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军事 > 头牌小艾

第十四章

    !!!!我深吸一口气,好吧,现在我只能祈祷两边互相看不对眼,拼他个你死我活,这样,我们就安全了。

    街道上缓缓辗过大量的兵力,粗粗看过去,他们不是简单地排成一个方阵慢慢推进,而是七个士兵为一组,排成一列单人纵队,长矛开阵,周身用盾牌护住要害,边沿伸出几把闪亮的弯刀,好似一条巨型的周身长着尖角的怪异蟒蛇一般坚定地向前移动。

    阿狄啊了一声,沉声道:“是西域的守军,这是长蛇阵,专门用于巷战,无往不利。”

    我看他一眼,没说话。小子,你知道得太多了,虽说西域人尚武,但我并不相信,一个普通的少年,能够知道这些信息。

    不过算了,我这里没有你能够利用的资源,我只要把你送回西域而已,你究竟是谁,我并不关心,那与我无关。

    阿狄突然皱眉:“萧白躲到哪里去了?”

    是啊,这家伙躲得还真是严密,外头刀枪剑戟这么大的响动,他竟然一点也没反应?转念一想,嘿,他听到了也应该藏得更深才是,等外面没动静了再出来才是正常人的思维。不过,阿狄显然不是想我这样不时大脑短路一下,想到些奇怪的地方的人,——就算是,我俩一起短路的几率也太小了点,那他是想说什么?

    这个问题在我转头看了四周一圈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户人家,早已家徒四壁,没什么像样的大件的家具,连床都是土炕的样式,藏不了人,那么萧白是藏到哪里去的?

    我耸耸肩:“大概是在后院遛食吧,先不用管他,开饭了自然会出来。”

    阿狄受不了地弹我额头一记:“女人!刚逃过一劫你就又开始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些?”

    我揉揉额头,正色道:“今后,以后,永远,不许弹我的额头。”看他似乎艰难地想做一个抱歉的表情,我又嬉皮笑脸起来,“嘿,这就是我正经的时候,可怕吧?”说着自己把脸努力皱成一个包子型,“成天那么正经,老的会很快!”

    阿狄噗嗤一乐:“放心,你就算老了,也是个有趣的老女人!”

    我怒,呲牙咧嘴地,低声:“臭小子,再说我老,我就说你小小小小屁孩!”

    可惜,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不正经”如我,也没了逗趣的心情。阿狄将窗子掀开条细小的缝,斜斜地看出去,然后换上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打起来了。”

    我点点头,打不起来才是笑话。虽然我知道,驻扎在边界的边防军大多跟对立国家的军队有些不成文的潜规则,不是叛国,但谁也不喜欢无谓的牺牲,于是大家在平时会尽量避开,能不打就不打。但虽然我知道这些,可当我知道西域的将领和朔国的将领把酒言欢时,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

    可是现在不是往日,若我猜得靠谱,他们来屠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表忠心,若西域的军队一来,朔国的军队就撤了,传出去,可真是天大的不得了。所以,为了保全他们的部队,他们的统帅秦力,他们即使战死,也不能撤军。

    可是,西域军队敢于进城,自然是在数量上占优势,而且这里靠近西域边境,就算没有援军,也比孤立无援疲劳作战的朔军胜算要大上许多。而且朔军长途奔袭而来,为了行动迅速灵活机动而牺牲了人数的优势,又屠杀了半天,早已疲劳。所以这场战役西域的赢面不是大上许多,而是这一战,若是朔军不投降撤兵,便唯有尽数战死这一条路可走了。

    在阿狄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他看到西域士兵厚重的铁盾将朔军逼得不断后退,却不急着杀死他们。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我们头顶上响起,是城墙吧?我隐隐感到恶心,是强大的内力。没错,唯有在高处,再配合着这股子内劲,才能令自己的声音传遍木涯的每个角落。拥有这内力的主人一定也有同样强大的外家功夫,冰冷强硬,就像他的声音,和他的表现。——他同朔国的军队一样,不在乎木涯城内普通百姓的死活,他只在乎一件事,就是要完成他的任务。

    他低沉的声音不断鼓荡着我的耳膜:“宋离安在?”

    顿了顿,他又叫了一遍,这样叫到第三遍的时候,一个微有些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也同样响彻全城,只是不如那人那样坚定缓慢,像是勉力为之:“达克尔,幸会!”

    这声幸会,说得真是凄凉,也因为这声幸会,我认出了这声音,正是刚刚叫我们站住,又饶了我们的那个声音,他是这里的统帅,宋离?

    达克尔继续:“你们没有得胜的机会,我的军队至少是你的五倍。投降吧,马上撤军,流血非你我所愿。”

    宋离苦笑:“身为一个军人,我的职责就是无条件服从命令。抱歉,老友!”

    达克尔叹了口气:“是我该说抱歉!”说着坚决地下令,“放箭!”

    我从不知道,成千上百的铁箭呼啸着在空中飞过,原来是这样的声音,好似朔国寒冬时节呼啸的北风,呜咽地狠厉地,仿佛鬼哭。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西域军队要逼着朔军不断后退,他们是逼着朔军到一片开阔地,那里弓箭能够发挥到最好的效用,甚至不用费力去瞄准。他们一定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然后大片大片的人倒下,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屠杀。那个达克尔说的对,朔军没有胜算。

    不止没有胜算,而且,输得很惨。

    那种浓烈的铁器和鲜血混在一起的味道,让我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场面,兵士们一个接一个的中箭倒下,刚才还仿佛杀人机器的他们现在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原了他们最本质的一面,一个丈夫,一个儿子,一个父亲……一个人……他们在倒下的时候,会不会对刚才的屠杀感到后悔?还是面上戴着一种名为愿赌服输的苦笑?

    我忍不住干呕。

    阿狄替我顺着后背:“面对十几具死尸时也没见你是这种样子,怎么现在光听听就不成了?”

    我眼泪汪汪地瞪他一眼,羞涩地:“谁告诉你我是恶心?人家害喜成不成啊?”

    阿狄手一僵,然后满脸被打败的神情,气急败坏地:“你个蠢女,不说话可不可以?”

    说话间,外面的各种响动渐渐止息,达克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墨让,出来,我是西域右帅达克尔,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跟我去西域。”

    阿狄嘿嘿地笑,许是我有些敏感,我觉得他笑声里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看来,你的心上人还和西域关系不错?”

    我看他一眼,拜托,他是墨家的继承人,墨家大量先进技术的拥有者。现在朔国的皇帝竟然想把他弃之不用,一拍两散,这样好的一个捡便宜的机会,这样一笔明显的此消彼长的账,西域的王难道还算不过来么?

    我突然笑了,然后越笑越开心,阿狄惊讶地:“女人!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给他一个没事的手势。

    真的没事,我只不过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墨让不会跟他们走,但墨让最终的目的地会是西域。

    如果墨让是被逼出逃,现在满世界都是追杀他的人,只有在一个地方,他能够得到很好的保护,那就是西域,所以无论他再怎么不甘愿,他都会去。如果他的出逃是计划中的……那么皇帝一定是在给他一个足够的理由,要他去做一件事,而我们的两个邻国,很显然西域更具威胁力,所以墨让兜兜转转,还是会去西域。

    但是他现在不会出现,他应该早就借刚才西域与大朔的军队火拼所造成的骚动跑了。

    如果一件好东西得到的太过容易,难免会让人生疑。

    我心情大好,瞥了一眼阿狄,小子,要早些送你回家了呢。

    因为知道了结果,接下来我不可避免地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情关注着外面的动静。不多时,那声音再次发话:“关闭城门,召集百姓,全城搜查,尸体就地焚烧!”

    不同于朔军,西域的军队有充足的时间完成搜查,也因此采用了较温和的方式——对照画像。——其实士兵也是人,不是魔鬼,他们也不喜欢看到流血。谁愿不停的杀人杀人呢?就连屠夫在没有报酬的情况下,也会拒绝杀猪的吧?——咳,这比方打的,还真是诡异。长话短说,我和阿狄在第一轮的搜查就被排除了,我们站在队列边上伸长了脖子寻找萧白的身影,但是仍旧没有发现。

    这家伙是属什么的?怎么可能藏得这么隐蔽?

    阿狄转头,话里带着深深的疑惑:“他不会功夫?”

    我愣了一下:“啊,大概吧。”顾左右而言他,“不必理会,他耐磨耐用的很,饿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小意思。”

    阿狄睁大他漂亮的眼睛,愤愤:“有你这样的老板,真是倒霉透了。”

    我笑:“嘿,是吗?”有我这样尊重下属隐私且不克扣工钱的老板,应该是员工的幸福吧?

    一个小头目样的人扯着嗓子喊:“余下的人脱掉衣服,一件都不许留!”

    嗨,这个就属于少儿不宜的范围了,忙背转身子走远了几步,阿狄跟上来奸笑:“总算看出了你女人的一面!”又好奇的,“他们在找什么?为什么要脱掉衣服?”

    身后传来响亮的泼水声,像是一盆盆清水直接打在人身上的声音,我低声回他:“找属于墨者的标记——墨让是墨者,而墨者身上都会有一块属于墨者的刺青,大多是某种动物,或者某个有意义的字,就像你们的图腾。”

    阿狄明了地点头,跟着我默默地站在一旁,听他们闹哄哄地检查。意料中的一无所获。

    又折腾了大半天,折腾到太阳西斜,木涯的土墙被染成了橘红的颜色,西域的军队才慢慢不甘心的离去。空城中充斥着还未完全散去的鲜血的味道,和尸体焚烧后所发出的焦臭的气息。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几近空城的地方,就是晌午那个热闹的熙熙攘攘的小城。

    萧白不知从哪里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气喘吁吁:“我……我躲在口枯井里,上来的时候大费了一番功夫!”

    阿狄转过身,冷冷地:“你究竟是谁?”

    萧白愣住了:“什么?”

    阿狄重复:“你明明会功夫,你……究竟是谁?”****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