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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楚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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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纵然子楚对于日后再难相见的父亲有诸多留恋和不舍,他终究还是得离开,这个本来不曾给他太多温暖的赵府,即使心底不曾真正眷恋可在终于要彻底离开的时候,还是涌上了惆怅的情绪。

    夏侯千树看着马车里挑着帘子,不停张望着已然渐行渐远的赵府的子楚,不由温和的出声到:“子楚也不必难过,若是真的想父亲了,随时回来便是了,若是怕赵府上有介怀便是把父亲接到夏侯府上住些时日也并无不可。”

    “真的?可是……”子楚听闻自然极为高兴,可是想到那些烦人的规矩,眉头还是不尤皱了起来。

    “明日我让南方带你去新府上看看,以后建府的事你就多费带点心,早些完工了,我们也好早日搬过去,自然规矩就少了。”

    “可是,小树正夫未立,可以搬去新府上吗?”在坤灵国,女子,尤其是嫡长女一般很少令立新府的,如若另立新府也必须得娶了正夫之后。而小树并不附和这一点。

    夏侯千树皱皱眉,这一点,夏侯芳与她提过,就是那次她提出要去新府居住的时候,夏侯芳问她是想夏侯家自己寻个中意的,还是一直等下去,等到女皇哪天高兴了赐上一门婚事。

    正夫,或早,或晚,必然是要有的。只是明知道那样,可无论夏侯千树或是赵子楚都不愿谈起这个话题。

    那日,她是如何答复夏侯芳的?

    “此事,只恐孩儿身不由己。”

    夏侯千树貌似安慰的对着子楚笑了一下,不过显然效果不够好,那唇边的笑纹惨淡又透着一丝无奈,只让赵子楚的内心更加飘摇不安。

    是啊,纵然是光鲜璀璨宛若神祗的夏侯千树一样有自己的无奈呢。

    二人便那样缄默无声的回到夏侯府上。

    伺候子楚的下人小山和小川似乎老早便等在了门口上,而这,也是夏侯府上的规矩之一。

    “也累了一整日了,今夜便回去早早歇下吧,不用候传了。”夏侯千树对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子楚轻声说到。

    这只是个借口,无论是谁听起来,都知道这只是一个不够合理但却还算顾全人面子的借口而已。千树自顾说着,可闪躲的眼光却无法直视那个目光清澈明晰的少年。

    以为他会转身离去的,就算是会感到受伤。

    “小树……”那少年轻唤,声音听起来沉静而孤寂。

    “嗯?”千树只得正视于他,因为那少年并未如她所想的黯然离开。

    “子楚不怕寂寞……”因为他已经寂寞了那么久,“子楚也不怕冷落……”因为来自周围的冷落他已经遭遇太多,“子楚更不怕府里人嗤笑……”那样的事情他早已习惯到麻木。

    千树看着近在咫尺的子楚,此时此刻,仿佛他们之间正隔着万丈沟壑,那是夏侯千树极为不喜的一种感觉。他看得穿自己的心,看得出她藏在温柔背后的残忍,看得懂她故弄玄虚的借口。她以为他不会说穿,至少不说穿,他们还能一如往常的相敬如宾。

    “小树可以心中住着别人,小树可以不爱子楚,可是……请至少对子楚坦诚相待。”

    话若是说到这个份儿上,似乎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连等在旁边的小山和小川也额头冷汗淋漓。

    小主子不是府上最严苛的主子,可是无疑是府上极有威严的,子楚小侍入门三日了也不曾圆房,可见是不得小主子待见的,如今倒好,说出的话偏又让人心生嫌隙,如此下去,只怕更遭冷遇。

    偏偏那人不但说了,竟还说起个没完了。

    “小树的眼里可以没我,可以是疼爱或体贴,甚至是同情怜悯,哪怕是轻蔑厌恶……,只要是实实在在的情绪,真真正正的情绪,我都甘之如饴,只要……只要不是闪躲和谎言。”说话的人仿佛在数九寒天里落入了冰河,他不后悔说这些,哪怕以后等待他的全是孤寂,无论如何好过夏侯千树那样闪闪烁烁晦暗不清的眼神。

    “所以,小树想见子楚的时候便传,不想见……,也无需找任何借口。”这便是他想说的话。

    他只想要一个真实的小树,哪怕真实的情况就是,她不喜欢他。怎样也好过活在海市蜃楼之中。

    夏侯千树有些意外,因为她一直以为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是没有脾气的,他温柔,隐忍,善体人意。

    可是现在看来,她竟是错了。

    他不但有脾气,而且脾气还很大,不像子廉那样咋咋呼呼雷大雨小,却绝不亚于子廉,只不过形式上有些不同罢了。

    如此也好,夏侯千树并未生气,甚至有些暗自庆幸,如果他是个愿意有话直说的人,那么以后相处起来也不会太过辛苦。

    “好,我答应你。”千树迎上子楚仿若孤注一掷的倔强神情,给了他他要的回答。

    如果欺骗,如果闪躲,如果没有坦诚相待,那么她的温柔,她的怜爱,对于这样一个纯净无暇的男子而言,只是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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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自己要的,在经过了无数个孤独无眠的日子之后,子楚的心越发的疼痛难忍了。

    他知道夏侯千树很忙,忙到日未出而做,日已落未归。他已经有多久没见过她的面了,尽管她和他就住在同一个夏侯府上,而且还离得不远。

    他已经尽量的把心思都放在建府的事情上了,可是漫漫长夜,终究太过清冷,而自己的身边甚至连可以说说心里话的父亲也不在身边了。

    夏侯千树真的不再传唤他了,哪怕只是一次,甚至也不曾亲自过来,不过派下来的赏赐和问候倒是从来不少的,举凡吃穿用度,子楚的,不会比这夏侯府上人其他主子差分毫。

    可是,这个心中气苦的少年还是日渐消瘦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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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对夏侯千树说起过,子楚不是个没有思想的人,相反,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觉子楚是极有想法的,无论是在理财或是府内事务上都颇有建树,千树可以放心的把府内甚至是以后新府的全部内务交给他打理。

    夏侯千树这边得知子楚的饭量越发的小了,似乎瘦削了不少,心中也很是焦急,可是她心中太过清楚,他要的东西,她给不了。

    同情心泛滥只会令那少年更加痛苦难堪,只盼望着,建府的忙碌可以让他充实起来。

    夏侯千树是极为忙碌的,骑射营的事情紧锣密鼓的筹建着,好在南宫韧是个极为难得的助益。

    南北的生意越发的做大了,她还需分了心思去顾上几分。

    前几日朱雀回了,对她说起了南宫家的一些变故,南宫老夫人的病愈发的重了,她手上打理的几家南方商户尽数交给了南宫韧的侧室安惜若打理,而那个女子在经商方面的才能似乎极为有限。

    朱雀带回的消息还包括那个她已然忘记的周阿蛮。

    “小主子交待属下照顾的那位周阿蛮想不到是个经商的奇才。”

    “哦?”

    “但凡属下觉得难以谈拢的生意,若是经他一交涉,往往事半功倍,可谓无往不利。他似乎……很懂得看人的脸色揣摩人心。”

    夏侯千树有些愕然,但随即想起那周阿蛮在小倌馆里摸爬滚打了那些许年,最擅长的自然是揣摩人心,与人打交道了,三教九流,商贾官爷,贩夫走卒,不一而足。想来,并不奇怪。

    “你想重用于他?”

    “此人除了喜好安逸倒也没有多大毛病,还请小主子定夺。”

    “喜好安逸?”

    “是的,周阿蛮的工钱不算丰厚,可是他的院子里竟请了十来个下人,厨子,近侍,打扫的……”

    夏侯千树莫名的一笑,这倒是附和他的作风,他出身虽不高贵,可偏偏是被人伺候惯了的,洗衣煮饭的粗活自是不会干的。

    “你自是提拔着就是了,难得他还有这份能耐。”千树想着那个喜欢打扮得艳俗,眼底却尚算清净的男子,想起了当日杨梅的不快,“那个杨梅可有再去纠缠?”

    “没有,听说那个杨梅现在极为落魄,处境十分可怜。周阿蛮府上到底还有那些许人,她不敢冒然打扰的。”

    “如此甚好。”千树忽而想到了什么,对朱雀说到,“务必记住,有两桩生意不能做。一是苍狼境内的矿石生意,还有便是从苍狼倒卖马匹,不管那利润有多诱人。”那是女帝盯紧的入项,哪个不知死的碰了,绝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还冒着被女帝探知家底的危险。

    “属下记得了。”

    “如果可以的话,也尽量阻止南宫家涉猎其中。”千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到。

    朱雀不由抬头看向她的小主子,她明白,但凡涉及南宫家的,她总会替人忧虑一番。

    朱雀叹了口气,那人都做的那么决了,她不懂,她家英明神武的小主子怎么就还不肯清醒面对。

    “属下明白,属下自当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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