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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在“古代”,历来是没有人会把“术”放到台面上来说的。这个时代也不例外。在黛玉的记忆中,只有到了千百年后,才会有诸如“厚黑学”之类的书籍,广泛的被放到人们的书架上。

    这些东西,往往要到读书人成为了朝堂中那庞大的官吏制度中的一员,才会有所涉猎。但是,不是说没有人会在那之前就知道这些道理,这和他们受到的教育有关。这些读书人中的“少数派”,多半来自于官宦书香之家。

    贾家倒也沾得上边,但黛玉可以肯定的是,贾兰没有这个条件。

    贾政同样是一个绝对不会把这些东西拿到台面上来说,明着拿出来教育子弟的人,贾家的其他人,还有家塾,也都不会教导这些东西。而除了这个圈子之外,贾兰也无从去得知这些了。

    出来也不是那么回事。不过,宝玉坦承这一点,还是让黛玉觉得有些惊讶。

    这代表宝玉心中的某个沟坎,已经彻底的被迈了过去。只是,因为最近的交流并不多的缘故,黛玉并不能肯定,他是抱着什么心态迈过去的。

    贾兰和李纨的先后离开,算是给这场欢宴拉下了帷幕。不多时,众人便各自散了。

    后两日,迎春便到底被接回了大房出嫁。她走时众姐妹都去送了,难免有些依依不舍,但迎春到底年纪已大,知道自己的未来要倚仗夫家,故此,虽说不舍,却也有一份难掩的期待和欣喜。

    迎春出嫁之日,贾赦并没有大肆操办,黛玉等姐妹也没去参加她的婚礼。不过就是宝玉去了,回来说对方人还不错。

    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了。大观园内的生活依然平淡,或者也可以说无趣。贾政先是报信要回,却又被派了差事,要拖上数月。李纨一心一意的照顾贾兰,准备参加秋闱,自也没了兴头参加园内的什么活动。

    贾兰要去科考的事情,也很快就传开了。便是贾母也让吩咐园中上下,莫要打扰他,也莫要让他分心。在这样的情况下,甚至无人有心起社,不过就是日常交好的姐妹平时来往罢了。

    又是盛夏时分。

    这一日,黛玉循着往年的习惯,和惜春在园中赏荷。想着往年家中的荷塘尚且能“留得残荷听雨声”,这两年,花期过后,却是连一片荷叶也寻之不着,不由得感慨了一番。忽听得迎春回门,已被王夫人接了过来说话,正在贾母房中,忙两人携了手往贾母房中去。

    到了贾母房中,众姐妹并宝玉却是已经是都在了。

    黛玉先将迎春打量了一番。

    比起未嫁之时,已作妇人打扮的迎春看来自是成熟了许多,但脸上并没有婚姻不如意的迹象,倒是多了几分生机娇艳,竟是找不到昔日里“二木头”的影子了。倒是原本掩在心底的成算,在眸子里露了几分。姐妹见礼之时,也显得落落大方起来。

    贾母不免问她些公婆妯娌的状况,迎春也一一的说了。那方家也有几个孩子,她那夫君却是嫡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已经出嫁的妹妹,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两个庶出的妹妹。日常所见,两个庶出的小姑也不敢对她不敬,且也都是不学着管家的。但是婆婆的年纪却还不大,她嫁了过去,也就是跟着婆婆,辅佐她管些家事,并没有全握住掌家大权。

    在黛玉等旁观者看来,迎春虽有心掩饰,但话语中却不免逗漏了一二出来——她在婆家,虽没有难处的姑嫂,却很是受了婆婆的打压,想来那婆婆也是为了自己的权威吧?但婆婆的身体不是太好,故此她还是能够管家的,只是需要自己慢慢摸索。

    也幸而她在贾家的时候,耳濡目染,总也算是学到了一些。贾母问了她些小事,她也能一一应答,竟俨然是个合格的管家媳妇了。

    虽说还能看到以往的影子,但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竟能有这样的变化,还是让众人诧异,除了宝钗探春,其他姐妹竟是不知道能和迎春说些什么。

    不多时,贾母又问到了那方家公子房中的事。

    那方公子方恭,房中原也是有两个人的,都是自小跟着他,他母亲放在他房中的。迎春说了些“性情柔顺,并不闹事”的话,贾母也直说“这便放心了”。但明眼人却都是知道的,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这是在暗示,迎春要管好房里的事情呢。

    按照黛玉记得的那个故事,迎春可谓是在夫家懦弱到了极点,哪里敢管这种事情?不过,现在的迎春却是不同,首先,经历过前两年那一次失败的求婚,她的性格本身就改变了一点。其次,现在她嫁的是商家,而现在的贾家,还算是颇有权势,里子倒了,外面却还不怎么看得出来。因此嫁过去后,她是颇受夫家乃至于他的夫婿看重的。她本身又不是没有才学,这些东西便极大的助长了她的自信心。

    也所以,她是想管好自己丈夫的后院的。

    而历来……

    嫁出去的小姐,拉拢丈夫的心,手段也就那么几种。贾母问了声陪嫁的丫鬟是哪几个,这意思就相当明显了。

    黛玉早知道女孩子出嫁以后会变。尤其是,并不是嫁到一个走投无路的环境里。但是,迎春的变化,却还是让尚且没有见过类似事件的她感觉有些措手不及。

    ……太快了。

    她难免在心底感慨,现在的这个时代,和后世果然是不一样的啊……在后世,虽然女孩子嫁了人也难免要变,但是,后世的婚姻环境可没有这么复杂。在后世,婚姻多半只需要用心经营,但是在现在,女孩子出嫁以后,面对的,却往往是……战斗!

    在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怎么可能保持原本的性情不变呢?

    说过话后,迎春却也不愿意回到父亲那边去,只说仍念着姑娘家的时光,想在紫菱洲住着。黛玉相信,她此时提出这个要求,必然和她记得的那个故事里面,提出同样要求的迎春心态不同。

    “二姐姐的陪嫁丫鬟,是司棋,莲花儿吧?也许还有两个?我倒是记得司棋。”事后,在潇湘馆做客的湘云私底下这样问黛玉——湘云后来还是搬回了衡芜院,她和宝钗的友谊并没有受到影响,而衡芜院确实是比潇湘馆宽敞得多,“老太太的意思,是要二姐姐把她们两个也都放在她夫婿房中么?”

    想不到经过了许多事情,尤其是尤家姐妹的事情以后,已经定了人家的湘云也开始关心这件事了。黛玉诧异的笑道,“你怎么会突然来问这个?便是你想学上一二,也不该来找我啊,何不去问问二姐姐?”

    也是,黛玉本来好好的坐着看书,湘云突然跑来,枯坐了半天之后,忽然提出了这个问题,也难怪黛玉诧异。

    听见黛玉这样说,湘云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坐到了黛玉的身边,轻轻的推了推她,“我是看你可靠,才来问你。怎么连你也取笑我?”

    虽然不好意思,却也有几分认真。

    黛玉看她半晌,叹了口气。连湘云都产生了危机感啊……也是,怎么能不知道,怎么能不学呢?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大家闺秀的必修课。只是,大观园中的姐妹,或者因为庶出,或者因为来自别府,身世各异,竟几乎都没有这方面的功课。因为连番的意外才知道了这些,自然要好好学习。

    迎春的变化,并不是个别的、偶然的现象。

    而是……她们都在走出“少女”的范畴。

    黛玉觉得有些怅然,却又无可奈何。好半晌,才整顺了心思,叹道,“我也不是取笑你,我是说真的。你该看着二姐姐是怎么处置的才对。二姐姐也就住上两天,要么,我现在就陪你往紫菱洲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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