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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章 大摆宴席

    !!!!齐敏儿笑了笑——这些丫环也不知人品怎么样,还是让时间来大浪涤沙吧。

    到了大屋里,文氏和齐长春正在喝粥,一人面前一个咸鸭蛋,见到齐敏儿来了,也忙让她过来坐下。

    齐敏儿给他们两个见了礼,坐下后道:“芸儿和升儿呢?”

    文氏道:“他们两个还在床上呢,小兰在侍候他们两个吃粥。”

    小兰是另一个丫环,文氏留了做自己的帖身丫环,齐敏儿听文氏这样说了,心想这对双胞胎也算是享福了,一点穷日子没过着。

    这时齐长春对文氏道:“我们的大女儿,如今也渐渐大啦,你要好好教教她,言行举止和三从四德,都要比先前更多注意些,别没的惹人笑话。”

    文氏笑道:“那是自然,如今不比从前啦。”

    齐长春叹道:“当年你家也是书香门第,却嫁给了我,受了这许多的苦。”

    文氏道:“从分家到如今你中举,不过十来年功夫,哪像你说得这般不堪了。你如今也是老爷啦,往后自有好日过,怕什么来。”

    正说着齐宝儿也过来了,穿着新衣,自有一番风采,齐长春看了也自欢喜,便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一起喝粥。

    略喝了一小碗粥,小荭那边接着了送过来的面卷儿,端上来让齐敏儿等人吃了,味道倒是不错,很合她们的口味。

    吃了饭后齐敏儿与文氏一起学那女红,等到了午前,又与文氏一起用了饭,齐宝儿却是在自己的书房里用的饭——这几天齐长春忙得很,也一时没有空来管他,就让他自学了。

    午后众乡绅都来相贺,齐长春接着,便在前院中庭里大排宴筵。那盱眙县的樊县令听说众乡绅和县里的几家举人都到齐家来,便也备了轿,带着县丞和主簿,以及县学的教谕都过来赴宴。

    席间听说李张齐三家举人俱都有来往,也是深感自己没有早一步结交齐家,席间更是与齐长春亲近不已,更让齐宝儿去县学里旁听,也不收他的捐纳。

    齐长春哪里肯,又不好却了县令和教谕的好意,也只好先胡乱应了。

    等送走了他们,也已是傍晚了,齐敏儿和齐宝儿也随着文氏在后堂里吃了晚饭,略说了一会儿话,便也各自睡去。

    第二天也是如此,只是到了午后,苏睿与他父亲先过来了。随后三个老人,以及在苏家老宅里教书的俞秀才的儿子俞大方,还有齐永春,也都先后到了。

    齐永春夫妇是最后才到的,苏睿这时已经在齐宝儿的家里跟齐敏儿齐宝儿一起说了好一会子话了。

    齐宝儿带着苏睿坐在那中庭假山后的亭子里,和他说了些这两天的事,苏睿自是觉得羡慕不已,齐宝儿倒是无所谓的,说起这些来便如同说昨日宰了一头猪吃肉一般,虽然高兴,也不至于便如何如何了。齐敏儿在一边陪着二人说话,也是觉得苏睿小小年纪,似乎太热衷于功名了。

    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是苏睿这样小的年纪便如此,只怕也是受了他爹的影响,希望苏睿不会想做官入了迷吧!

    说了一会子话,苏睿忽道:“我已经跟我爹说了,等开了春,便到城里来念书,若是能在齐二叔这里求学,那是最好,不但学问多些长进,也能与你们两个朝夕相见。”

    齐宝儿奇道:“为何要开了春?如今便来不好么?”

    虽然两个男孩儿见了面多半要拌嘴,但孩子之间哪有什么仇,多时不见,自然有亲近之感。

    苏睿闻言便笑笑:“总要过了年再说。”

    齐宝儿道:“你家里做事总是条条框框的太多太麻烦。”

    齐敏儿此时心里却已经知道,这定是苏睿想要到自家来拜齐长春为老师,只是如果齐长记事本;明年中了进士,便有可能入翰林院,如果那样的话,苏睿就不能来齐家了。只是苏睿总不好说齐长春如果不中,自己就能来的话,便只说来年再议了。

    想到这里,齐敏儿便对苏睿道:“我哥哥过几日便要去县学里旁听了,官哥哥若是要来,一起去了县学里,岂不是好?”

    苏睿笑了笑:“我先已经纳过捐了,一次不中,难不成一直纳捐么,我也不愿我家里出这钱去。”

    齐宝儿道:“你家又不是出不起,下一次童试,你才十二岁,便是捐生,考中了举人,也算是不易了。”

    苏睿叹道:“哪里便就中了,我可不敢这样想,能中个相公便好了。”

    秀才,在明代时也被称为相公。苏睿原是心高气傲的,一直自以为是白河村里最会念书的孩子,不料齐福中了秀才,他自己却是连战连败,才知科考不是那么便当的,便也渐渐不敢再说大话,只是想着进城来,与齐敏儿能时时相见。

    他虽然只有九岁,但是古人皆早熟,自从年初闹了上夜的帖身丫头的笑话,他回去后也向家里的仆人以及父母打听,也渐渐懂了些人事,于是想到齐敏儿长得雪白可爱,心中更是想与之亲近。

    不过他如今心里想着的,便是进得城来,能多见齐敏儿,多和齐敏儿在一处顽闹,若说是有别的什么情意,却也谈不上。

    齐敏儿见苏睿雄心壮志渐渐消褪,心想这样也好,别一直考不上,心理扭曲了才是!

    很多贪官酷吏,就是因为科考时太苦,以致于心理扭曲,鱼肉乡民了。

    三人说着话,孙飞也来了——他是孙老人的儿子,孙老人晚年得子,极为疼爱他,哪里去都带在身边。

    孙飞见三人在一起说话,便也走过来道:“你们已经在一处了,我可才来呢。”

    齐宝儿把桌上的几颗糖推到他那边去,又让小菁倒了玫瑰露的茶来给他喝——虽然在白河村里打过架,也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顽闹,记不得仇了。

    孙飞从在齐敏儿身边,看了一眼齐敏儿,道:“多时不见,敏儿倒是漂亮了许多。”

    苏睿道:“敏儿本来就漂亮,你平日里只顾和宝儿打架,哪里注意别的了。”

    孙飞撇了撇嘴:“我可不像你,成天就想着敏儿。”

    齐敏儿和苏睿听了,脸上都红了起来,齐宝儿却对他道:“怎么今儿就你来了?张标和刘润呢?”

    孙飞道:“他们在家里,不肯来。”

    齐宝儿笑道:“你却肯来。”

    孙飞也笑道:“多日不见你,也怪想的,便来看看你。”

    齐宝儿笑道:“莫不是身上痒了,想来挨揍?”

    孙飞笑骂了一句,齐宝儿却道:“昨儿我那房里还找到了一样好东西,今儿我们正好有四个人,便拿来玩玩。”

    说着对身边的小菁道:“去我房里,把昨儿我留下的马吊牌拿来。”

    齐敏儿听了一怔,心想被你小子找到一副马吊,那还不玩物丧志了?但现在有客在,也就不多说,心想着自己也没见识过早期的马吊牌,便也没说什么。

    据野史杂记,马吊牌就是麻将的前身,只是用纸牌玩,最早在元末明初时出现,在明中叶时定形,明末风行。现在应该算是明前期,这种马吊应该是不成熟的吧,齐敏儿考古的雅致又来了。

    不多时,小菁拿了一个小盒过来,打开后里面是一叠子纸牌,每张皆有二指多宽,一指长,倒出来后,每张上面皆画有人物,齐敏儿拿起一张来看时,只见画着一个赤膊的汉子,一身短打,手里提着一柄钢叉,旁边写着红色的“九十万贯”四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天败星活阎罗阮小七”。

    齐宝儿道:“我昨儿把白石叫进来,问了半天,才明白该怎么玩。”

    白石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仆人,算是齐家的仆人里年轻的,齐宝儿也算是与他能说上些话,所以才把他找去相询。

    齐宝儿便向三人说了规矩,却与现代的扑克与麻将各有相似,也各有不同,齐敏儿便顺着齐宝儿的意,与三人一起玩了一下。

    这游戏四人都没有玩过,谁都没有经验,玩起来也是漏洞和笑话百出,但是不多时苏睿和齐敏儿两个便渐渐掌握了玩法,前者是天生聪明,后者是因为前世里玩过扑克和麻将,所以领悟起来也快一些。

    齐宝儿又玩了几把,眼见得输多胜少,便赌气不玩了。齐敏儿见了,便笑道:“这样玩法确实麻烦了些,不如我们玩点简单点的。”

    说着便教了他们一些梭哈的玩法,也就是五张牌比大小,这样简单的玩法,这才让齐宝儿和孙飞又起了兴趣。

    不过刚玩了没多久,齐福就来了。

    齐福来得晚,又因为是新科的秀才,故此在前面也与众人周旋了一会儿,这才进来找齐敏儿她们。见到四人在玩马吊牌,自然说了几句不要玩物丧志之类的话,齐宝儿听了便一下子又泄了气,让小菁把马吊收了,然后便问齐福这几天在乡下的事。

    齐福笑道:“还能有甚么事,不过吃酒摆宴罢了,今日到二叔这里,再吃这一顿,也总算好休息一下了。”

    齐敏儿道:“大哥你却嫌吃得多了,却不知有多少人想着吃却吃不上呢。”

    齐福道:“却是我被这福折了。”

    齐宝儿笑道:“大哥你名字里便有福,可知你便是个有福的。”

    苏睿在一旁笑齐宝儿:“你这不是在说你自己是个宝么?”

    孙飞也打趣道:“是个活宝吧?”

    几个孩子顽笑了一回,这时文氏又差人来请他们去吃饭,于是便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路上齐敏儿又趁着齐福牵着自己走路时,详问了几句——原来高氏接着自己儿子后,见他果然中了秀才,那真恨不得宣扬天下人尽知,大排宴筵了三天,花了不少银子,总算是趁了高氏的心,全村的人都请了一遍。

    倒是齐长春,低调的很,若不是这次去白河村请他们,也就只有苏重德和齐永春两家知道他高中了举人。

    如今村里这么多人一起来,左邻右舍的人也都看了过来,均觉得齐长春中举后并没有忘记村里的乡亲,也都对他交口称赞,再加上送礼的和来投身的,场面比之昨日更大。

    昨日是请城里的乡绅等人吃饭,文氏在后堂并没有前来相陪,今日都是村里的老人来,再加上齐永春夫妇也在,文氏自然也上了座——不但如此,连齐宝儿和齐敏儿两个孩子也一起来了。

    齐宝儿和齐敏儿一个坐在父亲身边一个坐在母亲身边,众人敬酒时,也都夸齐宝儿聪明夸齐敏儿漂亮。苏重德与三个老人也各自都再次轮流向齐长春敬酒,祝他来年高中进士。

    齐长春自然是自谦不已,说自己哪有这个福份,众人都奉承他起来,齐长春也只是笑而不应。

    待得众人酒足饭饱之后,齐永春帮着弟弟一起送了众人出去,然后跟着齐长春一起去了内堂——齐长春也把他带去了那亭子上说话,高氏跟着文氏一起,领着齐福和魏灵梓去了那竹林后的客房里。

    齐敏儿和齐宝儿也跟着母亲去了客房——这客房有着好几间,齐长春拣了一间最大的(其实比齐敏儿的还要小些)给齐福,里面有两个屋子,里面是齐福睡着,魏灵梓睡在外间。

    如今齐福中了秀才,他要到县学里上学,高氏和齐永春也都不拦着。

    高氏见这里住得也算是宽敞,又没有别的什么人来打扰,门口又是有竹有水,风景也比自家的好,一边说些羡慕的话来,一边又对齐福道:“你可要好好跟着你二叔念书,将来考个进士,也好让你娘老子一起享享福!”

    齐福笑道:“怎么敢跟二叔相比。”

    高氏道:“他是人,你也是人,怎么不行!”

    文氏见高氏还是这样一副嘴脸,并不以齐长春高中了就对自己礼敬三分,心中也不免有点佩服,便对齐福道:“你娘说的原也不错,你好好念书,高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齐福笑道:“那有这样的好运,只念了这些时候的书,能中秀才,已是侥天之幸了。”

    文氏当年一直记恨高氏,不过是因为高氏多得了些家产,如今自家男人高中举人,这些钱财也就不怎么放在眼里,心思宽了,也就渐渐放下了对高氏的记恨——分家分家,长子占绝大部分的份额也是有的,只是当年齐老爹临终时让齐永春照顾好两个弟弟,所以文氏才对自己分得过少而耿耿于怀。

    现在想来,高氏虽然刻薄些,但也没有把事做绝,总还给他男人齐永春留了几分面子,而且现在自己身份要高于她了,又何必又与她一般计较,自堕了身份。

    于是便道:“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对你期望高些,你也应该体谅她才是。”

    高氏也道:“是啊,你娘我这么辛苦把你养大,你自该报答我才是,怎么能这样没有志气!”

    说着又对文氏道:“妹妹,却是还有一件事,咱盱眙县南和西边这的几个村子的粮长,年纪也大了,走不得远路,咱村的里长和老人有意推荐你大哥做这粮长,你看如何?”

    明代的粮长,就是负责把收的粮税给送到京城去的人。因为作为老百姓,大多数人不愿意与官府打交道,若是让官府的人负责收粮税,只怕老百姓心里惧怕,也增加了官员贪污的可能。

    而且老百姓因为不愿与官府打交道,就会有很多地痞无赖,趁机替官府到乡下去收粮,然后解往京城,从中获取酬劳,或者拖延押运的时间,沿途作些低买高卖的事情中饱私馕,甚至发放高利贷什么的——这些人叫做“纳揽户”,这种行为叫作“纳揽”。

    因为这些人本是无赖,官府抓了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就从民间找德高望重的人来做“粮长”,负责粮食的征收和解运的工作,取缔了“纳揽”。

    一个粮长,管理有几千户百姓,多的达到上万户,权力很大,但是责任也很大。如果收不齐粮,或者路上有损耗,就要受到责罚——当然,表现好的话,也有可能被授予正式官职,只是这只有在明初官职有很多空缺的时候才有,如今已经没了。

    明初都是指派大户作粮长,但是大户往往不愿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渐渐地这个职务都转到了穷人的身上——要知道古代交通条件落后,远距离运输粮米,途中要交纳各种路税,还要支付搬运费用,如果被人偷盗,或日久蚕食、因雨湿烂、遇水漂流等等情况,都要粮长自己出钱填补亏空,所以这是个表面风光,其实难受的工作。

    到了现在,在离京师近的地方,粮长这个职位却又渐渐地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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