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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31、偏执⑥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当你想要一个苹果时,上帝偏给了你一菠萝。

    夏小满一直认为,非我所要时,就是给人参果也没用。却没想到,这菠萝却比想象中的好吃多了。

    她没想要在这宅门里求生存,却没想过求发展。所以对升职并不热衷。

    就现在而言,若说权限,长生居这群人,刺头儿被撵走了,本分的依旧本分,见风使舵的也一股脑的往她这边倒,她梳理了三个月,还没谁是她使唤不动的;而若说长生居的管账,她还处于文盲阶段尚接管不了,况且,她也怠于管那些琐碎的,青樱知道进退,银钱上也没怠慢过她,这她就很知足了,——自己银子要抓紧,那公家的银子自己把在手里干嘛呢?有点儿什么反倒落不是。不如啥也不管的好,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因此,这升职里只有一条让她有兴趣的,那就是加薪了。

    姨***月薪五两银子。年家还没有过二房这职位的人,所以她也没处参考薪水去,不过按照正房奶奶二十两的标准,她原合计着,能升到十两是中名唤“跪得容易”地护膝。

    除了领赏之外,还领了一份“婚书”。

    二房算是贵妾,与普通妾室最大地不同,是其正规性,虽然不及正妻那般六礼齐备,却也需要有大媒,纳吉行聘,并有类似正妻的婚书——只比那言辞上要简单些而已,之后女子正式入夫家户籍,而非普通妾室地奴籍。这般下来,算是受法律保护了,而不似那些普通妾室,是夫家的“动产”可随意买卖。

    夏小满先卖入年家,这会儿扶为二房,纳吉聘礼统统没必要了,只差补一份婚书而已。

    夏小满瞧着那装着婚书的朱漆描金雕花帖匣,心中感慨万千,从前也到适婚年纪了,差一点儿也就结婚了,没想到却是在这边先领了“结婚证”了……

    除了加薪和“结婚证”,还有更意想不到的等着她,那才是“菠萝最好吃的部分”。

    年谅派人去与她落户籍,她还没脑子寻思到底怎么回事,待年谅着人讨来她的卖身契,问她是否送回夏家时,她才反应过来。

    消了奴籍,重入户籍,从此之后不再是奴,而是自由民身份了。

    “自由了?”她有点儿难以置信,升职还有这等好处?!“以后是平民百姓了?”

    年谅瞧着她惊喜的模样,心下又是高兴又是唏嘘,点头笑道:“你安心,已是除了奴籍。同你……未来之时一般了。”他顿了顿。又问:“这契书……”

    夏小满真想仰天大笑三声,现在跑了是不是不算逃奴了?!她强压了想大喊大叫蹦蹦跳跳的**,伸手去端茶想稳稳心神,听了年谅问话,连忙撂下茶盏,两步抢过去,攥了卖身契在手里,道:“既然是消了奴籍。卖身契自然是还我!”

    年谅才从匣子里拿了卖身契擎在手里,就突然被她抢去了。不由一愣。随即大笑,道:“你急个什么!又没说不予你!”

    夏小满撇撇嘴。却仍忍不住嘴角上翘,道:“到底还是揣在自己口袋里踏实。那这契没用了,能烧了不?”

    年谅笑道:“自是随你。只是,不送回你家里去与你父母知道?”

    夏小满一翻白眼,给他们知道就完了,好不容易断绝关系的,这要知道了卖身契失效,将来再有个啥地,搞不好还敢打主意再卖她一次!她只道:“用不着。我知道就行了。”

    年谅见她态度冷漠。又这般说,忽然想起一个来月前小韦管家曾回禀过夏家人种种表现,叹了口气,拉了她近身,道:“你勿要担心。你如今有了婚书。户籍落在年家,这一世便是年家的人了。便没这契了。他们又敢如何你?打发个人告诉他们一声,不过是想着让他们也欢喜欢喜罢了。”

    年家的人。夏小满那点儿希望的小火苗突然被掐灭了,白欢喜一场,真是蠢,光想着不是奴籍,跑了不算逃奴了,现在却仍是年家的人,户籍还在年家,离自由人也还差远了。

    年谅见她忽然神色黯然,只道她也为父母之事伤心,便揽了她劝道:“也不同你说那些悖德、悖礼地话,只是圣人也云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如今告知他们你出息了,他们脸上不也有光?也算是你尽孝了。”

    出息?夏小满继续翻着白眼,真稀罕,原来这就叫出息!至于尽孝,这更是笑话,她老早就指鼻子告诉夏氏夫妇少跟她提那个“孝”字,他俩那德行还配不上说这个字。她哼了一声,道:“谢您好意,还是不必了。他们还真就用不着我给他们争光。”

    年谅听这话音儿就不对,叹了口气,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天下无不是地父母……”

    夏小满想起夏氏夫妇所作所为来,冷笑一声,打断他道:“那是你爹娘好,你没见着极品的。等你见着了,毫无怨忿,还能搁我这儿论什么百行孝为先,那我就服了你了,——你都不是凡人,是圣人了。”

    爹娘好……。年谅一时怔住。于他本心,真个觉得“天下无不是地父母”了么?对于父亲,他在恭敬之余,真是半分无有怨忿吗?他是圣人么……?

    夏小满瞧他发呆,也没理会他想些什么,挣了下身子站起来,喊小丫鬟拿了铜盆来,仔细看了是自家的卖身契,便拿火折子当年谅地面儿点了。

    看着那张泛黄地纸渐渐变黑,最后化成一摊灰烬,夏小满先前因想起夏氏夫妇的哪点儿不快也随之消失殆尽,心里舒畅无比,无论如何,这算是了结了件大事。

    年谅见了火光才回过神来,见她兴高采烈地,也抛了烦心之事,跟着笑道:“祖母虽不许摆宴,然也不屈了你。我已交代下去了,晚上咱们自己置桌席,自己乐呵乐呵。”

    夏小满对吃吃喝喝也没多大兴趣,左右也是天天吃那些东西,还能做出什么花儿来!便道:“咱还是商量商量,免了这桌酒吧,这么着我就挺乐呵了。”她忽然想起个事,忙又道:“要不换个庆祝法?……如果能叫人改个称呼,我就更乐呵了。”

    今儿老夫人那边儿正式传话过来抬举她为二房时,长生居的丫鬟们就立时改了口,皆叫她“二奶奶”。她初时听了差点儿没摔一跟头。

    “二奶奶”这是个多强势的词儿啊,她满脑子想的是琏二奶奶、白二奶奶,这词儿,实在是太……太……太让人无语了。况且,家里不是有个二奶奶——二爷年证的媳妇,这不是叫混了吗?

    等她问了茴香才知道。她这二奶奶只是在长生居的内部称呼。将来年谅娶了正妻,那就是她们地大奶奶,直接叫奶奶,而她夏小满被叫二奶奶,以示二房尊贵,区别于其他妾室的姨奶奶称谓。而在长生居之外,别人还是称呼她夏姨娘,夏姨奶奶。和家里四房的“证二奶奶”并不冲突。

    虽知道怎么回事了,她却还是觉得别扭。倒还不如姨奶奶听着习惯。

    年谅闻言挑了挑眉。心下有些不快,语气有些冷硬。只道:“你想叫什么?”

    夏小满浑然未觉,道:“还是叫姨奶奶吧,顺口了,别人叫二奶奶我都不知道是在叫我。”

    年谅一怔,随即知道自己想歪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就知你并非那等恃宠之人……”

    “啥?”夏小满险些被口水呛死,恃宠?!她没听错吧?!她挠挠头。小心翼翼问他道:“我……咋了?”

    “不相干。是我想左了。”年谅摆手笑了笑,随即又正色道:“只这称谓还得按规矩来,免得以后乱了规矩,你自家不觉得,倒叫外人瞧着不像。”

    晚上长生居设宴。既是不张扬。年谅便兄弟谁也没请,只问了九爷。九爷晓得自家去了。更显得年谅没请旁人,再叫旁人挑理,便直言不过去了。因着九奶奶和夏小满一向交好,她倒是过来送了贺礼,陪了一阵子。

    年谅还请了二夫人并纪灵书过来坐坐。二夫人来吃了一杯酒便先走了,只叫纪灵书在这边多玩会子。纪灵书送了两个装了锞子和如意地荷包与夏小满为贺。

    待九奶奶告辞后,纪灵书便与年谅道:“灵书身子也好了,也当是回家侍奉母亲哥哥。”

    她其实今儿一早就想着回去的,因二月初一也有祭祀,恰好回去与家人一道。然雁回居皆道夏小满今日被抬举成二房,她遣人去打听,白晌长生居里外人都忙着,——里面人陪着夏小满谢赏,又筹备酒菜,外面人则要跑夏小满落户籍之事。而后年谅又打发人来请二夫人并纪灵书晚上赴宴。纪灵书不好不来,便将回去之事搁置一旁。这会儿提起,是想着明日能走,算是与他们作辞。

    夏小满先前也与年谅说了二夫人想留表小姐,年谅心里也清楚二夫人思女之意,所以虽然纪灵书语意坚决,两人却也只含糊着,不置可否,想拖到翌日问问二夫人的意思再说。

    待散场了,席面撤去,两人洗漱安置。

    夏小满想起纪灵书那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就头疼,哎,这植物园又动物园的,忍不住向年谅道:“先不说二夫人怎么想,其实要是纪家这就回州地话,不如多留表小姐住两日,——她东西实在不少,省得折腾,费二遍事。”

    年谅沉默半晌,才道:“我还想劝他们晚些回去。郝神医也说了,表哥地腕子需静养,若不慎再碰了伤了,怕就要落下病根,再难痊愈。他们回去还要经麒麟山,行山路,车马颠簸,我实是怕再出些事端,那表哥地手真是毁了。不若在京里静养几个月,彻底养好了再回去也不迟——左右回去也只是读书罢了。”

    夏小满点头道:“说地也是,腕骨再挫了可不得了。”

    年谅叹了口气又道:“也不止是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本不欲与你说,但又怕过几日你问起,嫌我瞒了你。咱们初时定的二月初丁午河解冻便走,及至表哥来了,我便想着等会试放了榜,表哥有了去处再走。后来却又出这等祸事……现下,我想等表哥伤好咱们再走,免得咱们走了,京里无人照应他们……”

    夏小满不以为然,道:“你是不是多虑了?有上次换药那事,你就总怕有人再害了他!但还是那句话,你能护他多久?要害早就害了!这几日不也没旁地事?”

    年谅摇了摇头,正色道:“那日开药的大夫昨儿死了。”

    夏小满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道:“死了?”

    年谅道:“问供,他只不招。府尹动刑,他受刑不住,死在堂上。有他徒弟的供词,到底定了罪。阜泽府那边下晌送的信儿,说他谋害人命未遂,证据确凿,却妄图狡辩脱罪,受刑而亡。”

    他顿了顿,见夏小满略有紧张的盯着他,不由苦笑道:“与我不相干。我是想定他死罪,却没想这般。不到十板子就死在堂上,绝不是他体弱,当是有人买通衙役下了重手。我倒真未想他能供出什么来——能设计的人就不会把自家栽进去,然却是有人心里有鬼,先行灭口了。我叫人去查谁使的银子,能查到的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夏小满深吸了口气,道:“知道与你无关。只是……有点儿感慨罢了。其实那日,我也觉得他换方子害人,该死!但……哎,也不是我瞎慈悲,到底是一条人命,判死罪和这般……到底不一样。那人,够狠,做事也够干净。”

    “正是,好不歹毒。”年谅喟叹一声,拍了拍她以示安慰,又道:“因此我才放心不下。如你所言,我护不了纪家多久,但现下这般境况,我实是不能踏踏实实往玫州去了。姨母是我亲姨母,却不是我这些兄弟地至亲,若托与他们,老五老七提都不必提了,老二老四定也是敷衍塞责,只老九我是信得过的,然老九还要大比……许不必等那么久,等放榜的吧,等老九能腾出手来,咱们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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