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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的和不想要的

    !!!!那天之后,李流风再也没跟我提习武的事情。只是闲暇的时候,开始教我怎么出入山谷。左行,右行,侧身,回绕……只要走错一步,立刻便会被困在阵中。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也只能在原地干瞪眼,等着李流风从天而降把我拎出去。结果就是这段时间李流风基本都没出去晃荡,每天不厌其烦地把我从阵势里拎出去,再丢进来。而且我总觉得她好像很乐在其中的样子。大约除了逍遥派这群bt,别派的轻功都是横向移动的,没这等飞来飞去的本事。所以那日欧阳锋带了蛇群上门想必也是早知道这里的情形,何况他的确自始至终也未曾进得来山谷。这么说的话,原著里欧阳锋叔侄去桃花岛求亲的时候,带的蛇好像也能在岛上自由行动,以至于爬到老顽童的山洞里咬了他一口。如果说毒蛇不会受阵势阻挡的话,也就是说它干扰的是人类的视觉功能吗……我还坐在地上潜心思索靠空气流动分辨路径的生物与人类有何不同,李流风就已凌空飞渡而来,甫一见面就极不淑女地赏了我一记暴栗。“怎地笨成这样,多少次了还没记住阵势走法?”我默默地转过头去,流下两行辛酸的眼泪。没错,我又被困在阵中了。但是,话说这能怪我吗?《周易》这东西本来是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现在非要我记六十四卦方位,什么“归妹”“无妄”的,还要分生门、死门、惊门……我还唐门咧!当然这些话我也只敢在肚子里念念而已。近来越活越回去了的李大美人成天对我下黑手,不是敲脑门就是拎耳朵,要不掐脸蛋……再这么由她折腾下去,我迟早变成一只猪头。为了不变成猪头,我只好拿出比当年高考还要搏命的劲头来,终于在十天之后死记硬背下来了山谷阵势的生克刑变,达到了“平安出入”的最低考核标准。就这样,李流风还相当不满意地叨叨着诸如“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呐”“我当年一天就学会了”……这一类“好汉偏提当年勇”的话。原来再怎么风华绝代的美女,唠叨起来都和我妈一个模样。话说我觉得她真的越来越像我妈了。我冲她瘪了瘪嘴,自顾自生火做饭,不理她。然后她怒了。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我的必修课改成了每日双手提着重物绕着屋后的十来棵古树疾走,每绕行一圈便攀行一棵大树,如此往复循环,直至将所有古树都爬遍为止。这一次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掀桌了:“我又不是猴子!为什么要学爬树?”李大美女仪态万千地啜了一口清茶,“上次小毒物来的时候,你也爬得挺快的啊。”“那个……”我一时语塞,“……那不是在逃命吗?”人逃命时的潜能一向是无穷的。她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谁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会来,若是我正巧又不在……”她故意把尾音拖得极长,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到毒蛇蜈蚣蝎子蚂蚁……在面前乱爬的情形。然后我投降了。在李流风的魔鬼训练下,每天都累成一滩烂泥,倒在床上就睡得像头死猪,我几乎已经……连梦都不做了。清晨醒来,枕畔也不再有莫名的濡湿。我想,大概是最近吃得很好的关系吧……所以不会再在梦里流口水了,一定是这样的……但是在爬树课间休息的时候,李流风突然问了我一句话,打破了我所有的自以为是和……自欺欺人。她问:“都史是谁?”刚端了一杯茶,正要递给她,我心一颤,不知怎地便再也握不住杯子。眼看着那只竹杯就这么直落而下,砸在了山石之上,又被撞得横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了下来,杯沿上已经被摔出了老大一个缺口。我赶忙过去拾了起来。这只竹杯跟了李流风多年,连淡黄色的竹胎都已呈现出了一种深紫色的光泽,可见主人常常摩挲,多半是心爱之物。摔成这样,显然是不能再用了,忍不住埋怨她:“我接不住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接一下。”刚才……她很明显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愿,否则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接不住。李流风淡淡地道:“坏了,便坏了吧,什么东西都有坏的一天。”瞥了我一眼,又问道:“都史是谁?”她向来极为固执,若是真想知道什么,就是挖地三尺剖心开腹……也是一定要问出来的。所以……我垂下头,藉以掩饰自己的不安。“是……我的未婚夫……”我从来不知道这几个字吐出来会是这样的艰难,我也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一天跟另一个人说起……他……李流风挑了挑眉,“他人呢,怎让你一个人单身在外?”“他……死了……”我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以免自己太过失态,“我父……父亲借口商议亲事,设下了伏兵。他全家都死了……是我四哥带的兵,是我四哥带兵杀的他……我,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他一直到死,都以为我喜欢的是别人……”如果,那天在汗帐外,我能回应他;如果,在更早的时候,我能正视他……现在……我是不是就可以有更多的回忆来想念他?手腕忽地被人握住,随即整条胳膊一麻,便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掌。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传来的刺痛感,和点点殷红。大概……是刚才不小心把竹杯握得太紧,被缺口处的尖锐刺到的吧……望着手掌,我还没来得及想到该做什么,耳朵就被李流风狠狠一扭,疼得嗷嗷直叫。她恨恨地道:“你这孩子,半点不让人省心!”我只低着头不吭声,她白了我一眼,打怀里掏出一个小盒丢到我怀里,“自己把药抹上!”我慢吞吞打开盒子,伸指蘸着里面淡黄色的细腻膏体往手上的伤口涂着。李流风立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听见一声叹息,和风中隐约的低语:“等我……代你向他说……便是了……”跟谁说?说……什么?等……等什么?我霍然抬头,却只看见李流风远去的背影。很快,我就后悔了……那个时候,为什么我没有多问她一句?***天上的日头火辣辣地照着,皮肤上的热度好像在提醒我,这是大白天,没有做梦这种事情。我的影子在自己脚下缩成一团发着抖。不……这么说的话,好像发抖的人是我……我……为什么会发抖……我,我怀里抱着的,是谁?那是一张苍老而安详的脸。岁月虽然在那张脸上刻下了密布的皱纹,却仍能看出年轻时必定是姿容绝世的大美女。而且,看起来很熟悉……我,我认识她吗?不,不对,我一定认识她的,她是……谁?刚才发生了什么?脑子里有什么慢慢地在浮现,那是……树影婆娑,随风轻摇。有人回眸一笑,天地为之失色。“我要去见师兄了……我要当面问问他,这些年来对我可有情意。若是无情,为何这般宠我;若是有情,又为何如此负我?”我,我回答了什么?“真是太好了!只是……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她缓缓点头,脸上有一种如同梦幻般的神情。“是的,他在的地方……我很快就能去了……”我……当时在想什么?我在想,她们逍遥派的轻功世间罕有,何况她多年心愿全系于此,便是相隔千里,去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我只是跟她说……“那很好啊,只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怜意。“我大约是……回不来了,你要好好地过,傻孩子……”我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忽地伸手轻抚着我的头,温言道:“只是你一个人在外行走,我总是放心不下的。既是我要去找师兄了,趁这个机会,便送你件礼物吧。”然后……头顶心一热,紧接着浑身如同被放入了火炉烘烤一般。再然后……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似是听到有谁在轻轻叹息,那声音里像是有着无穷无尽的遗憾,却又极为奇怪地像是另有一种欣喜不已的心境一般。然后……我,我……我就见到了她……像一个普通的八十五岁的女人一样,白发苍苍的她。我本来以为她会永远那样地美下去,哪怕等我都老了,她还会是那样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拈着一朵鲜花轻弹我的额头。可是,可是为什么……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岁月,似乎就在转瞬之间全部刻上了她的面容。和青春一起流逝的,还有……她的生命。是的……她是李流风。被我抱在怀里的人,身体已经变得冰冷的人,是李流风。今天是十一月三十日,离除夕还有一个月。她死了。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女人死了。……在我满心欢喜地盘算着怎么一起过年的时候。在我兴高采烈地端着刚熏好的腊肉给她看的时候。在我给她做的竹杯刚削到一半的时候。在我心里半点准备也没有的时候,那个人就这么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的,死掉了……她去寻她的师兄了。那个让她纠结了一生的人,竟然早在五十年前就死了。所以她要追去那个世界问个究竟。所以把她八十五年的功力传给了我,然后心脉尽绝地……死掉了。可是……我不想要她八十五年的内力,我只想要她一直活下去,哪怕偶尔会疯疯癫癫,偶尔会没心没肺,也想看她活下去。可是……她闭上眼之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傻孩子,你要好好地过。”拖雷也跟我说过这句话,他说的是:“都史说,要你好好地过。”那是他们在两军阵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都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我好好地过,却不肯陪我好好地过?为什么总是要先离开,然后留下我一个人……一个人好好地过……我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嘶喊回响在山谷,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让自己不要发疯。眼泪仿佛开了闸一样从身体里涌出来,怎么都停不下来。太阳还是那么地耀眼,天空还是那么地晴朗,大地还是那么地坚实。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这世上少了一个叫李流风的女人。她是逍遥派的,她爱她的师兄,爱了一辈子,爱到死为止。我不知道我还会活多久,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忘记她。我会一直记得她,直到我死的那天为止。还有,李流风,你这个高傲又任性的女人。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地和师兄大人说话,好好地问清楚你们的过往,然后好好地过日子,别再随便跟他耍性子了。然后,等我也到你们那边来的时候,再来找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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