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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匿入茧

    !!!!海水哗啦声响,海面起了轻微风浪,一波一波的白浪冲上滩头,又在哗啦声中退去。

    卫希颜与柳真并肩缓行于海边沙滩上,喁喁交谈。

    过得一阵,柳真离去。卫希颜独立于海边,凝望海水波潮,清透如水的目光似有沉凝,又似是迷惘。

    她沿着海滩无意识地慢慢向南走去,心绪杂乱纷呈,一忽儿是白轻衣,一忽儿是傲惜,一忽儿又是名可秀。她感觉有团丝茧秘密结在心底深处,一丝一缕层裹着,或许很早之前便已在吐丝缠织,但敏锐的直觉意识到危险,于是缠匿裹隐,直到裹丝成茧,将它深深地埋沉下去,看不见触不及……

    但,那道茧似乎再也裹不住,似乎已被触及并将被剥开。

    不知不觉间,卫希颜嘴唇几乎咬破出血,她恍惚前行,脑中突然闪过前世和秦瑟琳在某次酒宴应酢后的谑谈。

    “希颜,咱们血狼七人,除希文为后援外,我们六人论身手智谋,均不相上下,但我、沙洛、顾焱、欧阳和汉斯五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癖病弱点;唯独你,似乎永远冷静明达,审时度势,当断则断,绝不置自己于受乱境地,所以你是血狼的头……嗬嗬,但越强大,或许越可能有致命弱点……”

    秦瑟琳一爪子拍上她肩,似是醉语调谑,眼底却清亮无比,“希颜,若不爱,便一世莫爱;若要爱,切记爱对人……”

    卫希颜挑眉斜笑,“何谓爱对人?”

    秦瑟琳笑得风情万种,媚声道:“譬如说:你选择我,便是爱对人;选择沙洛,便是爱错了!”

    “是么?”卫希颜笑得温柔可可,突然手肘一拐狠狠踹去,“选你这只色狐狸,才是千错万错!”

    秦瑟琳一袭酒红晚礼服,长裙一旋,优雅避过卫希颜可劲裂钢板的凌厉一肘,犹不忘做出西子捧心之态,风情媚眼飘去,“希颜,你真伤我心。”

    卫希颜忆起昔日伙伴,涩痛的唇角微微牵扯出一抹笑意。

    秦瑟琳,你这只狐狸精,第六感敏锐如斯,竟被你一语成畿,真不知是赞你还是咬你!

    卫希颜抬眼望向海面,突然弯腰拣起一块鹅卵石,真气运臂,斜斜击打出去,连续三十六道水漂,激起道道涟漪却终归于海心潮浪,转瞬便被吞噬吞没。

    卫希颜站直身,目光仍然望向海面,但迷惘犹疑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明利果决。有些东西,不能触及便永远不要去触及!她既然已一早退避,便埋沉下去,永远埋沉下去。

    『今生今世,我唯愿与名可秀相守。』

    她低低一笑,目光温柔决绝,直直向前走去,远离白竹楼,沿着沙滩一直前行。

    她走得很慢,一脚慢慢踏出,再一脚慢慢跟上,看着沙滩陷下去一道湿漉漉的凹印,旋即便被白浪冲过卷去,凹印不复。

    是否一切埋陷后均能如这足痕般,消去无踪!

    她脚上穿着的一双白云履已被海浪浸透,湿乎乎的粘脚。她索性蹬下麻履,脱掉外袍长衫搭在肩上,仅着细白棉质短衫,裤腿高卷,赤足踩着海水细沙前行。浪花击打在光裸洁白的小腿上,凉意透入骨去,心底那股子抑闷倒好受了些。

    她慢沉沉向前走着,目光扫向前方,突然惊“咦”一声止步。

    白沙海滩上,一位全身光裸的年轻女子,正面向海天红日,柔韧起舞,浅棕色的肌体修长健美,在阳光下泛耀出如塑如刻的力量美感。

    卫希颜本想转身回避,那一眼扫去却不由惊叹凝立,目不转睛。

    那女子四肢起舞动作似一只凰鸟,忽尔慵懒缓行,忽尔伏首舒展,忽尔展翼高飞,忽尔睥睨凤唳,修长光洁的肌体柔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忽尔九十度弯曲着地,忽尔三百六十度大扭身,节奏由舒缓渐至昂扬奔放,动作大幅激烈,直让人惊心动魄。

    卫希颜呼吸蓦然一促,丹田凤凰真气刹时激扬流窜,她一惊,赶紧移转目光,收摄心神,平息内气,心忖这女子所舞莫非是修真之道?

    那女子恰是一曲舞尽,扭头斜睨她几眼,似是突然发现什么,微“咦”一声,眉毛一挑,抓起沙滩上的单衫往腰间随手一扎,就那样光裸着上身走近卫希颜,肤色浅棕,生得极美,透着股张扬的野性。

    卫希颜淡立不动。那女子眼神极其放肆,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几遍,突然抱胸而立,两道眉毛高挑,语气咄咄逼人,“傲轻衣素来洁癖,居然会允许你穿着她的外衫内衣?说!你跟她有何关系?”野性美的脸庞突然变得冷峻,目光凌厉冰寒。

    卫希颜此刻心情正抑郁,心情不好的时候又撞上一个神经质的疯女人,心情更是不好,眉毛懒懒一挑道:“我和她的关系么!”她抱胸斜睨看去,“凭何告诉你?”

    那女子没想到她这般态度作答,惊愣下凌厉气势不由一减,突然咯咯一笑,出手如电。

    卫希颜重伤未愈,避之不及,索性淡立不动,由得那女子一把攥住腕脉。

    “咦!”那女子神情惊讶无比,“你这丫头,凤凰真诀修为不浅啊,竟然逼近七重境界……不对,奇怪呀……”

    她攒眉捏得卫希颜腕脉几下,咯咯笑道:“你受的伤倒是怪异!体内还有傲轻衣的元神之气,嘿嘿,你俩关系果然不浅!”

    她放开手,又看了卫希颜几眼,突然掩面哀叫,“傲惜呀傲惜,你竟是输给了一位女子!”

    她呆立一阵,忽然又悲声大哭,“傲惜呀傲惜!你这个痴人!为甚么不喜欢傲忆,偏偏要去喜欢姐姐啊!你这个傻瓜!”

    她叫轻衣“姐姐”?她便是傲忆,还是另有其人?

    这女子顷刻间又哭又笑,仿如孩儿般性情,竟会是白轻衣的妹妹?卫希颜对她的几分不悦顿然消失,正待走开,却见那女子痛哭几声后突然收声,仰面望天,眼泪在脸庞上肆意流淌,无声哀哭,却似更能让人牵痛。

    卫希颜从无慈心去安慰不相干的人,转身便走,却在转身的刹那心中突有所感,不由抬头望去,顿时,身子凝立伫地。

    海风不知何时已弱,红日向西,沙滩碧树尽被染上一层金黄光晕。

    那一袭轻衣飘然立于碧树之下,容颜清透似雪,双眸清朗如风,不浸半分尘埃。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凝视。

    白轻衣眸色很清很浅,似清流小溪,透而明澈;又似很悠很深,如幽蓝之海,玄妙无边。

    卫希颜心神惊震,只觉那道波光如万年流转的天河,永恒邃远,似乎蕴含着玄奇奥妙的智慧。

    她心中划过一道闪电,整个天空仿佛突然间明亮起来,似在呼吸的一瞬间,天地因某种奇特韵律的振荡而生动鲜明起来。

    心脉处那一成凤凰真元产生鸣振,卫希颜禁不住微微颤栗,刻骨明丽。

    这样的白轻衣!

    卫希颜心中一喜,又一痛,那抹痛楚,夹杂在欢喜中,纠结顿涩,她强行将它埋沉下去,目光凝凝沉沉却隐带决利。

    光裸上身的野性女子目光来来回回打量远远相对凝视的两人,浅棕色的瞳仁渐渐浮出一抹异色,唇角随即勾起一抹诡笑,眼泪早已飘去无痕。

    白轻衣淡淡眸光扫过她,隐含告诫。

    傲忆突然扬眉狠狠瞪向她,“姐姐,我真想扑上去咬你一口!”

    她说完咯咯一笑,衣衫就那么半扎在腰间,赤着健美的肌体,高歌离去,洒脱不着调的歌声破风透传而入,“劝君动情莫动心,动心要动有心人……有情有意莫有心,有心亦得一分流……清流逐浪随波去,仙尘缥缈两逍遥……”

    卫希颜听着那似谒似歌的调子,心思勾起,竟有些恍惚,凝立于海边若有所思。突然一道浪头打入,肩上一紧,已被白影带离海边,立于丈外。

    “想什么竟出神了?”白轻衣清语柔和,风姿飘然,仿佛听空台的一夜忧伤已随风飘去,清明无痕。

    “想傲惜。”卫希颜目光望向海面,海风又起,浪头层层卷起,一浪一浪扑打着海边崖壁,崖石依然峭立高耸,近海的岩石却在天长日久的海浪扑打下,侵蚀出千孔百洞。

    天长日久,浪击石穿……执念便错了吗?她突然胸口窒闷,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忍不住道:“倾情一爱,人生当得快意,傲惜这痛快性子,不似你们天涯阁的傲家人,倒似我们云家人。”

    卫希颜此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她这是替傲惜出哪门子的气?傲惜之事,她又有何置喙余地?白轻衣动不动情,与她何干?

    卫希颜不由苦笑,终是没忍住啊!她目光直直望向海面,右手不觉间收拢,握紧。

    “你在生气。”白轻衣微微一笑,目色清明带着了然。

    卫希颜心中一紧,微吸口气,强持冷静,低低一笑,“我生气做甚!”

    白轻衣却未逼她,笑着道出一句,让卫希颜惊住。

    “希颜,说起来,傲惜与你们云家是有一层关系。”

    “傲惜是你二叔养子,怎会和云家扯上关系?”

    “希颜,可记得我说过:曾祖父娶了你曾曾祖姑姑为妻?”白轻衣唇边掠过一抹调谑笑意。

    卫希颜立时想起雪山涅槃的情景,挑起一边眉毛斜睨她,“当然记得!我还记得某人想占便宜,强行要当姑姑。”

    白轻衣戏谑笑道:“希颜侄女,难道不是么!”

    卫希颜回她一记白眼,转回话题道:“我那曾曾祖姑姑难道与傲惜有关联?”

    白轻衣点头道:“希颜,我当日所说的那位曾祖父便是傲视空。当年他与萧定寒澶渊一战后,回天涯阁不久便遇雷劫逝去,曾祖奶奶为忘情,游历中原,途经大理,遭逢奇特命运,几番周折,与当时的大理国主结情,生得一子后,返回天涯阁修行。”

    “那孩子便是傲惜祖父。后来,大理王室变乱,傲惜幼丧父母,被弃如下奴。二叔出岛修行到得大理,机缘巧合下曾与傲惜三度相遇,知得其身世后,引以为缘,遂收为义子,带回天涯阁。”

    白轻衣忽然调侃一笑,“希颜,论起来,傲惜应是你叔辈。”

    卫希颜唇角一撇,沉默片刻,突地向着白轻衣挑眉一笑,“果然是咱云家人啊!执著热烈、痛快无悔!”她语气隐含一丝挑衅。

    白轻衣眼眸深处清波微闪,笑笑未语。

    卫希颜一时逞快后立时暗悔自责,一转头望向海面,嘴唇紧抿,一定要沉下去,决不可再碰触那只丝茧。

    白轻衣清悠眼底似有怜惜,又似有赞赏,抬眼望去霞彩满天,笑道:“希颜,你醒来后,尚未带你在岛上走走,此时正好可去听霞台,登明:

    小卫同学终于意识到对小白同学的情意,而这份感情早在爱上名可秀之前便已产生,但因卫希颜的危险本能直沉,将它沉压下去。若无萧翊黄河一战和白轻衣雷劫,小卫同学或许永远不会发现她沉压的这份感情。当在天涯阁她发现这份感情时,决意继续将它沉压,永远不要触及。

    为什么小卫同学在潜意识中会认为爱上小白同学会是危险哩?看看傲惜同学的结局【小卫悲摧中】小卫的悲摧不在于惜命,而在于无法得到小白同学的相守,就仿佛一腔热烈却撞上个一心出家的家伙……所以,在最初的时候,小卫的潜意识中,就有秦瑟琳的告诫,要爱对人。因此,一开始对白轻衣产生的情意,便被潜意识压下去,她自己也无从知晓,或者说被屏蔽掉了~~~【但同学们可以从青西之前的描写中寻得蛛丝马迹呀~~~奸笑ing】

    小卫同学在这个时候决定沉压下对白轻衣的感情:既是缘于白轻衣天道的缘由,更是缘于名可秀,既已决定和对方相守一生,感情便必得忠贞。

    话说,某西突然萌上轻衣的母亲~~~~【星星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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