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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昊月笑着,喘咳着撑起了身子,鲜血一口一口地吐着,却似浑然不觉般,只是望着那慢慢行来的少年,近了,近了。

    那般眉目,那般风华,似浓艳又似清丽,跳跃的火光下,那双眸中,似是江南的晚霞清照,淡如烟云。

    晚清……晚清……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暗红尘间,芳菲刹那,却是偏生不见那抹相思的影……

    墨卿撑着剑慢慢蹲了下去,花瓣似的唇上染着浅浅的暗影,浓了,淡了,抿成了一抹嫣然。

    昊月凝着眉望向墨卿,眼中似有水淌过的痕迹,看得久了,却是低低地笑了起来,有些黯然,有些落寞地那般地笑着:“明明是晚清的孩子,怎么都没有她的影子呢?偏生长得这般得讨人厌……”

    墨卿愣了下,却是笑了,散落的青丝自额前垂落,拂过黑色的眸,沉沉如水,弯起的凤目中,晚霞照在水面,碎碎点点,散成了潋滟的波色。

    昊月看得惊了,看得痴了,眸慢慢地、慢慢地睁大了,唇边的笑染着血愈发得妩媚凄迷,手慢慢伸了过来,似想要抚触少年的面容,却又畏缩地放下了:“晚清……晚清……”

    墨卿幽幽垂了眸,暗青色的浓影掩住了眼底倏然而起的水雾,淡淡的,却抿着唇笑了:“娘亲……已经走了呢……”

    昊月怔了片刻,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倏然仰头哈哈笑了起来,手捂住口,鲜血自手指间汩汩淌了下来,染红了苍白的手指:“走了啊……是啊……她早想走了呢……她定是去找莲了……她定是去找他了……”

    笑得喘不过气来,却是止不住,淡淡的血痕凝在眼角,就似他眉心的朱砂一般妩媚凄怆:“哈哈……上穷碧落下黄泉……哈哈……真傻……真傻啊……被骗……被骗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都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死是活呢……黄泉路上,哪里找得到莲的影子呢……”

    墨卿怔了下,突然一把扯住了昊月的衣襟,凤目定定凝着他:“你说什么?!玉霄莲没死?!被骗了那么多年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昊月垂着头,吃吃地笑着,眼波一转,望向墨卿身后,笑得愈发得惨淡、怨毒:“你问他啊……你问他啊……”

    墨卿循着他的目光慢慢转过了头,却见紫君羽眉目清冷,尊贵的容姿如月,那般冷淡地望了他们一眼,别开了目光,只余那细长微挑的眉尾在鬓发间若隐若现。

    墨卿深吸了一口气,抿紧唇,忍下了胸臆间那倏然窜起的火焰,慢慢焚着,燃着,待得相思成灰,又不知是哪般的凄凉。

    “我不信他的,我要你说。”拽紧了昊月的衣襟,慢慢地咬牙道。

    紫君羽蓦地转过了头,望着那一抹绝然的红衣,僵硬了身体,手指捏的咯咯作响,却是不动。

    昊月抬眼淡淡瞥了眼墨卿,幽幽一笑,怜悯的也不知是谁:“小九儿,何必这般自欺欺人呢?你若真不信他,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不是我昊月了,而是他,而是他紫君羽了……”

    墨卿拽着他衣襟的手猛地抖了下,但一想到那个温柔而明秀的女子,唇角便抿出了幽寂的笑,柔软的神情似连月光也流连了:“我娘亲不知道玉霄莲没死是不是?玉霄莲在哪里?他……在哪里?”

    昊月深深望了眼墨卿,忽地轻轻笑了,拉住墨卿的衣襟,挣扎着撑起了身子,凑到了墨卿耳畔,气息柔柔蹭过肌肤,深了、浅了:“你不是紫墨卿是不是?你不是晚清的孩子是不是?我知道的……”

    墨卿身体微微僵了下,凤眸定定地望着昊月,眼底深处却有一抹流光微不可察地轻划而过:“你说什么?”

    望着墨卿,似自己也觉得好笑了,慢慢松了手,笑着喘咳起来,手捂了唇,低低的笑声沁着血丝淌下了指间,染了袖下的雪绫:“疯了……真是疯了……怎么会不是呢……这般眉目……哈哈……当年明明是我……是我亲手将你从崖底的冰峪河中捞起……再送回紫府的……怎么会不是呢……可是……可是……”

    似叹息又似怜悯,眼波幽幽一转,怨恨而冰冷的目光掠向墨卿身后的紫君羽,倏然手指猛地抠着石壁上的青石慢慢站起了神,唇动着,声音却似卡在了喉咙里,模糊中有种生硬的尖锐:“小九儿,你会后悔的……你今日阻我杀他,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墨卿望着他,也慢慢站起了身,忽而一道利光划过浓墨的底色,倏然转身,红衣在火光中舞出了一抹极浓的艳,张扬地拂过眉眼,模糊了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幽泽。

    黑色的风扬起衣袍,幽幽落落,火光跳跃在石壁上,将影子扯得支离破碎,紫君羽站在那里,修长的身形淡成了伶仃的孤影,飘摇中,似有月光流连不去。

    “卿儿,过来。”紫君羽慢慢伸出手,眼眸直直望着墨卿,眼底似有清华流泻。

    就在这时,纷沓沉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迅速地移来,火把倏然撕裂了沉寂的黑暗,铁甲的兵士持着刀剑自紫君羽身后围了上来,数十名弩弓手紧跟而上,端起弩箭,蓄势待发。

    一个魁梧的戎装武将自后面走出,在紫君羽面前跪了下去,低着头似在禀报着什么,不知听了什么,紫君羽清冷容华的眉目倏然冷了起来,手也慢慢紧握了起来,眼底透出的寒意让地上的武将猛地哆嗦了下,斑驳的火光映着将士的铁甲,有剑的影,刀的光,掠进了眼底,是透进骨子的寒。

    紫君羽忽而朝着墨卿的方向望了过来,清媚冷凝的眸微微眯了起来,唇动着,也不知吩咐了什么,武将突然站起了身,手一挥,兵士们自后面拖出一名气息奄奄的女子,随手一扔,任她软软瘫倒在了地上,青碧的衣衫落在地上,染着深浓的血污。

    湿冷的地蹭在女子的面颊上,冷意渗进肌肤,使她微微清醒了过来,慢慢地抬起了头,嘴角鲜血淌落,涣散的眸似零星的火,风一拂,便似要散了去。玄甲的寒光映落她的眼瞳,却是一点点散成了苍白的影子,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极蔑然的笑,眼眸冷冷地瞥过包围在两侧的铁甲兵士,目光移动着,却在一瞬间倏然睁大,秀气的水眸直直望向不远处的那抹明艳,手指僵硬地在地面的青石上抠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

    “九公子……”女子哆嗦着唇,嫣然的血色掩不住那抹脆弱的青灰,嘶哑微弱的声音倏然颤抖起来,眼角的泪慢慢沁了出来,沾上了眼睫,却是死死咬着干涸欲裂的唇,不让那抹呜咽逸出喉咙,“九公子……你没事……真好……真好啊……”

    墨卿凝眸望着她,那般秀致的眉目,似曾相识,但印象却也淡薄,一时竟是想不起面前的女子是何人,神情显得极为冷淡。

    紫君羽见他此番情态,知他必不曾将这女子放在心上过,原本极其阴郁的眸便渐渐淡了去,眉目也舒展了开来,极浅的唇色似深了几分,似有若无地抹了分绯影。

    紫君羽慢慢走了过来,清媚的眸中似有月影流连,唇抿成了温柔的弧度,一步一步地踏上前来,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掠过脚下的人,唇角极浅地勾了抹笑,清贵中含了几分冷酷,抬脚间,却是极为优雅地踩上了女子抠在地面上的手,十指纤纤,瞬间便有骨头碎裂的声音自脚底响起,和着极轻却又极深的呜咽,仿若细竹断在了风中,幽幽咽咽,冷了一重重的夜。

    紫君羽笑得轻蔑,声音却凭地温柔:“卿儿,知道这贱人是谁吗?幻雪宫处心积虑安插下的眼线,监视你,监视着你娘一举一动的眼线……”

    墨卿蹙了眉,冷冷望着他,目光掠过地上那单薄成影子的人,微微抿起了唇,却是不言。

    “离烛……”昊月的声音迟疑得有些无力,手捂着胸前的伤口靠在石壁上,喘着,咳着,青丝抹在了唇上,衬得那苍白的唇色愈发得惨淡如灰,袖下的手颤着,抖着,雪青色的流云袖倏然如风扬起,声音蓦地尖利如冰,“紫君羽,你莫要欺人太甚!”

    墨卿心一动,突然想起了那个叫离烛的女子,琉璃盏,红纱幔,那时杏眼美目,玉唇如樱,软软的身体宛若妩媚的青蛇绕上,后来……后来……便让她去了相思园,在玉晚清的身边随身侍候。

    “欺人太甚?”紫君羽冷笑着,清眸细细地眯起来,脚下一分重似一分地踩着,碾着,似要将地上的人碎成了末方才罢休,“到底是谁欺人太甚?幻雪宫的人还真是自甘下贱,一个两个的都来本王府上为奴为婢,倒是居心何在?”

    地上的人身体猛地一抖,匍匐着,蠕动着,手指碎了,裂了:“胡说……你胡说……你才居心叵测……”

    翕动着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唇,慢慢地、慢慢地,浮起了一朵凄艳的笑,呜咽的声音似泣般,却是笑着:“紫君羽……紫君羽……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夫人……夫人对你忠心不二……你竟派兵围剿了她的莲清别庄……还妄想……妄想杀夫人……你……啊……”蓦地一声凄厉的嘶号咽进了喉中,头重重地摔在地上,粗糙的沙石磨蹭着肌肤,血痕隐现,涟涟的泪湿了眼睫,滚下脸颊,落进尘埃中,然后了无痕迹。

    怔了半响,墨卿声音抖了起来:“你围剿了莲清别庄?你要杀……要杀我娘亲?”

    手颤着,蓦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眸中明明灭灭的火光摇曳不定,抿着唇,倏然翻腕一抖,长剑直指向紫君羽,突然狂乱地吼叫,“是不是真的?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紫君羽淡淡说着,低下头,深黑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模糊的影,望着地上气息奄奄的女子,极是鄙夷地笑了笑,“晚清竟要把你带一块儿带走,走得远远的,怎么能让她如愿呢?”抬起头,微微地笑了,眼中月影涟涟,迷离的夜不知惑了的是谁的眼,“卿儿,你是我的,你看,我不是来接你了么?”

    墨卿呆立在那里,动弹不得,不知是悲还是喜,眸中有种凄厉的光在闪动,跳跃,望着紫君羽,唇动了动,声音轻得似夜般迷离:“疯了……紫君羽你疯了吧……”

    且在此际,众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间有裂开的迹象,洞顶、洞壁上的石块受了震动,纷纷滚落,尘土飞扬,火光跳跃得愈发厉害起来,扯得重重的影子支离破碎,埋进了烟尘。

    “哈哈哈……”昊月快意而肆虐的笑声在山洞内一阵阵回荡着,慢慢湮进了尘土,飞扬的烟尘模糊了他的面容,“紫君羽,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莲清别庄机关重重,岂是谁都可以进得去的……你要毁晚清的别庄,那就在这里给晚清一块儿陪葬吧……”

    作者有话要说:爹爹的情其实是真的啦,对墨卿也是真的好~~~就是表现的比较~~~咳咳~~~(其实对原先的紫墨卿也很好,但那就很假,就像玉晚清曾经说的,给他的敌人造成一种软肋的假象,但是现在墨卿呢,就绝对是他真正的软肋了,所以上次墨卿出府,他其实是有意想让玉晚清出手护住墨卿的,但是呢,出意外了,墨卿受了重伤,(也许是昊月搞得鬼呢)后来玉晚清知道墨卿下落,还有意隐瞒了,让昊月将墨卿藏在了莲清别庄内,这就让紫君羽很火大了~~~)

    另外,有时候记忆也会骗人的哦,因为记忆中只是一个人很片面的想法,墨卿其实也觉得紫君羽对他真的很好,却也记得紫君羽曾经对紫墨卿的不好,思维其实很是混乱的,所以总是摇摆不定,玉晚清是聪明人,墨卿也是聪明人,所以想法也很相似,就是那个软肋的想法,再加上华炎璧的事,就怀疑啊怀疑~~~

    不要怪墨卿,毕竟也是一个人,猜忌是每个人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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