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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湘姨带着香喷喷的鱼片粥来了,屈有男即使虚弱得没什么胃口,但楞是被勾出了馋虫,看着湘姨舀了一碗热气腾腾又煮得糯糯稠稠的白粥,不禁口水泛滥。

    躺着不觉得怎样,结果刚一坐起来眼前一黑差点又倒下,许恪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你干嘛你,急什么啊?谁跟你抢啊?”

    屈有男委屈的垂下眼,抿唇不语,湘姨用手肘撞了撞许恪,“小八是病人你凶什么?”

    许恪顿了顿,没接口,径自把枕头拍松堆到屈有男腰后,又摊开一块毛巾放到她胸前,湘姨瞪着他把这一切打理妥当,表情冷冰冰的动作却仔细轻柔,叹气,关心则乱啊……

    “恪儿,我带了换洗的衣服来,你去洗洗,我喂小八吃饭就好。”湘姨有意让气氛缓和一下,他虎视眈眈的监视着,小八吃也吃不痛快。

    许恪看看湘姨再看看屈有男,然后转身捞过装衣服的袋子走进病房附设的洗手间。

    屈有男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才舒了口气,对着湘姨淡淡的微笑,湘姨一边吹着白粥,一边小声说:“别跟他计较,长得人高马大、威风八面的其实不过还是个小孩子。”

    呃,关于这点还有待商榷,屈有男安静的持保留态度。

    湘姨坐到床边,把吹凉的粥送到屈有男嘴边,她不好意思的喝了一口,“湘姨,我自己来吧,没事的。”

    “傻丫头,你都我手把手喂大的,这会儿跟我客气什么呀。”湘姨笑眯眯的看着她,“多吃点,最好啊把那小子的那份也给吃光了,饿他一顿。”

    听她这么说,屈有男扑哧笑了一声,点头,“好!”

    吃了小半碗,湘姨看着她寡青寡青的小脸,心疼得紧,不由得说:“昨晚你真把我们给吓坏了,身子变那么差都是一个人在国外苦熬熬出来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呢?恪儿会照顾你的。”

    屈有男嚼了嚼嘴里的食物,眼睛瞄瞄洗手间的方向,他会照顾她?凭什么认为他会照顾她?她是他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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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有男没有按计划把许恪的那份晚餐给吃掉,等他冲洗干净出来的时候,连自己那份也就吃了一点点,然后无论湘姨怎么劝,她捧着胃表示她撑得快吐了,一听到她说“吐”字,湘姨和许恪均神色一黯,昨晚的状况依然让他们心有余悸,所以不敢硬逼,由着她去了。

    许恪换了一件套头的黑色高领毛衣,休闲牛仔裤,半湿的头发服帖,皮肤透着沐浴过后的红润,身上的锐气似乎被冲掉了不少,澄净得像个单纯的大学生,端着碗静静的坐在一边用餐,修长的手指拎着白瓷汤匙,一口接一口优雅的吃着食物,画面唯美养眼。

    屈有男躺着,看着,心想得天独厚就是得天独厚,这家伙一个普普通通再寻常不过的行为也能达到让人赏心悦目的程度,搞不懂姐姐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他,逃婚呢?

    “许恪。”

    “嗯?”

    “我姐离家出走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恪抬眼瞥她,指尖抠着碗面上的青花,抿抿唇,“关你什么事?”

    屈有男学他抿抿唇,好吧,她承认又犯傻了,明显抓了一个虱子放到自己头上,没事找事。

    许恪放下碗,抽了张纸巾按了按嘴角,凝着一张臭脸拿起笔记本打开投入工作,气氛顿时陷入僵持,屈有男小心翼翼缩进被窝里,暗自懊恼。

    湘姨收拾好浴室走出来一见这局面,心知两孩子又闹别扭了,恨铁不成钢的瞪瞪许恪的侧面,这时病房的大门霍然被人大力的推开,屈师傅一头扎了进来,湘姨讶异的低呼了一声:“老屈。”

    屈师傅狐疑的问:“大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小八生病了,我来照顾她。”

    自己女儿生病不通知家人,反倒让一个外人来照顾,这让打电话找不到女儿,还是从女儿同事那里得到消息的屈师傅心里有点不平衡,不过这种不平衡很快消散,因为即使他知道了,家里无外乎减少一个劳动力上这儿来帮忙,影响他的正常作息罢了。

    屈师傅知道湘姨在许家的地位,面子自当给足,扬起笑脸说:“有男这丫头太不懂事了,居然跑来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你别这么说,我一直把小八当自己亲生的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不找我,我还要跟她生气呢。”湘姨客气对客气,这头应酬着,那头不着痕迹的朝许恪递眼色。

    屈师傅说来也是惯于察言观色的人,湘姨这般小儿科的举动他一眼就瞧出了端倪,遂上前了几步,也不去看病床上的人直接目光一扫便发现了许恪。

    “董事长!”屈师傅惊愕的瞠大双眼,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打父亲进门开始屈有男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老爸果然不负众望一副见到妖怪的样子,她隐隐的想发笑,又隐隐的心头泛酸,他甚至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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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恪镇定的起身,“屈师傅。”

    “你……你……”屈师傅这会儿心底雪亮了起来,怪不得许夫人火急火燎的要把屈有男撵走,并且一诺千金几百万的贷款都不要了,原来如此。

    屈有男撑起身子,纸白纸白的唇磨了磨,“爸。”

    “你躺好。”许恪的视线越过屈师傅利剑一样刺过去。

    他说话的态度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断,屈师傅当场脸色变得很难看,“董事长,我有些话想问有男,能不能冒昧请你回避?”

    许恪站得四平八稳的,“有什么话问我一样。”

    对经常发号施令的人来说这么讲没什么不妥的,但听在旁人耳里,这句话的意义就相当重大了,可以说是相当严重了。

    湘姨急得差点跺脚,屈有男则挫败的闭上眼睛,如果扎科那边是一个风暴的话,老爸这边就是一个飓风了,她在绝望中抱着一丝希望的想:或许两个家庭之间针尖对麦芒正式开战了也好,毕竟婚事不是他一个人做得了主的,闹着闹着闹黄了也不一定。

    “董事长,抱歉,我要问的只能有男来回答。”屈师傅唯唯诺诺的对象一向不包括这个后生晚辈,第一许恪一直对他毕恭毕敬,从来拿过架子;第二在屈师傅的心目中他的地位不及他的双亲。

    屈有男烦躁的伸手拍了一下床沿,“拜托你就出去吧,我的家事还用不着你来插手!”

    许恪闻言脸黑了一半,握紧拳头放在身侧,锋芒流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湘姨看不下去跑过来拉他,“出去,出去,让他们父女俩聊聊。”

    许恪不动,湘姨压低嗓子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你这样小八在她爸爸面前更难做人,慢慢来,从长计议。”

    这话终于打动了他,他挪了一步,湘姨趁机攥紧他,一把拉了出去,房门一被带上,屈师傅转身劈头盖脸就骂:“死妮子,你活得不耐烦啦?他那种身份背景的公子哥也敢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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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有男手搭在额上苦笑,“爸,你还真抬举我,跟老天爷借120个胆也没想过去惹他这个男颜祸水。”

    “嗯,你嘴上说得好听,那你告诉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屈师傅显然不信。

    “爸,这说来话长……”

    “长什么长?!人家的妈都找上门来了,”屈师傅喷口气,“也亏得人家找上门,不然我还不知道被你蒙在鼓里多久?!前头有你姐跳出来瞎胡闹,险些没把我这张老脸丢尽,好在她总算有点自知之明,懂得知难而退,结果你呢?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羞耻,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你以为你喝了几年洋墨水就成仙啦?那些个有钱人单围着你转悠?”

    “爸。”屈有男怒极反而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从小到大受父亲责骂无数,什么难听的什么伤自尊的尝了个遍,哭过、闹过、委屈过、痛苦过,现如今她基本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也知道多说无益,他求的不过是解气,要的不过是顺从。

    “怎么我骂错你了!?”

    屈有男摇头,弱弱的呼吸,“你放心,我清楚自己的分量,要不是放不下家里的生意和马奇奥公司的事情,我估计跟姐姐一样远走高飞了。”

    屈师傅鄙夷的哼声,“你也放心,我压根没指望你们这些女人能帮上什么忙,许夫人说了,你明天回米兰去,我们家欠银行的钱一笔勾销,所以呀你就别添乱了,有多远走多远,赶紧滚蛋!”

    屈有男乍听之下心脏紧缩,接着是难以置信,“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哼,跟你往许家面子上抹的黑比起来,这不过是九牛一毛!”

    看来盛建敏知道他们要结婚的事情了。屈有男讶然过后不禁悲悲戚戚起来,是啊,她算个什么东西?不,在那位贵妇的眼里她根本就不是东西,等同于垃圾、臭虫以及一切该被立即彻底清除掉的杂质……

    “好,如果她兑现她的承诺,我走。”

    “废话,当然得走。”屈师傅斜了她一眼,也是目前为止第一眼看她生病的样子,“明天我来接你,别耍什么花样,到时候拖累的是整个家,懂吗?”

    “……”

    这厢打点好了,屈师傅还算满意的走出了病房,许恪就靠在外面的墙上,他客气而疏离的对他说:“董事长,我先走了。”

    许恪直视着地板,头也没抬,“我要娶她。”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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