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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手中一空,魔杖被打飞了,倪瑶风心里一惊。

    在巫力充足的时候就没有真的要伤害张霏的意思,用魔杖抵挡攻击近身对战的时候更是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还有剩余巫力却被一下子抽干所有力量身体发虚发软的张霏打的节节败退。

    感受着对方迸发出仿佛连自己都会灼烧到的怒火,看见她眼底隐藏在愤怒下的悲痛欲绝,无尽的怨恨和心伤,倪瑶风退缩了,早就有这样的准备,但真的来临时才知道到底有多痛苦。

    被打飞了魔杖,又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呆呆的站着,没有做出任何自救的举动,不闪不躲,棕色的眼睛黯淡无神,如一滩死水,空洞的注视着挥剑刺过来的张霏。

    那短短的一瞬,她想起了很多——

    我是回忆的分割线——

    “我是今天刚搬来这里的邻居,我叫张霏,可以和你做朋友吗?”童稚的声音清脆活泼,背光站着的女孩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小脸上的笑容灿烂开朗,感染人心的明媚。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向她伸手的人。

    “你能看见鬼?”小女孩幸福满足的吃了一口布丁,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反而非常高兴,兴高采烈的说,“我也可以看见哦!真是太好了,瑶风和我一样能看见鬼!妈妈说有这方面天赋的人并不多见,一直都没有碰到过其他人,差点以为只有我们家的人能看见哩。没有关系,不用害怕,我叫妈妈做个护神符给你,就不怕他们靠过来了。你看,就是我身上戴的这个。”小女孩拿出一直戴脖子上的护身符,小小的,很精美,能够感觉到一种被守护的幸福。

    那是第一个知道后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不用在意其他人怎么说,如果真的伤心,就想象一下自己是站在鸡群里的鹤!”小女孩眨眨眼,调皮的吐了下舌头,“这是我妈妈和我说的。和周围的人不一样,难免会被排斥,妈妈每次都会这么跟我说,这好像叫做自娱自乐。我以前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害怕能看见鬼的我,渐渐的,我就不再想这个问题了……普通人对未知事物本能性的恐惧排斥吧……”

    那是第一次发现,同样被排斥却依然乐观活泼,她的精神还太脆弱……

    “……这个是我亲手缝的……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小女孩扭扭捏捏的递出一只针线并不整齐歪歪扭扭的手工小鸭子,脸红红的,显然是很不好意思,眼睛别扭的看向别处,声音很小,“你可不许嫌我缝的不够漂亮……”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人记住她的生日,第一次有人送她生日礼物,虽然只是一个手工并不好外形也不够漂亮的布偶,但收到的那一刻却觉得,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好多作业啊,为什么生字要抄写这么多遍啊,真讨厌的!!”小女孩丢掉课本,无力的趴到桌上,干嚎,蔫头耷脑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一直以为很早熟很有主见,原来也还是一个孩子……——

    我是回忆结束的分割线——

    平淡的日子温馨快乐,有种时光倒退回到曾经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童年的感觉,然而幸福却是如此易碎,只一瞬就被破坏掉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了更加迷茫的未来。天堂的最高处落入地狱的最深处,只用一瞬。

    神情恍惚,无视了迎面刺来的剑,棕色的眸子空洞黯然,镜子一样映出眼前的情景,装出来的宛若刺猬一样的高傲已经消失不见,只有满脸悲伤和茫然混合的脆弱失神。

    这一剑,如果倪瑶风躲了,张霏势必会循着轨迹毫不留情的刺下去,但偏偏没有躲,傻傻的站着任她刺一样,错愕,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身体先做出了行动,手一歪,下意识的偏了。

    收势不及,张霏把倪瑶风撞翻了,压在沙地上,锋利的剑刃擦过倪瑶风的脖子插入沙中,细小的伤口,血丝渗出。

    张霏握剑,喘着气,像是后怕一样睁大眼睛失神的盯住剑刃擦出的小小伤口。经过一连翻的剧烈运动,本就虚软的身体更是疲惫不已。

    为什么不躲开,你是想死吗,瑶风?

    第一次见到瑶风是搬到那个城市的第一天,一眼就注意到,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却落寂沉郁的仿佛被世界抛弃了一样。已经忘记了当时为什么会找她搭话,犹记得,自己和她说话时,她一脸的不敢置信和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伸她的手,握手。

    附近对瑶风的传言很不好,说她能看见鬼,是不祥的孩子,所以才会被父母丢在这里,一年到头都见不上一次面。大人们都告诫小孩子不许和瑶风玩,连接触都不可以,最好是远远看见了就走开,怕沾上他们想象中的不祥。

    总觉得瑶风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样,不是像自己这样的早熟,还有其他什么。

    很担心她看向别人时眼中透出的古怪感觉,不是厌恶,也不是憎恨,而是更让人揪心担忧的情绪,就像……看电视时的那种眼神。

    握剑的手指节泛白,盯住倪瑶风的脸,没有了刺猬一样的高傲,眼睛黯然无神,流露出的脆弱和第一次见到时何其的相似。诡计吗?看见这样的瑶风,仿佛还是曾经那个笑容总是带着点不安和忧郁沉静的不似孩子的倪瑶风……

    被猛然撞翻的钝痛刺激了恍神的倪瑶风收回涣散的注意力……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霏……

    空洞虚幻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轻轻颤抖,不知是在对谁说,“说好了,要一直做朋友,一起努力,成为最厉害的通灵二人组,环游世界……”

    说好了……但是,先违背的人真的是她吗?

    都只是镜花水月,所以才破碎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太久了,我不记得了,会被忘记了,应该不重要吧?我要永远追随的,是好大人,只有他而已!”

    “……我真没有用,明明如此愤怒,却依旧下不了手……只用一下就好……”张霏惨笑,眼泪一滴滴的掉落,看见瑶风的眸子,再多的冲动杀意都没有了,涣散空洞下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哭泣,很低的呜咽,深深的脆弱……事实真的是像瑶风说的那样吗?

    “终于发现自己的无能了吗,霏?这样无能的你却曾经妄想过杀死好大人,连下手杀人的勇气都没有……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在意他们,既然如此,你又在愤怒些什么?只是愤怒被夺走了双亲,而不是愤怒双亲的生命被夺走吗?伪善!”倪瑶风神色一厉,嘴里吐出恶意的嘲笑,尖锐刻薄毫不留情。

    右手一勾,被打飞的魔杖自动飞回她的手中。仿佛没有看见脖子旁的锋刃,似乎感觉不到脖子上那道伤痕的痛,左手撑地,身体使力,想坐起来,细伤被割深了些,淌出更多的血液。

    张霏一惊,连忙收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丝亮光,察觉到什么下意识的闪开,算是躲的还及时,只面颊上被划出一道并不深的伤痕,一阵阵的刺痛。

    “刚才是我一时大意了,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一招。虽然消耗了我大量的巫力,但剩下来的收拾你们也足够了。竟然被一个巫力耗尽身体虚弱的家伙打的节节败退,我真的是太松懈太大意了,不过这样的意外只会有一次,等待奇迹降临是非常不现实的呢!”棕眸一改黯然,下巴高傲的抬起,唇边的弧度充满了讽刺意味,仿佛看蝼蚁一样冷淡的眼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跟记忆中完全不符的傲气凌人,装的再像还是流露出了破绽,一个人的性格可以在短时间里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你听不懂人话吗?那我就再说一遍,我杀了你的爸爸妈妈,我才是凶手!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吗?!”

    “一定有什么隐情,完全不合常理,无缘无故……就算是为了时之轮,仅仅是听说而已……瑶风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从来没有沾过鲜血,怎么可能……”

    “不要说些以为很了解我的话,心狠手辣……我曾经想过,要把他们都杀掉,嘲笑我的人,恶意排斥我的人,把我丢弃在一旁的人……凡是让我感到难过的人通通都咒杀掉!!”倪瑶风情绪失控的喊道,脑海里一幕幕闪过的回忆,那些刺耳刻薄的话语,那些恶意的排挤孤立……

    忍,忍到嗜血,忍到疯狂,宛若被网死死缠住的困兽,不知道该如何从中脱离,满身的伤痛和疲惫,激起了血液中的凶性。任性的孩子嗜血疯狂下冲动而为,没有考虑会有怎样的后果,用她毫不在意的东西换来了她想要的力量,深沉黑暗的力量,越是憎恨,力量就越强大。

    只差一个决心,差一点动手的勇气……在那个时候遇见了第一个向她伸手的人,那抹温暖压抑住了心头的黑暗,最终没有使用……

    “也许我没有完全了解过你,但已经足够了。我所认识的倪瑶风是一个敏感细心温柔善良的人,而不是现在这样尖锐刻薄会肆意嘲讽……你真的认为自己活在虚幻之中吗?既然如此,你一直执著的又是什么??瑶风,你在逃避!!!”破绽漏洞这么多,却到现在才发现,张霏懊恼不已,那些话,一遍又一遍的强调重复,更像是在催眠自己。

    张霏的质问在倪瑶风的脑海里回荡,犹如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深埋的记忆……

    她……是在逃避吗?

    没有穿越的倪瑶风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成长环境,普通的性格,属于扔人群里就找不到了的那种。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没有经历过风雨。上学、吃饭、和同学逛逛街、买喜欢的海报、和朋友讨论动漫人物……一日重复着一日平淡的生活,这样普通的她,却突然有一天,穿越了。

    穿越后,她变特殊了,能够看见鬼魂。

    被人杀死的,被车撞死的,想不开自杀的……刚死不久的鬼魂基本没有什么能力,无法处理自己的形象问题,顶着刚死的样子,被带走以前到处乱晃。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突然得到了鬼见的能力,突然孤身一人毫无准备的踏入了灵异世界……惊恐不安,冰冷的大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害怕的时候只有自己,恐惧的时候只有自己,没有可以依靠的背,没有可以拉的衣角,跌跌撞撞,只有自己。

    当你在房间里睡觉,半夜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浑身鬼气阴森吓人死状凄惨,或满脸鲜血或缺胳膊断腿或神情狰狞恐怖的鬼魂在你房间里飘来荡去时是什么感觉?当鬼魂发现你能看见他们,渗人的笑着向你走来时是什么感觉??在路上遇见了心愿未了死相凄惨的鬼魂执著于生前最后的心愿往你身上缠鬼嚎着希望身体能借用一下很快就还是什么感觉???

    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悲惨的恐怖世界,看恐怖片都没有这么刺激!

    跟东京不同,有名的妖魔都市,活动的异族多,灵能者也多,哪里是虾米可以活跃嚣张的地方,反而显得干净许多。倪瑶风所在的地方很普通,没有压制的大鱼,虾米自然就蹦达起来了。

    夜晚是倪瑶风最害怕的时候,诺大的房间冰冷阴森,孤零零的一个人,害怕也只能抱着枕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如果,能有个人陪自己说会儿话,至少会不害怕一些……倪瑶风想着,犹豫了许久,终于拨下了她现在名义上的母亲的电话。

    “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温柔,冰冷,以及不耐。

    “……妈妈,我一个人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好吗?就一会儿!”颤抖的声音里满是哀求。

    “不要拿这种无聊的事烦我,睡不着就别睡了,我很忙!”更加不耐的语气。

    “嘟嘟嘟……”耳边全是冰冷的盲音。

    倪瑶风开始告诉自己,不用在意,不用害怕,那些都是假的,是虚幻的,是不存在的,世界上没有鬼。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催眠。

    不祥的孩子……

    会带来不幸……

    总是能听见尖酸刻薄的闲言闲语,又没有碍着他们,也没有伤到他们,说三道四这么多干什么?

    住口!住口!!住口!!!

    讨厌的家伙们,全部消失好了,如果能全部消失就会感到舒服许多,没错,那些讨厌的人都不在了一定就会舒服许多……

    某一天,自称是穿越大神的男人出现在倪瑶风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祸不单行呐,发烧好了以后,我又上火了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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