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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当千

    !!!!不由分说的把飞云攥在枪杆上的手掰下来,往自己怀里一揣,一边轻手轻脚的擦拭着飞云额头上的冷汗,此时此刻,除了不想让对方出事,凤飞竟然根本没有发觉到躺在自己怀里的飞云,双眼赤红,红斑遍布,何其可怖。

    粗重的喘息着,刚想推开凤飞,告诉她自己没事,飞云却在看到凤飞眼眶通红,眼泪甚至已经克制不住的挂到腮边的样子的瞬间,喉结一动,再也无法说出半个字。

    她怎么了?

    太子不就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么?

    每年秋季都会发作,只不过这一次的发作,持续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还要长罢了。

    将头一偏,不想再看凤飞那张让他无法理解的脸,以及脸上那个让他无法理解的表情,视线扫过床边铜镜的那一刹,飞云却为镜中的景象眉毛一皱,跟着便死死的咬住了下唇。

    这些伤疤,更加严重了,就连他的眼睛,都已经染上了毒液的赤红色。

    从小到大,他都不喜欢照镜子,不喜欢看到自己的样子。

    全身紧绷,双拳紧握,挥手就想将凤飞推开的飞云,刚一伸手,却耳根一烫,被两片滚烫潮湿的嘴唇紧紧含住了耳垂。

    “别怕……”

    别怕?

    她是在说他么……?

    镜子里面那个紧紧抱着自己,满脸泪水,双手不断的、温柔的抚摸着自己脸颊的女人,到底是谁?

    从小到大,发病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人敢靠近他。

    她是第一个,要说害怕,害怕的应该是她吧?

    转过头来,抬眼疑惑不解的望着凤飞焦急害怕、满是担忧的脸,不知为何,一句沙哑虚弱的话语,不知不觉便溜出了飞云的唇角。

    “谁说我害怕了。”

    双手紧紧环抱着飞云冰凉的身体,凤飞全身上下难以遏制的、疯狂激烈的颤抖,因为飞云这句略带调侃的话语,竟然奇迹般瞬间平复了下来。

    “李总管还说整个北漠国没人是你的对手……可你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护送我到皇陵!!??”

    他居然敢调侃她!!!

    他刚才……居然敢用那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亏她刚才还那么担心他,他居然……

    “你脚抽筋了。”

    小腿一麻,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的凤飞,一低头,却突然之间满脸涨红,脑袋里面轰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他又笑了……

    不同于上次那个冷冰冰,一看就是在敷衍她的笑,他眼角眉梢柔和迁就的弧度,深褐色眼眸中难以言喻的温柔神色,还有他那两片微微上扬,柔软性感的嘴唇……

    他……他好了?

    他身上的斑纹不见了,可是他的眼睛,却并没有恢复成往日的无波无澜,难以捉摸的深黑色。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他眼中看到的,温柔和煦,几近宠溺的……透明浅褐色……

    她被他轻轻触摸的,他口中所谓“抽筋”的小腿,此时此刻,除了酥麻与舒适,哪里还感觉得出来半点不适?

    “明……明天已经到了!!!”

    慌不择言,手足无措的冲着飞云大声喊叫出这句话之后,凤飞立即脑袋一低,低声责骂起自己来。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不是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过自己,不要一看到他,就想把他往床上拖了么???

    但……但是……

    一看到他那张被汗水浸透,潮湿英俊的脸,他那个湿漉漉,在月光下泛着柔和银光的,同样被汗水淋湿的胸口,他那头柔软飘逸的,轻轻划过她指尖的黑发……

    她就像被一股莫名其妙,强烈汹涌的热流包围了一样,特别是当他眼神温柔的看着她的小腿,炙热的指腹触碰上她小腿肌肤的一刹那……

    身子一僵,听到这句话的刹那,飞云唇角微扬的半弧飞快隐去,取而代之的,只剩下了一条凤飞再熟悉不过的,苍白尽抿的唇线。

    连同他眼角眉梢柔和迁就,温柔和煦的表情,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了干干净净。

    等到凤飞后悔万分的伸手试图把他拉进自己怀里的时候,他早已安安静静坐上了床头,伸手慢慢脱下了身上的衣物。

    “微臣明白了。”

    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之后,飞云结实完美的身子,立即在凤飞着迷痴恋的眼眸中,慢慢向后倒去,最终一动不动的陷进了那一床柔软洁白的棉絮中。

    “什么?你在看什么?我头上有什么?”

    小心翼翼的放倒身子,轻轻覆盖上飞云结实性感的身子,手指刚刚窜进飞云两腿之间,抓住手边柔软炙热的事物,还没来得及好好摸上一摸,飞云原本与凤飞牢牢对视,漆黑深邃的双眸却慢慢上移,最终一动不动的凝视上了凤飞的头到做到?那好,我现在就要你说……说你上天入地,都会追随本小姐……本太子……说……不说我就……啊……啊啊啊……”

    哪怕是本小姐有一天丢下你,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默默的在内心里补充完这一句,自顾自拧腰悬空在飞云上方的凤飞,并没有注意到正前方正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砂地,等到她因为马背的激烈颠簸,身不由己的一下夹紧飞云的腰背的时候,一股急促的暖流恰好不偏不倚的灌注进了她体内。

    “你……你……”

    看了眼脚下的砂地,等了老半天,都没听到对方回答,凤飞最终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张臂再次紧紧抱住了飞云的腰。

    她就知道他不会答应她,即便答应了,他也不会……也没办法做到……

    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可是她真的好想把他一起带回去……

    要是真能把他带回去,她一定能把叶廉宸气个半死……因为叶廉宸……叶廉宸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昊飞云……

    叶廉宸,别以为就你一个人会劈腿,若说劈腿,我的眼光可比你高多了……

    愤愤不平的想着,一想到叶廉宸口中那个未婚妻,一股恶气立即直冲上了凤飞的头,前面有个湖!!!”

    还没等凤飞把话说完,她早已身子一斜,被飞云抱在怀里急速飞奔了起来。

    “喂,你要不要也下来洗洗……”

    双唇一闭,在飞云抱着自己跑到湖边的同时,早已迫不及待一下跳进去的凤飞,猛一抬头,方才惊觉飞云不知何时已经将后背依靠在湖边的石块上,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蹑手蹑脚的游到飞云身旁,抓起他的脚掌细细一看,凤飞立即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好……好了……?

    确切的说,是他脚底,脚背上那些水泡,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迅速的结疤消失,不消片刻便恢复成了原本光滑柔软的样子。

    他的身体,究竟……

    她明明记得自己前几天划破手指的时候,足足三天,伤口才痊愈,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人……正常人,伤口痊愈的速度,应该和她原来世界是一样的。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啊……”

    就在凤飞百思不得其解的盯着飞云的脚底,将之纳在掌心不停摩挲的时候,她却突然胸口一凉,跟着便满心惊惧的看到一条浅绿色的水蛇,不知从何处窜上了她的胸口,眼看着就要一口咬上她的脖子。

    “你……你干什么!!!”

    吃惊的看着飞云突然伸手挡在了自己胸前,而水蛇两颗尖利的牙齿,更是不偏不倚,深深扎进了飞云的手背,凤飞再也顾不得害怕,一甩手便将水蛇从飞云手上扯了下来。

    “你会死的……你不是带着剑么!!!用剑挑开它不就得了!!!!”

    攥紧飞云的手指,气愤的大声嚷嚷着,低头就想将毒液从飞云手背吸出来的凤飞,却只在自己眼前看到了一片光洁无暇,毫无伤痕的皮肤。

    “太子只需担心自己,不必为微臣费心,微臣与太子的约定,便是力保太子,第一个到达皇陵。”

    至于说撤去镇国将军的职务,那更是绝无可能,昊家数百年来,每一代长子,无一不是战死沙场,镇国将军的印信,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无力撤除。

    他生来就必须,也不得不保护北漠国,保护这个昊家数百年来,用几百人性命延续下来的——北漠国。

    约定?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过约定……

    除非……除非是原来的凤飞……

    力保她第一个到达皇陵,那到达皇陵以后呢?他不陪她一起回宫么?

    可是李总管明明告诉过她,男人一旦把身体交给了某个女人,这一生一世,便注定属于那个女人,不和她一起回去,那他要去哪?

    “你要去哪???我问你!!!把我送到皇陵以后,你要去哪!!!!???”

    将凤飞湿淋淋的身体从水中抱起,脱下身上的狐皮大衣,仔细擦干凤飞身上每一滴水珠,自始至终,飞云都没开口回答凤飞的问题。

    这些天来,他总觉得太子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从小被爹娘用毒药喂养长大,不能生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某个女人扯上关系。

    而且还是自己将来注定会为之付出生命的女人。

    太子,天子……皇上。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

    “我要你跟我回宫!!!这是命令!!!!我命令你,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你撒谎……明明说好的,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准离开我……你撒谎……”

    攥紧飞云的衣领,发疯般摇晃着,连凤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以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激动。

    这一个月来,不管是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是沐浴更衣,睡醒过来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几乎无时不刻都能看他或者抱着剑站在自己身边,或者像现在这样,紧紧把自己抱在怀里。

    就连叶廉宸……

    就连叶廉宸,也不曾这样无时无刻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一看到他,不管再怎么害怕焦虑,都能立即平静下来。

    “我要你答应我……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你到底答不答应!!!!”

    搂着飞云的脖子拼命扭动着,许久许久之后,依然得不到对方回答的凤飞,一怒之下不由得冲动地一口咬上了飞云的肩膀。

    “微臣……就在东都,太子若是想见微臣,随时都可以来东都。”

    用尽全力,死死咬着飞云的肩膀,一直到嘴巴里弥漫起新鲜浓郁的血腥味,凤飞方才在耳边听到了飞云犹豫断续,低沉沙哑的回答。

    东都?

    东都是……哦,是了,李总管确实说过,他是在东都带兵的。

    不管东都到底是什么地方,要是到了皇陵之后,他真的胆敢丢下她,一个人跑回去,她一定会追去那里把他抓回来,挂在墙上狠狠抽一顿。

    “说好了……不准丢下我一个人……”

    迄今为止,在这个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除了他还有李总管,她甚至不认识第三个人。

    除了老爸还有叶廉宸,只有他愿意什么?

    一会儿是她骗了昊飞云,一会儿她又冒出了个从没见过的皇帝老娘……现在,她和她那个皇帝老娘才见了一面,面前这个跪在她脚下,神色惶恐,浑身颤抖的女人却又告诉她,她的皇帝老娘死了。

    “你……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凤飞这才发现,此时此刻,整条大街上早已是混乱不堪。

    哭叫声,喊骂声,催促声,以及,无边无际,铺天盖地的脚步声和马蹄声。

    她不想待在这里,她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她的脑子很乱,谁来告诉她,此情此景,她究竟该……

    将视线从嘈杂纷乱的街道上往回一拖,突然间,一双漆黑深邃的眼,就这样直直扫过了凤飞苍白迷茫的脸。

    他没有在生气?为什么……

    太好了……他的眼睛,不是红的……

    如果能带着他,一起逃到哪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去就好了。

    那样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头痛欲裂,双脚像灌了铅一样,看不清东西,也迈不动脚了。

    “昊飞云……”

    无意识的轻声喃昵着,与男人深不见底,无波无澜的黑眸死死纠缠着,还没等凤飞开口说出半个字,那双漆黑清澈的眼,却早已越过她,慢慢的,一个个扫过了大街上众人们惶恐哭泣的脸。

    “昊飞云……你想干什么!!!!”

    等到凤飞觉察到了飞云的不对劲,伸手想把他拉回来的时候,她匆忙向他伸出的右手,却只来得及扯回一块被鲜血彻底浸透,赤红色的透明白纱。

    用牙齿扯下长袍一角,蹲下身子,在自己血肉模糊的脚腕上飞快的打了个结,翻身,策马,扬鞭,转眼间,一道白中带红,宛若惊鸿的身影,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了城门外马蹄声和脚步声最为密集的方向。

    他想干什么?

    他的伤势……不碍事了么?

    难道她错了?三尸粉……不过是一般的毒药?

    不管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很累,除了离开这里,尽快离开这里,一分一秒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她已经什么都不愿意,不想再去想了。

    “哈哈哈,凤皓那个贱人,活该命丧于此!!!为了等她杀掉昊飞云,老娘已经在这里耗了整整三年了!!!”

    城门之外,率军层层包围住西城的,正是曾经在战场上被飞云砍去一只右手的西梁国镇国将军,轩辕魅。

    自从三年前,她被昊飞云一剑砍下右手,这三年来,无时无刻,她都在想着要找昊飞云、凤皓报仇。

    然而不可否认,说到战场上的正面交锋,中原五国,可能没有一国找得出能与昊飞云相匹敌的将领。

    所以她只能换另一种办法。

    派奸细混入北漠国,找机会散播昊家谋反的谣言,然后,等到凤皓一下令诛灭昊家,立即派出刺客,刺杀凤皓,同时发兵攻打北漠。

    没想到区区三年,凤皓就按捺不住,果真如她所料,下旨诛灭了昊云容九族。

    只要昊飞云一死,区区北漠,她轩辕魅根本不放在眼……里……

    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西城城门突然大开,一直到人头落地的那一刹,轩辕魅那两只如同见了鬼般,瞪得滚圆的眼珠,都没能闭上。

    昊飞云……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被凤皓下旨诛杀了么……

    红白相间的身影,在城门大开的瞬间,便犹如一尾游入大海的赤龙般,在西梁军千千万万的军士将领中,水漾般荡开了一条银白色的划痕,当这条划痕最终停止在轩辕魅面前的时候,她的脑袋,也早已随着那一抹耀眼的银光,扑通一声滚落在了地上。

    用长枪挑起轩辕魅的脑袋,将它挂在马脖子上,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西梁国诸将,那一瞬间,不论是西梁国的将军士兵,抑或是西城守城的将领们,脑海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他没死,镇国将军昊飞云,居然没死!

    策马回身,将马勒停在城门之下,将手中的长枪往半空中高高一举,银白色的枪缨飘动之间,千箭万矢,就如纷纷飞蝗般,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射向了城外的西梁大军。

    在婢女们的搀扶下,心不甘情不愿的登上城头,此时此刻,映入凤飞眼帘的,正是——

    白缨处,动几分江山飘逸。

    目不转睛的盯着城门外,手腕上的鲜血,早已顺着那小麦色的光洁皮肤染红胸口,脚腕处的鲜血,更是将纯白色的马腹染成一片赤红的昊飞云,此时此刻,凤飞方才第一次清醒的意识到,眼前这个被她当成泄欲工具,用来暖床的男人,确实是与她之前养过的所有小白脸,甚至是叶廉宸不同。

    她之前养过的所有小白脸,他们总是极尽所能的谄媚讨好他,但是他却不会,他甚至不曾说过一句央求讨好她的话,虽然他们昊家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她的手上,虽然他事实上,明明就有求于她。

    而叶廉宸,则永远不会为了她和老爸以外的第三个人,孤身一人站在万箭齐发的城下,用自己明明已经失血过多,单薄虚弱的身体,来抵挡千千万万敌军的入侵。

    她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他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恨?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老娘,刚刚诛灭了昊家九族,又将他和他弟弟的手脚……

    对了……说到他弟弟,她几乎把他忘了……

    “太子……不,皇上,属下把昊飞尘带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凤飞奇怪自己刚刚怎么没见到昊飞云弟弟的时候,一具瘦削冰冷,包裹在一层单薄的白纱中的身子,不知被谁、从何方,一把轻轻推入了凤飞怀中。

    还真像,他们兄弟两,莫非是双生子?

    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唇……

    只除了,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昊飞云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几不可闻的青草味,而眼前这个被人剥光了衣服,推到她怀里的昊飞尘,则有一股极其浓烈的,让她不喜欢的……不属于男人的脂粉味。

    若不是因为他是他的弟弟,她一定早就把他推开了,仔细一看,他们的眉眼发式也不同。

    飞云的眉毛也很长,却不会让人觉得娇媚,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眉毛,却是被认真修剪过,甚至涂上了眉粉。

    他的嘴唇上也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他的头发也不像飞云,飞云是稍嫌凌乱的,漂亮蓬松的碎发,他……

    他的头发甚至比她还长……

    他简直就不像是个男人。

    也或者,在这个世界里,真正不像男人的,只有昊飞云?

    痴痴的望着不知何时走上城头的昊飞云,一时之间,凤飞竟然紧张的一把搂紧了怀里的昊飞尘。

    她想要,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手脚更有可能从此残废,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手握长枪,一步步朝她走来,几乎每走一步,都会轻喘一声的昊飞云,她居然……

    她居然兴奋起来了……

    远远的望着凤飞怀里不着寸缕,瑟瑟发抖的昊飞尘,眉心稍稍一皱,飞云立即松手,任手中的长枪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没等凤飞开口,他便将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指,伸向了腰间。

    “转过去!!”

    急急的冲着身旁的随从们喝令着,衣衫落地的刹那,凤飞的双眼,早已一瞬不瞬的凝固在了飞云微微半挺,粉红色柔嫩的腿间。

    他怎么……是站着的……?

    哦,对了,药物……是她亲手抹上去的……

    她想要,但是她还没有头脑发热到看不清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他的脸色那么白,又流了那么多冷汗,若当真不管不顾他的伤势,硬将他压在身下,他一定会被她折腾死的。

    “为什么……”

    推开怀里的昊飞尘,蹲下身子,轻轻抬起飞云的脸,凤飞却立即发现,那双如释重负,温柔清澈的眼,此时此刻,并不在注视自己。

    顺着飞云的视线往下一望,映入凤飞眼帘的,正是城中百姓喜极而泣,相拥祝贺的情景。

    那一瞬间,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求太子……皇上放过臣弟。”

    将双唇紧紧贴上飞云的嘴唇,伸出舌头窜入他口中,堵住他即将出口的话,一伸手,凤飞早已脱下了身上的黑色披风,轻轻披在了飞云身上。

    “我们回去吧。”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一定想说,他愿意代替他弟弟。

    但是其实她并不想碰他弟弟,倒是他的身子,再不好好处理一下的话……

    “把腿张开……”

    半蹲在飞云身下,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腰,将他推进马车的那一刹,凤飞的双唇早已迫不及待的贴上了飞云的小腹。

    一丝丝诡异的红纹,在凤飞亲吻着飞云的小腹,伸出舌头不停逗弄的同时,从飞云的脚尖一跃而上,转眼间就从他的小腿,大腿,腰背蔓延上了他的全身。

    “昊飞云……昊飞云……”

    近乎梦呓般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抬头将唇边炙热摇曳的物件轻轻含入口中的那一刹,一双冰冷血红,用刻骨仇恨四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的眼眸,清晰的映入了凤飞的双瞳。

    遍布全身的,热病一般的血纹,再加上那双滴血般赤红的妖瞳,凤飞甚至觉得,倘若她现在不是手上还抓着他弟弟,他极有可能抽出身后的佩剑,一剑杀了她。

    然而他毕竟没有,除了用右手紧紧攥着剑柄,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他甚至没有伸手推开她。

    冷汗一滴滴从他的脸颊,额头滑落到了她的发间,这辈子从来没对任何男人做过如此亲昵举动的凤飞,此时此刻,却奇迹般的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恶心或是不适应。

    事实上,她现在很兴奋,甚至比往日压在他身上的时候,还要兴奋。

    他的眼神看上去恨不能将她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但是他的身体却……

    他的小腹颤得很厉害,可是他却拼命弓着腰,想从她嘴里逃出来,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剑柄,一念之差,她就会人头落地,性命不保。

    将飞云垂在身侧,满是冷汗的左手抓到脸旁,强迫他张开五指,轻轻的磨蹭着自己的脸颊,下一个瞬间,凤飞突然发心一痛,被飞云抓住头发全力拉开了腿间。

    她的头发被他扯得可真疼,但是她知道,比起他现在身上的疼,她头发上的疼,委实算不上什么。

    他的手腕、脚腕上早已沾满了鲜血,他这样用力的扯她,其实更加疼的,应该是他的手。

    “别忘了你弟弟还在我手里……”

    此言一出,那只死死扯着凤飞头发的左手果不其然立即一松,唇角一扬,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面前全身僵硬,眼神凶狠,身体却出乎意料诚实的男人,凤飞的手指,不知不觉就滑到了飞云腿间,抓住他早已濒临崩溃的部位,一下一下,极尽温柔的按摩抚弄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会让人安排你弟弟住进后宫里……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会吃了他……我只想告诉你,倘若你今后有哪怕一件事违背了我的意思,我就会命人砍断他的一只手,两件事就是两只手……一直到,砍完他全身上下可以砍的地方为止……现在,我要你跪下,乖乖对我说……从今往后,我让你去东,你就得去东,让你去西,你就得去西,让你上床,你就得乖乖脱下裤子……”

    既然解释无用,她也不想费那个工夫和他解释,她会治好他和他弟弟,然后,只要她一天还留在这里,他就得什么事都听她的。

    从小到大,不管是老爸,叶廉宸,亦或是她身边的任何人,所有人无不对她唯命是从,所以,他也不能例外。

    只有她,才是他唯一,也是永远的主子。

    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一脸倨傲的低头凝望着马车角落全身紧绷,神色憎恶的昊飞云,不可否认的,凤飞的大小姐脾气,在飞云伸手抓住她头发的一刹那,几乎倾巢而出的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那样恶狠狠的拉着她的头发,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若不是因为原来的凤飞背叛,甚至害死了他全家,她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

    “跪下!!再不跪下我就让他们剥光你弟弟的衣服,送他去犒劳军士!!!”

    “扑通”一声几乎将马车底部戳穿的巨响之后,凤飞终于心满意足的看到飞云将手中的佩剑狠狠往地上一插,跟着便重重的跪倒在了自己脚下。

    “这才像话……”

    伸手轻轻抚摸着飞云柔软的黑发,指尖僵硬紧绷的触感不禁让凤飞全身一颤,双臂一张,膝盖一曲便将身体悬空在飞云双腿上方,将他紧紧搂入了怀中。

    “傻瓜,我若是真想害你……害你们全家,又怎么会留下你这个祸害……你这个狐狸精……祸害……”

    抓住飞云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撬开他的嘴唇,将舌头探进去发疯般卷弄搅动着,左手一动,凤飞早已扯下裙裤,毫不留情的用自己全身的力量,重重的压上了飞云伤痕累累的双腿。

    这个狐狸精,发狠瞪人的时候,依然那么诱人。

    不,确切的说,是更诱人了。

    血红色的双瞳,苍白的嘴唇,满头的大汗,手腕上面都是血,还紧紧的攥着那把佩剑。

    明明已经失血过多,明明疼的全身发白,却不会学学他弟弟,疼的时候,就老老实实叫出来,偏偏却只是死抓着剑柄,一语不发,恨恨的看着她。

    “瞪死了我,你们兄弟两的伤就别想好了。”

    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将舌头从对方唇间缩回来,虽然全身燥热的恨不能将飞云压倒在地,狠狠律动一番,凤飞却终究还是以膝盖撑直了身子,悬空在飞云身上,轻轻的,慢慢的让他穿梭在了自己体内。

    “这个臭婆娘……”

    抓过飞云的右手,解开他手腕上的白纱,凑到眼前细细一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凤飞不禁胸口一痛,脱口便骂出了臭婆娘三字。

    他的伤不是不能治好,只不过……

    只不过这毒每天都要洗一次,三五个月才能洗净,而能洗掉这个毒的,只能是另外一种毒。

    简单的说,就是这三五个月之内,他将彻底变成一个连吃饭穿衣都不能自理的废人,外面随便一个婢女侍卫,都能轻而易举将他一刀刺死。

    据她所知,后宫,乃至朝廷之中,想让昊家灭门的,不在少数。

    也是,他这样的臭脾气,除了她,没有哪个人会喜欢。

    “吃吧,吃完靠在我身上睡一觉,醒过来我们就回宫了……”

    将下人隔着帘子递进来的燕窝往飞云手里一塞,一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双唇还不忘在他脸颊四处流连着,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稍一下压,一股温暖的热流立即源源不断的注入了凤飞的体内。

    她一定是被这只狐狸精迷昏头了,一次,两次,居然都忘了让他泄在外面。

    也罢,他又没病,况且,她也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而且听下人们说,他和他弟弟都不能生养……

    这样就好,这样再好不过,她可不想将来带他回去的时候,还带着一个男人生的孩子……

    “不吃?那好,那我让他们把你弟弟那碗也倒掉……”

    眯着眼睛,强忍住笑意,一把抢过飞云手里的汤碗,作势要将燕窝倒出车外,一只冰凉的右手果不其然赶在凤飞甩手之前,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慢点吃,小心烫……”

    转了个身,绕到飞云背后,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停留在他的胸口,不住的轻抚着,着迷的亲吻着他小麦色的后背,亲着亲着,凤飞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他至今没有答应她的事。

    “对了……你还没有答应我……”

    一把抢过飞云手中的燕窝,无视他怒瞪着自己,充满杀意,血红色的双眸,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凤飞随即一边摊开五指,轻轻的抚摸着飞云的脸颊,一边紧盯着他那双滴血般的红眸,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说……说你上天入地,都会追随本太子……”

    “不说我就让他们剥光你弟弟的衣服……”

    送他去犒劳军士这句话还没说出口,那双滴血般的红眸早已像钉在了凤飞黑眸中一般,死死的缠绕住了她。

    “微臣……”

    “不是微臣,就是你,说……”

    攥紧飞云的下巴,伸出舌头轻轻舔弄着他的脸颊,不知为何,紧盯着飞云那双痛恨冰冷的眼眸,那一瞬间,凤飞竟然又开始兴奋了起来。

    他们说……他们姓昊的,从不说谎,只要是他们说出口的话,他们就一定会做到。

    确实……这些天和他在一起,他答应过她的事,没有一件没做到。

    人无信不立……

    他们说,这是昊家的家规。

    他们简直就是一群怪人……

    “我答应你,上天入地,都会追随你。”

    双眼一闭,双手握拳,手心里的鲜血一滴滴的滑落在地,那一瞬间,明明知道他是被迫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凤飞却不知为何,胸口就像突然被人抹了蜜似的,又甜又腻的让她不由自主便将身子依偎进了飞云怀中,使劲磨蹭了起来。

    “是你说的,你可不能反悔……”

    真奇怪,从小到大,她听过的甜言蜜语,不计其数,可是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让她像吃了糖一样,甜的眉开眼笑的,连他刚刚拉疼了她,都既往不咎了。

    他们说的话,都不可信,但是他说的话……

    她知道,他会说到做到。

    “哥……?哥你别这样……她……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

    就在凤飞一手轻抚着飞云的脸颊,一手绕到他的后背,摊开掌心不住摩挲的时候,一个娇小懦弱,乍一听,差点没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却突然隔着马车的帘子,传到了她耳中。

    转头奇怪的扫了眼门帘,一道苍白瘦小,一闪进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把身上的衣服往地上一扔的人影,让凤飞吃了一惊,当即凝眸愣愣的盯住了对方。

    没有……

    奇怪,他身上怎么没伤?

    可是昊飞云他明明就……

    “她……她买通了狱卒……死在牢房里的,是一个和娘长得很像的死囚,前天晚上,她就派人把娘接出牢房了……”

    他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前天晚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前天晚上她应该是舒舒服服的睡在了身旁这个男人……昊飞云怀里……

    “我……我也没事……只……只不过没想到皇上会亲自派人把你……”

    “哥……你……你还疼么?”

    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这么说,原来的凤飞并没有骗他?

    对了,她确实记得,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李总管就对她说过……

    “不要再对那个你只见过一面的昊飞云念念不忘了,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多的是。”

    倘若……

    倘若原来的凤飞真的对昊飞云念念不忘,她确实不应该会设下这个陷阱,害死他全家。

    只见过一面的……

    不可否认的,那个同样叫做凤飞,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害她至今没搞明白她现在的身体,到底是她的,还是自己的女人,眼光还真不错……

    不,也不应该叫不错。

    只要是长着眼睛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定会被她脚下这只狐狸精给迷住……

    眯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脚下一身红纹迅速的消散,双眉突然间紧蹙,连眼神也在同一时间,隐隐折射出些许愧疚的昊飞云,虽然依然没明白他那个叫做昊飞尘的弟弟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凤飞知道,看来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你……你别怪我哥……他……他打小就最恨别人骗他,我……我们就是因为被娘骗了,吃了那种药,才……才会变得不能生养……”

    “昊飞尘。”

    摇了摇头,打断了飞尘接下来想说的话,脱下身上的狐皮大衣,极尽温柔的披在飞尘后背,飞云立即拿起了被凤飞放在一旁的燕窝,小心翼翼的凑到嘴边吹了起来。

    手上一凉,被人突然塞进了一个圆圆扁扁的东西,低头一看,凤飞方才惊觉自己的掌心里,不知不觉竟被飞云塞进了一条细长漆黑的马鞭。

    摸了摸飞尘涨得通红的脸颊,将燕窝塞在他手心里,轻轻将他推出马车,转眼之间,一大片小麦色结实诱人,淋淋漓漓布满冷汗的裸背,便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凤飞面前。

    什么?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现在的意思,是想让她抽他么?

    她又没说过要惩罚他,他用得着这么自觉自愿,聪明懂事么?

    “下面……谁说我想抽你上面了……”

    眯了眯眼睛,将嘴唇紧贴在飞云的耳垂,满怀恶意的说出这句话之后,飞云性感光裸的后背,果不其然立即僵硬在了凤飞面前。

    将双眼缓缓闭上,僵直着身体背对了凤飞老半天,就在凤飞几乎要等到不耐烦,告诉他她只不过是和他开玩笑的时候,飞云冰冷的双手,居然真的慢慢的,一寸寸摸向了自己刚刚才被凤飞紧紧系上的银白色腰带。

    “喝吧,我不是说了么,我已经让人给你弟弟送去燕窝了,你怎么把自己的给他了?”

    掀开门帘,接过下人们递到自己手中的燕窝,一甩手将鞭子远远的扔出车外,轻轻吹着手里滚烫的燕窝,学着飞云刚刚的样子,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小心翼翼的披在飞云后背,与此同时,将手中吹凉的燕窝往飞云手里一塞,飞云那双漆黑深邃,深不见底的黑眸,立即一瞬不瞬的,透过那两层细长浓密的睫毛,牢牢固定在了凤飞饱含笑意的眼角眉梢。

    狐狸精……明知道她最爱他的身子,偏要露出那一整片漂亮性感的后背,还要她用鞭子抽他。

    抽他弟弟还可以,抽他……她还当真不舍得。

    他的后背,实在很适合被人一寸寸,一分分仔仔细细印满吻痕。

    当然,他的胸口,脖子,小腹……

    他全身上下,唯一适合遍布的,就是她用舌头、牙齿,还有嘴唇或吸或咬,或亲或舔弄出来的吻痕。

    目不转睛的盯着飞云双腿之间方才刚被自己用唇舌细心爱抚过,根部甚至隐约可见一圈圈细小牙印的部位,再抬头看了眼他英俊瘦削,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成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那双漆黑深邃的眼,那两层比她还长,还浓密的睫毛,那高挺性感的鼻梁,那两片薄薄的,刚好可以被她整个含入口中的嘴唇,凤飞当即断定,他是上天专门为她打造的男人。

    他并没有开口向她道歉,在确认自己误会她之后,他唯一所作的,只是一手撑剑,一声不响的跪倒在了她面前。

    她甚至觉得,只要她不开口让他起来,他很有可能会跪到再也没有力气撑直身子。

    他不会讲甜言蜜语,不懂得哄她开心,做错了事,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她道歉。

    但是她却偏偏觉得他……

    但是她偏偏就觉得他好,他是除了老爸和叶廉宸以外,最好的男人。

    即便他刚刚才拉疼了她的头发,即便他笨到看不出来,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紧紧的抱着他。

    如果没有他,她没有可能活着见到她那个名义上的母亲,她虽然表面上装着一副什么都觉察不出来,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样子,但她还不至于傻到没有发现,在将她抱出那片荒漠的时候,他的右手,一直小心翼翼的挡在她的脸上。

    他是她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可以忍受她所有大小姐脾气,抱着她在荒漠里飞奔,用自己的手背替她抵挡烈日的男人。

    就连叶廉宸,也因为忍受不了她与生俱来的大小姐脾气,所以才会和别的女人……

    叶廉宸……这个骗子,当初明明说好的,不管她再怎么胡闹任性,都不会离开她……

    如果他不喜欢她同时拥有许多男人,大可以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可以改,她可以立即将那些男人甩了,从此一心一意对他一人。

    但是他没有,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现在想想,她真是傻的可笑,竟然会为了那个因为老爸的命令,才不得不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不停的作践自己。

    没错,因为他是老爸,而不是她的手下……因为他是在老爸……而不是在她的掌握之中……

    “说好了……从今往后,我要你时时刻刻,上天入地也不准离开我,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双臂一紧,将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死死的,用尽全力的拥入怀中,怀中男人细微的喘息,那些喷洒在凤飞小腹,撩人而又炙热的热浪,很快便让凤飞呼吸一窒,攥紧飞云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再一次与自己深入而又疯狂的,无休止境的痴缠了起来。

    在凤飞疯狂而又激烈的亲吻自己的时候,飞云漆黑深邃的瞳孔,只是在凤飞充斥着欲望与潮红,兴奋汗湿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便悄悄的隐藏在了那两层浓密细长的睫毛之后。

    “别碰他,我来……”

    皱了皱眉头,将下人们搭在飞云肩头的手掌一一拉开,果不其然,这一次,马车没有再把他们送回东宫,而是直接送进了皇宫。

    没想到她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皇帝老娘,平日里的饮食起居居然如此奢华……

    光是她一个人的晚膳,就要摆上整整一百道菜,光是寝宫的前殿,就已经比东宫大了一倍都不止。

    更加令人叹为观止的,就是她的后宫,浩浩荡荡,绵延几十里,据说里面住着的男人,远远不止三千。

    她真是弄不明白,就算一天换一个,最起码也要整整十年,才能把这些男人睡完,亦或她的皇帝老娘天赋异禀,一个晚上竟能睡三五个男人?

    现在她死了,供养,照顾这些男人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说什么要给他们造好别苑,还要每天一次去拜见他们,简直放屁。

    那么多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哪里拜见得完,再说供养,反正他们其实又不是她老娘的男人,照着她的意思,把他们统统剃个光头,往庙里一送就完了,反正她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她想怎么做,谁也管不着。

    幸好……

    幸好她的后宫里,没有那么多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来到这里,她还从没有时间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后宫……

    “皇上,先帝的嫔妃们已经搬出后宫了,东苑是皇后住的地方,微臣已经替皇上把它空出来了,其余的嫔妃,微臣已经安排他们住进了西苑、南苑和北苑。”

    就在凤飞一手扶着昊飞云,一手拉着他弟弟,抬腿就想踢开寝宫大门的时候,一旁一个恭恭敬敬,不阴不阳的女人,仿佛猜透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恰在此时,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嘀咕了起来。

    西苑、北苑和南苑?这么说,难道原来的凤飞,嫔妃居然只是她皇帝老娘的千分之一?

    这倒稀奇,她倒想看看,这个眼光也不错的凤飞,到底都娶了三个什么样的男人……

    “西苑五百人,北苑一千,南苑则是两千……至于皇上最宠爱的李妃和萧妃,微臣已经安排他们住进了离皇上最近的烟雨阁……然后,就是皇上新收的这两位……微臣想问皇上,要把他们安排在哪?”

    倒退三步,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毕恭毕敬,垂首哈腰的女人,那一瞬间,凤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从她嘴里听到了什么。

    五百?一千?两千!!???

    可……可是她现在这具身体,怎么看也不可能超过二十五岁……就算从十三岁开始纳妃,也不至于……也不至于将近四千这么夸张吧???

    “哪……”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过于震惊的心神,凤飞当即一把攥住来人的衣领,语气焦急的开口询问了起来。

    “他们都是哪来的?????”

    微微一愣,不解凤飞为何会突然问到这个,将头一低,内侍总管立即恭恭敬敬的回到了凤飞的质问。

    “邻邦每年都会进贡,还有先皇赏赐的,皇上自己买来的……”

    进贡??赏赐???买……买来的?哪儿买来的?妓院……不,牛郎店?

    “李妃和萧妃,就是皇上自己买来的,其实除了他们两,其余差不多都是别国进贡,或是先皇赏赐的……”

    是这样么?进贡和赏赐给她的男人,竟然会有这么多??

    “告……告诉他们,从今往后,不要再给朕进贡男人了。听见了没有!!!!”

    她不喜欢,也不想要接收别人送给她的男人。

    她的后宫,她自然会慢慢挑些自己喜欢的男人,让他们住进去。

    她知道原来的凤飞一定会给自己留下许多烂摊子,只不过,没想到这个烂摊子会这么大,大到她一时竟懵了,完全想不出法子去收拾他们……

    “你说谎……”

    “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哥愿意跟你,你就会把那些男人统统赶出去……”

    “你说谎……”

    被一只冰凉彻骨的右手猛然间死死的卡住了脖子,身体与此同时被一股强大的蛮力狠狠的推倒在了墙上,直到周围的侍从卫兵们纷纷拔出了手里的兵器,直直的指向了昊飞尘的脖子,凤飞方才反应过来,面前双眸赤红,神色凶狠,突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的似的男人,竟然会是那个怯怯懦懦,站在她面前说不到三句话就会脸红的昊飞尘。

    “我最恨别人骗我……”

    “昊飞尘!!!”

    一只银白色的剑鞘往前一送,立即轻而易举挑开了昊飞尘牢牢卡在凤飞脖子上的右手,而直到飞云押着飞尘,双双跪倒在了自己脚下,凤飞依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不知何时又开始啜泣脸红的男人,和刚刚卡住自己脖子的男人,会是同一个人。

    “放肆!!!”

    “皇上决不能饶了他们!!!”

    “对!!!求皇上准许臣等将他们兄弟两押入死牢!!!”

    摇了摇头,吃惊的望着跪倒在自己脚下,一边拉着昊飞云的衣角,小声啜泣着,一边还不忘语带哽咽的抱怨着:“她骗我们。”的昊飞尘,那一瞬间,凤飞突然就明白了,憎恨被人欺骗的,看来不止昊飞云。

    也难怪,他们两本来就是兄弟,而且……

    怪不得她的皇帝老娘会想方设法分开他们,他刚刚卡着她的脖子,赤红着双眼看她的时候,实在像极了他哥哥。

    这一路上,她一直以为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和昊飞云何其相似只不过是一个错觉,但是刚刚……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若不是飞云及时伸剑挑开了飞尘的手,她差一点就以为卡住她脖子的,是昊飞云。

    “哥……我怕……”

    眯起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缩在飞云怀中,不停啜泣着,脸颊涨得通红,手指却紧紧攥着飞云手里佩剑的昊飞尘,以及满头大汗,紧紧押住飞尘的昊飞云,凤飞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他,或者他们兄弟两,到底在怕什么。

    如果不假意啜泣,装出一副脸红懦弱的样子,昊飞尘那一身弥漫四溢,比昊飞云更为强烈,也更加难以控制的杀气,必将暴露无疑。

    不同于昊飞云,昊飞云似乎偶尔才会失控,但是昊飞尘……

    他似乎……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的,他似乎随时随地在失控,仔细一看,不难发现,飞云紧紧按在飞尘脖子的手指下面,藏着一根已经发黑,尖利细长的银针。

    不管是谁在飞尘脖子上钉下了这跟银针,他的目的只可能有一个,就是让昊飞尘无法发力。

    然而即便是无法用尽全力的他,刚刚再一用力,也能轻而易举将她掐死。

    他们兄弟两究竟为何……

    究竟是谁,为了什么样的目的,教给了他们这样一身,他们根本无力控制的武功?

    “没事了,他不过是在跟朕撒娇罢了,你们都退下吧,还不快退下!!!”

    皱了皱眉头,语气凶狠的将下人们统统赶出房间之后,凤飞立即一弯腰,伸手按住了飞云和飞尘的脉搏。

    一样的……一模一样……

    一样乱和快,不同于常人的脉搏,她原来一直以为飞云只有在发病的时候,脉搏才会是这样的,现在看来,他们兄弟两,根本随时随地都没有“正常”过。

    眼看着凤飞一边抓着自己和弟弟的手腕,一边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身子一僵,飞云立即将右手往后缩了回去。

    “别动……缩什么,哪怕他……哪怕你们两得的真的是疯症,我也不怕。”

    紧皱着眉头,不停的在记忆里搜索着类似的病症,凤飞并没有发觉自己此言一出,被她紧紧抓住手腕的两个男人,竟然同时怔了一怔。

    很像……他们的脉搏,可能真的很像疯症。

    所有看过他们的大夫都说这是疯症,所有诊断他们得了疯症的大夫,第一反应无不是厌恶的甩开他们的手,躲得远远的,像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他们。

    她是唯一一个,说出了和那些大夫们相同的话之后,还牢牢攥着他们手腕的人。

    将身子慢慢从飞云怀里缩出来,愣愣的看着凤飞紧抓着自己手腕的左手,脸颊一红,趁着凤飞不注意,飞尘竟悄悄的将右手一伸,轻轻攥住了凤飞的衣角。

    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觉得……

    其实他觉得她和娘很像,她身上的味道,她的声音,她笑起来的样子,甚至连她走路的样子,都和他想象中的娘亲,一模一样。

    自从被昊云容捡回家以后,无时无刻,他都希望有一天,他的亲生父母会将他接回去。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她,长嫂如母,如果她真的立他哥哥做了皇后,她对他来说,便真的可以如同娘亲一般了……

    他知道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他,从小到大,甚至连他从森林里捡回来,亲手喂养大的小狗,到头来,也一定会跑去哥哥身边。

    但是他不介意,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哥哥才是他唯一的亲人。

    如果……

    如果有一天,她也愿意当他的亲人,就好了……

    “那个……大……大嫂……”

    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喊了声大嫂之后,飞尘竟然当即身子一软,一下便扑倒在凤飞胸口,用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回来,她实在不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了,听李总管说,她是晕倒在了窗下的湖边,被她们抬进寝宫的。

    她身上穿的并不是原来的衣服,而是一件白白的,薄薄的睡袍,所以她至今也没搞明白,她现在的身体到底是她自己的,还是原来的凤飞的。

    窗下……现在外面又打雷又刮风的,看起来好不可怖,简直就跟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等等……一模一样……?

    将手指从飞云身上缩回来,掀开被褥一下跳下床,推开窗户急急往下一看,眼前的情景立即让凤飞又惊又喜,手指紧紧攥着窗缘,几乎没当场跳下去。

    波光粼粼,在闪电的劈打下,忽明忽暗,忽亮忽浅的湖面,此时此刻,竟隐隐闪现着一群凤飞无比熟悉的面孔。

    跪在她床前失声痛哭的老爸,站在老爸旁边,面无表情,双拳紧握的叶廉宸……甚至……

    甚至连那个从小以耍她为乐,嚣张狂妄的轩辕莫离,此刻竟然都……

    奇怪,轩辕莫离……他为什么也会哀痛欲绝的站在她床边,双手颤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枕头?

    回去以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个枕头烧了。

    身子一撑,眼看着就要跳出窗外的凤飞,将头一偏,突然就从眼角的余光中扫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旁,一声不响盯着自己的昊飞云。

    幸好她没忘了,他是她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去的人。

    “跳下去,我命令你,现在就给我跳下去。”

    眯了眯眼睛,从窗口让开,一手指着窗外,一脸严肃的盯着面前全身僵硬,眼神忽明忽暗的昊飞云,就在凤飞等得不耐烦,几乎要伸腿将他一脚踹下去的时候,她却突然肩头一暖,后背被人轻轻的披上了一件温暖雪白的狐皮大衣。

    “君无戏言,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我弟弟。”

    扬了扬唇角,突然在唇边荡起一抹极尽温柔,红波涟漪的笑容,一个转身,还没等凤飞开口让他等她一起跳,那道修长结实,小麦色英俊迷人的身影,早已一跃而下,转眼间便消失在了窗外盈盈碧波之中。

    “傻瓜,我又不是真的要你去死……”

    双眼一闭,深吸了口气,一蹬脚,凤飞立即紧随在飞云身后,毫不犹豫的跳进了冰凉刺骨的湖水中。

    “爸……爸……”

    涨红着眼眶,啜然欲泣的紧盯着面前老泪纵横,整个身体在看到自己突然从天而降,坠落在床的同时,禁不住微微颤抖的男人,双臂一张,凤飞立即迫不及待的扑进了凤于连的怀中。

    “爸爸……爸爸……”

    她真的回来了?

    刚才,在她漂在湖里忽上忽下,被一双冰凉的手臂拼命往上托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这一次真的要死了……

    “凤……凤飞?你……你到底……”

    吃惊的看着自己从天而降的女儿,以及她那一身,他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是在哪里买的衣服,大喜之下,包括轩辕莫离,叶廉宸在内的所有人,竟然都没发现床褥正中央,紧紧抱住凤飞的另一个男人。

    “爸……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来……我……我……爸!!!”

    嗓子一哑,扑进凤于连的怀中不停扭动着,屋子里面熟悉的摆设,那几张让她既然讨厌又怀念的脸,甚至连刚才被轩辕莫离摸过,弄脏了的枕头,此时此刻,看在凤飞眼里,竟都成了数年不见的老朋友。

    “老爷……”

    一直到始终默默站在凤于连身后,一瞬不瞬盯着凤飞的两个男人,突然间同时拔出了腰里的手枪,直直的对准了凤飞身后双眸赤红,五指警觉的搭在佩剑上的昊飞云,凤飞方才大吃一惊,赶忙把脑袋从凤于连的怀里探了出来。

    “干什么!!!放肆!!!收起来,还不快给我收起来!!!!”

    恶狠狠的盯着面前两个让她同样厌恶憎恨,恨不能拖到大街上去让汽车撞死的男人,脸颊一红,凤飞竟突然身子一软,抱住身后全身冰凉,僵硬异常的昊飞云,抚摸着他的发心,轻轻说出了一句让屋内所有人霎时惊呆的话来。

    “叫爸爸……叫啊,他是我爸爸,也就是你爸爸……”

    “叫啊……愣什么,还不快叫……”

    叶廉宸,别以为只有你一人会爬墙,我爬的墙,只会比你更高更远。

    轩辕莫离,你总说老娘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老娘倒要叫你看看,老娘非但要娶,还要娶一个让你自惭形秽,恨不能挖个地洞钻下去的男人。

    满怀恶意的盯着凤于连身后两个同样盯着自己的男人,那一瞬间,淤积在凤飞胸口长达两个月的恶气,终于伴随着那两个男人脸上吃惊错愕,甚至隐隐怒气的表情,消散在了她紧握住飞云双手的那一刹。

    他的手可真凉,他全身上下都湿嗒嗒的……他……他的身体那么红,该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心里一急,也不管周围还站着多少人,双手一拉,凤飞立即将飞云身上仅有的一件丝白睡袍扯了下来。

    然而这一扯之下,她却又立即后悔不已,手忙脚乱的拽着被子紧紧的圈在了他身上。

    那些红彤彤的,不是血纹,而是……

    而是她刚刚要他的时候,乱亲乱咬出来的瘀痕。

    从脸颊,脖子,一直蔓延到胸口,小腹,最终密密麻麻的集中在了一片通红,肿胀不堪的大腿内侧。

    愣愣的看着床上被凤飞像宝贝一样紧紧搂在怀里,年轻英俊,无论是脸,还是身材,几乎无可挑剔的男人,唇角一扬,凤于连立即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轻轻握住了飞云冰凉的右手。

    他的身份,他自然会慢慢查个清楚,但是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确实俊美英气超乎寻常。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左右手,叶廉宸已经长了一副极不适合当保镖的,让许多女人一眼望过去,久久不能忘怀的脸,所以他才会让廉宸骗凤飞,说他已经有了未婚妻。

    保镖就是保镖,除了身手好,样貌英俊,叶廉宸并不适合当他的继承人,甚至包括他一直以来极为赞赏的轩辕莫离,也总和他心目中理想的接班人,差了那么一小截。

    但是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男人……

    他虽然第一次见到他,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是他混黑道五十年以来,阅人无数,见到过的,和年轻时候的自己最像的男人。

    那一身,浓郁而又强烈的煞气,即便是拿枪远远指着他的廉宸与莫离,恐怕也能轻而易举的感觉到。

    只除了……

    只除了他那个什么也不知道,没看到在廉宸与莫离拔枪的一刹那,他们的手腕早已被她怀中那个男人甩出的银针刺透的宝贝女儿。

    “叫爸爸……”

    将头一抬,不可思议的看着身旁慈眉善目,没有开口问自己昊飞云的来历,却奇迹般的抓着飞云的右手,说着和自己一样话的凤于连,凤飞立即胸口一甜,紧跟着抓住了飞云的左手,和凤于连一左一右,无间断的催促起了:“叫爸爸。”

    “别怕,这里是我家,他是我爸爸……就是我爹……叫他爹……”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一把拽下飞云腰间的佩剑,摸出他腰带里的银针,轻声嘀咕了下:“你怎么还带着这个?”将佩剑与银针一并扔在地下,手指窜到飞云的头发里,亲吻着他的脸颊,不停的磨蹭着,那一瞬间,凤于连一直紧盯着飞云的眼眸,突然便闪现出了几缕一闪即逝的亮光。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起来他的女儿确实很有本事。

    刚刚,因为对对方的身手过于吃惊,他才会没有发现,那个被他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的陌生男人,一直用他的胸口紧贴着凤飞的胸口。

    一旦廉宸或莫离开枪,他便可以立即将凤飞压在身下。

    而事实上,倘若凤飞刚才伸手拽下他腰里的佩剑的时候,顺手一剑刺进他的胸口,他必死无疑,绝没有时间阻止凤飞。

    另外,他的衣服也很奇怪,他究竟……

    他和凤飞究竟……

    “爹……”

    偏过脸去,轻声叫出这么一个字,连凤飞自己也不知道,在听到飞云叫于连爹的时候,她何以会开心雀跃成了这样。

    她更不明白,当她看到自己心心念念,这两个月来,连一秒也不能忘怀的叶廉宸的时候,何以只是满腹怨气,同看到轩辕莫离时的感觉,简直毫无分别。

    “滚开……你,滚回你老婆床上去,还有你,滚去你的纽约,给我滚远点,越远越好……”

    身子一偏,从廉宸和莫离中间闪身而过,低下头的瞬间,凤飞方才吃惊的看到两人的手腕上,早已布满了丝丝血痕。

    “烂掉最好……”

    唇角一扬,拉开抽屉不停的翻找着里面的药物和纱布,再次从两人中间一闪而过的时候,凤飞却突然在耳边捕捉到了一个极为可怖,近乎歇斯底里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大……咳咳……大小姐回来就好……大小姐回来就好……”

    伴随着“哐啷”一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再一转身,凤飞的面前,早已只剩下了廉宸温柔依旧,淡淡微笑的脸。

    “大小姐……回来就好……”

    将手中的毛毯轻轻往凤飞手中一塞,像往常一样,静静的往凤飞门口一站,伸手一抓,凤飞立即牢牢攥住了廉宸鲜血淋淋的手腕。

    “拿去……本小姐不要你用过的脏东西,留着给你老婆暖床用吧!”

    将手中的毛毯往廉宸脸上一扔,不解气的抬腿踹了他几脚,转身将门一拉,廉宸温柔的笑脸,几乎立即隐藏在了他低垂而下,剧烈颤抖的褐发之下。

    她凤飞这一生之中,从没如此解气!

    往日里只要她一收了哪个新的小白脸,不知怎地,轩辕莫离立刻就会将他的身世来历查个清清楚楚……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愿意做她小白脸的男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出身,又或是有骨气的男人。

    更让她气结的是,他们往往长得也和轩辕莫离差一大截。

    他总是想尽办法在公众场合出他们的丑,一直到她最后因为受不了他们给她丢的脸,将他们一一甩了。

    至于叶廉宸,他更是从不将她的男人们放在眼里。

    要打便打,要杀便杀。

    然而这一次,这一次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他们无论如何也查不清底细,甚至打不过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还长着一张,即便他们去整容医院整上一百次,也整不出来的脸。

    “你……你简直不是人……”

    一手拿着纱布,一手拿着药物,想着飞云的手脚沾了水,伤口一定又开始恶化的凤飞,身子一低,却只是吃惊的看到他的双手双脚上,此时此刻,早已只剩下了四道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疤痕。

    “做什么……我又没受伤……”

    后背一凉,被飞云突然一把扯掉了上半身的衣物,不知为何,凤飞竟立即不由自主的脸红了起来。

    老爸他们就在门外为她准备晚饭,她若是现在和他做了什么,一定会被他们听到的。

    “疼死了……你弄疼我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吃疼的扭身挣扎着,后背上一阵阵针扎火烤般的刺痛,很快便让凤飞忘记了门外现在还站着一大群人,忍不住放声大叫了起来。

    “小姐……?”

    “凤飞?”

    听到凤飞的惨叫,两道修长的身影果不其然从门外一闪而入,这一次,不光是廉宸,立刻拔出了腰里的手枪对准了飞云的眉心,甚至凤于连,也在震惊之下,一并抽出了手枪对准了飞云的胸口。

    “别怕。”

    什么?她是不想怕,可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昊飞云?”

    奇怪的看着飞云突然拿起了她放在一旁的剪刀,一抬手就在自己掌心划出了一条鲜红的血痕,还没等凤飞来得及伸手阻止他,他却早已将自己鲜血淋漓的掌心对准了她的后背,一掌重重的拍了下去。

    “啊……”

    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奇怪的是,这一次,凤飞却没有在后背感觉到阵阵刺痛。

    事实上,她现在感觉很舒服,好像有一股暖流,从他的掌心,源源不断的传进了她的身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凤飞终于察觉到飞云的不对劲,一转身拉下他已经无力紧贴着自己后背的掌心的时候,飞云的额角,脖子,以及被她用被褥团团围住的身体,早已点点滴滴布满了冷汗。

    “别怕,这上面没毒。”

    一直到紧紧攥住了飞云的右手,凤飞方才在他掌心里摸到了一件冰凉坚硬的事物。

    “这是……”

    怪不得在跳出窗外的刹那,她觉得后背上好像被蚊子咬了一下……

    到底是谁,趁着她不注意,在她的后背钉下了一只银镖?

    伸手轻轻摸了摸飞云汗湿的额头,趁他不注意,将手指往他的脉搏上飞快一搭,凤飞立即吃惊的发现到,眼前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男人,此时此刻,分明就是万毒攻心的脉象。

    她又不是瞎子,银镖的一半都是黑的,怎么可能没毒?

    她现在身上当然没毒,那些毒早已顺着她后背,以及他掌心的伤口,统统流到他身上去了。

    毒上加毒,他身体里面,本来就有很多种毒……

    手指微微颤抖着,更紧的攥住飞云的手指,眼看着凤飞突然间全身轻颤,连眼眶都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慢慢泛红,将涌到喉咙口的毒血拼命咽下去,抬手轻轻摸向凤飞的发心,飞云漆黑朦胧,隐隐忍耐的眼眸,突然间竟涌上了丝丝缕缕挥之不去的柔情。

    “别怕,在将皇上平安护送回京城之前,微臣不会死。”

    眯了眯眼睛,双臂一张,将廉宸与于连一开始指着自己脑袋,此时此刻,却因为凤飞突然扑进了自己怀里,反倒变成指着凤飞脑袋的手枪一手一把握在手心,双眸之中红光一闪,待到凤飞匆匆忙忙去拉飞云的手的时候,那两把轻盈小巧的银色手枪,早已在于连与廉宸震惊错愕的眼眸中,化为了两团银白色的铁疙瘩。

    手指一松,一左一右掐住于连、廉宸的脖子,伴随着从脚趾迅速窜到脸颊的血红色斑纹,转眼间,这两个明明都比飞云轻不了多少的男人,竟然被飞云掐着脖子,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

    “住手!!!我让你住手!!!我告诉过你,他是我爹!!!”

    大吃一惊,生怕于连会被飞云活活掐死,此时此刻,凤飞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竟然一把捡起了地上的佩剑,眼看着就要一剑刺进飞云的胸口。

    然而当她猛一抬头,对视上飞云狂乱血红,明显不同于往日的眼眸,手中的佩剑竟突然间变得千斤般重,让她除了用剑尖指着他的胸口,再也没有力量往前送出一寸。

    不行……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上一次……把她救出客栈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体内过于旺盛的真气一旦爆发,他就会控制不了自己……

    不行,她决不能头脑发热,一剑刺进去,她好不容易才把他带回家,就是……就是为了治好他的病……

    全身颤抖着,拼命回想着自己上一次是怎么治住他的,深吸了一口气,凤飞立即甩手一巴掌重重扇上了飞云的脸颊。

    "跪下!!!!我告诉过你,不得放肆!!!"

    "别忘了,我现在还没收你弟弟做义弟,就连昊云容,我也是一声令下,就能立即将她的人头送到你眼前!!!”

    上天保佑,他一定不要猜到,她此时此刻压根不知道该如何穿回去,更不可能抓住昊飞尘、昊云容。

    此言一出,飞云绷得死紧的身子,果不其然立即轻微的颤了一颤,趁着他一时走神,抄起手边的花瓶就想打晕他,从他手下救出于连和廉宸,还没等凤飞的指尖接触到花瓶的颈子,飞云的红眸却早已突然一黑。

    紧接着,不等凤飞开口,他便双膝一曲,恭恭敬敬跪倒在了凤飞面前。

    “爸……爸你没事吧?爸你千万……千万别怪他,你千万不要怪他……”

    紧握着自己几乎要被掐断的脖子,不可思议的盯着跪在凤飞脚下,一语不发的飞云,将视线慢慢上移,最终一动不动的停留在脸颊通红,神色慌乱的凤飞的身上,凤于连不由得深深的皱起了双眉。

    “一会……一会我自会教训他……爸你千万……千万别……”

    千万别像以前一样,叫那些流氓头子来对付他……

    此时此刻,看着自己几乎要丧命在飞云手下的父亲,她虽然心里也十分恼恨飞云,但居然更怕……

    她居然更怕老爸会把他丢给那些流氓头子,像以前对付他那些不听话的手下一样,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千万别……?

    不用她说,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居然……从十五岁便开始经历枪林弹雨,杀人无数的他,居然会被这样一个,年纪还不到他三分之一,身板其实比他瘦削的男人,轻而易举一把掐住了脖子,还掐得……

    还掐得双脚离地,差一点就死在了他手里。

    喘了口气,将视线轻轻往飞云膝边一扫,映入眼帘的、那两把被飞云一捏之下,当即化为两块铁疙瘩的手枪,不禁让凤于连双眉更为紧蹙,望向昊飞云的眼眸中,不知不觉便充满了戒备。

    他应该不是某个人派来杀他的。

    因为如果他想杀他,刚刚就没有必要放手。

    那……难道他是故意接近凤飞,想借凤飞抢走自己的位子?

    应该也不是,像他这样的男人,不用依靠任何女人,轻而易举就能打下一片天下。

    那他究竟……

    后退几步,张开双臂,用身体护住跪在自己身后的昊飞云,连凤飞自己也没察觉的,那一瞬间,她看着凤于连,自己亲身父亲的眼神,竟同样充满了警觉和戒备。

    她不能让老爸伤了他……除了她自己,她不允许……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到他。

    “是我把他带回来的,要怪就怪我……”

    咬咬牙,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鞭子往凤于连手里一塞,吃准了凤于连一定舍不得打自己的凤飞,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接过自己递到他手里的鞭子的一刹那,凤于连竟然毫不犹豫的,一鞭子朝着自己的脸颊抽了过来。

    按住凤飞的后脑勺,将她飞快往自己身后一藏,飞云立即膝盖一直,一动不动的站在了凤于连面前,扯开衣襟,用自己布满冷汗,苍白冰凉的胸口直直的对上了他手上的鞭子。

    双眼一眯,饶有趣味的望着眼前双眸直盯着自己,脸上没有丝毫惧意的昊飞云。凤于连刚才那一鞭子,自然不是有意向凤飞抽去的。

    倘若飞云刚刚没有把凤飞推到身后,他自然会把鞭子抽到别的地方去。

    他凤于连年过三十,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女儿,而他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从来都只视男人为玩物的女儿,今天居然会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一个男人身前。

    他实在很想知道,除了容貌身材身手,他到底还有些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跪下。”

    这么容易就可以向女人下跪的男人,想来……

    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冲着昊飞云低声喝出了跪下两字,然而除了将不停挣扎的凤飞更紧的攥在身后,莫要说是下跪,面前毫无表情,浑身冷汗的男人,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跪下……跪下给我爸认个错,快跪啊……”

    焦急的拉着飞云的衣角,这一次,无论凤飞怎样使劲的掐他捏他,飞云却始终只是绷紧了身体,从头到尾都没有弯一下膝盖。

    “昊飞云……”

    心中一急,站直了身子,抬腿就要往飞云的膝盖踢去,与飞云漆黑深邃,深不见底的黑眸刚一相撞,凤飞早已手臂一凉,被飞云再一次抓着胳膊拉到了身后。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穿好衣服,一会出来吃饭……你们两个都是……”

    用鞭子指了指凤飞半敞的前襟,一伸手系上飞云的腰带,转身走过凤飞身边的同时,凤于连立即低下头,凑着她的耳朵轻轻说了这么一番话。

    “刚刚……爸爸不是真的要打你,还有,除了你,他还向谁下跪过?”

    微微一怔,不明白凤于连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将头一偏,凤飞随即老老实实的同凤于连的咬起了耳朵。

    “没……没有向谁下跪过……”

    被他这么一问,她还真的从没见过他对除她以外的人下跪过。

    哦,除了她那个死掉的皇帝老娘……

    “一会带他出来吃饭,这小子我很喜欢,好好看紧他,别让别人抢跑了……”

    “爸!”

    猛一抬头,满脸惊喜的看着一脸微笑的凤于连,双臂一张,凤飞立即将整个身子扑进凤于连怀中,使劲磨蹭了起来。

    太好了……

    她一直都担心老爸会不喜欢他……

    真是太好了……

    依依不舍的将凤于连送出门外,一抬头,直到此时,凤飞方才惊觉廉宸竟然还站在门边。

    “叶廉宸……”

    无意识的喃昵着这个名字,叶廉宸三字刚从凤飞唇角漏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举手刚想为她披上外衣的昊飞云,突然便手指一松,任由雪白飘飞的狐皮大衣从自己指尖滑落了下去。

    “你出去吧,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廉宸……他瘦了。

    他看起来比她离开的时候,整整瘦了一大圈。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不管她如何对待他,即便不准他吃饭,罚他在她门外站上整整三天,第四天早上看到他的时候,他必定依然眸底清澈,毫无怨言的跟在她身后。

    细细想来,他这一点,和此时此刻一声不响站在她后面的昊飞云,真是有几分相似。

    “拿去吧,今晚不用你站在门口了……刚刚,你也看到了,有他在,没人能伤得了我。”

    接过凤飞递到自己手上的伤药,摇了摇头,用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扫了眼凤飞身后的飞云,捡起飞云掉落在地的白色大衣,往凤飞肩头轻轻一披,廉宸立即身子一转,一动不动的站立在了凤飞门口。

    他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让她即便前一秒再怎么气他恼他,隔几天看到他不吃不睡站在自己门外,纹丝不动的样子,都会不由自主的原谅他。

    然而这一次……

    这一次她不会再这么简单的原谅他。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定下婚约。

    她以前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在意一个男人的清白,然而遇到昊飞云以后,她终于渐渐发现……

    她不能忍受,她决不能忍受这样一具干净青涩,一动一颤都是由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身体,被别的女人骑着。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廉宸和别人上床的时候,也一定是被压在下面的。

    不管那个别人到底是男人,亦或是女人,不管他的身手到底有多好,除了昊飞云,其实连轩辕莫离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生来就是一个不懂得反抗,对旁人,确切的说,是对自己的主子俯首帖耳的男人。

    要说他这辈子唯一拒绝过她的事,就是陪她上床。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已经不稀罕他那具她曾经以为是天底下最最青涩性感,最不懂得承欢于人下的身体了。

    因为……

    因为她已经找到了一个更好,更干净,更加青涩笨拙的……

    昊飞云。

    从小到大,男人对她的唯一意义,就是陪她暖床,供她取乐,除此之外,她一直都觉得,帮老爸保住位子,以及把那个该死的轩辕莫离远远的赶到大西洋的另一边去,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叶廉宸,亦或是昊飞云,他们都不例外。

    “跪下!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他是我爹,你居然还敢……”

    不悦的踹了一脚视线飘忽不定,时不时瞟着自己刚刚关上的大门的昊飞云,那条被凤于连匆匆系上的腰带,以及腰带之上,大片光裸性感的胸膛,立即让凤飞抿嘴一笑,押着飞云的肩膀,强迫他跪倒在了自己身下。

    “明儿我带你去消消毒,万一……万一你的病情实在太重,我会帮你换掉这一身的毒血,只不过,就算打了麻醉,还是会很疼,比这样的疼……可疼多了……”

    拉开飞云的腰带,将右脚探进去轻轻一蹭,凤飞的脚底心,很快便熟门熟路的贴上了那个被她夜夜夹在身体里面疼爱,时不时还会用双手乃至唇舌溺爱的小东西。

    怎么……还没好起来……

    他身上其它的伤,总是好得飞快,偏偏这里的伤,却好的比常人还慢。

    趣红趣红的,肿肿烫烫,连皮都掉了一层,当真娇贵,却也当真……

    好不惹人怜爱。

    他现在一定很疼,她都那么轻的蹭他了,每动一下,他额角的冷汗便会多出一层。

    不过那小东西也真乖,蹭了没几下,就乖乖的站起来了。

    这两个月来,每天晚上她都在用各种方式试图使他变得敏感起来,只不过不知为何,虽然脑袋里面想过不下千百次要把他绑起来,挂在墙上,用各种刑具好好玩弄,一看到他那年轻稚嫩,满是别扭的脸,那些念头终究还是被她生生压了下去,没有一次付诸于实现。

    他那么娇贵,那里又是那么讨人喜欢的粉红色,一定禁受不起那样的折磨。

    便是这样轻轻的蹭两下,他就已经脸色煞白,满头大汗,若是真的用上药物,要他个几天几夜,这小东西还不得废了……

    “再不听话,就让你跪搓衣板……”

    将脚底的力道放轻再放轻,一直到飞云的腰部,终于不再绷得死紧,扯下裙子,分开双腿毫不犹豫的往飞云身上一坐,那一瞬间,飞云冰凉的身体,几乎立即在凤飞身下化为了一块僵硬的石头。

    可爱极了……

    他全身冷汗,通体苍白,小腹剧烈颤抖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就连他克制不住涌入她体内的暖流,从两个月前的第一次,一直到现在,她都一样喜欢。

    直到遇到他,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喜欢这种被人充满,被高热融化的感觉的。

    当然,事实上,他是第一个被她允许泄在她身体里面的男人。

    “吃饭的时候,无论老爸要你帮他做什么,都不要答应……”

    “喜欢辣的还是甜的?告诉我,我让他们给你做……”

    “对了,还有,明儿看到那些陌生的东西,不要怕,我给许多病人换过血,我会尽量轻点,再疼,你也要忍着……”

    “不准穿他们给你送来的衣服,过些天我自己去给你买,老爸要是说要带你去泡澡,你绝对不可以答应,万一碰到别的女人搂你摸你,就用这个戳她……”

    拿出藏在枕头低下的电击棍,往飞云怀里一塞,凤飞立即双腿一蜷,调整了一下姿势,轻轻放开了他被她夹得更红更肿的部位,手指窜进他的发间,亲吻着他的脸颊,没完没了的絮叨了起来。

    “过些天,我教你怎么用枪……不是你以前用的那个,还有,不准你用手去挡枪口,上街的时候,给我戴上墨镜口罩,平日里更不准你犯贱,露胳膊露大腿的,不准去游泳,不准你和其他女人说话,男人也尽量少说,在外面的时候,要时刻不离的贴着我,回了家也是,特别是这个小东西,除了我,决不准你给其他任何人看、摸、亲、用……”

    深吸了一口气,轻柔的爱抚着掌心里通红稚嫩的事物,一只冰凉的右手,在凤飞眯着眼睛,像看着一件稀世珍宝般盯着飞云腿间的同时,早已不知不觉,更为轻柔的窜上了凤飞的后背。

    他身上的毒,根本无药可解,无可医治,大夫早就说过,他不可能活过二十岁。

    今年……今天他已经十九岁零十一个月又二十天了。

    所以他才会用自己的性命下赌注,相信她会放过他弟弟。

    对于普通的将领士兵来说,是十五上战场,四十归故里,对于昊家历代长子,则从来都是十三震中原,马革裹尸还。

    只可惜看样子他是回不去东都,不可能和他那群一同浴血战场,拼杀一生的兄弟们道别了。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很想……

    他真的很想回去东都,哪怕他必将命丧于此,仰天狂啸,一枪傲天,为臣为将,本当忠烈一生。

    她对他说的这些话,他其实半点也听不明白,只是……

    只是看她一脸兴奋,双颊绯红的样子,他又实在忍不下心来打断她。

    还剩下十天,十天之内,无论如何他也要将她平安无事的护送回京城。

    十天之后,他自然会和所有昊家的先祖一样,葬在东都,日夜守卫着边关,绝不会让轩辕氏,李氏,乃至于突兀氏动摇凤氏江山。

    昊家即便飘零满门,只剩下最后一人,也绝不会将北漠尺寸之地,让于他姓。

    他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带着她离开这里。

    不出三天,西梁得知他不在东都镇守的消息,必将起倾国之兵来犯。

    然后……不出十天……

    不出十天,他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她时喜时怒,时哭时笑的脸了。

    如此胆小的她,得知昊家终将绝后,镇国将军一职终将无人可传的消息,还不知会害怕颤抖成什么样子……

    “别怕……”

    轻轻的抚弄着凤飞的头发,唇角微扬,不知不觉便将这句自己自从认识她以来,整日挂在嘴边的话说出了口,猛一抬头,想告诉他她没有在害怕,凤飞却当即为眼前白衣飘飘,英气超然,一手握着佩剑,一手扶着自己后背的男人,屏住了呼吸。

    也许……只是也许……

    也许她不应该那么任性把他带回来。

    他不属于这里,那个在万民之中绝尘而去,孤身一人站在千军万马前,风雷不为所动,大厦将倾而偏能独立支撑的男人,那一天,在箭如飞蝗的城门下,映红她的眼,让她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的,才是……

    才是她所认识,不能放手,想要疯狂独占的昊飞云。

    “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将自己喜欢吃的菜一筷子一筷子不停往飞云碗里夹着,连凤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平日里从来都是别人往自己碗里夹菜,别人服侍她的自己,不知不觉,竟将飞云碗里的菜夹得小山一般高,而她自己,除了抬着筷子,傻傻的看着他,不光忘记了要为自己夹菜,甚至连眼角眉梢,也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抹浓浓的,无从遮掩的喜意。

    她喜欢这么看着他,他那双黑黑暗暗的眼睛,那两道飞扬入鬓的眉毛,那个高挺的鼻梁,那两片薄薄的嘴唇……

    他那样好看,即便每天看上几百几千次,她也不觉得腻。

    每天晚上,他总是比她先闭眼,但是每天早上,他却一定比她先睁眼。

    只要和他睡在一起,她从来不会早上醒来发现,被子被自己踢在了地上。

    相反,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一定会在自己床边找到一小杯热牛奶,一身干干净净,叠的四四方方,异常整齐的衣物,还有一个新换了香料的,防虫用的小香囊。

    他总是什么话都不说,其实她都知道,他的身体现在一定很不舒服,有时候,走着走着,他就会在她身后僵直了身子,再也不往前迈半步。

    可是他却总是在她面前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在皇宫的时候也是,她时常会听到窗外有不同寻常,和侍卫们不一样的脚步声,他却总是告诉她,那是婢女们和大臣们路过的声音。

    然后他就会出去警告那些“婢女大臣”们,不准在她门外喧哗,他总是很快就会回来,然后,等他回来的时候,那些脚步声,就真的没有了。

    刚才也是,她都亲眼看到了,那是一只毒镖,他却非要告诉她没毒。

    他老是撒谎,简直就是骗人精……

    狐狸精……骗人精……

    偏着头,看了眼自己堆得满满的碗,将自己的碗与凤飞的换了一下,飞云立即低下脑袋,不声不响的往自己嘴里扒拉起了饭来。

    将他手里的碗一夺,再一次将自己的碗塞到他手中,犹豫了片刻,按着他的手,让他将碗筷放在桌上,凤飞突然双臂一张,冲着僵坐在旁,一动不动的飞云撒起了娇来。

    “抱抱我……我要你抱抱我……”

    往后缩了缩,伸出双手刚想推开凤飞,凤飞却早已不顾一切,一头栽进了飞云怀里。

    “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我让他们重新给你做……不……我自己给你做……你喜欢吃什么?你到底喜欢吃什么……”

    蜷缩在飞云的怀里,猫一样磨蹭着自己的脑袋,时不时凑到他唇边偷亲两口,那一瞬间,除了尴尬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双手僵在桌上,连脸颊都被凤飞亲得微微泛红的飞云,桌边所有的人,无不震惊错愕的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便是对他,凤飞也从没像今天这样,好像压根看不见桌边还站、坐着这么多人一样,放下她大小姐的威严和面子,像她往日里最看不起的那些秘书佣人一样,扑进一个男人怀里,挂在他身上不停的磨蹭着。

    万一……

    万一这个男人对凤飞不是真心的……

    轻轻放下手里的碗筷,那一瞬间,凤于连竟然如鲠在喉,再也咽不下嘴里的饭菜。

    “吃啊……吃吧……”

    从碗里夹起一块鱼肉,眯着眼睛,一根根将里面的鱼刺挑了,放在自己嘴里细细一抿,直到确定里面真的没有刺之后,凤飞方才嘴巴一撅,用舌头硬是将鱼肉推到了飞云口中。

    “你不吃,那我喂你……”

    脸颊绯红,拼命忍住笑意,此言一出,飞云果不其然立即端起了那只被凤飞堆得满满的碗。

    皱了皱眉头,将碗里平日里凤飞最爱吃的菜挑出来,不声不响的往凤飞碗里一倒,飞云立即将碗筷往嘴边一松,低着脑袋,飞快的将饭菜扒拉进了嘴里。

    真是的……

    这屋里还有谁不知道她和他的关系,不过是在人多的地方往他身上坐了坐,亲了他几下,他竟然脸红了。

    她都没有脸红,亏他还是个大男人,竟然……竟然这么容易脸红……

    “不吃光就剥了你的裤子,让他们都看看你那个不中用的小家伙……”

    咬着飞云通红的耳垂,伸出舌头不停的舔着,一直到它在自己口中变得滚烫,凤飞方才吃惊的发觉,周围所有的佣人都红着脸,偏着脑袋,拿眼睛不住往自己怀里全身发烫,脸颊通红的男人身上瞟着。

    “看什么看!!!再看就炒了你们!!!”

    怒不可遏的站直了身子,将飞云的脑袋死命往自己怀里一塞,一见凤飞发怒,佣人们立即识趣的纷纷退出了门外。

    “一个个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这么下贱!!!!”

    眼神一暗,趁着凤飞怒火冲天,无暇顾及自己,凤于连立即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眼看着就要将里面的酒水倒到凤飞身上。

    手腕一疼,被飞云飞快的抓住了右手,吃惊的看着脑袋被凤飞紧紧按在怀里,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在做什么的飞云,定了定心神,凤于连立即以手指轻轻在飞云手背写下了:“支开她,我有话要和你说。”这几个字。

    仅仅是刹那间的犹豫,飞云便立即松开了于连的手腕。

    “爸……爸爸,你干什么!”

    后背一凉,猛一回头,抱怨的看着将酒水洒在自己身上的凤于连,一见凤飞回头,凤于连立即一脸微笑的拿过毛巾替她擦拭起了后背。

    “擦不掉,我看你还是先回房换件衣服吧……”

    嗔怒的望了眼满是笑意的凤于连,虽然心底一万个不情愿,凤飞还是依依不舍的把飞云从怀里放了出来。

    “我马上就回来,记得要吃完它们……”

    咬着飞云的嘴唇亲完又亲,一直到它被自己亲的稍稍发红,和他的脸颊几乎变成了同一个颜色,凤飞方才狠了狠心,转身走进了房里。

    “叶廉宸!”

    伸手一指凤飞的房门,廉宸立即会意的紧随而去,一抬手便将凤飞的房门牢牢反锁了起来。

    “你别动……”

    将飞云眼看就要站起来的身子死命按下,掏出怀里的手枪往他怀里一塞,凤与连立即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紧盯着他早已不再泛红,充满了警觉与戒备的脸,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替我杀了他……今晚,他会带着几百号人来楼下……我现在已经来不及叫弟兄们了,倘若你不想让她……让凤飞出事,就一个人去杀了他!”

    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往飞云手里一塞,凤于连此刻,当然一个电话就能叫来更多的人。

    但是他不能,他必须知道,这个男人,究竟值不值得让他将宝贝女儿的终身幸福,托付于他。

    捏住掌心里的照片仔细看了看,唇角一扬,飞云立即掏出了怀里的手枪,塞回了凤于连手中。

    “你……”

    一阵气结,以为飞云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将手一抬,凤于连眼看着就要掏出怀里的手枪,再次对准飞云的眉心。

    向前几步,将手指轻轻搭上凤于连摆放古董的架子,轻轻抚摸着架上一杆银白色、通体透明,水晶玛瑙做成的长枪,一扬手,将长枪穿过腰带,紧紧别在自己后背,再一抬眼,凤于连面前,早已只剩下了几缕飘飞闪烁,飞扬在夜空中的银白色狐毛。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老爸故意把她支开,一定没好事。

    皱紧双眉,一瞬不瞬的盯着被廉宸从外面牢牢锁上的房门,那一瞬间,凤飞不禁又气又恼,一伸手便将枕头下面的手枪摸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还真把她当成了傻子,她是老爸的亲生女儿,又不是他从哪个旮旯里捡回来的,老爸在想什么,她还能猜不到?

    只是……

    她只是真没想到,她明明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昊飞云,不管老爸和他说什么,都不要答应,他还是……

    他居然敢这样一次两次,次次都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

    举起手枪,扣动扳机,一枪正中门锁,一脚踹开房门,一见到凤飞,叶廉宸立即双臂一张,一动不动的挡在了她面前。

    “滚开……”

    她真是一点也搞不明白,老爸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不管是叶廉宸,亦或昊飞云,甚至连那个最让她恶心讨厌的轩辕莫离,他们一个个,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却偏偏都对老爸言听计从。

    “你到底给不给我滚开!!!”

    叶廉宸,我已经受够你了,你既然那么喜欢把老爸的话当成圣旨,你既然忘了,当初是我把你捡回来的,那我也没必要再对你讲什么情面了……

    拿起桌上的热牛奶,劈头盖脸往廉宸身上一泼,一个个细小的水泡,瞬间布满了廉宸的脸颊与脖子。

    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凤飞门口,除了抬手轻轻擦干了脸上的奶渍,他甚至连半步也没后退。

    “滚开!!!滚开!!!”

    看着廉宸低着头,双手牢牢撑在自己门口,一张俊脸已经被烫得破了相,却依然纹丝不动的站在她面前,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再生他气,确切的说,是不再在乎他的凤飞,突然之间却从胸口喷涌而上了一股股难以抑制的暴怒。

    他和昊飞云……他们都一样……

    事到临头,他们都宁可相信老爸,也不愿意相信她。

    就好像当初是老爸把廉宸从贫民窟里捡了回来,一勺牛奶一勺牛奶的喂大了他……就好像……就好像是老爸为了治好飞云的病,半夜里偷偷溜到医院里去请教院长一样……

    她那个时候也只有三岁,在路上捡到廉宸的时候,所有人都让她扔了他,他又脏,身上又带着许多病,甚至连他的亲生父母,都已经放弃了他。

    只有她,傻乎乎的只因为他一见到她,就用那两只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攥住了她,迟迟舍不得丢掉他,最终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压岁钱,用了整整七年,才治好他。

    她会学医,完全是因为忘不了小时候他发病的时候,气喘难受的样子……

    他那个时候那么瘦,病怏怏的,跟昊飞云发病时候,一模一样……

    他总是什么话也不说,她给他什么药,他就吃什么,不管那些药有多苦,甚至来历不明,根本就是她自己做来玩的试验品。

    他明明那么小,那么瘦,却……

    每一次,每一次她因为老爸的关系,被其他小孩欺负的时候,他都会像这样,一动不动的挡在她前面。

    没错,即便是被打的遍体鳞伤,即便……即便他们也像她一样,拿开水泼他。

    但是……但是如今他已经有了老婆……

    即便让他死上一千次,她也不会原谅他。

    即便她就算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那是老爸的主意。

    她就是恨,她最恨他什么事情都听老爸的,还有昊飞云……

    回来以后,她一定要把他的皮剥了。

    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靠近廉宸,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问了句:“疼不疼?”,果不其然,那双隐藏在褐发下的黑眸,立即抬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盯住了凤飞满是微笑的脸。

    伴随着凤飞双手的爱抚愈发的轻柔,那双黑眸,慢慢的,便在凤飞面前变得朦胧深邃了起来。

    下贱……

    明明喜欢她,又要装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明明每次被她轻轻一摸,身子就会变僵,偏偏这么多年来,都拒绝和她上床。

    明明……十三岁的时候,就被她押在浴室里,从头亲到脚,就连第一次,也是被她用嘴小心翼翼吸出来的,小腹,腰臀,大腿内侧,凡是私密的地方,都被她用银针仔仔细细刺上了凤飞两字。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老婆,究竟有多下贱,这样下贱的身子,她也愿意嫁!

    用链条飞快的套住廉宸的脖子,将他的手脚同样眼明手快的往门后一绑,一关门,廉宸立即不由自主被大门拽着锁进了屋里。

    “小姐……”

    扯了扯手腕上的铁链,在抬眼看到门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的刹那,廉宸终是将那双满是眷恋,温柔清澈的眼,慢慢从凤飞身上,挪回了面前空无一物,雪白一片的墙壁上。

    他不能走,她应该今晚就会为……为那个不知名的男人换血,趁她不注意,他早已偷偷拿到了他的血液样本,说来好笑,他的血型,竟然会和他一样,是极其罕见的mnssu型。

    医院的血库里,没有mnssu型血,要去除这个男人一身的毒血,只有一个办法。

    以血换血。

    “皇上……”

    就在凤飞满脸怒容,无视于凤于连震惊错愕的脸,举枪就要对准门锁的时候,大门却恰在此时,轻轻的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你这个下贱的东西……”

    就在凤飞高高举起右手,眼看着就要一巴掌扇上飞云脸颊的时候,她却先是全身一僵,跟着便在飞云怀里看到了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每晚都会挂在胸前的,深红色的小香囊。

    “香料已经换过了。”

    愣愣的望着飞云怀里的小香囊,一直到他举手将香囊挂在了自己脖子上,凤飞方才不可思议的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她……在注意到他时不时会为她换香料以后,她确实……确实曾经搂着他,贴着他的耳朵,随口和他开了个玩笑。

    哪怕……哪怕有一天他们再一次被人扔进了荒漠里,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总之她不要自己身上挂着隔夜的香料。

    她要他每天晚上都给她换新的……

    可是……可是她刚才明明都隔着门板听到了,老爸要他去杀一个人,况且……

    况且这里四处都是高楼,又怎么可能找齐这些香料?

    来来回回……他来来回回,总共不过在她面前消失了三分钟,难道他没有听老爸的话,没有替他去杀掉那个人?

    “你……你刚刚跑出去,就是为了……就是为了找这些?那……那他……我爸爸让你杀的人呢?”

    急急的拉扯着飞云的衣角,将他拽过来又推过去,掀开大衣看了又看,一直到确定他的身上确实没有伤痕,凤飞方才松了一口气,一伸手,不自觉的将他搂进了怀里。

    “微臣……没见到外面有什么人……”

    皱了皱眉头,黑眸瞬间变得灰暗,没等凤飞开口继续追问,飞云早已一个甩手,将身后的大门牢牢关了起来。

    “真的?真的没有什么人?”

    老爸说谎?但是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不管怎么样,他回来就好。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刚刚听到他关门离开房间的时候,她确实很怕。

    不是怕那些人,而是担心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粗略估计,十天之内不治疗的话,很可能会……

    他真的很有可能会死。

    若是一不小心用力过了头,他可能连十天也撑不过。

    “微臣……先进去了。”

    偏着头,从苍白的唇角勉强挤出这么一句话,一直到飞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后,凤飞方才吃惊的意识到,在看到他平安归来的那一刻,她竟然高兴得连要剥他的皮都忘了。

    他虽然爱说谎,却居然……却居然记得她每一个玩笑一样的命令。

    他……他的身子这么冷,她改变主意了。

    今晚,今晚她就要为他换掉这一身的毒血。

    小心翼翼的跟着飞云进了房,凤飞并没有注意到,在转身离开她之前,飞云紧握着枪杆的右手,一直在不同寻常的轻微颤抖着。

    紧盯着凤飞的房门,大门关闭的那一刹,凤于连的双眉,立即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三分钟,仅仅三分钟,三分钟之内,他居然杀光了门外三百人,无一活口。

    他亲眼看到他像个疯子一样,将接近自己的人,一一用长枪挑断了喉咙。

    他并没有让他杀那么多人,他只不过告诉他,杀掉他们的头头便好。

    但是他似乎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从杀第一个人开始,一道道鲜红的血纹,就像猩红热一样,遍布了他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一直到……

    一直到他的枪尖深深扎进了路过的一名孕妇的肚子,他才突然清醒了过来,全身颤抖着,试图替那名孕妇止血。

    然而他终究没能挽救她的性命,若不是他鼓足勇气推了他一下,他很有可能会在那名孕妇身边跪到凤飞发现他。

    发现他一身血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发现他决不是她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

    他不能……他决不能让他继续留在凤飞身边。

    他一定……一定得想个法子除了他,否则他哪一天再发狂,恐怕连凤飞,也不会放过。

    “你怎么了……是不是衣服穿太少了……你发抖了……”

    像往常一样,一进门就猫一样窜上了飞云的后背,咬着他的脖子使劲亲着,凤飞其实早已透过门缝,清楚的看到了外面一大片不同寻常的血色。

    她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一用力,只会有两个结果,一就是毒发身亡,再就是真气逆流,“疯症”发作。

    “我都看到了……外面有什么,我早就看到了……”

    即便刚才没有看到,她也大可以现在打开窗户看,他虽然是个说谎精,但是看在他那么快就赶回来的份上,她还是决定不和他计较了。

    好歹……好歹他没忘了,他答应过她,要时刻陪在她身边。

    她说过:“只有去找香料的时候,你可以跑出去,一直到我数到一百。”

    他确实做到了,她刚刚一直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刚好一百下,他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我们去床上吧……”

    拉扯着飞云的衣襟,还没等凤飞把话说完,飞云却突然之间身子一偏,将长枪往身后一插,不声不响的闪过了凤飞的手指。

    吃了一惊,伸手就要把他拉回来,顺着飞云的视线往门后一望,凤飞这才发现廉宸直到此时,依然衣衫不整的挂在门上。

    可能是刚刚关门的时候扯动了链子……他……廉宸的上衣和裤子,都已经松松的滑落在了地上。

    而那几个被她一针针,一点点刻出来的“凤飞”字样,更是大刺刺的横在了他的小腹和大腿上。

    安安静静的走到床边,抱起枕头和被褥,退后几步,靠着墙角打理好床铺,一转身,飞云竟将自己整个包裹在了棉被里,背对着凤飞,蜷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难道……难道是因为廉宸?

    但是……但是他压根就不喜欢她,又怎么可能……

    没错……他即便真的生气,甚至是嫉妒了,也不可能是这个反应。

    他应该一刀刺进廉宸的喉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裹成一团,抖成了个筛子。

    所以,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他又发病了。

    蹑手蹑脚的走近飞云,猛地一下拉开被褥,果不其然,被褥下面全身苍白,一身冷汗的男人,小麦色的皮肤上转眼之间就爬满了一道道鲜红的血痕。

    牙齿死死咬着枕头,大睁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全身剧烈颤抖着,将视线从凤飞身上转向廉宸,再从廉宸转回凤飞,手指紧紧攥着被褥,凤飞立即吃惊的意识到,他这一次的发作,比以往的哪一次,都来得更加剧烈。

    他从前虽然也一直发病,但是,即便是他误以为她杀了他全家的那一次,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手指那样紧的攥着被褥,牙齿即便咬着棉絮,也已经把嘴唇给咬破了。

    张开双臂,不由自主的将飞云紧紧搂在了怀里,双膝一直,凤飞便要将飞云扶起来,将他带进隔壁的小医疗室里面。

    然而这一次,她却没能轻而易举的将他撑起来,事实上,他的手指虽然已经离了棉被,却转而死死的扣住了地板,无论如何就是不肯让她将他扶起来。

    “别碰我……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全身一震,吃惊的望着眼前双眸暗红,全身冷汗,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卡出来,明明一身煞气,看着自己的眼神,却不知为何,出乎意料温柔的昊飞云,摇了摇头,凤飞立即在嘴边扯出了一个包容谅解的弧度。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懂医术……你这个病发作的时候,身体会发热,除了想杀人,其实……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以缓解……你自己也知道……”

    轻轻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了,双臂一张,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全身血纹,眼眸赤红的男人,不可否认,凤飞的心里,此时此刻竟隐隐涌起了些许紧张期待。

    哪怕病症发作得再厉害,他还从来没有主动要过她,除了……除了很久以前在马背上的那一次。

    不过那次不算,到头来,还是她要了他。

    她总觉得不痛快,压着他,总让她觉得不痛快。

    他又不动,冷冰冰的像块石头,只有她自己,拼命扭着腰,像是在要一块木头。

    他那么结实,力气又那么大,如果……如果他主动一点……

    只要他主动哪怕稍微一点点,她一定会……

    她一定会比要他的时候舒服成百上千倍,一定。

    后退几步,双手一撑,索性坐到了桌子上,冲着飞云毫不犹豫的分开了双腿,此时此刻,凤飞早已忘了,双眼胶着般凝固在她身上的,除了眼前的昊飞云,还有她身后,一直挂在门背后的叶廉宸。

    她想要他,他是唯一一个,让她要了成百上千次也不腻的男人。

    她想让他主动进入她,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主动要她几次,今天晚上,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过了今晚……

    过了今晚,给他换过了血,她恐怕就没机会见他病发,也就不用勉强自己,明明累得腰酸背痛,还是每天晚上坚持要把他要得再也站不起来了。

    没办法,他是处子的时候,病发的时候确实可能只有杀人这一个念头,但是稍微给他把把脉,她就知道,他不过是内力乱窜,无处发泄罢了。

    发泄的最好办法,当然不是杀人,而是……

    万一,万一哪天晚上他精力过剩,找别的女人发泄了……

    他一旦病发,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她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他要其他女人,所以了,就算累得直不起腰,每天晚上,就算用双手和双唇,她也总会把他折腾得比她更直不起腰来。

    其实……

    其实她还挺喜欢他发病时候的样子的,总比他平日里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好。

    扭了扭腰,见飞云还是远远站着,半点没有靠近的样子,凤飞不由得一阵恼怒,双臂一伸,便要将他抓进怀里。

    “我不要!!!谁让你给我穿衣服了!!!”

    手指紧扣着飞云的手臂,将他往怀中一拉,刚想伸嘴亲上他的小腹,凤飞却突然全身一暖,跟着便被一件雪白温暖,充斥着一股股她再熟悉不过的,青草与馨香混杂味道的狐皮大衣牢牢的裹住了身子。

    解下额头上的龙纹发带,将之一并系在凤飞额头,此时此刻,凤飞方才惊觉,飞云额头上竟横着一条深可见骨,极为可怖的伤痕。

    因为他系着发带的样子那么好看,所以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试着去把他的发带解下来过。

    “谁……谁弄的……?”

    抬手飞快的抚弄上飞云的额头,那一瞬间,凤飞不禁又气又急,想也不想便一把扯住了飞云的头发,强迫他高高的仰起了脑袋,将那条细长狰狞的伤痕完全暴露在了自己眼前。

    不应该啊……他身上的伤,不是一向好得飞快么?

    也许她可以把这条伤疤磨了……不,她一定要把这条伤疤磨了……

    这种……这种极其类似于……极其类似于她很久以前在爸爸的朋友家里,见到他们玩弄娼妓时,用那种……那种东西,在娼妓们最私密的臀部以及大腿内侧留下的伤痕,为什么……为什么竟然会出现在昊飞云的额头上!!!???

    “你……”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的烦躁与慌乱,凤飞立即回想起来,昊飞尘确实对她说过,昊云容并不是他们的亲身母亲。

    难……难道是昊云容?

    从他伤的这个位置来看,真是像极了被人居高临下,以那种……那种她至今说不出名字的淫具,一遍一遍,不停的蹭出了这样的伤痕。

    居高临下……一遍又一遍……莫非……

    莫非就像她前几天突然心血来潮,将他的脑袋强按进了自己的双腿之间……那……那样的姿势?

    怪不得他死活不肯张嘴服侍她,原来……原来……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颤抖着,勉强以双手撑住自己几乎就要瘫软在桌面上的身子,若不是拼命忍耐着,凤飞几乎就要无法控制那一股股直冲喉咙而上的,疯狂而又浓郁的血气。

    “你……你……”

    “你下贱!!!下贱!!!脏东西,烂货,臭男人!!!”

    “不要脸!!!你不要脸!!!”

    抓起桌上的摆设,劈头盖脸的往飞云身上扔着,然而即便再用力的扔他,再发狠的用脚去踹他,凤飞的眼眶,终究不可遏止的伴随着那一滴滴,一缕缕不停从飞云额角滑落的鲜血,慢慢涨了个通红。

    谁!!!谁竟敢比她还抢先一步,要了……若是按照内侍总管的话,他在侍奉她的那晚,确实是第一次,那便是用嘴了……谁竟敢比她抢先一步,强迫他做了那样肮脏下贱的事?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你说啊!!!你到底说是不说!!!我问你是谁!!!”

    她要杀了那个人……一回去,她就要把他切成一片片的,扔到油锅里去煮……

    不……她要先把他活生生的丢到油锅里,再一片片切下他的肉……

    昊飞云……昊飞云你这个下贱的东西!!!!

    偏了偏脑袋,抬手轻轻擦掉脸上的血痕,刚一缩手,凤飞立即像疯了一样,抓起飞云的右手,一口死死的咬上了他的手背。

    “微臣……六岁的时候就被卖进了娼馆……”

    娼馆两字刚一出口,凤飞的牙齿,立即更深的嵌进了飞云的血肉。

    “因为年纪太小,接不了客,老鸨便让微臣在娼馆的戏台上,自己用那些东西,模仿那些动作,做给客人们看……”

    嗓音一哑,稍一停顿,那一瞬间,飞云漆黑深邃的眼,竟瞬间在凤飞面前变得尖锐犀利,激动狂乱了起来。

    “后来昊云容收留了微臣,全北漠……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微臣的身世……皇上不也是因为知道微臣出身下贱,才会……”

    松开牙齿,一把将飞云死死按进怀里,手指紧扣着他的后背,全身上下克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好半晌,凤飞方才涨红着脸颊,语带啜泣的从飞云怀里慢慢抬起了头来。

    “所……所以他们没碰你……他们都没碰你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抓着飞云的肩膀,拼命摇晃着,怔怔的望着凤飞写满委屈,满是酸意的脸,不知不觉间,那些疯狂激动的表情,便在飞云脸上,慢慢化为了一抹抹似有若无,若隐若现的微笑。

    “微臣的身子,六岁的时候便被人看遍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六岁的时候,还跟着爸爸去男澡堂呢……”

    “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微臣出身下贱。”

    “你本来就下贱!!”

    “不仅是看,微臣还要在他们面前,模仿交媶舔弄的样子,还要用那些东西,一便便不停的……微臣……没有皇上想象中那么好……”

    摸了摸凤飞涨得通红的脸颊,掌心于脸庞刚一接触,原本满脸怒容,连声音都气得发颤的凤飞,却突然双眼一闭,猫一样用自己的脸颊不停的磨蹭起了飞云的掌心。

    她知道……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他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

    不肯陪她一起洗澡,不会哄她开心,甚至……整整两个月了,直到今天,也不愿意主动讨好她。

    再加上出身下贱……难怪……难怪要他上床就像要他的命,难怪一把他压在身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受刑。

    他不好,他真的一点也不好……

    但是……

    但是她喜欢……她就是喜欢……喜欢他在野地里紧紧抱着她,一手给她赶虫子,一手撕烤肉的样子,喜欢他什么也不说,低着脑袋乖乖跟在她身后的样子,喜欢他笑、脸红的样子,喜欢他的味道,他的身子,他躺在她身下,受刑一样的脸,甚至连这双布满老茧,他全身上下,最不漂亮的手掌,她一样都那么喜欢。

    这两个月以来,她早已习惯了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一翻身,就能紧紧抱住他……

    就算……就算他那么下贱,她还是喜欢……比喜欢廉宸……甚至比喜欢老爸,还要喜欢……

    脸颊紧贴着飞云的胸口,摇头晃脑不停磨蹭着,心口一甜,一股莫名其妙的腥意,却突然从凤飞胸口一涌而上,直冲向了她的喉咙。

    张了张嘴,刚想把嘴巴里的鲜血吐出来,凤飞却突然双唇一热,被飞云以掌心重重的堵住了双唇。

    做什么?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他到底想做什么,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对他自己不好的事……

    扭着身子不停的挣扎着,果不其然,一边捂着凤飞的嘴,飞云立即用另一只手掌,在刀刃上飞快的划出了一条血痕,紧接着,他便抓住凤飞的脸颊,强迫她将口中自己与他手掌上的鲜血,混合着咽回了肚子里。

    皱了皱眉头,刚想发怒,凤飞却惊觉那口鲜血刚一下肚,她竟然通体舒畅,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痛快,丹田更是莫名其妙,不由自主涌上了一股股温暖灵活的真气。

    “你以后再也不会生病……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用不着别人替你换香料了……从今往后,那些虫子见了你,自会跑得远远的……”

    “若是碰到别人欺负你,就像这样……提气……然后一掌打出去。”

    “即便微臣不在了,微臣的属下们,也会按照微臣临走之前吩咐过他们的战法,替皇上镇守住东都……微臣只求皇上相信微臣,千万……不要撤了他们的兵权……”

    探手入怀,轻轻摸了摸凤飞的脸颊,眼见凤飞的眼眶伴随着自己的动作,再一次飞快涨了个通红,偏过头去,悄悄将毒血吐在身后,不再看凤飞害怕惶恐的脸,闭了闭眼睛,飞云终是聚集起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量,将凤飞从自己怀里,轻轻推到了门背后叶廉宸的怀中。

    “好好照顾她。”

    手指紧紧攥住身后的枪杆,双膝一曲,一口口赤黑色的毒血,终于再也不可遏制的,从飞云苍白的双唇中,疯狂的喷涌了出来。

    他已……没有遗憾了。

    他的毕生功力,刚刚已经统统灌注进了她的体内,她的身子,也已被他每天晚上,以内力将香料送进了体内。

    现在她的血里,已经自然带上了驱虫香料的味道。

    有了他的内功,她便不会再怕冷怕热,即便是赤着脚走在沙漠里,亦或是被毒蛇咬到,她也不会感觉到疼,更不会中毒。

    有了那股香味,她便不会再怕虫……确切的说,是虫便再也不会靠近她了。

    只是她这个胆小爱哭的毛病,无论如何,他都找不到法子根治……

    然而事到如今,他终是……再也无法为她……为北漠国做些什么了……

    咬了咬牙,以食指蘸着自己的鲜血,拼命在掌心里画着什么,好半晌,飞云方才全身颤抖着,慢慢将自己苍白的掌心摊开在了凤飞面前。

    “丑死了,像只鸭子……”

    紧咬着下唇,泪水疯狂的流淌下脸颊,凤飞却在看到飞云掌心里图画的瞬间,将那两片毫无血色,边缘却已经被咬出丝丝血痕的嘴唇,稍稍往上扬了扬。

    整个北漠皇宫,所有侍从臣子的掌心里,都纹着一只飞凤,唯独他没有。

    不管她怎么逼他打他,只在有一天,他在床上被她咬得满身伤痕的时候,终于拗她不过,在掌心里画了一只鸭不像鸭,鸡不像鸡的怪东西。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宫里的规矩,臣子们掌心里的那只飞凤,都必须由他们本人亲手刺上去,否则就是对她,对国的不敬。

    只有他,不会刺画,除了行军打仗,他什么也不会。

    那天晚上他涨红了脸,给她看掌心里的鸭子的时候,她笑得腰连都直不起来,几乎没岔了气。

    “我知道了,我再也不哭了。”

    抬手使劲擦干腮边的眼泪,此言一出,飞云果然将手一松,身子一跪,将那双早已无力睁开的眼睛,彻底合拢在了凤飞面前。

    “你会好起来的……别怕……别怕……”

    哆嗦着嘴唇,将飞云冰冷的身子使劲撑在肩头。那一瞬间,连凤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不知不觉竟变得如保护幼兽的母兽般,充满了狂乱与凶狠。

    “给我滚开……”

    举起手枪,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一枪射中不知何时挡在自己身前,张嘴想说些什么的叶廉宸的小腹,廉宸温柔清澈的眼,在对视上凤飞狂暴血红的瞳孔的刹那,突然便化为了一整片的空白。

    一直到凤飞撑着飞云,彻底消失在了自己面前,他方才慢慢抬起了那双一片朦胧的黑眸,一撑身子,毫不犹豫的追向了凤飞与飞云消失的方向。

    “我的血型和他一样,用我的血。”

    冲着值班医师暴躁的大吼着,双手剧烈颤抖着,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绝没有可能替飞云完成如此精致的手术,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凤飞还是将飞云带到了莫容云,也就是叶廉宸未婚妻的病院中。

    她也不想的……可是……可是不得不承认,慕容云的医术,确实比她要好……

    “你……”

    不可思议的看着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的凤飞,转头看了眼她身后的陌生男人,那一瞬间,慕容云的脸上,竟然飞快的掠过了一丝丝惊人的怒气。

    她简直不敢相信,凤飞居然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新的男人……

    廉宸……她真是为廉宸不值……

    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从凤飞怀里接过昊飞云,一直到将导管接通两人血管半小时之后,慕容云方才隐隐觉察出了凤飞的不对劲。

    她该不会是……想把自己的血全给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吧?

    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她是在救人,可不想害人。

    “够了,我可以用药物先控制住他的病情,过几天,等过几天你身体养好了,再输血给他也不迟……”

    手腕上面一阵冰凉,紧接着又是一阵几乎折断她手骨的剧痛,就在莫容云试图拔下凤飞手臂上的导管的刹那,凤飞却早已先她一步,用那只冰凉的左手,发疯般攥紧了她的胳膊。

    “你救救他……你一定要救救他……你一定要救救他……”

    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声泪俱下的凤飞,那一瞬间,慕容云立即隐隐猜到了她和床上男人的关系。

    这可真是个惊人的发现,凤家从不将任何男人放在眼里,从不向他人乞求,更加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掉过眼泪的大小姐——凤飞,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紧抓着一个她从高中开始,便彻底断交的好朋友……确切的说,是故交的手,全身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是从外太空传来的一样……

    廉宸……叶廉宸……

    倘若你知道你从小心心念念,护在掌心的大小姐,今时今日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你究竟会作何感想?

    趁着凤飞不注意,飞快的在她后背扎了一剂麻醉,才刚刚好不容易将凤飞从飞云身边扯开,扶到了旁边的床上,一只沾满鲜血,更为苍白的右手,却在慕容云起身的刹那,飞快的抢走了她手中输血用的导管。

    “廉……叶廉宸!!!???谁打伤了你……叶廉宸??叶廉宸!!???”

    将针头深深扎入自己与凤飞的血管,紧握着手枪,一瞬不瞬的望着床上的凤飞,此时此刻,廉宸脸上的表情,竟与方才的凤飞看着飞云时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还好……

    还好当初她没听爸妈的话,嫁给叶廉宸。

    叹了口气,拿着麻醉静悄悄的站在廉宸身后,半个小时之后,一针麻醉,同样不偏不倚的射进了全神贯注看着凤飞,完全没注意到慕容云一直站在自己背后的叶廉宸体内。

    其实……

    没必要这么麻烦,她从来没说过,血库里没他们要用的血。

    只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他们就一个个自说自话的抢过了她手里的导管。

    现在……她倒真要去血库里面看看,那些血,够不够他们三个人用的。

    特别是,那个躺在床上,身中剧毒的陌生男人,以及一枪被人射中小腹,本来就已经失血过多的叶廉宸。

    白忙活了这么半天,除了凤飞,那两个人的病情,根本都只比来的时候,更加恶化了。

    “飞云……”

    充满感激的望着站在自己床头的慕容云,一睁眼,凤飞立即吃惊的发觉,飞云此刻正安安静静睡在自己身旁。

    他还没有醒,但是他的脉搏已经不再混乱,他身上的毒……太好了,他身上的毒也已经被清除干净了……

    就连他额头上的那道碍眼的伤疤,也早已被慕容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短短一夜,就磨得只剩下了一条粉红色的印记。

    过不了几天,这条印记就会消去……慕容云……从小一直和她出入那些场所,见识过的,各种玩物在男人身上留下的伤痕,只会比她更多,所以她一定是和她一样,一眼就看出了那道伤疤的不寻常。

    若不是因为叶廉宸,她们本该是最好的朋友。

    她并不恨她嫁给了叶廉宸,恨只恨她为什么会和廉宸一样,宁可听凤于连的,也不愿意相信她。

    据她所知,慕容云并不喜欢叶廉宸,廉宸当然也不喜欢慕容云,而他们两人,竟然可以因为凤于连的一句话,背着她偷偷定下婚约……

    她不明白……就算想破脑袋,她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会自以为是的觉得,爸爸一定会给她选一个配得上她的,比叶廉宸更好的男人。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会一厢情愿的觉得,离开叶廉宸,她会更幸福。

    但是说来好笑,事到如今,居然连她自己,都隐隐觉得,廉宸和她,可能确实命中注定没有缘分。

    倘若不是因为叶廉宸,她就不会去泡牛郎吧,倘若不是被那个臭牛郎扔出了窗外,她就不会遇到昊飞云。

    倘若没有遇到昊飞云,她这一生一世也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如此的……如此的迷恋一个男人,光是看着他的脸,她就会克制不住的想去吻他,而一旦吻住了他,她便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他。

    空对了叶廉宸那么多年,除了许多年前那次喝醉了酒,将他强行拉进了浴室里……最终也没能进行到结尾,她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要主动去吻他。

    从来都是男人服侍,讨好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和昊飞云,有些地方真是一模一样。

    一样的不把她放在眼里,不屑于讨好她,甚至从没说过半句哄她开心的话。

    也罢……既然她现在已经有了昊飞云,而叶廉宸,又偏偏是和她最好的朋友结了婚,事到如今,除了祝福他们,她还能怎么样?

    “谢谢你……你丈夫……我的手枪不小心走火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打中他的要害,不过直觉告诉他,他一定死不了。

    从小到大,他为她挡的子弹,连她自己也数不清,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保证,他们火化他的时候,少说也能从他身体里烧出十几颗子弹头来。

    他若是真的死了就好了……省的她一看到他就烦……心烦,胸闷,头痛,哪里都不舒服。

    在心底恶毒的诅咒着,然而一想到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廉宸那张面无表情,同昊飞云,简直比昊飞尘更像兄弟的脸,凤飞的胸口,终究不受控制的隐隐刺痛了起来。

    “我没有丈夫……谁告诉你,我和他结婚了?”

    “就算把他送给我,我也不要……”

    双手叉腰,一脸讪笑的看着床上呆若木鸡的凤飞,清了清嗓子,慕容云随即伸出右手,指了指门外。

    “他还没死……不过就快死了,你把血输给了他,廉宸就把血输给了你,本来我把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放在了你床上,不过你整个晚上都在不停的喊,昊飞云,昊飞云的,他就出去了。”

    什么?

    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廉宸不是明明告诉过她,三天之后就会和慕容云结婚的么?

    从她离开到现在,少说也过了三个月,他怎么……他们怎么……

    察觉到凤飞的疑惑,慕容云接下来的话,却只是将凤飞带入了更深,更难解的迷茫中。

    “怎么,你才走了三天,就巴不得我和他结婚了?我才不会嫁给他,你知不知道,你爸爸的手下告诉他你死了的时候,叶廉宸……叶大棺材脸……啧啧……说了你也不信……”

    说了凤飞也不会相信,若不是亲眼看见,她也不信。

    从小到大,自从被凤飞捡回来,从来没有掉过半滴眼泪,受了再严重的伤,都只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等到伤势痊愈才会回到凤家的叶廉宸,那个从来不哭也不笑,从来没有任何表情的叶廉宸,居然哭了。

    得知凤飞失踪,很有可能是死了的消息的时候,她正泡在凤家打桌球,而叶廉宸,则像往常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凤飞门外,等她回来。

    只有出去找男人的时候,凤飞才不会让廉宸跟着,她原先一直不明白,那个走到哪里都像影子一样跟在凤飞身后的叶廉宸,怎么可能会真的听从凤飞这个命令,直到看到他哭,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喜欢她,他喜欢她,所以才没有跟着她,所以,才会在听到她死了的时候,将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双眼紧闭,全身颤抖着掉眼泪。

    他并没有哭出声来,甚至连站立的姿势,都没有半点变化,他看起来,还是原来那块木头,但是正因如此,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愈发觉得,他实在很可怜。

    喜欢上这样一个处处留情的大小姐,还因为出身下贱,被凤于连……甚至是他自己认为配不上凤飞的叶廉宸,实在很可怜。

    她甚至可以猜到,凤于连让他来向自己求婚的时候,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他一定是说,他的一切都是凤家给的,他给不了凤飞任何东西,他的身份,更是不知何时就会死于非命,如果他真的为凤飞好,就去和其他女人结婚,让凤飞死了这条心。

    所以她当晚就回绝了他的求婚,这个男人,一生一世,除了凤飞,永远也不可能爱上第二个女人。

    只不过……现在倒好……

    现在……凤飞真的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

    而且还是一个,几乎处处都要比廉宸好的男人。

    也许他就这样一枪被凤飞打死了,还比较好……

    “做……做什么……他的伤势真的有那么严重么?”

    奇怪的看着慕容云突然间变得无比悲切,甚至是怜悯的脸,心中一急,凤飞当即双脚蹬地,飞也似的冲出了门口。

    “廉宸……”

    他的情况,果然很不好。

    一身的冷汗,脸色也白得跟鬼似的。

    只不过……

    只不过往日她身边一旦有了别的男人,他总是会远远的躲到哪个再也看不到她的地方去,今天怎么……

    他今天怎么还坐在她的门口?

    她那一枪,确实是打重了,他已经不能站,只能一手撑地,气息微弱的坐在她门外。

    “给我看看……”

    蹲下身子,不由分说的扯开廉宸护在小腹的右手,撩高他的衣摆,这一看之下,凤飞当即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差一点……差一点就打到他那里去了……

    她不过是随手给了他一枪,倒并不是为了要泄愤,才故意朝他那里打的……

    好吧……这其中,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泄愤的成分。

    红红的……啊!!!你到底说不说!!!!你这个狐狸精……小骚货……我让你长得那么像狐狸……外面那些女人见了你,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明不明白……”

    双腿胡乱的蹬着,双拳与此同时不停捶打着飞云的胸口,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凤飞竟打从心底里厌恶起了他那张她曾经那么喜欢的脸来。

    就这么敲啊敲的,老半天,被她敲得胸口发青的男人,终于哑着嗓音,轻声回答了她的质问。

    “忠臣不侍二主。”

    “谁问你这个?狐狸……白骨精……狐狸……”

    “不会。”

    “微臣不会。”

    猛一抬头,满心欢喜的看着飞快的将头偏过去,脸颊上依然浮着一层可疑的红云的昊飞云,此时此刻,凤飞早已忘了自己身边还有廉宸,甚至连凤于连何时出现在了门口,都没能看到。

    一听到他的回答,她早已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一低头,便用尽全力扎回了他的怀里。

    低着脑袋,双唇凑到飞云脖子上使劲亲吻着,在那上面又咬又吸刻下好几个深紫色的吻痕之后,一抬头刚想顺势舔上他的唇角,凤飞却从眼角隐约捕捉到了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爸爸……

    他又想做什么?

    双手紧紧的圈住飞云的腰,不动声色的扭了扭身子,刚想将他藏到身后,原本脸颊微红,闭着眼睛,在凤飞极为温柔热情的亲吻下,已经开始不由自主挺腰迎合她的男人,转眼之间便像换了个人似的,手臂一伸,先是飞快的将凤飞拉到了自己身后,跟着便膝盖一伸,笔直的站立在了凤于连面前。

    没有了……

    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那么温柔的去亲他,窜到他双腿之间的手指,也是极力隐忍着,才没有一把抓住他,不管他现在下面还疼不疼,只顾自己高兴去弄硬他。

    她好不容易才摸得他忍无可忍自己挺腰磨蹭她,本想一鼓作气教会他主动进入她,这下倒好,都怪爸爸,才一眨眼,他就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除了被她小心翼翼护在手心的部位,依然鼓鼓烫烫,不安分的上下轻颤着,他的眼神,表情,甚至连身体的僵硬程度,竟都在凤于连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刹那,奇迹般的恢复了平静。

    “跟我走,我有话要和你说。”

    一把抓住飞云的手腕,转身就想将他拖出凤飞的房间,然而任凭凤于连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飞云却始终只是纹丝不动的挡在了凤飞身前。

    “你小子……”

    心头一恼,伸手就想摸出腰里的手枪,强迫飞云跟自己离开,手指刚刚接触到皮带,凤于连立即一脸震惊的意识到,自己的手枪、匕首,甚至连藏得最隐秘的毒药,莫名其妙竟都早已不翼而飞。

    是他?

    不……不可能,慕容云明明亲口告诉过他,这个男人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就连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

    但是除了他,又不可能是别人……

    “爸爸……你别和他吵……飞云……我后面痒得厉害,好像被什么东西咬到了……”

    闭着眼睛,一手不住的轻压着掌心里滚烫硬挺的事物,一手拽着飞云的衣摆,轻轻摇晃着,此言一出,凤于连立即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甩手,先是将他的手枪匕首毫不犹豫的扔出了窗外,跟着便在唇角扯出了一抹极为淡漠,杀气极浓的冷笑。

    深红色的眼眸在清晨金黄色的阳光下诡异的闪烁着,那一瞬间,凤于连几乎确信,自己今天就要性命不保。

    “痒……我说我后面痒,你到底听到了没有,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被玻璃扎到了……”

    背过身去,旁若无人的脱下衣服,一丝淡淡的血痕,果不其然在衣物落地的同时,缓缓的从凤飞后背流了下来。

    怔怔的望着凤飞白皙无暇,当中扎着一片粉红色碎玻璃的后背,飞云眼看着就要掐住凤于连脖子的右手,不知不觉就从半空中垂回了他的身侧。

    蹲下身子,双唇凑上凤飞的伤口用力一吸,将口中的碎玻璃轻轻吐出窗外,那一瞬间,那双红得像血一样的眸子里,除了凤飞本应该淹没在那一大片血红之中,虽然细小,却同样血红的伤口,早已没有了凤于连冷汗连连,呆若木鸡的身影。

    捡起掉落一地的衣物,将凤飞的身体牢牢包裹在衣物之中,抱起她轻轻往床上一放,一低头,飞云早已恭恭敬敬的跪倒在了凤飞脚下,一手扶着她的脚掌,一手拿着鞋子,一语不发,旁若无人的给她穿戴起了鞋袜。

    早……早知道她就不逼着他每天早上都要给自己穿鞋子了。

    因……因为在宫里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有不同的男人跪在她的脚下,说是服侍她穿衣服,穿着穿着就搔首弄姿的贴到了她腿上,所以她才会硬逼着他,告诉他若是不给她穿鞋子,便要把他的宝贝弟弟送到军队里去犒劳军士。

    在那个世界里,这种场景本就极为寻常,可是看爸爸的脸色,她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什么古怪的地方去了。

    “爸爸!!”

    双腿一直,夹住飞云的腰背,双手与此同时压着他的脑袋使劲往怀里一按,凤于连刚想伸手搭上飞云的肩膀,飞云却早已被凤飞不顾一切的拥进了怀里。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你看。”

    扯松飞云的腰带,将他的上衣轻轻往下一拉,拽着凤于连的右手往飞云后背一按,果不其然,那一大片小麦色的后背,竟因为凤于连手指的靠近,飞快的泛起了一层层连绵不绝的小红疙瘩。

    松开凤于连的右手,以自己的掌心在飞云微微泛红,寒毛直竖的后背上来回抚弄着,好半晌,那一大片红肿异样的皮肤,才终于在凤飞小心翼翼,坚持不懈的来回安抚下,慢慢恢复成了原先柔和润泽的小麦色。

    “你看,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兴许……兴许是因为小时候在妓院里待过,所以他才会那么讨厌别人摸他。

    她第一次要他的时候也没注意,后来要着要着,等她好不容易注意到的时候,他早已不对她起疙瘩了。

    “他不喜欢被人碰,喜欢吃鱼,却不会吐鱼骨头,老是被鱼骨头卡住,只要一看到他吃饭变得飞快,就一定是被卡住了……吃鸡的时候,喜欢把鸡肉搅成一团,就着鸡汤一口气喝下去,就跟没牙的老头一样,每天晚上只睡得着四个小时,一碰到别人对他动粗,眼睛就会发红,脾气也很古怪,还有,不大能见血……”

    探手入怀,轻轻摸着怀里一动不动,由着自己抱得紧紧的昊飞云,凤飞并没有意识到,伴随着自己近乎喃昵的细语,飞云煞白的,布满冷汗的双手,不知不觉就停止在了自己脚下,拎着她还剩下的另一只鞋,再也没有往上移动过半寸。

    “你不懂,你惹怒了他,是打不过他的……他也不可能听你的话,你手里又没抓着他的把柄。”

    清了清嗓子,故意将把柄两字重复了一遍,脚底一暖,一低头,凤飞随即心满意足的看到飞云已经为自己穿戴整齐了下半身的衣物,此刻正低着脑袋,一手撑剑,一声不响的跪侍在自己脚下。

    “你……”

    “告诉他,你不能嫁给他,除非他入赘我们凤家……”

    双眉紧皱,后背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滑落着,说完入赘凤家这几个字之后,凤于连终于忍无可忍的闪身离开了凤飞的病房。

    很浓……很强烈的杀气……

    不止是杀气,这个男人,似乎不必动手,就可以用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轻而易举的将人杀死。

    待在那个房间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能清清楚楚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那种令人窒息,浓郁到几乎刺鼻的馨香,那不像是杀气,倒更像是他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毒气。

    什么也感觉不到的,只有凤飞……

    凤飞说得没错,他确实杀不了他,除了凤飞,也许……谁也杀不了他……

    除了凤飞。

    “起来吧,来……”

    伸手拉了拉跪在自己脚下的飞云,这一次,任凭凤飞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飞云却始终只是低着头,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你看,我已经帮你把鱼骨头挑掉了……”

    拿起桌上的汤碗,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巴里轻轻抿了一抿,不抿还好,这一抿之下,凤飞却立即哭丧着脸,攥住飞云的手腕拼命摇晃了起来。

    “骨头……卡住了,在喉咙里……”

    一脸坏笑的将飞云窜入自己口腔的手指含住,一边用舌头轻轻卷弄着嘴巴里的手指,凤飞的双手立即一路下滑,准确无误的按住了飞云刚刚还在自己掌心颤个不停,炙热硬挺的部位。

    “什么时候软掉的……”

    “要不然我帮你舔舔……?你喜欢的……我知道你喜欢……”

    “对了……”

    吃力地扭了扭身子,将手指从飞云双腿之间抽出来,微微气喘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白色,香水瓶子一样的东西,拔掉瓶塞,往嘴巴里倒了一点纯白色的粉末,俯下身去,喂进跪在自己身下,一动不动的男人口中,凤飞立即塞紧瓶塞,将瓶子小心翼翼塞进了飞云腰带里。

    “给你……发病的时候吃的……你这个病很奇怪……好像……没有办法可以治好的样子……”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病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会要了你性命的毒,我已经帮你把它们都去掉了……”

    “还不快谢谢我……为了给你这小贱人治病,我……我身上的血都快被抽干了……”

    双手卖力地撕扯着飞云的衣物,好不容易将他身上最后一件长衫剥离,凤飞的双眼,立即目不转睛的盯住了身下结实性感,年轻青涩的身体。

    “小贱人……狐狸精……”

    着迷般注视着飞云小麦色的胸膛,平摊的、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双腿之间,这个世界的男人绝不会拥有的,粉红色、婴儿般娇嫩的小东西,那修长有力的双腿,那两只明明应该和他的掌心一样,长满老茧,粗糙不堪,事实上却出奇白嫩,让她只能联想到豆腐的脚掌,看着看着,凤飞就停止了呼吸,连身下的男人什么时候张开双臂,将掉落一地的衣物轻轻拉扯回了身边,都没有发现。

    抬头犹犹豫豫看了眼房门,本想出声提醒凤飞门外有人,飞云却最终只是紧了紧手心里的衣物,将双腿防备性的微微并拢了起来。

    她说得没错,一醒过来,他就立即发现,自己身体里面奔涌着一股全新的,陌生却又熟悉的血液。

    昊家的男人,决不能输入他人的血液,他虽然不是昊云容的亲生儿子,却确确实实是昊云容妹妹的儿子。

    得知自己的妹妹阵亡沙场,仅剩的两个儿子,也被敌人卖入娼馆,很可能会不顾他们的年龄,硬逼着他们接客的消息之后,昊云容几乎第一时间潜入了西梁国境内,以客人的身份,买下了他和年仅三岁的昊飞尘。

    然而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已经被老鸨灌下了许多药物,甚至在朦胧恍惚的状态下,被扒光了衣服,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迫用自己的嘴去服侍……

    服侍老鸨的猎犬。

    他额头上的伤疤,并不是什么淫具刻下的印痕,而是那只猎犬,用爪子不停抓挠出来的疤痕。

    他真的十分感谢昊云容,在那只猎犬压在他身上,几乎要进入他的时候,及时买下了他。

    她会从小喂他们兄弟两那么多毒,无非是想要抵挡老鸨喂他们吃下药物的药性,可是她却并不知道,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还不如直接让他毒发身亡来得痛快。

    他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满脑子想的,只有报仇,习武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回那家妓院,将那天晚上见到他服侍老鸨的猎犬,甚至于听说过这件事的人,一个不留统统杀了。

    就是在那天晚上,他走乱了真气,一但见血,便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除了昊云容,所有人都知道他小时候在妓院里待过,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几天,在妓院里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还是清白的,他大腿内侧的守宫砂,还没有掉,他们知道的,只有这些。

    他不能被输入旁人的血,昊家的先祖,就是因为被迫输入了凤脂睿,也就是北漠开国皇帝的血,才会被迫立下服从于凤家,永世为奴的不堪誓言。

    一但体内流淌进他人的血,他们便会再也无法反抗那个人的命令,不仅仅是被握住了把柄,这简直是比他当初被买进妓院,更加生不如死的酷刑。

    他已经没有办法反抗她的任何命令,哪怕她有一天也像老鸨一样,牵着她的狗,让他表演给她看,也是一样。

    然而他还是十分感激她,尽管她只是为了握住他的把柄,才把自己的血输给了他。

    输给了他这个肮脏下贱,一身毒,一身病的男人。

    只有她会觉得,他身上药物的味道,是一股青草的馨香,他病发时候赤红丑陋的身体,不会脏了她的眼。

    被别人输进了血,你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那个人的狗,昊飞云,你一定要牢牢记得,决不能让任何人把血输进你的身体。

    他记得,昊云容告诉他的话,他一刻也没有忘记,他本想一死了之,却不得不更加屈辱的活下去。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告诉皇上,告诉她她夜夜压在身下,亲吻舔弄,爱抚揉捏的身体,其实脏得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若她知道他的嘴巴曾经含进过什么,一定再也不会将舌头伸进来,卷着他的舌头,没完没了的深吮拨弄。

    如若她知道他下面之所以会如此娇嫩,完全是因为被药物控制着,十五岁之前,每天晚上都会克制不住,自己用手来安慰自己,她一定不会再觉得他是她想象中那个干净青涩,不谙世事的男人。

    他没有死,那么,从今天开始,便只能为她而活。

    一直活到,她不再需要他,她和他一样觉得,他还是死了比较好为止。

    “帮我舔掉它……”

    拿过桌上的橙汁,将它轻轻倒在自己胸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凤飞当然连做梦也没有想到,飞云会真的帮她将那些橙汁舔掉。

    她的身体很酸,也许是因为睡了太久,所以需要按摩一下,洒些橙汁,不过是她按摩身体时的习惯。

    “干……干什么……?”

    吃了一惊,怔怔的望着飞云朦胧黝黑,一片昏暗的眸子,等到凤飞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条粉红色柔软温热的舌头,早已顺着她胸口橙汁下滑的路线,一路慢慢滑了下去。

    “小贱人……”

    掌心紧紧压着飞云的后脑勺,抬头大口大口喘息着,抓住飞云的手掌,将它贴在自己脸颊,轻轻磨蹭着,双腿猛然间紧紧一夹,凤飞简直不敢相信腿间一语不发的男人,居然真的将双唇贴上了她曾数次逼着他去亲吻,却始终没能如愿的地方。

    “别……别看……”

    身子一僵,手忙脚乱的拉过床单,将跪在自己双腿之间的男人兜头裹住,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微的开门声,一抬头,凤飞便看到慕容云正站在门口,尴尬而又吃惊的望着自己。

    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连有人进来也不顾,还把头埋在她下面,旁若无人的侍弄着……

    莫非……

    她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莫非李总管的话,居然是真的?

    当初她告诉她,昊家的男人,一旦被输入了他人的血,便会再也无法违抗那个人的命令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那只不过是一个无聊透吧,这些内力,要怎么样才能还给你?”

    手指插进飞云的头发里,轻轻梳理着,果不其然,手中柔软浓密的黑发,伴随着凤飞突如其来的质问,不知不觉竟轻轻颤抖了起来。

    “血……把内力逼到掌心……划破它……把血……”

    抖成这个样子……看来他已经知道她接下来想问他什么了……

    “说说看,你小时候在妓院里,都表演给客人看了些什么……”

    这么烫……看来她必须快点把内力还给他……他的身子烫得都快烧起来了……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

    静静的望着飞云突然间遍布冷汗,惨白一片的脸,不出凤飞所料,自己这一逼问,果然让飞云全身僵硬,喉结一动,猛然间就对着地面吐了一大口赤黑的毒血。

    对了……这样就对了……

    她不能心疼,决不能一时心软害了他……

    吐光了才好,把这几口毒血吐光了,他身上就只剩下这个怪毛病,再没毒了。

    “说吧……回来,从认识他到现在,她确实从没见他写过字……

    “微臣的字……写得不好。”

    眼神一暗,刚想将脑袋从凤飞胸口抬起,凤飞的手指却突然间一个用力,再一次将飞云的脑袋按回了胸口。

    “那跳舞呢?好了……不用说了,一定是也不会……给我穿衣服的时候,你也老是把结打错……那你到底会些什么……你这只小狐狸……就只会吐个血,破个皮,生生病……小狐狸?”

    眯了眯眼睛,舒舒服服抬了抬腰,一股暖流刚刚如愿以偿注入凤飞的身体,凤飞的怀里却随即一空。

    等到她一脸不悦的撑直了身子,板着脸望着□跪在自己床头的昊飞云,飞云那半红半黑的眼,那个面无表情的表情,还有他双腿之间涨得通红,在破皮的瞬间逃离她身体的小东西,瞬间抚平了凤飞心头的怒气,让她眉毛一挑,唇角一扬,便再一次将手指轻轻插进了飞云的头发。

    “不会,微臣什么也不会。”

    低下脑袋,一手捂着自己受伤流血的部位,一手摸出衣服里的药丸,往凤飞嘴边一凑,一张嘴,凤飞便将飞云的手指一并含进了口中,舌头绕着那一根根冰凉的手指,慢慢的,一圈圈舔向了他的掌心。

    “拿着它……把它绣得和你送我的这个一样,绣完之前,不准睡觉……”

    拉开抽屉,拿出一方丝巾,一根银针以及几圈金线,摸出怀里一直被她贴肉藏着的小香囊,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往飞云手里一塞,飞云修长的双眉,果不其然在看清掌心里一堆事物的瞬间,再一次紧紧皱成了一团。

    “绣吧,就跪在下面绣,给你,照着书上教你的绣。”

    幸亏她平日里有绣东西的爱好……

    将抽屉里的《刺绣大全》往飞云怀里一丢,伸了伸手,把床头灯的亮度调大,凤飞随即拿起一本杂志,不再看飞云一片茫然的脸,拼命隐忍住满腹的大笑,抓起一只苹果,一边用杂志遮着脸,一边小口小口咬起了苹果。

    笨……笨死了……

    让他绣丝巾,又不是让他把手指头缝上……

    明明有书,怎么看了还是一针针往手指头上扎……

    透过杂志的缝隙,悄悄看着板着脸,跪在床头静悄悄绣鸳鸯的飞云,看着看着,凤飞的胸口,就再也无法遏制地隐隐作痛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傻死了,刚刚明明看到抽屉里面有好几十块丝巾,绣坏了一块,却只知道傻乎乎的用针去拆。

    拆又拆不好,越拆,手掌上,手指头上的针眼就越多。

    拆了半天,线没拆下来,丝巾倒被他拆红了。

    早知道刚才就给他披上衣服了……地板这么凉,她又没把内力还给他,他冻得……

    他冻得脚趾头都蜷起来了……

    他的眼睛又变红了,脸也板的更像石头了……

    可是……可是规矩是她定的,挤不进前十名,她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硬把他留下来……

    可是……

    可是她真的好想把他留下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他留下来……也许……也许她可以逼着内侍总管,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通过?可是为了公平起见,是她亲口答应内侍总管,让选妃大典公开举行的……

    一手捂着脸上的杂志,一手抓着被子拼命的扭着,一声被拼命隐忍着,最终还是悄悄漏到凤飞耳边,低低哑哑,几不可闻的喷嚏声,突然就打断了凤飞所有的思绪,让她将脸上的杂志往地上一扔,低头一瞧,忍无可忍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好笑……真是笑死人了……若不是因为把功力都传给了她,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么好笑的事……

    他居然……居然一边把脸板成了石头,一边又一针扎到了掌心里头,突然之间脸颊涨得通红,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紧跟着又把那双完全变红的眼睛瞪得老大,全身一僵,飞快的挪了挪腿,转过身去用背对准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哈……好了……别绣了……别绣了……哈哈哈哈……学不会就拉倒……学不会拉倒……选不上就算了……我再给你加封一个禁卫军总管……当不上嫔妃,还是有其它法子可以让你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的……哈哈……哈哈哈哈……”

    拿起床上的狐皮大衣,将飞云兜头围住,从后面紧紧抱住他,与此同时扯下被子,抓起他的脚往被子里一裹,拿起地上那件飞云时刻不离身的,其实已经有些年头,却被他保存得像新的一样,同样银白色的狐皮大衣,咬着他的耳朵,轻声嘟囔了一句:“送给我吧。”,凤飞随即二话不说,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将那件大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来……张嘴,我不需要这些……来……”

    用水果刀轻轻在掌心拉了道口子,将伤口对准飞云的双唇,鲜血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流着,往日里一见到她流血,便会立即摸出怀里奶白色的小瓶子,将药粉洒在她伤口的飞云,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只是怔怔的望着她的手掌,双眸也瞬间由淡淡的粉红,变成了血一样的赤红。

    “怎么了?张嘴……没看我都流了那么多血么?”

    怎么了?她到底做错……说错什么了……他的病,怎么一下子又发作起来了?

    捏住飞云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将掌心的鲜血顺着他的唇角灌了进去,出乎凤飞的意料,她越是把血,把内力还给他,他的病非但没有丝毫要好转的样子,反而愈发严重,最后更是全身上下烧得一片赤红,光光是从背后轻轻抱着他,她就已经热出了一身汗来。

    从衣服里摸索出一个奶白色的小药瓶,将纯白色的药粉轻轻洒在凤飞掌心,偏了偏脑袋,将那双血一样鲜红的眸子闭上,若不是因为突然摸到了脚边的佩剑,手指紧紧扣住了剑柄,没有一下窜上她的脖子,狠狠掐住她,他几乎没能控制住着满身奔涌而上,狂躁激烈,比他那天杀光妓院所有人,还要更为浓烈的杀气。

    他几乎就要像当初的昊飞尘一样,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的质问她,为什么要骗他。

    明明……明明是她先对他们发誓,没有人要求她,是她自己发誓,说只要他愿意跟着她,从今往后,她的身边再不会有其他男人。

    不知不觉……不知不觉他就相信了她……因为……就算遇到了她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叶廉宸,她居然也告诉他,她之前,现在,以后都不会碰她喜欢的叶廉宸。

    他……什么时候开始傻到相信她……明明……明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皇上,而他,下贱,肮脏,一身毒,一身病……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

    他……不能生养。

    他不能生养。

    他不怪她,怪就怪他自己,不能生养。

    “怎么了,都叫你别绣……别绣了,你学不会的……”

    低着头,双眼直直地盯着镜子里面飞云一片赤红,满是杀气的眸子,凤飞当然早已觉察,怀里冰冷的身子,在自己说出哪一句话的时候,突然间就变得炙热了起来。

    她想尽一切办法对他好,只陪他一个人上床,天天腻着他,帮他挑鱼骨头,拆鸡腿,在他生病的时候,不离不弃地照顾他……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曾这样照顾过叶廉宸,不知不觉的,廉宸看着她的眼神,就变了。

    变得和如今的昊飞云,一模一样。

    他和廉宸身世如此相同,甚至更为悲惨,爸爸……

    从小,爸爸就是用这种手段,笼络了无数为他卖命的人。

    她……她和爸爸想要的人,从小到大,没一个能逃脱他们的掌心。

    昊飞云……也是一样。

    只要是她看上的,她喜欢的,她再也不会让他逃脱自己的掌心。

    叶廉宸……一次的失败,已经足够。

    “刺绣,书法,还有宫廷舞……三个月以后,比试通过的十个人,会住进我重新修建的后宫,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将军大臣,皇亲国戚的儿子……因为他们在你之前就已经住在了我的后宫,贸贸然下旨休了他们,恐怕会引起众臣的不满……我会这么做,不是为了选什么妃,只是想尽量削减后宫的人数罢了,我既然答应了你,有了你以后,不会再去碰其他男人,君无戏言,只要你乖乖的,不惹我生气,我自然会天天将你留在身边,好好照顾你……还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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