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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难寻

    !!!!通往地牢的甬道,阴气森森,不时传出一两声人鬼不分的凄厉长啸。

    慕容轩置若罔闻,只低声与随行的两位长老交谈,不消片刻,竟也商议完几件要事,他停在一堵石墙前,修长的手指状似随意的在墙面叩了五下,墙上出现一道暗槽。而郑桓宇此时才匆匆赶到,显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回来,老夫若早知道那女娃竟也与你相识……”游笑愁恨恨的停住,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事已至此,只要凌右使取回十个人的首级,老夫绝不食言。”

    “前辈高明,可本座最厌烦的就是缓兵之计。”慕容轩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颗椭圆形的黑色药丸,药丸外壳笼着一团暗红荧光,内壁影影绰绰的似有活物在蠕动,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凌右使的为人你如何不知,又岂会轻易让他得偿所愿?没猜错的话,那十人中必定有让他难以下手的吧?”

    游笑愁没吭声,他一径盯着那颗药丸,渐渐的,蜡黄的脸色褪作惨白。

    “也罢,本座尊重前辈的意见,不想说,也不想死……”慕容轩的唇角牵起一抹邪肆的笑:“那么,就来试试不死不活的滋味?”

    游笑愁颤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噬心蛊?”

    “前辈见多识广,不知能否告知本座,如果一边催动蛊虫啃噬活人经脉,一边又用上好药材维持性命,大概能撑多久?一年半载,三五十年?或是更长?”

    慕容轩故意说得很慢,饶有兴味的注视着游笑愁的表情变化。

    每听到一个字,游笑愁的脸部肌肉就抽动一下,原本丑陋不堪的面孔显得愈发可怖,嘴唇下意思的抿得几近扭曲。

    慕容轩不动声色,眼风淡淡的扫向身侧的郑伯。

    郑伯略一迟疑,接过药丸,朝游笑愁走去。

    “郑允昌!”游笑愁喉间发出低吼。

    “师兄……”郑伯上前压低声音道:“你何必如此,当年被逐出天义门吃过的苦头还少吗?师尊若是再世,恐怕也只会被你活活气死。何况,新任门主不过是机缘巧合练成九冥凝冰诀,如果定要指摘他不是中原人士,那前因后果的始作俑者难道不是你吗?”

    游笑愁鄙夷的瞪着郑伯,却也沉默了下来,显是思量一番才出声:“我要见风左使!”

    “怎么可能?”

    郑伯万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一口回绝。

    天义门自创始以来,右使在明,左使在暗。右使可代表门主出入江湖,世人皆知。但左使一贯作为门主的影子存在,行踪不定。可以说,他是门主手中的底牌,常用来执行暗杀任务,而在门主面临危难之际,往往就会成为一张最大的王牌。因此,左使隐秘身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等禁忌话题,教众便是聊上一聊,也难洗脱谋逆的嫌疑。游笑愁自己也曾任过左使,即便他中途叛教,知晓此事者也寥寥无几,他如今倒提得理所当然,委实糊涂。

    “正因得见不易,所以才拿出来和门主谈余下几位长老都是明眼人,天义门在他手中,才能在北陆铁骑南下之时为百姓免去屠城之劫。”

    “笑话,难道南淮上下就找不出可与之对抗的人选么?而且,我的先天之卦也只能推算出他出身异族,藏经阁的那几个糟老头子,包括你,对他的来历都清楚吗?”

    郑伯默然片刻,摇头:“来日方长,待他赐予天下一个太平盛世时,什么来历都不重要……无论如何,还望师兄能够成全。”犹豫片刻,他又委婉的游说道:“至于他为沉璧寻亲,本就算不上大事。师兄既然见过她,也该发现那孩子与终南山的一个故人颇为神似,就算是一场缘分,何不成人之美呢?”

    游笑愁愣了愣,忽而仰天大笑:“美极!当真是美极!他费尽心机想知道的,恐怕会比不知道时要后悔百倍。我身上这些伤,莫不是他为了那女娃儿所施加!可终有一日,他定会怨我当时为何不干脆要了她的命!

    “师兄你……”郑伯听得莫名其妙,心道莫不是一提起那个人,他就真疯癫了。

    “滚!”游笑愁吐出一个字,直截了当的背对曾经的同门师弟躺下。

    石门沉重的闭合,掩住压抑在喉间的长叹。

    物是人非,故交不再。

    阔别数十年的终南山,曦儿,你可曾料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五日之后,待我将毕生绝学授于你的儿子,足以令他对付未来的强敌,我便去黄泉寻你。这一次,总不会再被人抢先。

    漫天晚霞铺染山林,仿佛转瞬又到了遍野红叶的深秋。

    慕容轩站在窗前,心中激荡着难言的喜悦。

    炎炙石,令他寻觅到绝望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触手可及。

    一旦寒毒得以根治……无数念头涌进脑海,纷乱中,能看清的唯有那个女孩的笑眼千千。

    刹那间,有些不着边际的恍惚。

    习惯了,却还不知道,何为相思。

    他不由自主的微笑,第一次,肆无忌惮的想她,不觉苦涩。

    房门被轻轻叩响,慕容轩心情很好的亲自跑去开门,尽管努力了,还是压不住唇角。

    呆立门外仍维持着敲门姿势的郑桓宇惊得差点栽倒,张嘴就成了结巴:“少……少主,沉……沉……”

    “好好说。”他不得不皱眉下令。

    “是!”郑桓宇深吸一口气:“沉璧姑娘连着等了你好些天,后来就再也不去了,茶楼店家捡到了这个。”

    慕容轩接过一方白色丝帕,抖开,眼前赫然出现一名临窗而坐的清瘦男子,粗炭描绘的轮廓,却是惟妙惟肖。

    画像边,涂鸦着四个大字:臭头阿慕!

    他哑然失笑。

    识趣的下属踮着脚,悄悄走开。

    他摩娑丝帕良久,发现反面还有一行凌乱的小字——

    为什么放我鸽子……

    放鸽子?是失约的意思吗?

    或许,她也有想念他的时候?

    心底泛起酸酸的甜。

    他何尝不想赴约,何尝不想日日与她厮守……长相厮守,不是稍纵即逝的温存后徒留满心遗憾,更不是傻等在茶楼,佯装偶遇似的见面。

    更何况,见了面,又能怎样呢?他们之间,连偷情都算不上。

    她名义上是别人的妻,而他,憎恨被施舍的感觉。

    总有一天,他要光明正大的携了她的手,游遍杏花烟雨。

    只为那一天,他必须全力以赴。

    不自觉的将丝帕凑近唇畔,亲吻着她的字迹。凉凉的触感,像极了杏花掠过她发间的味道。

    遇见她,沉醉一生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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