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惺惺相惜

    !!!!那时候是晚春,绿竹小筑里那一片粉红色的桃花林,绚丽的桃花瓣儿正在飘飘散散地洒落下来……

    我和上官烨正靠着那桃树,坐在满地的落花之中看着那纷纷扬扬的落花,满地的艳美缤纷。

    晚春的季节最容易让人伤感,看着那些片片艳粉的花瓣,上官烨一只手轻轻地拥着我,一只手伸起接住那从树上落下的片片花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与归,宜其室家。”

    我突然很有兴致地调笑他道:“原来你的名字是从桃花而来,一个火,一个花,燃烧着的花瓣,果然人如其名呀。”

    “你!”他轻轻地搂着我笑了起来:“影儿呀,你就会调笑我。”

    他望着那片片坠落的繁花突然呆住了,痴痴地望着那些纷纷散落的绚烂。

    “你怎么了?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

    “我想看影儿跳舞,在这美丽的落花之中看到你那倾城的舞姿,一定是神仙般的享受。”

    我轻轻地长叹了一声。

    “你呀,可知君王善舞不是什么好事情……那些善画善书的君王自古以来都是些昏庸之君……所有我一直不敢让人知道我善画且善舞……”

    “难道君王就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他替我不平起来:“且影儿你的舞姿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看’的神仙之姿……”

    我轻轻点他的额头:“你呀,够酸的,什么时候改改你那油嘴滑舌。”

    想起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沉默寡言,只是今日似乎兴致好些,才这么多话,上官烨从我的身后轻轻地搂着我的腰:“影儿,就为我一舞好吗?哪怕就最后一次,我怕我死了就在看不到影儿那美若天人的舞姿了。”

    “你呀!”

    我堵住他的嘴:“不许提什么死呀死的,多扫兴,我今日就为君一舞。”

    我专门换了一套艳红色的薄纱舞衣,那半透明的薄纱有着长长的水袖,这衣服是我母后的,听闻我的父皇第一次看到我的母后跳舞被她迷住那时候她身上穿的也就是这件舞衣,我也是第一次穿这件艳丽无双的舞衣,这支舞也许我今生只跳给他一个人看,这天下也只有他一人能让我为他一舞……

    回到那桃花林的时候,上官烨正在那落花之下弹奏着古琴……

    他的琴声突然嘎然而止,呆呆地望着我,眼睛都不会转动了。

    “你呆了吗?”我笑着问他。

    “太……太美了……美得跟瑶台仙子下凡间似的……”他说话都有些口吃了。

    我轻轻地笑了,不过心里却暗觉得今日的上官烨有些异于平日,他似乎感伤而又脆弱……

    他呆呆地望了我半天,手指慢慢地从那琴弦上滑过,如果水流一样的琴声从他莹白如玉的指尖流淌出来……

    那是一首哀伤却婉转多情的曲目……

    “曾经欢天喜地,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

    走过千山万水,回去却已来不及。

    曾经惺惺相惜,以为一世总有一知己。

    不争朝夕,不弃不离,原来只有我自己。

    纵然天高地厚,容不下我们的距离。

    纵然说过,我不在乎却,又不肯放弃。

    得到一切,失去一些,也在所不惜。

    失去你,却失去面对孤独的勇气。”

    我和着那乐声轻轻地旋舞起来,艳红的薄纱在晚春带着浓郁香味的风中飘散起来,我感觉身体无比地舒展,从来没有人教我怎么跳舞,我的身体能找到那动人的旋律应声而动,也许是从天上谪落,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舞者……

    那艳丽的落花纷纷而缀洒落在我的身上……我伸展起双手,轻点着脚尖,在那落花之中轻轻地旋转着,就那样一直旋舞着……

    我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仿佛天地都在旋转,那些舞动地落花扑面而来……

    我的心跳得好快……

    “曾经惺惺相惜,以为一世总有一知己……”

    我一直轻喃着那句悲哀的话语,突然转过头哀伤地问他:“那日为什么……”

    “影儿……对不起……”

    上官烨低着头,满脸的悲愤:“从小到大我都那么努力,我以为拼尽了全力就可以摆脱那个人的控制……我以为怕到那个位置我就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可是不论我怎样努力,总是无法挣脱,不论怎样机关算尽,都斗不过那个人……十六岁之前我忍辱偷生……只图有一天可以玉阶攒花,可以飞出那个牢笼,我夜夜孤灯苦读,不论那个人怎样凌虐,我都忍着苦水往肚子里咽……我想着总有一天我可以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做人,可以飞出那个绝望的牢笼……可是等我大魁天下……”

    他的声音有些呜咽,仰着头望着那天际嘶吼:“天哪,告诉我,要怎么做?!告诉我,究竟要我怎么做?命运呀!难道你也是我的后妈,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我做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做的,为什么那样努力却换来如此的下场,我以为终有一天我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终有一天可以摆脱那枷锁自由自在,以为终有一天可以宏图大展,可以为天下人谋福利,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影儿……”

    他头发有些凌乱,脸色那样苍白,眼里满是血丝:“那个可怕的黑色的囚牢我怎么样也无法挣脱……我所做的一切都全无意义,我只是一个傀儡,被人牵引着的木偶,只能说着那些我不想说的话,做着那些我不想做的事,对着那些我不想面对的恶心嘴脸……影儿,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你知道那是多么绝望的感觉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们相拥而泣……

    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怎样的无奈和枯涩…………心中满是酸涩……我们都是傀儡呀,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感觉?!

    ……

    …………

    ………………

    那天是上官济明的五十寿辰,上官济明乃是前朝的丞相,门生众多,在朝廷的党羽遍布错综,掌握着文臣中的大股势力,不要说他的大儿子是当朝的丞相,即使没有他的大儿子,他的势力也颇为稳固,大夏朝开国数十代,朝中的官员之间的势力错综纠结,上官济明的岳丈就是景玄先帝的丞相,他的夫人莫氏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我先遣了太监宫人去上官府送去寿礼,并跟上官家的管家说我身体微恙,无法亲自参加他的寿筵,然后让小杏子帮我稍稍易容,把脸涂黑了点,点了点痣,贴上了两撮小胡子,又弄了套六品文管的海清色绣着仙鹤的官服套在身上。

    折腾妥当,我在镜子前照了两圈,还真似模似样,摸了摸粘在自己下巴的那缕细细的山羊胡子,对自己乔装的效果还比较满意。

    “爷,可就差这双靴子了。”小杏子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黑色的皂靴套在我的脚上:“没这皂靴可不像是个官爷,奴才可是费了老大功夫才从御膳房的太监小喜子他姑妈的二哥家的三儿子那里借来的,我们大夏朝开国数百年,这官阶分明,等级严谨,这民不能穿官靴,官也不能带民帽……如果没有这皂靴,走进相国府,那可就不像个当小官的了……”

    “好啦……”

    原来连穿个靴子都这么麻烦。

    小杏子替我打扮好,乔装扮作我的书童,我们一起拿着事前准备好的请帖堂而皇之地走进了上官府……

    这上官济明过大寿可真是气派……

    端看那筵席桌上奢侈的十大碗,上百桌的筵席那可就是耗资多少万两银子,单过个大寿就要这么样的排场,就知道上官济明这些年捞了多少油水,那天在红尘轩站在上官烨身后的那个家仆这次大寿我也在上官家看到了,似乎身份也不简单,那天恐怕就是去监视上官烨的。

    这上官济明好大的派头!

    恐怕皇家的筵席也不比他奢侈多少。

    我扫了一眼这上官府阔气的大园子里来拜寿的往来宾客,眼熟的不在少数,说的也是,上官济明过大寿都不来,不是势力够硬,不怕他,就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虾米,不然少了这份寿礼要怎么在朝廷里混?!

    可是那个人没有来,我压低了帽沿扫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夜非凡的影子,看来在这朝中不怕上官济明又不卖他面子的人也就只有夜非凡,不过他不来也好,就夜非凡那双锐利的眼睛,即使我乔装过了,恐怕他一眼都能给看穿……

    我在墙角的一颗枣树下的那个靠边的桌子上坐下,看那桌上的人也跟着都是些五品以下的小官,或者就是些偏远边县的州官上京来拜的,这大官都坐在院子中间靠近上官济明所坐的主桌旁边的那几个红漆的大圆桌上。

    我看了一下,有大理寺卿左怀仁,吏部尚书朱开明,工部尚书史东杰,礼部尚书莫学思,就差了兵部尚书杜宪这时候仍有事在酒泉还没有敢得上,可是这些来拜寿的诸位大臣里我看似乎没有一个武将,这朝廷上文武分两帮,文臣大多是上官济明的党羽,武将就大多是夜非凡那边的势力,似乎没有一个人来卖上官济明的面子。

    只听一阵恭贺道喜之声传来,宴会的主人上官济明走到了前厅,我继位的时候上官济明就已经退到幕后,所以我很少见他,只有儿时见过他见面,在印象中也只是个白面的男人,留着一缕山羊胡子,那双眼睛很深沉……

    我看到上官济明走了出来,手中捏紧了拳头,想起上官烨那满身的伤痕,我就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劈成两半,可是碍于场合,我还是紧捏着拳头忍下了,

    上官济明,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我会将你五马分尸!

    我在心里暗暗地说……

    我留意了一下,跟在上官济明一起走出来的里面最靠前的就是我的皇后上官如,上官如今儿打扮得雍容华贵,艳光四射,只差没有把宫里的珍珠全部都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但就她的手上就带了数个珍贵的镯子,腰上的玉佩有蓝天的浆花玉,有缅甸的翠玉,还有深海的玳瑁,说这上官家是官宦之家,我这个出身官宦的皇后却不见得品味有多高。

    上官济明将他的女儿送进宫里坐上了皇后一位,我想他不是没有存心。

    堂堂的国丈,单就风光就够他风光的了!

    在上官如后面是她的母亲莫氏夫人,莫夫人乃是一品命妇,她的父亲是前朝景帝的丞相,端看她深沉冷漠的眼神就知道这莫氏夫人不简单了。

    在莫氏夫人的身后跟着两个少年,都是十六七的光景,两个都是瘦瘦高高,白净面皮,但其中一个眼神呆板严肃,一个眼神四顾,神态有些调皮,约莫是莫氏的小儿子。

    上官济明在那主桌上坐了下来……

    他那双凌厉的老眼扫视了一下四周的官员,带着淡淡的冷笑……

    “祝国丈大人福如东海长流水,寿似黄山不老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那些恭维的客套话不停地从群臣的口中说出来……

    单调得让我瞌睡。

    “今儿我过寿,高兴……”

    上官济明扫了一眼全场的官员:“可是家里出了上官烨那个不孝之子,实是我上官一门之耻!它日抓到他,家法绝不容情!”

    说完他的手拍着桌上的盘子哗哗直响。

    我的手在桌下紧紧地握成拳……

    “上官大人……”

    下面的众官开始语焉不详……

    “据人探听到那个孽种现如今被万岁爷藏在一处京畿的别院,只苦于那别院守卫森严,还没有办法将那孽种揪出来……”上官如在旁边开始添油加醋:“只要带到机会,一定将那个有辱家门的孽种抓来给爹家法处置……爹,您今儿高兴的大喜日子就不要提那些扫兴的事情了……女儿都会给您办妥当了……”

    他的家法会是怎么样?又一次地虐身吗?

    我的心沉了下来,上官烨还在风光的时候那些官员阿谀的脸孔是怎样的献媚,如今树倒万人推……

    “爹,您就消消气。”上官如好人做尽了,她端起碗舀了一碗燕窝端在上官济明的面前:“爹,这些日子您都给那孽子气坏了,犯不着,来,吃点燕窝,补补身子,消消气。”

    “还是我这女儿贴心呀!”

    上官济明长叹道,他身旁的莫氏夫人唇角扯起了淡笑。

    上官如的位置正在我的对面,虽然隔着这么多桌,我还是有些担心地压低了帽沿,可是她似乎根本就一无所觉,看她飞扬跋扈的样子就能看得出来,只要我在场的时候她都是一幅贤良温顺,不过恐怕她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我的容貌是方是圆,是长是扁,她要嫁的不过是大夏国的皇后之位,我长什么样子她根本不关心,即便是一个糟老头子,只要能给她权势的,在她眼中全都一样。

    上官如自己也将那燕窝舀了一勺放在嘴里,马上将整碗燕窝都倒在了地上:“今儿这是谁做的燕窝,这么不懂规矩,难道不知道本后最喜欢吃甜,这燕窝淡得跟水一样,能吃吗?这不是丢我们上官府的脸,都给我撤了重新做!”

    果然刁蛮本性尽露!

    我冷眼看着她……

    我们这一桌都是些小官,上官济明这个一朝国丈也看不上眼,就吩咐他的小儿子替我们敬酒。

    那个少年正是跟在莫氏后面那个年级较小的,眼光还在四处流转,有些孩子气的少年,如果一个人的城府真的能从一双眼睛里表现无疑,那这个上官家的小公子似乎并不似他的爹爹和他的姐姐那样深沉狡诈和气势嚣张,也不同于他的二哥那样呆板,严肃,目中无人,正相反,他似乎还很‘纯良’。

    “来,来,来。”他走到我们面前倒是不慌不忙:“各位都是从边地周县过来,远道而来,车马劳苦,下官敬各位大人一倍,代家父以表答谢之意。”

    “岂敢,岂敢。”有几个六品官七品官马上吓得站了起来:“上官公子乃是堂堂国舅之尊,我们这些都是些七品小官,怎么能担得起国舅爷如此大礼。”

    那少年哈哈笑了起来,一笑脸上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我看这上官府就他还好。

    “各位误会我的意思了,本公子名字就是下官,并不是是你们的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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