然不知楼下已成战场。

    “嗔痴大师还没回来?”倾城问。

    弥生皱起小脸,小手揪著倾城头发玩,“还没。我好担心……师傅从没离开这麽久过。”

    倾城安抚地拍拍他,“你要是放心不下,咱们去……”

    “扑啦啦──”

    “是小白!”弥生突然跳起来奔向窗口。

    倾城好奇的跟过去,看到弥生正双手捧著一只小纸鹤笑的眉眼弯弯。

    倾城看著心头欢喜,抱起他,看著他手里的纸鹤,那无生命的小纸鹤此时竟然忽闪著翅膀拿尖尖的小嘴儿轻啄弥生手心,惹得弥生咯咯直笑,诧异道“这是小白?”

    “嗯嗯!”弥生使劲点点头,“这是师父跟我的小信鸽,我们都用这种方法联系的,这段时间小白都没有来,所以我才特别担心……”

    “那还等什麽,快看看。”

    “好!”

    弥生笑著将纸鹤轻轻打开。

    果然,叠纸鹤的纸面上写著两排小字。

    弥生一看,小脸“唰”地惨白。

    百里跟尉迟炀在楼下正打的不可开交。当然,大多数时候是尉迟炀没命的攻击,百里优哉游哉地闪躲,这更让尉迟炀怒火中烧,将将盏茶功夫,客栈大厅便满目疮痍,无一件完整家什幸存。

    “你***!小白脸你给爷出手!”尉迟炀大吼著拳拳生风。

    百里唇角微钩,极尽挑衅之能事。

    “你──”尉迟炀火不可抑,张口欲吼。

    此时,自三楼传来弥生“哇──师傅──”的哭嚎。

    两人一怔,抬头,就见倾城白著脸含著泪,抱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弥生跌跌撞撞地跑下楼。

    倾城跑的太急,下楼时险些跌倒,幸亏百里一个闪身将他们牢牢接到怀里。

    尉迟炀本也冲过去要接的,可是怎奈百里速度太快,他甚至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就见佳人已投他怀。

    倾城稳住身子,一手牢牢抱著弥生,另一手紧抓百里大手,小脸满是无助,“百、百里送我们去巫山,送我们去巫山……”

    百里并没有什麽面部表情,只是眉头微微一瘪。

    尉迟炀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眼前微风一过,破烂烂的客栈大厅里那还有三人的影子?!

    坐在驴上的人,只觉这驴走的稳稳当当、步履舒缓,若林间漫步;可白驴经过之人却觉平地一阵风过,再无其他异象。

    弥生和倾城,一个只顾著哭,一个只顾著安慰,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屁股下的这头白驴到底是何等神速,而百里则看著手里的纸片若有所思。

    纸片上有两行小字:

    弥生吾徒,为师大限已至,勿念。

    巫山金牛峰留。

    55

    夜深,风静,虫鸣,乌啼。

    不远处,巍峨的山峰若牛背般连绵起伏。倾城张口结舌。

    弥生比倾城强些,片刻的诧异,很快恢复镇定,只不过话说得不太流利,用肿的跟两颗桃子样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看向百里,指著隐约可见的、极似牛背的山峰问“……这……是……金牛……峰?”

    百里面无表情,轻抚著白驴毛茸茸的长耳朵,点点头。

    “巫、巫山那座?!”

    长睫微垂,墨一样的眼眸看著紧揪住他袍脚的小弥生,漾起淡淡笑意,薄唇轻启字字清晰,“苗疆,巫山,金牛峰。”

    弥生嘴角一抽,脚下踉跄,小脸刷白,“咻”一声躲到倾城身後,然後怯怯地探出半个脑袋,“你……你……”

    百里看一眼依旧有些迷迷瞪瞪地倾城,“百里,蜀山清灵峰清灵长老坐下弟子。”

    说著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木牌,向弥生递过去。

    弥生小心翼翼地接过,看了看,大喜“怪不得可日行万里,原来是轻灵峰门下行者,是弥生失礼了……”说著,小老头一样踱出倾城背後,有模有样地向百里弯腰行佛礼。

    但腰弯一半,便被人提著领子拎了起来,眨眼投进一个温香怀抱。

    然後便听到倾城在头顶yin测测的说“既然你有这本事,干嘛让我在大漠里走了十多天?!直接送我去弥生那里不就好了?!”

    闻言,百里转过身,抬头望天,装作没听到。

    倾城咬牙眯眼,就要爆发。

    弥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清澈的大眼里破天荒地蹿出狡黠的目光。

    小手一身,即使抱住倾城颈子,不太熟练地嗲起嫩嫩的小嗓子,撒娇“颜儿姐姐~我饿~”

    哦~

    怒火瞬间浇熄,绷紧的肌肉立马软成一滩,倾城注意力完全自百里转到小弥生,拍著他小小的身体“乖,小弥生,我们马上去吃饭……”

    弥生在她怀里连连点头,“我要吃烤**。”

    倾城双眼一亮,“姐姐也想吃烤**!”

    说著,很没品地斜了一眼百里背影,颇有耀武扬威的架势“走,姐姐给你打去!”

    说著就要抱著弥生闪人。

    弥生赶忙扭头招呼百里,“百里哥哥,一起来吧。”

    闻言,百里转身,看到倾城一脸坏笑,额头上分明写著“你敢吗?”三个金光大字。

    在看看她怀中的弥生,眨巴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满是期盼。

    心中叹口气,面上依旧没啥表情,语气清清淡淡的,说“我去。”

    话落,倾城还在看好戏,弥生还在等结果,眨眼间,眼前没了百里。

    只有那头雪白雪白的白驴,站在月光下,摇著尾巴,抖著耳朵,偏著脑袋,用那双黑曜石般的大眼,对他们……无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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