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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大内天牢,永远是阴暗、潮湿。

    走廊里,狱卒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了个木凳,在前面引路。

    他不敢抬头,只是翻着眼睛紧盯着脚下这条自己走了几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这路今儿刚打扫过,应该是没什么石子之类的会硌了身后那位主子的脚吧?

    关在牢里的老囚犯们却并不懂狱卒此刻紧张的心理,仍旧懒洋洋的朝来人扫了几眼,便仍旧做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比如发呆,又比如在石壁上刻着一道道的没人能懂的痕迹。

    今儿个这主子可不是一般人物,现如今,恐怕除了前几天来的那位公主,就属他权大了吧。那护国将军的名号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不说别的,听说他是文武双科状元,再加上前阵平西南立的战功,妹妹还是与先帝同葬的贵妃娘娘……足够让人听起来就发怵了。狱卒不敢想太多,只是巴巴的期望着若是能发生点儿什么事儿,让这主子看看自己也是有本事的,说不定就可以调自己出去了。

    可真要出了什么事儿,还有自己的小命儿在吗?狱卒轻叹了声,当然只敢在心里。

    萧若衡静静的走着,自然想不到小小的狱卒心里会有那么多的想法。他没带护卫,只有个一直跟着他南征北战的副将跟着,副将的手里提了个漆金食盒。

    拐个弯,北安候宁铮单独的一间囚室在天牢的最里面。

    狱卒走上前,取出钥匙开了门,自然不会像嘱咐云衣那般了,只是迅速在桌旁放下手中的木凳便躬身退开来。

    那副将朝他摆了摆手:“这儿没你的事,外面候着。”说罢,便跟着萧若衡走进牢房,将食盒放在了木桌上。掀开漆金盖子,一一取出里面的东西,四盘精致菜肴,两副碗筷、一壶酒、一只酒杯。

    萧若衡微颔了首,那副将便心知肚明,也大踏步的随狱卒一起消失在长廊深处。

    萧若衡握拳轻咳了声,便勾过那唯一的木凳坐了上去,抬眼看向仍旧懒洋洋斜歪在草榻上,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宁铮。

    “北安候倒是悠闲自在。”萧若衡略显轻松的说着,顺手把筷子摆在了菜肴上:“这几道菜,听说都是你自己喜欢的,不知道合不合意。”

    宁铮一撑而起,大肆的坐在另一个木凳上,仔细看着桌上的酒菜,眉头扬了扬笑道:“萧兄果然待我不薄,此时有酒有菜,甚是不错。”

    “合意便好。”萧若衡笑了笑。

    宁铮掂了些菜放嘴里嚼着,颇为满意的神色:“萧兄,做这餐的可是从北安过来的厨子?”

    “正是,宫里本就有个,特意命他准备的。”

    “嗯,味道的确很正宗,很久没尝过了。”宁铮点点头,说罢,继续吃着。

    萧若衡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北安候,在这天牢关押了这么久却依旧神态不改从容俊朗,衣着也不见一处污秽,吃着这不明因由的酒菜也豪不介怀,真真正正勇士也。

    “北安候自可慢用,离明早,时间还长得很……”萧若衡一字字说着,直视着宁铮。

    宁铮放下手中碗筷,淡笑了声:“离明早是还很长,不过萧兄恐怕也有话要讲,请吧。另外,在这天牢里只有你我两人,自可唤我名字,宁铮。”

    “快人快语,宁铮。”萧若衡点了点头,想了想便说:“云衣,前几日来过。”

    “嗯。这事必瞒不过萧兄。”

    “她不会瞒我,也没那个必要。”

    “哦?”宁铮扬了扬眉头:“可有些事情,即便她不是故意瞒你,可毕竟也是不可能事无巨细细一一都让你这个兄长知道吧。”

    “例如?”萧若衡简单的问着。

    “萧兄,何必有此一问,宁铮无意要挑拨你兄妹两人的关系,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

    “事实?事实就是你的妹妹出卖了你。而我的妹妹为了我,可以牺牲她全部的幸福。”萧若衡冷冷的说着。

    宁铮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看向萧若衡的眼光变得锐利而意味深长。一字一字的说着:“你自然是不肯让这种事情发生。”

    萧若衡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那年奉阳节后,你带着昏迷的云衣回萧府,曾经和我说过些什么,可还记得?”

    宁铮沉默不语。

    “你说,那次害云衣受伤,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当时信你,放过你。”萧若衡笑了笑,看着宁铮,继续说着:“如果,当时我知道你话里不让她受伤的意思不包括心里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的确,从那以后你再没让她受过那些个皮外伤。从她决定从风族寨出发去北安找你的时候开始,她的伤都可以说是她自己甘愿的。

    你给他的伤,都在心里。你送宁可儿入宫,便是其一。”

    “即使没有可儿,也会有其他的女人,静言即是皇帝,云衣就该想到他不会只有凤仪一个妻子。”宁铮冷冷的说着。

    “没错,这就是你给你自己找的最完美的借口。没有你妹妹,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对吗?没错!可偏偏就不能是你的妹妹,更不能由你亲自做出!你是男人,就要为说过的话负责,你说我自私也好,只顾着云衣的感受也好,我认了!你明明知道云衣在乎你、相信你,甚至可能……喜欢你,否则她为什么会抛下离睿去找你?就因为静言也有可能会有另外的政治婚姻,所以你就觉得无所谓,就亲自送妹妹去接近静言吗?我不是云衣,我不知道她当时的感受到底是什么,换位思考,我只觉得心痛。”

    “她会心痛,我也会。”宁铮的脸色愈发的苍白:“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不会比她少痛半分。萧若衡,我并不要求云衣会理解我什么,可换做是你呢?你敢说,凤仪的入宫仅仅是因为她喜欢静言吗?你敢说,若是凤仪偏巧有另外喜欢的人存在的话,你们萧府会同意她抗旨另嫁他人吗?云衣当初明明不喜欢离睿却还是同意了他的求婚,你们萧府的人有谁有过异议?你们有谁问过她究竟喜欢的是谁?”

    “哈!”萧若衡大笑一声:“你又怎知我们没有问过。宁铮,我知道你北安候府家情复杂,可不要把天底下所有的家庭都想得和你们一样!你问凤仪的那个偏巧,首先就不存在。倘若真有,我萧若衡以性命担保,萧府上下的人都不会再逼她进宫。至于云衣……她从小锦衣玉食,可却是最胆小的一个,她怕很多东西……怕失去亲人、失去朋友、失去萧府……我不知道你究竟了解她多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可以对她轻易言爱,可依着她的性子,即使她不喜欢离睿,也会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非君莫嫁。甚至,她还会给自己造成一种假象,假到连她自己都相信她已经爱上了离睿。因为,在她骨子里就觉得不给家里造成任何麻烦是她最该去做的!”

    “你又怎么敢如此确定了,你就那么自信自己看得清楚云衣?”宁铮拍案而起,与萧若衡对视着,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萧若衡沉默着,双手扶着桌子慢慢的站起身来,就仿佛双手撑着的是千斤的重担。

    “宁铮,若是我看得清,也不必害得她吃那么多苦了。何止是我,爹、凤仪,我们竟没有一个人懂她,为什么她在府里最为受宠却还是最患得患失的那个。”

    “所以呢?你做了那么多事,别告诉我就只是为了云衣。”宁铮冷笑着,凛然的看着萧若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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