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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回 绞杀,恩怨两绝

    !!!!苏飞烨站在大堂之上,连眼都不眨一下,定定地看着橙小舞被拶子夹住的十指。

    他的双手藏在袍袖之中,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深深刺入,唯有那种痛楚,才能让他稍稍缓解心中的痛楚,才能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刑。

    唯一庆幸的,是她真的没有醒来。

    原来千方百计地想让她清醒过来,如今他却只能庆幸,庆幸自己没迈出那一步,没叫醒了她,就连这样的酷刑折磨,也比不上她心中的痛苦,根本无法让她从那个世界里走出来。心病还需心药医,强行的刺激,终究还是无法打开她的心结。

    “停!——”

    凌霄看着行刑无效,橙小舞的身子根本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由有些恼怒地叫停,吩咐一旁的刑名师爷上前验伤。

    那师爷走到橙小舞身前,让人取下了拶子,托起那双被夹得指节变形的纤纤玉手,仔细看了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又伸手握住她的腕脉,把握了一会之后,翻开她的眼皮看看,如此检查了好一阵子,方才站起身来,冲着凌霄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禀大人,拶指完毕,用刑无误,但此女身有奇病,虽有呼吸脉搏,但无知无觉,五感尽失,形同草木之人,就算再怎么用刑,她也感觉不到的。”

    凌霄皱起了眉头,看了苏飞烨一眼,见他神色平静,并无半点异状,有些恼怒地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她治好,让她醒来吗?”

    刑名师爷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回大人,小人以前也曾听闻过这等奇症,并非药石能医,有地人昏迷几日便醒,有的人则可以沉睡数年,甚至一直到死。以这位姑娘的病症看来,只怕是很难醒来了。”

    凌霄大失所望,原本以为小凌将军将橙小舞从苏飞烨家中搜出,便可以借此机会将他入罪,却不想,人是带出来了,却已经是个不言不语无法动弹地活死人,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反倒让苏飞烨看了一场闹剧。

    他略一沉吟,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芒,望着苏飞烨冷冷地一笑。

    “既然如此。这个人犯就不必审了,带下去吧——”

    听着下面的人应了一声,将橙小舞拖回到那藤椅上,准备抬出去,他却死死地盯着苏飞烨,不肯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但见他神色无悲无喜,从容淡定,便轻哼一声,等衙差抬着橙小舞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说道:“等一等!”

    苏飞烨微微一蹙眉,转过头来,看他又有什么花样。

    小凌将军一听就此作罢,正有些着急,想要拦住橙小舞,听他发话,也停住了脚步。

    宋钧和苏飞烨早就相识,一向关系良好,见凌霄今日如此步步相逼,便忍不住打个圆场,说道:“凌大人,既然这人已经无知无觉。问不出什么来。何必再留下浪费时间呢?”

    凌霄轻笑一声,抚掌笑道:“宋大人说得正是。本官也觉得此人留下来也不过是浪费时间,所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看苏飞烨的脸色,和声说道:“所以本官以为,与其留她在世上徒增烦恼,于人无益,倒不如成全了她,三尺白绫就此了结,岂不是皆大欢喜?苏大人,你说对不对啊?”

    苏飞烨闻言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喉中一甜,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急忙定住身形,深吸了口气,方才强行将一口血咽了回去,深深望向凌霄那张略带着得意的面孔,咬牙切齿地说道:“大人尚未定案,就要将人犯处决,不觉得太快了点吗?”

    凌霄看着他微微发青的脸色,故意慈悲地叹息了一声。

    “苏大人此言差矣,本官是不忍看她如此处境,才给她一个痛快了断。何况,苏大人已经说过,此案铁证如山,君家一干人等,罪犯欺君,又累得贵妃娘娘失去龙子,此等大罪,理当满门抄斩,既然她是君家的媳妇,自然也逃不过这一刀,除非——”他地声音骤然变冷,眼神锋利如冰棱般刺向苏飞烨。

    “除非苏大人当初藏起她,并非为了治病,而是想隐匿钦犯,让她逃过这一刀?”

    此言一出,全场静默,整个大堂上,除了偶尔有从君家兄弟身上的传出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之外,竟似连呼吸声都尽数被屏住,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苏飞烨的身上,看着他如何回答这个致命的问题。

    说是,自己也要一起掉了脑袋,说不是,现在就要看着昔日的未婚妻惨死在面前。

    哪怕她现在无知无觉,昏迷不醒,但至少她还活着,还有醒来的希望。

    更何况,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他一个,清楚地知道,她为什么不愿醒来,为什么宁可沉浸在那黑暗的世界,也不肯面对他。

    这一切,原本就是他自己造成地恶果。

    如今,却要让她来承担。

    苏飞烨遥遥地望着那个被胡乱摆放在藤椅上的人,她的双手垂在扶手两侧,看不清手上的伤痕,却也知道,那皮肉之伤,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给她心里带来的伤害,若是她真的能够醒来,自己还能不能保住她,能不能不在伤害她?

    或许,正如凌霄所说,此时此刻,她无知无觉的死去,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他嘴角泛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只不过,笑得却是他自己。

    机关算尽,到最后,还是无法得到他想要地那个人。

    就算报了仇,就算杀了所有负他的人,失去地一切,永远也无法弥补。

    他抬起头来,迎着凌霄森冷地眼神,轻笑着说道:“凌大人此言,当真让下官惭愧。下官一时心软,累得大人疑心。倒不如,这白绫之刑,就让下官亲自动手,算是故人一场,送她一程。”

    “你说什么?”

    君宇辰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非但没有想办法去替橙小舞开脱,甚至为了自己脱身避嫌,竟然请命要亲手将她绞杀。

    他奋力一挣,挣脱了压住他的衙差,也不管身上地伤痛流血。朝着苏飞烨扑了过去。

    “我要先杀了你这卑鄙无耻的狗官!——”

    他刚起来走了两步,就被旁边的几个衙差一顿乱棍打了过去,其中几棍打在了他的腿窝处,打得他扑倒在地上,却仍朝着苏飞烨爬过去,双目变得血红,几乎欲喷出火来一般,狠狠地瞪着他。

    “苏飞烨!——”

    他凄厉愤懑的声音,回响在大堂之上,苏飞烨却如同根本没听到一般。只是轻笑着望着凌霄,等着他地答复。

    凌霄不料他竟会狠绝至此,话已出口,只得点了点头。让人从后堂取出了一段白绫,盛在盘中,送到了他的手中。

    “苏大人当真是大公无私,本官真是佩服、佩服啊!——”

    苏飞烨冷笑一声,从那盘中拿过白绫,一步步走到了橙小舞身前。

    衙差已经将她又抬回了堂中,放在地上,她静静地躺在藤椅上,面色如常。只是方才被拉扯得头发散了开来,有几缕落在了她的脸上,越发衬得面白如玉,娇美动人。

    他伸出手去,将她脸上地乱发拂开,触到那依旧温润柔软地肌肤,心中一阵痛楚。

    她只不过是睡着了,不肯醒来,可自己,却真的要亲手——亲手扼杀掉她最后地一线生机。

    背后如同生了芒刺一般微微刺痛着,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会不会真的下手杀了她。

    他缓缓地,将那白绫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绕过她细腻柔滑地颈项,那里依稀还留着点点粉红的印迹,那是上次他留下的,给她最后的一点温暖,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毁灭,那再多一点点伤害,还有什么区别?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那双曾经纤美如玉的小手,如今已经开始肿胀起来,骨节被夹得变形,可怕的弯曲着,带着青紫的瘀痕,让他的心不由得又是一阵抽痛。

    事已至此,他已经别无选择。

    留下来,只会让她受到更多地伤害,纵使无知无觉,她也不堪忍受那刑部大牢里阴森卑污的一切,到了最后,他亲自给她带来的死亡,依旧会降临。

    与其让她受尽折辱后挨那一刀,倒不如,现在由他亲手了断

    绕好了白绫,他转过身去,站在她身后,面朝着高高在上的凌霄,嘴角露出一抹轻蔑地笑容。

    总有一日,他会让他们,让这些逼迫着他的人,也尝到今日的痛苦。

    凌霄看着他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个年轻人的狠戾冷绝,让他第一次感到后悔,后悔今日棋错一招的失败。

    他虽然只是个七品小官,并不可怕,但真正可怕的,是他背后的那个人。

    苏飞烨缓缓收紧了白绫,低下头去,看着那白绫缠在她纤细地颈项上,一分分地收紧,使得她地面孔慢慢泛起了青紫之色,终于引得整个身子微微地抽搐起来。

    “不要!——苏飞烨你住手啊!——”

    君宇辰被乱棍死死压住,每说一个字,口中都不停地向外流着血沫,却依旧嘶吼着挣扎狂吼。

    苏飞烨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橙小舞的面孔,看着那绞索在自己手中收紧,绞杀着她地生命,那因为他的力量而微微颤抖睫毛突然动了起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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