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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雄鹰船长

    !!!!厉焰低敛秀目,微蹙长眉,思虑良久,萧迦傲、范廷方、柳行田都悄悄地立在一旁,等待他的决定。

    终于,厉焰抬起他的丹凤美目,目光灼灼,坚定地说:“朕暂时决定不回去。”

    “什么?”柳行田和范廷方异口同声地叫道,柳行田是出于惊异,范廷方则是出于失望。

    柳行田来到厉焰的身边,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喂,我说,你可要考虑清楚,你只要不回去,心爱的女人、心爱的皇位可就都没了。你难道准备在这里终老一生吗?”

    萧易殊则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地问道:“泓焰帝,你到底思虑什么,能告诉朕吗?”

    “陛下,您也是皇帝,应该能理解朕的思虑。帝位岂同儿戏,不是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如今皇后认为朕战死沙场,理所当然继位为帝,朕这时候回去,让皇后如何自处?她又如何向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交代?”

    萧易殊点点头,深以为意,转眼又笑道:“你……是怕长卿还没有原谅你,一时假死不敢马上去面对她?”

    厉焰将头微微偏向一边,嘴角勾起倔强的曲线:“随便陛下怎么说。”

    萧易殊向站在身旁的范廷方悄悄笑道:“这人真是良质美才,世间少有,可惜长卿没有把握住,在朕看来,真是暴殄天物!”

    范廷方听在耳里,记在心头,脸色不禁又沉黯了几分,一双碧眸顾盼神飞,看柳行田的那个目光,仿佛能射出无数的利刃,将他瞬间戳出几个透明窟窿。

    柳行田哈哈一笑,面色如常,纯装没看见,道:“既然如此,泓焰帝就先跟老夫住在梦亭阁吧,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是夜,夏晶阁中,萧易殊与范廷方正在消暑纳凉。

    萧易殊一身莲青紫的宽袖长袍,云纹铺面,虽然看上去层层叠叠,但是感觉却相当轻盈。

    范廷方身着藕合色的薄绸长衫,如柳枝的细腰上系着青蓝色丝绦,腰间翡翠九龙玉佩微微闪烁着,轻盈飘逸却又不失庄重,一张清逸的俊脸如破冰之水一般莹润,冷淡悠闲之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只是一双碧眸幽深如潭水,平静无波,看不出是喜是怒。

    与范廷方做了几十年的夫妻,每当范廷方表现出清冷淡然的时候,萧易殊便会知晓,她的结发夫君,好似心里不怎么快意称心。

    “廷方,你怎么了,从午时朕见到你开始,你就黑着一张脸,发生什么事了?”萧易殊含笑问道。

    “我?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范廷方神色如常地浅酌了一口用新鲜莲子泡制出来的清酒,清香扑鼻,香润甜滑。

    “那厉焰恢复记忆,不是你的功劳吗?”萧易殊扬着一张风露清荷一般的俏脸,继续笑着问道。

    青碧色的玛瑙酒杯轻轻地扣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响,范廷方知道此事断乎瞒不过去,就道:“我也是被逼的。”

    萧易殊转了转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的眼眸,笑着说:“这可奇了,朕都不会逼自己的皇后去做他不愿做的事情,在这个秋波宫中,谁还能逼你?”

    范廷方撇了撇他极为优美的唇线,有些无奈地说:“陛下您明知故问。”

    “哦……你是说叔父呀。”萧易殊拍了拍额头,做恍然大悟状:“叔父年纪大了,性子又爱捉弄人,难免有时候有些离谱,你可是六宫之主呀,朕还指望着你给他做规矩呢。”

    范廷方连连摇头:“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再说他是陛下的长辈,对他的基本尊重也是要的。”

    萧易殊点点头道:“你的话也不错,朕一直在想,再过几年,朕就将母帝以前的旧宫人都放出宫去,让他们回乡养老。至于叔父嘛,他的情况特殊,谁也不能强迫他如何,到时候就让他来去自由吧,不过依叔父的个性,他必是喜欢游山玩水的人,不会死赖在宫中不走的。”

    范廷方展颜笑道:“这话我可爱听,不知陛下何时下旨。”

    “现在还不行,得等那些旧宫人年满六十五周岁之后,否则母帝的宠姬,出去再嫁入平民家为妻为妾,这可怎么得了?过几年再说吧。”

    “那厉焰的事……”

    “厉焰此人心高才广,就算不回苍澜,也不会长久留在秋波宫的,以后的事,就随他去吧,反正朕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他和长卿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就看他们前世的缘分了。”萧易殊也自饮了一杯莲子清酒,神态笃定。

    元圣五年,秋,玄墨宫的宣室之中。

    萧迦傲穿着墨黑镶金龙的衮冕坐在宣室的九龙御座之上,看着手中的名单,淡淡问:“爱卿,这些人真的要密谋拥立太子为帝,将朕废掉?”

    肖衍冰坐在萧迦傲的右首边,低头道:“是,这是臣花了两年的心血收集起来的名单,就算不是千真万确,也有七八分准了。”

    萧迦傲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抵着下巴道:“爱卿,你说近几年苍澜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庶,修南北通渠,开武举考试,轻徭薄赋,加强边防,哪一件事情朕不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他们为何还要谋反呢,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肖衍冰沉声道:“恕臣直言,陛下文韬武略,都是旷古罕有,可惜陛下身为女儿身,近年又允许女子参加科举,允许女子入朝为官,自然有人看不过去。想来我苍澜自古以来就是以男子为尊,这个……那个……”

    萧迦傲淡淡地笑着,清丽的面容如昙花初现一般粲然,好似暗夜中一道皎洁的月光:“怎么,难道你也看不惯朕是一个女儿身?”

    “臣万万不敢,臣自二十年前就追随陛下,愿粉身碎骨,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只是,臣只是私自揣测一下朝中有异心的大臣的心思,望陛下明察。”

    萧迦傲微微皱了一下纤秀的长眉,虽然年过四十,但是苍天无疑对她还是厚爱的,都不舍得在她秀美无伦的脸上稍加岁月的痕迹,只是在嘴角微微下垂间,更显帝王的威严。

    “这事其实并不难办,只需选用酷吏,严刑拷打,收集罪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只是这样一来,未免要祸及无辜,朕一时还不愿走到这一步,太子那边的意思呢?”

    肖衍冰好似清俊的脸上显出一阵愁云,哑着嗓音道:“太子殿下好似与这些密谋造反的朝臣过从甚密……臣也只是暗中监视着,不敢过分打草惊蛇。”

    这回,萧迦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低声道:“显儿到底在搞什么,最近他越发沉默寡言了,连我这个母亲他都疏远了很多。”

    “丞相,还有何事?”

    “哦……缙云国又派船队过来,带来大量的珍贵瓷器和丝绸,想与我朝换天山的珍贵矿石。”

    萧迦傲点点头,道:“缙云国近几年来通商船队往来颇为频繁,也亏他们能找到一个精通航海的人,真是不容易。那个船队的船长叫什么名字?”

    “哦,叫黎彦。”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名字,萧迦傲的心好似漏跳了一拍,原来以为波澜不惊的心田,顿时泛起阵阵涟漪,“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

    肖衍冰微微有些无奈:“叫黎彦,黎明的黎,并非国姓的厉……”

    萧迦傲的心中涌起一阵不知是失望还是无奈的情绪,然后道:“朕想见一见这人,丞相你安排一下。”

    肖衍冰显得更加无奈:“陛下,这人狂傲的很,根本不理朝廷的宣召,他也并非缙云国的使臣,只是负责航船运营。臣也曾请他入朝,但是他说他懒散惯了,如闲云野鹤一般,不想牵连朝政。”

    “天下间真有那么狂的人?”其实萧迦傲是想问:天下间除了那人之外,还真有那么狂的人?只是话到嘴边,不由地吞下去几个字。

    “是,其实连臣都没有见过此人的真正面目,每次船队一抵岸,他就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的失踪了,熟悉他的人都称呼他为雄鹰船长……”

    “又是一个喜欢雄鹰的男人,难道真是巧合?”萧迦傲在口中喃喃自语,不过首当其冲,彻查朝中的不稳迹象才是最紧要的,萧迦傲对肖衍冰说:“关于图谋不轨,勾结乱党之事,朕要找太子问个明白,爱卿你先回避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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