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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诱人去烟花

    !!!!“爱卿,你如今住在哪里?”厉衡阳一脸关切的神色,微笑着问道。

    “还住在悦来客栈之中。”

    “就你一个人?”

    “在下还有一位义兄。”

    “爱卿马上要在朝中就职,住在客栈里面,多有不便吧?”

    “哦……”萧迦傲有些犹豫,上次抢劫山贼的银两,都用的差不多了,不住在客栈又能如何,朝廷还能预先赊给她薪水不成?

    “朕倒有一个好办法。朕有一个伴读,亦是朕的好友,如今因一些意外远在他乡,他的府邸就在城南空着。爱卿若是有意的话,可以先到他的府上住着,以后朕在另赐你府邸自立门户。”

    “哦……”萧迦傲不动声色地用修长纤细的手指摸着珐琅杯的杯沿:“敢问陛下,到底是哪位大人的府邸?”

    “城南的范府。”

    果然……萧迦傲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杯沿:这个皇帝还是怀疑我的身份,想要让我入住范廷方的府邸试探一下,我若是拒绝,岂不是要露怯?

    “陛下,那位大人远在他乡,草民私自去打扰,不太好吧?”

    “放心吧,府邸的主人原是为好客之人,脾气也好,又通文墨,他若是知道新科状元住在他的府邸,不但不会气恼,说不定还会感激朕的安排。爱卿不用多虑。”

    “陛下,那位范大人,如今身在何处,何时才会归来?”萧迦傲心中基本已经认定,那个在朝中颇有威名的前任宰相范廷方,就是那个她在碧海中所见之人,不出意外的话,那人应该正在秋波宫中。

    “他在很远的地方,不过朕确信,他不久就会回来的。”厉衡阳的语意甚是坚定。

    “怎么样,爱卿,朕的提议如何?”

    “草民恭敬不如从命。”萧迦傲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了,反倒让厉衡阳一愣,他看着萧迦傲展露淡淡笑容的样子,眉细细,眼盈盈,似春日的一弯新月,不由地心神也随着这个笑容微微荡漾起来。

    第二日,萧迦傲和陈关河就拿着包袱,带着朝廷的驾帖,前往城南的范府。

    陈关河跟在萧迦傲后面,从城东一直唠叨到城南:“贤弟,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就去参加了一次曲江宴吗,陛下怎么会心血来潮,将前任范丞相的府邸让给你住?虽然范大人如今不在咸阳城,但是他的府丁应该还在那里,我们就这样进去住,岂不是尴尬?”

    萧迦傲一路走在前面,疾步如飞:“你要是有意见,你亲自去和陛下提呀,这主意可是他出的。”

    “我哪有这个福分见到皇帝陛下。但是陛下这么做,难不成另有用意,他疑心你……”

    陈关河话正说到这里,萧迦傲已经来到城南范府的门口,相比起其他官邸来说,那是一座十分朴素的馆舍,黛瓦白墙,一溜的水粉青壁,里面种着高大的梧桐,在秋风中半染青黄,摇摇欲瑟。

    萧迦傲在门口站了好久,然后上下打量这这座府邸,不由地感叹:那位范大人才去了多久,这府邸怎么就变得如此萧瑟起来?

    萧迦傲正要敲门,却听见里面好似传来吵嚷的声音,不由地一愣。

    范府的老管家陈升,正在里面,拿着一柄秃了半截的长柄扫帚,就要冲出去。

    “你们谁也不要拦我,我要出去将那个不要脸的新科状元打出去。”

    拦住他的是厨娘徐妈和家丁陈宝,一个是他的老伴,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抱着他的左腿,一个抱着他的右腿。

    “老头子,你可不要乱来呀,这可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你要是将新科状元打出去,你就是欺君之罪呀。”

    “是呀,爹。昨天宫里的林公公不是来说了吗,圣上亲自下令要新科状元陈关河来住的。还说,老爷如果在,必定会十分欢喜的。”

    “可是老爷现在他不在。陛下,陛下怎么好把老爷住的地方让给别人住,这简直是鸠占鹊巢,人心不古,人走茶凉,忘恩负义……”

    陈升读书不多,没什么文化,懂得的成语也就那么几个,如今随便拿来泄愤,也不管是不是合适。

    萧迦傲在外面听了有趣,忍不住敲门说:“在下就是那鸠占鹊巢的新科状元,快点开门!”

    萧迦傲此言一出,里面顿时静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突然响起一阵挣扎的声音,然后府门就打开了。

    陈升极为勇猛地带着半截秃扫把冲了出来,正要朝萧迦傲头上砸下去,然后看见了一双极为熟悉的碧绿色眼眸和与范廷方酷似的俊脸。

    “啪嗒”一声,手中的扫帚掉在了地上,陈升泪眼婆娑地跪下来,抱着萧迦傲的腿说。

    “老……老爷、您终于回来啦。这一阵子,老奴天天心惊胆颤,总是觉得您要遭什么不测。您终于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太好了,老天保佑。”

    陈升痛哭流涕,紧紧抓住萧迦傲不肯放手,陈关河在一旁目瞪口呆:“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呀?”

    萧迦傲虽然已经料到会如此,但是依旧哭笑不得,便问:“这位老伯,你怎么称呼?”

    陈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老爷,您失忆啦?我是陈升呀,从小看您长大的陈升呀,我在范府已经有四十年来,您怎么不认得我了?”

    萧迦傲拍拍陈升的肩膀,然后回头对陈关河说:“陈伯,贤兄,你们跟我来。我们一起去书房,在下有话要和你们说。”

    三日一起来到范廷方的书房,里面书香四溢,清雅幽静,花梨木的书桌上面用清水汝窑大花瓶供着遗书雪白晶莹的菊花,花瓣丝丝垂挂,如银瀑泻地。几案上都堆着累累的书籍,墙上都挂着诗词水墨图画,书桌上的砚台里还有半池香墨,旁边搁着一管半旧的羊毫笔。

    陈关河环顾四周,叹为观止:“好一个清雅悠闲的所在,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的书房。”

    陈伯为萧迦傲和陈关河各沏了一碗清茶:“老爷,您走了之后,老奴天天到这里来打扫。连书都是照您最后走的那天那么放的,老奴就知道,您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萧迦傲见房门紧闭着,四下也没有旁人,便正色道:“陈兄,陈伯,实不相瞒,我的真实身份是缙云国的长女帝姬,因抛玉而来到贵国,因我不想被纳入后宫,所以才冒名前去应试。不好意思,陈兄,这次借用了你的名号,不过这件事,在下以后一定涌泉相报。”

    萧迦傲话以说完,陈关河和陈升好似石化了一般,半天没有声响,然后陈关河清醒过来:“你……你是缙云国的公主?”

    “正是。”

    “你……那你是女的?”

    “没错。”

    “那你说你姓肖……”

    “在下姓缙云的国姓,草字旁的萧。名迦傲。”

    “你……我……”陈关河想起这几月以来,他几乎日日与萧迦傲相处,有时候兴致来了,还秉烛夜谈,直至通宵,原来……原来……

    陈关河的脸不由地主地红了起来,他明白,知道了实情之后,他理应很气愤,但是却气愤不起来,只好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那您不是老爷?”陈升很紧张,也很失望:“那您怎么和老爷长的一模一样,老奴可是看着老爷长大的,老奴都分辨不出来。”

    “我在前往苍澜国的路上,曾遇上贵国的使船,看见一位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青衫,长的与在下十分酷似,想必就是你的主人范廷方。”

    “那么说,老爷还在缙云国。”

    “照我的猜想,他应该还在秋波宫中。”

    “陛下说,他会将老爷弄回来的,但是几个月过去了,都没消息。”陈升的话语中透着掩藏不住的失望之情。

    “我倒是有个办法。我的妹妹萧易殊是缙云国的永乐帝姬,极受母帝的宠爱,我修书一封让她帮忙,应该可以成事。”萧迦傲此时,还不知道此时萧易殊因为宫殺一事被行云帝打入冷宫。

    “那还等什么,萧大人你快点写吧。”陈升听了很激动,马上为萧迦傲准备好了文房四宝。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在范大人还未回来期间,还劳烦陈伯你不要轻易动那个扫帚。在下毕竟是陛下派过来住的,要是被范府的家丁赶出去,总不太好。”萧迦傲笑意盈盈地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陈升尴尬地搓了搓手:“萧大人,我一见到您,就觉得面善。您和我家老爷生的如此相似,想是前生有缘,如今又正巧住到老爷的府上来,不是老天的安排是什么?萧大人您慢慢写,老奴去给你准备可口的饭菜。”

    “老太婆,老太婆,没看见有贵客驾到吗?快点去准备一点像样的饭菜来,记住,就要以前老爷喜欢吃的那几种。”

    陈升的大嗓门,震得内外几个屋子的人都听到了,当然也包括房檐外面的锦衣卫。

    此时,厉衡阳正在御书房中,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那一天,萧迦傲手腕间温润的触感好似还留在他的手掌之中,鼻端好似还淹留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

    若她是个男的,也就罢了,若她是个女的……

    “陛下,您没事吧?是不是手掌不舒服?”厉衡阳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已经有一盏茶的功夫了,他的贴身太监小林子甚为担心。周登不在,他就是厉衡阳的御前太监,错个一点半点的,可是九条命都不够杀的。

    厉衡阳收回自己的手掌,漫不经心地问:“派人到范府监视了吗?”

    “小的已经派锦衣卫去了。”

    “回来怎么说?”

    “锦衣卫回来说,原本范府的管家陈升听说新科状元要住范大人的旧宅,哭天抢地的,还拿扫帚要赶人。谁知一见了新科状元以后,就抱着他的腿大哭,说是老爷回来了。后来还吩咐他的老婆徐妈煮饭,拣范大人喜欢吃的菜烧,欢天喜地的,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

    “是吗,连陈升都看不出来?难道是朕想错了,还是那人演技太好……”厉衡阳喃喃自语。

    “陛下,您到底怎么了?”

    “小林子,如果有一人,朕是说如果,你怀疑他是女扮男装,但是又不好强行点穿。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动声色地就分辨出来?”

    小林子黑白分明的小眼睛转悠了两圈,然后说:“小的倒有一个妙计。”

    刚说完,小林子就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但那是个馊主意,太后老佛爷知道了,一定会宰了小的。”

    “你说吧,怕什么?有朕护着你,谁敢动你?”

    “陛下您若是觉得谁女扮男装,就把他带到殷红楼去,若是女的,保准原形毕露。”

    “殷红楼……就是咸阳城最富盛名的烟花之地?”厉衡阳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呀,陛下您想,像这种风月场所,都是寻欢作乐的男子和烟视媚行的女人,寻常女儿家,不管怎么胆大,到了那种地方,还不面红耳赤吗?”

    “不错,是个好主意。”厉衡阳不禁摸了摸下巴:“想他这么高洁清雅的人物,一旦到了那种地方,还不知怎么有趣呢。朕一定要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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