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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原日殿,关了我整整三天。

    姐姐又安排玲珑来了两次,无非是怕我闷,和我说说话。玲珑告诉我,她陪姐姐去寿禧宫看了宁可儿,看样子她的确是病了,很虚弱,太医嘱咐近半个月内尽量卧床休养。

    见了姐姐,宁可儿就只是掉眼泪,说和我起了冲突是无意的,她没想到我会那样的发脾气。姐姐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休养,暂时不要想太多。

    此外,宫里还有一件大事要操办,所以静言哥哥把我的事情搁置了。

    萧若衡负责督修的祈福殿终于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挂匾。

    挂匾,在大明的风俗里是极庄严的,即便无官无爵的寻常百姓有居屋或是生意场所挂匾之时也都会大摆宴席,大放鞭炮。并且,全家的男女老少除非有迫不得已的原因,都必须全部到场,在需挂匾的大房内烧香祭祖。

    皇家则有所不同,因为宫殿众多,皇上不可能每盖一个都要到场。可祈福殿却不一样,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大明的根基和招牌。从前的挂匾仪便是明昭帝所完成。这次修缮伊始明文帝就提过,届时一定会亲自主持仪式。

    静言哥哥后宫单薄,只有两个嫔妃而已,宁可儿又不能起身,所以陪在皇上身边主持挂匾的,只能是凤仪姐姐。

    玲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暗自偷笑了几声,这个仪式这么重要,宁可儿参加不了只能说活该!

    仪式在我被关入原日殿的第四日正午如期举行。

    关禁闭我并不怕,自小都被爹罚惯了的,前世在孤儿院的时候也因为调皮被罚过,所以,没人和我说话我就自言自语,自己想事情。

    大约正午时分,祈福殿开始大放鞭炮,噼啪的声音传进原日殿的时候,我正在回忆着西游记里骗猪八戒穿上那件珍珠衫的是哪几个菩萨。

    嗯,这鞭炮质量还不错,我苦笑了下。

    可就在这时,一场未知的、巨大的灾难却发生了。

    远处,轰、轰的连声巨响乍起,原日殿陈旧的房子似乎都跟着晃了几晃,灰尘四散下来,呛得我直咳嗽。

    这是怎么了?我惊讶的跑到窗前往外看着,周围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好像我刚刚听到的声音只是幻觉而已,可空气中仍旧飘浮着的粉尘证明了那一切都发生过。

    怎么可能?放个鞭炮而已,怎么会这么大的阵势,难道出了什么事儿?

    “啪啪”我用力的拍着窗板大声喊着那太监:“高公公,高公公。”

    除了我的声音之外,原日殿其它房间也都有了些动静,平日里安静的待罪宫女们听到刚才的声音,都有些怕了。

    怕归怕,敢这样喊的却仍旧只有我一个。

    没等我喊几声,高公公已从自己的房间钻了出来,也一脸的愕然和莫名其妙,显然也是蒙了。

    “高公公!”我从窗缝里看到他,忙提高了嗓音。

    守殿太监愣了下,却也直奔我的小屋,眉头紧皱着。

    “高公公,您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我忙着朝窗外喊着。

    “我?这,这不合适吧?”太监有些犹豫。

    “合适,合适,您快去看看,是不是祈福殿那边发出的声音,我姐姐在那里,您快去看看,远远看一眼就好。”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越来越慌,连带着手臂上的胎记又开始发热了。

    “这个,我只是守殿而已……”太监仍旧磨磨蹭蹭的。

    “你想一辈子守殿吗?帮我这个忙,我会请姐姐把你从这个该死的破地方调开!”我大力的拍了一下窗板,咬牙切齿的说着。

    太监终于应了下来:“那好吧,萧小姐,我可是只能远远的看一眼,若是,若是祈福殿里面发生了啥,我可是看不到。”

    “好好,你去!快去!”我催促着他,想了想又喊:“我哥哥应该在殿外守着的,你若是看到他,请他来这里也行。”

    高公公嗯了一声,便一脸好奇的小跑出了原日殿。

    看他的样子,我不求他他也会去偷看了。

    高公公离开的时辰时,我简直可说是度日如年。耳听着原日殿外愈来愈吵杂喧闹的声音,仿佛是宫里所有的人都跑来跑去干着什么?

    原日殿里关着的人也害怕了起来,有几个小屋甚至传出了大哭的声音,只嚷嚷着暴民冲进来了,暴民冲进来了……

    暴民又闯宫了?怎么可能?京城中有萧若衡的守军,也有宁铮的守军,怎可能又像上次一样让暴民闯入内廷。我首先否定了这个想法。

    可那几声巨响究竟又是什么?我烦躁不安的在小屋里走来走去,手臂越来越感觉灼痛,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只好卷起衣袖看了看,一看不要紧,惊的“哦”了一声。

    那块鸡蛋型胎记竟有些变形,像是伸出了什么棱角一样,红的像是在滴血,触碰上去还很痛……

    天啊,怎么胎记的形状还会变,忽然想起在现代的时候看科普节目,好像说癌症患者身上的痣啊胎记什么的有些会不同。难道,难道我得了癌?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不管癌不癌,我只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终于,高公公回来了。他跌跌撞撞的直冲向我的小屋,脸上有着过分惊骇而显出的扭曲。

    “萧,萧小姐……”高公公拍着我的门板,说话都结巴了,带着三分哭腔。

    “怎么了?”我贴着窗板高声问着。原日殿的其他房间都忽然安静了下来,估计全都在竖起耳朵听。

    “天,天,天塌了……”高公公忽然大哭了起来。

    “你说什么啊?”我烦躁的吼着:“什么天塌了,说清楚!”

    “祈福殿,倒了!”这次,高公公的声音格外清晰。

    脑袋里“嗡”了一声,有些眩晕的感觉,我深呼吸:“你胡说什么,什么倒了?”

    “祈福殿,倒了,倒了!”高公公边哭边嚷嚷了起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我几乎不能呼吸了,大娘去世那晚巨大的恐惧终于再次袭来,胎记变得巨痛,竟不亚于那风族寨的子母蛊。

    “倒了?那我姐姐呢?皇上呢?有没有在里面?你有没有见到我哥哥!”我拼了力气问着。

    “奴才,奴才只看到萧将军在塌了的殿外,在,在指挥救人。皇上……还有贵妃娘娘……”

    “如何?怎样啊,他们也在殿外对不对?我姐姐有没有受伤,她腹中有喜的不能受伤啊。”我的手扒紧了窗子,不自觉的抠紧了一条条的木板,屏住呼吸紧张的等着他的回答。

    “皇上……贵妃娘娘……他们都在殿里,都在殿里呀……”高太监边哭边喊着,仿佛天,真的塌了。

    的确,天塌了,塌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我喃喃自语,视线失去了焦距,只是茫然的不知道可以看些什么,还能看些什么。

    “高公公,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一字一字的说着。

    “啊?那,那可不行。”高公公哽咽着说。

    “放我出去,我求求你。”不知觉中,我已泪流满面。

    “奴才不敢啊,私放待罪宫人,那可是死罪啊。”高公公拼命的摇着头。

    我怒极,我没罪,不是什么待罪的宫人,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看看姐姐到底有没有出事!

    环顾四周,抄起桌边的木凳用力朝窗子砸去,这原日殿本来就不同于牢房,平常只是关一些小宫女或得罪了皇上的妃子,根本也不会有人造反,所以防备并不牢靠。一下,两下,窗上钉着的木条开始有些裂开。

    “不行啊萧小姐,您,您这是要奴才的命。”高公公急的忘记了哭泣,反正开始着急于我这个叛逆的举动了。

    我不语,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拼命的砸着,砸着,由于太过用力,木凳居然啪的一声断裂开来,一根碎木条失去控制直飞过来,划破了我的额头,额头火烧似的痛,可与心中和胎记上的痛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扔下碎掉的木凳,方才太用力了,我感到一阵眩晕,额头上有温热的感觉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下意识的用手背蹭了下,竟是红红一片了。看来额头被划伤,还伤得不轻。

    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凳子碎了,我搬桌子!

    扑向那木桌,用力的抬着,可这木桌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以我的力气最多可以平地移动它,想搬起来砸窗肯定是不可能的。

    咬了咬牙,整个屋里竟然没有了任何工具。把心一横,只靠两只手,我开始用力拍着,推着,绝不放弃。

    高公公在窗外焦急的喊着,原日殿其它房间的宫女也纷纷劝阻着,可我耳中已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在心里念着:我要去找姐姐,我一定要去。

    可是,我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我没有武功,没有超能力,没有穿越女们拥有的过人的智慧,更没有黑马王子在关键时刻来救我出去。我只有一双手,一双与任何人并无不同的手。所以,不知我到底推了多久,拍了多久,那窗子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被凳子砸裂的缝隙之外,仍旧紧紧的关闭着,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萧若衡,哥哥,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我出去,姐姐肚子里还有小宝宝,静言哥哥才刚刚坐皇位没多长时间……我颓然坐在地上,看着红肿不堪的手掌,看着断裂了的指甲,无法扼止的哭了起来。

    可是哭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发生,不能改变祈福殿倒塌的事实,也不能阻挡夜晚的到来。

    除了原日殿仍旧清静之外,宫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传来了奔跑、呼唤,和忙碌的声音。

    我一直在地上坐着,忘记了时辰,高公公怕我逃跑,连晚膳都不敢送进来,只说着让我忍一晚饿。

    我哪里还有饿的感觉,额头上的伤口停止了流血,我看不到它的样子,也不想看。火灼般的胎记仍旧一跳一跳的撕扯着手臂上的肌肤,像是里面有个东西要钻出来一样。可天黑了,屋子里没有点蜡烛,我一个人在黑暗中,感到了无比的绝望和慌张,为姐姐,也为萧府。

    清淡的月光又一次射了进来,我看着一地的月影,转过身朝着窗子,看向那仅一眼宽的月亮,诚心祷告着:“信女萧云衣,诚心向月神娘娘祈求,请保佑姐姐和静言哥哥,也保佑未出世的小皇子,若是他们平安,信女愿做任何事情,甚至用自己的阳寿,去换他们的。”

    手臂上的胎记隐隐跳动着,不是痛,而是一种前所未有奇怪的感觉。我卷起衣袖,对着月光仔细看着,终于看清楚那胎记,竟已完全不再是原来的形状,反而变成……

    我颓然坐在地上,什么也不再去想。

    天,又一次亮了。

    我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在经过一夜的试图逃出去的努力之后,此时这个“吱嘎”的声音无异于天籁了。

    我试图站起身,可却跌倒在地上。这一晚,我一直蜷缩着坐在地上,此时一动,酸麻无比。

    门的确被打开了,一个人站到了我的面前,那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气味。

    我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眼泪又流了出来:“萧若衡,我要去见姐姐。”

    经过昨晚的灾难和忙碌,萧若衡的脸色很疲惫,他平日最爱整洁,经常还要骂我不修边幅。可今天的他,衣襟上被灰尘污染的黑一块黄一块,下摆、肩膀和手臂的布料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的破烂不堪。我从没见他这样的狼狈,这样的沮丧,脸上,还写着化不开的忧伤。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萧若衡蹲下身来扶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额头,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和心痛,扭头看向门口。

    站在门口的高公公忙不迭的跪下解释着:“不关奴才的事,萧小姐她,奴才也不知她怎么就伤了呀。”

    萧若衡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嗓音嘶哑。

    高公公得了令,长呼一口气,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溜烟的爬起走了。

    “我要去找姐姐。”我没有拒绝他的搀扶,也没有管高公公的离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就是来接你的。”萧若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拭上我的额头。

    我的头一偏,躲了过去,按着他的肩膀,慢慢地站起身来:“我的伤是小事,带我去见姐姐。”

    萧若衡一愣,也跟着站了起来:“是皇上的旨意,皇上,要见你。”

    皇上?静言哥哥?我惊讶的瞪着萧若衡,手指抓住他的胳膊:“这么说来静言哥哥没事对吗?那姐姐呢?”

    萧若衡看着我因为用力又开始流血的手指,眉头再一次皱紧了:“凤仪也受了伤,不过暂时看来没太大的问题,云衣,我先带你去见皇上。”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萧若衡:“真的?只是受了伤?不严重是吗?静言哥哥也没事对吗?”

    萧若衡不再说话,只是拉着我手朝外走去。

    得了静言哥哥的旨意,带我出原日殿自然是不需花费半点周折。

    萧若衡紧紧的牵着我的手,仿佛我会凭空消失一样,他从没有过这样患得患失的表情,即使是小时候,他也从不屑与我牵手。我不说话,只是跟着他朝静言哥哥的寝宫一路小跑着。我不再去想姐姐究竟有没有事,也不再问,因为我忽然感觉很害怕,怕听到一些不能接受的事实,怕去面对一些必须面对的悲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希望萧若衡牵着我一直走下去,永远不会到达终点。

    可终点来的却是那样的快。

    静言哥哥的寝宫外已站满了平日少见的文武百官,个个神情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远远的看到我们过来,居然都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眼神中有湍测,有厌恶,有讨好,还有探究……

    萧若衡并没有放开我的手,反而抓得更紧,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我穿过人群。如果是往常我一定会挣脱开,可现在的我已没有了力气。

    “萧将军,皇上说请萧小姐稍候,现在请您单独进去。”进了殿,刚想往内室走,却被一个不太熟悉的太监拦住。

    我皱了皱眉看向萧若衡,他只是对那太监问:“方才皇上不是急着要见云衣吗?”

    “嗯,不过现在萧老太傅在里面,所以,奴才也是刚得的信儿说是还请萧小姐候一候。”太监低眉顺目的说着。

    萧若衡想了想,终于放开了我:“云衣,你在这里等等我。”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心里的恐惧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我不想单独留在这里。

    “你进去吧,我来照顾她。”身后,宁铮的声音忽然出现。

    我木然的转过身来看着他,他和萧若衡一样,身上尽是狼狈,脸色憔悴。

    萧若衡犹豫了片刻,用力的按住我的肩膀轻声说着:“哥哥先进去,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强自咧开嘴角笑着:“我可以,不过,姐姐她……”

    “她活着。”萧若衡没有停顿,认真的说着。

    听到他的保证,我不知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兴奋过度,反而笑不出来,只是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解了冻,竟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萧若衡没有说话,用力的看了我几眼,便转身跟着那太监进去了。

    “哼,事情的原由还没查清楚,这好好的祈福殿怎么就会爆炸,皇上此时却不断的见那些不清不楚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内情。”户部王大人忽然阴阳怪气的念了一句。

    何谓不清不楚的人?我心中一凛。

    “王大人,说话要小心隔墙有耳。”一个我不认识的大臣在一旁明里阻止,实则推波助澜。

    他们在说什么?在说谁?怎么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咬了咬嘴唇,站在那里如立针毡。

    “即是没查清楚,做臣子的此时就该为皇上祈福,而不是街井妇人一般说三道四。”宁铮慢条斯理的说着,并没有看谁,可殿里的大臣都四顾看了看,仿佛都想撇清自己与刚才那话的关系。

    “哼,我王清林为官大半辈子,可曾惧怕过什么权贵!今日里就算是当着皇上的面儿我也敢这样说,祈福殿是萧将军负责修缮,出了此等事故可是绝对逃不掉干系!”王大人瞪着我说。

    我不语,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由于愤怒开始一跳一跳的疼。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是又脏又恐怖。那王大人起先还敢与我对视,可到后来竟先虚了,眼光躲闪一旁,鼻子里却仍旧冷哼一声以示不屑。

    我此时没心情与他斗嘴,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静言哥哥的房门。

    他叫我来做什么?叫了我来却又让我候着,那么要候多久?我要不要先去看看姐姐的情况?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事情,偏偏我却一等再等。

    “北安候,可否借一步说话?”想了想,我回身柔声对宁铮说着。

    宁铮微怔了下,却又了解的点点头。我便和他走到稍偏一些的殿角。

    “北安候,可否和我说一下,祈福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压低了嗓音问着。

    宁铮想了想,一字一字的回答:“皇上和仪端贵妃正在殿中举行仪式,忽然发生爆炸。皇族的规矩你也清楚,我和令兄当时都在殿外候着,根本没时间救人。所以,皇上与贵妃娘娘,都被压在了废墟里。”

    “那我姐姐她……”

    “仪端贵妃已被救出,此时仍在医治。”

    “还在医治……这么说还是有危险是不是?”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紧盯着宁铮的眼睛。

    宁铮犹豫了下,轻轻地点了下头。

    “我要去姐姐那里,北安候,一会儿我哥哥出来了你和他说一声,我,我只看姐姐一眼,一眼就过来……”我结结巴巴的说着,便转身要走。

    宁铮情急之下拉住我的衣袖。大殿里又现出几声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想必是宁铮的举动在那群老夫子里是那么的惊世骇俗。

    “皇上宣萧二小姐觐见。”正当我与宁铮拉扯不清的时候,方才带哥哥入内的太监忽然细着嗓子说着。

    我咬了咬嘴唇刚想开口,宁铮却在耳边低语:“别任性,进去。”

    我诧异的看向他,他的脸上有着不容拒绝的果断。

    没错,这个时候不能任性,我强自定下心神,深呼了一口气,对着那太监走去,近了,便施了礼道:“请公公引路。”

    那公公稍微打量了我一下,便点点头,扭身带着我朝里间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到皇上,也就是静言哥哥的内寝。

    我以为静言哥哥还有闲心见爹,见我,想必伤势并不算严重,心里还在暗自抱怨着他为什么不让我先去姐姐那里。可当我进了房间,一眼看到静言哥哥趴在龙床上,后背渗出大片血红,在一片明黄的幔帐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啊……”我实在是没有心理准备看到这样的静言哥哥,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云衣,快过来!”爹脸色凝重的召唤着我。

    我轻声点头应了,下意识的看向站在爹旁边的萧若衡。却意外的发现,我的哥哥的目光从我进屋开始便一直追随着我,竟是满脸的震惊、悲切、犹豫……

    他怎么了?我从没见他有过这样的表情?是我又犯什么错了?

    我一步步的朝着龙床走过去,眼光从萧若衡的身上收回,看向静言哥哥。

    天啊,他还是我的静言哥哥?

    他的脸色可能由于失血过多,变得惨白,额头有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后背的血红不断变深,显然伤口还在流血,却还是费力的回头看着我,目不转睛。

    “这,怎么太医不在旁边候着。”我心疼的看着静言哥哥,情不自禁的又说了违背身份的话。

    我承认我总是惹祸,总是在不适当的场合说些不适当的话,可这次,从静言哥哥的眼中,竟有着那样的温暖。

    “静言哥哥……”我走到龙床旁边,轻轻跪了下去,喃喃的唤着他的名字。

    静言哥哥依旧那样看着我,慢慢的抬起自己的左手抚摸上我的额头,一如小的时候。他的手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无力,甚至连抚摸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做的格外的迟缓。我不是大夫,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减轻静言哥哥的疼痛。可本能的握住他的手,尽力暖着他。

    “云衣,你来送我了”静言哥哥用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神情,忽然对我嗫嚅着说着。这次,我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他的眼睛亮亮的,有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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