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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知府苏睿

    !!!!虽然齐敏坚信齐宝应该没有死,但是这事也是说不准的,战场上刀枪无眼,如果齐宝真有个三长两短,齐敏自然也没有为齐宝守一辈子的意思。

    只是没了齐宝,大概齐敏这一生都不会再产生爱情了吧。

    由苏睿到齐宝,其中的纠缠也是挺复杂的,在得知了自己的心意后,齐敏就从原本想要平稳地过一辈子的想法出惊醒,想要那样地为自己争取一下。

    只是却没想到这一争取,却使得苏睿与自己家里反目成仇,最后闹得这副田地,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经过了这些个折腾,包括齐宝的离开,齐敏表面上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其实心中也是柔肠百结的!

    所以如果齐宝真的有什么意外,那她真的是再也没有力气再去爱一次了——这也算是爱无能吧!

    齐升见齐敏面色沉了下来,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好,便转了话题道:“敏姐,我其实还不想中进士呢。”

    齐敏一怔:“怎么?”

    齐升道:“我若中了进士,就得进翰林院,就不能再在盱眙了。”

    齐敏一怔,随即笑道:“你怎么恋家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天天窝在家里可不行!”

    齐升道:“这几年我刚刚帮了你和三叔一点忙,却又要离开你们,我怎么忍心!再说咱娘,也是身子一直不好,我怎么能就这样去京师。”

    齐敏道:“这个你不用再想了,有没有你,我和三叔都一样打理这个家的,娘的身子也有我和芸儿照料,你只管好好地考试,然后及了第去国子监,为国为民去。”

    齐升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外面润儿进来道:“小姐,三老爷在前厅,说是有事要找小姐商量。”

    齐敏愣了一下:“有说是什么事么?”

    润儿道:“没说,就打发了珊瑚姐过来的。”

    齐敏点了点头,便起身过去。齐升跟在身后,齐敏回头对他道:“你不用去了,回来后你还没去见娘吧?去见一见娘吧。”

    齐升略一怔,但随即点了点头,便转身去看望母亲去了。齐敏心想三叔没有大事是不会回找自己的,让齐升跟着似乎有些不妥。

    之前齐敏是做什么事,都希望齐升在边上跟着的,因为齐宝不在的日子里,齐升就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齐连春只是过来帮忙的,或者说只是一个合作者,所以她是特意锻炼齐升处理各种事情的能力。但是刚才听齐升的话,他似乎有点安于现状了,所以齐敏一时也有点迷惑,不知该怎么做,就暂且让他回避了。

    齐升这几年也是听惯了齐敏的发号施号,听齐敏让自己去看望母亲,虽然有点意外,但也仍然去了。

    齐敏到了前厅,只见齐连春背着双手,正在来回踱步,似乎有些什么急事。见到齐敏来了,忙上前道:“敏儿,你娘在后面还好吧?”

    齐敏点了点头:“娘还好,三叔有什么事么?”

    齐连春搓着手叹道:“这真是意料不到的事——苏睿得了个实缺,是凤阳知府,不知会不会对咱家不利。”

    明代设州,有两种:一为直隶州,地位相当于府,隶属于省;一为属州(散州),地位相当于县,隶属于府。但是凤阳府是属于直隶地区的,这个直隶的级别相当于行省,所以凤阳府的级别也比一般的府要高。

    苏睿之前作巡按时,因为与齐敏和齐家的关系,故意轻判了齐宝,所以在回到京城后,盱眙的知县为了巴结他,便在奏章中极力夸赞了苏睿,说他大公无私,秉公办事,以德报怨。于是龙颜大悦,在故意又闲置了他一段时间后,见他没有任何怨言,便给了他凤阳知府这样的一个实缺,让他治理自己的家乡。

    事实上古代派遣地方官,是有一个回避原则的,也就是不当自己家乡的地方官,以免出现对自家人的循私偏袒。

    但是实际上作官的人,谁都想着衣锦归乡。在皇帝看来,苏睿之前既然在牵涉到自家人的事情上以德报怨,那说明他让苏睿衣锦还乡,然后使他更好地处理政事的做法是正确的。

    而且这样一来,苏睿现在在当地的声誉一定很好,人品也一定过得去,所以就派他回乡担任知府,也好继续在“衣锦还乡”的作用下更尽心尽力地为官。

    建文帝是穿越者,用人为政不拘一格,常规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只是这一次他让苏睿担任凤阳知府,对齐家却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之前苏睿曾对齐敏说过,下一次相见时,他与齐家之间再无半点情义。如今他来作这凤阳知府,对齐家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需知现在齐家的生意遍及整个直隶,总有些不清不楚打擦边球,或者上下活动行贿送礼走人情的事,苏睿就算不故意针对齐家,哪怕就是全部公事公办,对齐家的生意也有打击,更何况他还可以扶植齐家在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什么的来打击齐家——官字两张口,他想要做些什么事,甚至都不必他亲自出手。

    齐敏想了一下,道:“他既蒙受皇恩,想来做事也不至于有什么偏差,往后我们自己小心些也就是了。那些打通关节的事,就不要再做了,如果已经做了的,就尽量收手,反正咱们做的也是正当生意,没必要过多地去找人情。”

    齐连春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是怕有人把这消息传到你娘的耳朵里,让她平白地担心,所以才回来告诉你一声,在府里先打个招呼。”

    齐敏道:“这个我自知道,另外明年春天的会试,三叔要不要陪升儿一起去?我看升儿好像有些恋家呢。”

    齐连春笑道:“我看他只是舍不得你罢了!”

    齐敏一愣:“三叔怎么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连春面上略显尴尬之色:“啊,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在意。嗯,明年春天,宝儿也该回来了吧,到时把黄册改了,给你们两个圆房。”

    如果改了黄册,那齐敏就是齐家的童养媳,就不举行婚礼了,只叫圆房,所以文氏才会一直说对不起齐敏。

    齐敏道:“也是希望如此呢!”

    齐连春又道:“不过茗婉已经和徐州判官的儿子订了亲了,正好是明年春天出嫁。唉,这也是去年就订的亲,原没料到会有恩科的,如今却有些时间紧了。”

    齐敏道:“哟,既是如此,那也就算了吧,便让刘诚与他走一遭便了。”

    刘诚是管家刘恭的儿子,今年三十多岁,人如其名,是个实诚人,由他陪着齐升去京师参加会试,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齐连春道:“也是,就在京师道上,料来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齐敏道:“妹妹订亲,三叔也不说一声,我都不知呢!我明日过府去看看妹妹,也好备一份贺礼。”

    齐连春笑道:“便是怕你们送礼,才不敢提前告诉你。”

    齐敏道:“三叔这几年帮了我家大忙了,这些人情怎么好省的。”

    二人说了一会儿,齐升却过来了,先见过了齐连春,然后对齐敏道:“娘知道三叔来了,要过来呢,我说娘身子虚,便让三叔去后院吧。反正都是至亲,也不妨事的。”

    小叔子按礼不该去寡嫂的房里,但是现在文氏病着,也没法出来相见,只有齐连春去后堂拜见探望了。

    齐连春道:“正说着要去探望你娘呢!不过你怎么在家里,不去县学么?”

    说着三人都向后室走去,齐升在路上气鼓鼓地把县学里的事说了一遍,齐连春听了呵呵笑道:“你也大啦,是该说一房亲事了,不如我也替你留意着吧,若有哪家好姑娘,便替你去说,如何?”

    齐升道:“怎么三叔也来打趣我,大哥还没回来呢!等大哥回来完了婚,我再娶亲也不迟。”

    齐连春笑了笑:“这可是难说,好姑娘可都抢手得很,你不去订聘,可就被别人家抢走了!”

    齐升看了齐敏一眼,道:“命中注定的,跑也跑不掉,命里没有,强求也是无用!这一点我自是知道,三叔也不必多说什么。”

    齐连春笑道:“你才多大了,就说这样的话,我都这一把年纪了,还不服老,样样都要与人争一争呢!”

    齐升听了,一时无语——他本就不擅言辞,说不过齐连春,也是正常的。但是齐敏在旁边听得却是暗暗心惊——怎么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与自己有关?好像齐升对自己产生了超越姐弟关系的感情。

    这几年齐宝不在,齐敏对齐升也是处处关心,而且齐敏本来就把齐升当作是自己的弟弟,如今母亲的身体也不好,齐芸的性子又偏柔软,家中里外都是由齐敏来管理,齐升的事自然也是她在打理。

    以前齐宝与齐敏并没有互生情意时,齐升还时常与他们两个在一起,三个人一起说笑玩耍,待到苏睿与齐敏分手,齐宝与齐敏确定了情意,齐升也就不怎么来打扰她们两个,反而特意让出空间来给他们这一对小情人。

    而齐宝如今一去两年多,正好齐升从十三岁到十六岁,乃是血气方刚,情窦初开的时候,对齐敏这样一个既美丽又亲近的女子产生一些不应该的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对齐敏来说,理解归理解,却仍然是一种困扰啊。

    不过这些也都是齐敏的猜想,人家也没明说——当然,也不可能明说——这样的话,齐敏也没法去求证,只好从今以后尽量注意与齐升保持距离了。

    ——不过,如果齐升故意交个白卷,来个落榜怎么办?

    虽然齐敏和齐连春事先和吏部、户部的人打过招呼,但是也仍然是要看卷子的,能在全国统一的考试里给个面子,尽量提拔你,已经是皇帝给了所谓的直隶第一富户面子了,如果交白卷还能得中,不免要遭到言官的弹劾。

    于是,少不得还得与他说说吧!

    齐敏心里微叹,脚下不停,已经到了文氏的房外,与齐升先进去,告诉文氏,齐连春已经来了,正在门外相候。

    文氏道:“叔叔既然来了,便请进来吧。”

    齐连春进来道:“其实也无甚事,只是苟婉订了亲,就想来告诉敏儿一声,让她来转告二嫂的——只怕我唐突了,搅了二嫂休息,故此不敢前来。”

    文氏已经在病榻上躺了数年,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但仍撑起身子道:“叔叔说什么话,这样的喜事,怎么却不让我知道。”

    齐连春笑道:“怎么会瞒着二嫂,只是怕二嫂静养受不得烦扰罢了。”

    文氏喘了几口气,然后道:“哪有这么不堪了,我前几日正好托人买了十匹锦缎来,却正好给了茗婉。都是上好的荆缎呢。”

    齐连春道:“嫂子这是自家要用的吧,我怎么好收。”

    文氏道:“叔叔不用客气,我买了来原要给敏儿和芸儿做嫁衣的,一则她们原也用不着这许多,二来这东西也不是甚稀罕物,再去买便是了。”

    说着又咳了起来,齐连春忙道:“二嫂不用急,做兄弟的收下便是。”

    如今文氏身子越加羸弱,齐敏和齐升、齐连春看了都心中忧虑,齐敏忙上前替文氏捶背,齐升道:“这事自然有敏姐去照应,娘不必担心了,外面的事也都有我和三叔呢。”

    文氏点了点头,就着旁边小茪递过了药汤喝了几口,然后道:“我想我这身子,也拖不了几年了,心中就是挂念不下敏儿。也不知我能不能看见宝儿回来!”

    齐敏忙道:“娘,您说什么呢!好好的,说这些丧气话!郎中不是说了么,你这病啊,就是忧思过度,你快快活活的,保准长命岁的!”

    齐升也道:“娘,你别胡思乱想的,等打完了日本国,大哥也就回来啦!”

    在明朝的人看来,日本不过是蕞尔小国,一群倭奴罢了,郑和的大军过去,定然摧枯拉朽,最多一二年间就回来。

    不过齐敏知道,日本国家虽小,但是这些家伙的武士道精神却很厉害,都是宁死不降的主儿,如果趁对方战乱扶植一个傀儡政权的话还比较简单,要是正式吞并,那还得要费一番工夫的。而且战场上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就是一直打胜仗,齐宝也不一定就能活到最后。

    文氏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听了齐升的话只是摇头,齐敏和齐升等人见了,心中也都怨齐宝——如果你活着,就不能寄一封信回来么!何苦让人这样牵挂!

    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圣人之言,果然有理!

    等劝好了文氏,三人退了出来,各自叹气。齐连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你们娘这般模样,便是华陀再世也是无用,只有等宝儿回来了才好。”

    齐敏和齐升二人都是无言,齐敏心中却想——娘这般病重,就是宝儿回来,也未必就肯定能回春。主要还是爹去得太快,对娘的打击太大了。不过,任谁也经不起自己丈夫接二连三地病倒,然后撒手而去的吧!

    ——或许,等自己和齐宝成了婚,给文氏添一个孙子,她会渐渐高兴起来的吧!

    想到这里,齐敏也不觉红了脸——这两年多来,她也的确时时牵挂齐宝,想到与他的点点滴滴,总是有一种心动且怀念的感觉。

    人说小别胜新婚,这次分离这么久,再见面时,会是什么样呢?

    齐敏想像着齐宝别来的模样,不觉有些痴痴的。

    齐升在边上见齐敏的样子,知道她在思念哥哥,便轻咳了一声:“敏姐,回屋吧,三叔已经走远啦。”

    齐敏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便往自己屋里走去。

    齐升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道:“敏姐,你又在想大哥了么?”

    齐敏“嗯”了一声:“这么久了,哪有一天不想的。”

    这话说的没错,自从齐宝走后,齐敏也是的确对他日思夜想的。有时有自责,怪责自己当时对齐宝的关心太过不够,只是一味地享受着齐宝的宠溺,还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是个穿越者,有一种优越感。而有时细想想,也觉得齐宝说的没错,他去当兵,还真未必就是因为苏睿来闹了这么一回——就算没有三叔齐连春去苏家闹那么一档子事,他也会走的吧。

    之前他的县学里的同学参军的就不少,他也常去旁听武科的课程,而且在他参军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他经常在外,也不回家来过夜,现在想来,他是在四处咨询参军的事吧。

    齐宝平日里是个懒散的人,但是认真起来,做起事也是滴水不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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