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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八十一章迷雾

    残月,无风,城郊。

    亭台楼阁,小径幽幽。

    这是一处高门宅院,精巧又美丽的庭院布景掩盖在黑色下。

    白间幽静异常,似乎连下人们都刻意地放轻走路的声响。

    夜晚,时有烛光从各个房间内透出来,在深沉的夜色下,犹如簇簇鬼火跳跃。

    这里就好像这片南方土地上再平常不过的富贵人家,偶有下人从后门而出,采办些蔬果或是生活用品,却正门紧闭,不见主人。

    但这也属平常,有权有势之人总在不同的地方购买上三五处房宅。

    任谁都料不到这里便是令江湖中人闻之而变色的影楼真正所在。

    影楼不是一栋小楼,它是一个杀手组织。

    没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江湖中,起初也不过有些风言风语,只道:若有一日你看见有只鹫鹰栖息在树上,而那只鹫鹰的脚爪上还绑着一根红线,恰巧你又被某个人困扰。只要你出得起银两,一旦在红线上系上你的要求,不出几日,便会有人同你联络,然后,在某个美好的早晨,你便会得到令你心情舒畅的消息。

    有时候,钱的的确确也是万能的。

    所以,当江湖人士意识到影楼也许在某日会威胁到自身性命时,影楼已是真正在在地在江湖上立足,并无人可撼。

    而关于影楼的传闻,江湖上却少之甚少。

    唯一的传言,那便是影楼的一干杀手由一个男人统领,这真是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

    不过此刻,这个令江湖之人避之如蛇蝎的男人,正一言不发地伫立在窗前,眉头深锁,目光穿过夜幕,仰头眺望夜空,身后还有一名二十来岁的黑衣女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这个男人全身上下散发着透骨的寒意,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似乎连呼吸都感觉不到。

    他修长挺拔的身形掩盖在黑衣之下,脸庞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白光。

    露在面具外的双眸瞳仁漆黑无比,眼盼却寂静无波,犹如幽深的古井,望不到底。

    而那张薄唇虽形状姣好,又透着淡淡的粉色,却紧紧地抿着,显得下巴的线条甚为冷酷。

    他在等一个人!

    而且,他等这个人已有将近半月!

    今夜,亦是夏梓桐从益州出发后的第八日!

    当视野中出现那抹熟悉的黑影时,这个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在下一个呼吸,那抹黑影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内,立在二人的跟前。

    “属下萧湜雨(李雯泽)拜见影少!”房中的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单膝下跪,恭敬道。

    夏梓桐黑衣蒙面,已运功将身形缩小到十来岁的半大女孩,眼神冰冷,再无往日的温和与优雅。

    她冷冷地扫视一眼面前的二人,当视线落到萧湜雨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毫无预兆地想起了她的那位容易害羞的小夫君,也不知那人现在如何?

    察觉到自己的走神,夏梓桐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淡淡地道:“都起来吧,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闻言,眼前二人却是怔了怔,竟不约而同地看向已然走向案桌的黑衣人,心底均有一个疑问:为何今夜那人的声音如少女般甜美悦耳?

    这十年来,二人听惯了夏梓桐在药物作用下的沙哑声音,可如今夏梓桐因情况紧急,便没有费神去弄那些药丸,自然是发出了她原本的声音。

    夏梓桐因为现在身高的缘故,够不着桌案,只能倚在靠背上,手肘靠在扶手上,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道:“怎么,才几月未见,湜雨与雯泽就不认识我了?”

    “属下不敢!”萧湜雨与李雯泽慌忙低头应道。

    “好了!”夏梓桐不耐烦地摆摆手,沉声道:“湜雨,你在信中未说明到底发生何事,今夜便细细道来。”

    萧湜雨与李雯泽站起身子,对视一眼后,萧湜雨语气冰冷地道:“最近一个月,我们总共损失了四十个人!”

    “什么!?”夏梓桐猛地站直了身子,见眼前二人似乎也都在隐忍着怒气,阴冷地道:“说下去!”

    萧湜雨语调平缓地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总共接到二十九笔生意,其中二十一笔顺利地和雇主完成交易。唯独另外八组人,事后彻底地失去音讯。属下派人查探,那些雇主交代的人都已死去,从尸身上的伤痕来看,的确是死在我们的人剑下。但我们的人也仿佛从人间蒸发了!”

    夏梓桐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起桌面。

    她当初为避免手下人损失过重,毕竟她们练武之日尚短,便教影楼之人练习自己所创的五人剑阵,没想到效果颇佳,几乎是难逢敌手。

    如今……

    萧湜雨与李雯泽见她沉思,不敢出声打扰,只默默地站立一侧。

    良久,夏梓桐回到座位,缓声道:“有一股势力在对付我们。”

    她第一感觉是段諠,毕竟此人来路不明,打探了许久,也只知此人曾在京城露面。更重要的是,那人有一段时日密切关注影楼的动作。虽萧湜雨回信说,确有一人时常出现在杀人现场,却从不曾阻止,只是微笑着看她们杀人的整个过程,脸色平静地过于吓人。

    但直觉又不是那人,因相交几日,那人给她的感觉不似阴险之辈,反而有一种亲切感,而且此人拥有这种力量吗?

    “属下们经过商议,也是这么认为的。”萧湜雨冰冷的双眸直视微眯双眼的夏梓桐,恭敬道。

    相处十年,她待他,似母,似师。他自然知晓,那人一旦做出这种微小的动作,那便是动了真怒,起了杀心。

    夏梓桐挑了挑眉,望着萧湜雨那双淡然无波的眼睛,浅笑道:“湜雨,自你接手影楼之后,你从不曾令我失望。想必这次也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她用的是肯定句!

    “是!”萧湜雨言简意赅地道。

    闻言,夏梓桐忍不住翘起嘴角。

    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打心底里欣赏他。

    坚韧的意志力,敏捷的思维,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沉着冷静的心性……随着交往时日的增多,她自他的身上发现越来越多的优点,感叹当年竟找到这样一个男孩子。她有时甚至会替他惋惜,若不是这个阴阳颠倒的世界,他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业!

    但为何他的面貌肖似那人……

    她暗自叹息一声,目光轻轻地落在萧湜雨脸上的面具,霎时又逃避似地别开眼,道:“说来听听。”

    萧湜雨那双古井无波的冷眸里迅速地闪过一种情绪,他看了一眼微侧着脸的夏梓桐,沉默了一瞬,转头对身边的女子点了点头。

    “近日,我们又接到几笔生意,经过商议,属下们决定将计就计。”李雯泽故意顿了顿,抬眼看上方的夏梓桐,只见对方支着下巴,目光落在窗外,似在聆听,又似沉思,不禁心头产生一股失落。

    李雯泽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身边冷冰冰的男子,竟走了神……

    十年前,自己与他一道被影少选中,自此相伴长大。

    读书,习武,杀人,管理影楼诸事……他事事比她优秀,比她更得影少青睐。他自几年前戴上那张面具之后,她竟一刻也没忘记他的容貌……

    他从来不多话,一向也只是用那种没有温度的眼神看她,可她竟然抗拒不了,只想着……

    “李雯泽!”

    萧湜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打断了李雯泽的胡思乱想,她猛然回神,见屋内二人均目带疑光,慌得“噗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该死!竟然在您的面前发起呆来!”

    夏梓桐轻笑一声,温言道:“雯泽,别紧张,你定是累了。等交代完这件事,你便下去好好地歇歇。”

    “多谢影少!“李雯泽吁了一口气,站起身子,不敢再去看身旁的萧湜雨,目不斜视地道:“属下同湜雨一致认为,如此坐以待毙,何不主动出击!眼下我们毫无头绪,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线索,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萧湜雨道:“但我们担心自己对付不了她们,因为对方的底细我们一无所知,所以才派出黑鹰传书给您。”

    “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夏梓桐接过话,微笑道。

    萧湜雨冷冷地道:“是!”

    夏梓桐看了一眼目光没有一丝变化的萧湜雨,转头对垂着脑袋的李雯泽道:“雯泽,你一向负责与雇主联系,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李雯泽躬身答应,转身朝门外走去,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萧湜雨,只见对方脊梁挺直,身形不动不动,背影是如此的骄傲与孤单。

    她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自己还真是妄想……那人都连名带姓地叫她……

    此刻,屋内只剩二人。

    夏梓桐看着身前冷冰冰的这人,竟觉浑身有些别扭。

    他恐怕还不知他疼爱至极的弟弟,被自己给莫名其妙地要了身子,甚至连整颗心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突然有种新媳妇见家长的错觉……

    萧湜雨见她眼神变幻莫测,却一直不开口,便恭敬道:“不知影少还有何吩咐?”

    夏梓桐缓了缓心神,迟疑道:“湜雨,你……”

    萧湜雨冰冷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

    “咳——”夏梓桐在桌案边走了一圈,道:“你的弟弟成亲了。”

    萧湜雨愕然,眼神中的冷意瞬间褪去,只余淡淡的暖意。下一瞬,又为她语气中饱含的深情诧异,向来对他们的习武要求严格到几乎惨绝人寰地步的人,居然会有这种情绪?

    夏梓桐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转头望向窗外,双眼含着笑意,低低地道:“你放心,她的妻子虽然不能给他完整的爱,但一定不会辜负他。”

    她似说与萧湜雨听,又似自言自语。

    此刻,萧湜雨却是被震撼到了。

    他自小心细如丝,自然察觉到了对方情感的变化,再加上萧湜雪的事情,只觉有些不可思议。

    心头剧震,萧湜雨面上却半分不显,口中只淡淡地道:“敢问影少,雪儿的妻主可是拜月山庄的大庄主?”

    尽管他克制了自己的心绪,语调到底有一丝变化,还染上了一点溺爱的味道,与以往寒冷的口气截然不同,更是未卜先知。

    所以,夏梓桐吃惊地道:“你怎么知道?”

    萧湜雨弯了弯眼角,语气里有几分轻快,道:“雪儿的那点心思,属下这个做哥哥的还是看得出来的。”

    夏梓桐重新打量一眼那人,随即缓缓地踱步至窗前,注视着北方天际,她的小夫君便在那里为她奔波劳累。

    但听得她低语道:“有你这个哥哥这么疼他,他定是幸福的。”

    萧湜雨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出声,只把目光落在那人的背影上。

    望着她,就好像透过重重雾霭,看不真切,而今夜却又是格外的不同……

    ※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宅院,不同的是,残月比昨夜圆了一些,可依旧清冷。

    暗淡的烛光忽明忽暗,照着木桌上的银色面具,也照着屋中人忙碌的身影。

    萧湜雨做好赶路的准备,估摸着尚未到出发的时辰,正思忖着是否该上床小憩一会,却听到一阵叩门声。

    他取来面具戴上,打开门,却看见自己意料之外的一人。

    李雯泽亦是一身黑衣,只是没有戴黑巾,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

    她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湜雨……”

    萧湜雨没有应声,沉默地转身走向屋内,坐在椅子上,倒了二杯茶。

    李雯泽看着他的反应,犹豫了一瞬,反手带上房门,在萧湜雨的近旁坐下,默默地饮了一口茶。

    萧湜雨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道:“有事?”

    李雯泽垂眸看着他握着茶盏的手,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看起来是多么的有力和残酷。

    她静默了半晌,深吸一口气,道:“湜雨,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萧湜雨眉头都未曾皱一下,道:“你想违背影少的命令。”

    他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平静地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闻言,李雯泽握紧了手中的茶盏,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现出几分苍白。

    她忽然转头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我不想跟你分开!”

    萧湜雨饮茶的动作一顿,随即缓缓地饮完整杯茶。

    李雯泽绷着身子,紧张地等待他的反应,却只听得他淡淡地道:“出发的时辰到了。”

    她怔楞了片刻,呆滞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看着身边人站起身子,朝门外走去,一手搭上了门拴。

    “你难道从来没想过嫁人?!你难道想一直过这种舔血的生活?!”李雯泽飞身掠到他的身侧,低吼道。

    “有这种功夫,不如多练习几遍剑法。”

    萧湜雨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可是他握在门拴上的手指却轻微地颤了一颤。

    她突然感到很无力。无力的同时,心底却窜起一股子烦躁。

    所以,李雯泽未及多想,不顾一切地揽住他的腰身,朝自己的方向狠狠地用力。

    萧湜雨的眼神变了,杀气霎时蔓延而出,左手急袭对方,右手也握上了剑柄。

    面对他的攻击,李雯泽不得已放弃她最初的想法,抬手去挡他的手臂,不过几个回合,她只觉眼前冷光闪过,然后脖间一凉,一道刺痛顿时传来。

    “李雯泽!”萧湜雨手持冷剑,冰冷的眸子紧盯着对方,冷冷地道:“我是一个杀手!剑一出鞘必会见血!别再有下次!”

    李雯泽抹去颈间淡淡的殷红,涩涩地道:“湜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我对你是怎样的感情,你当真不知吗?”

    萧湜雨还剑入鞘,却没有阻止她的话。

    李雯泽苦笑一声,道:“影少不曾禁止我们这些属下结合在一起,想必她也乐见其成,如此一来,我们便会更加忠心于她。我对你的感情从未有一日改变过,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接受我?”

    说完,李雯泽抬起手臂,试图抚上他的脸颊。

    见状,萧湜雨迅速地倒退一步,寒冷彻骨的眼盼中闪过一丝厌恶,狠厉地道:“你若有一天不会再败于我的剑下,再行相问!”

    李雯泽高举着手臂,放下不是,前进更不是。她自然看清了他眼底嫌弃的情绪,只因这是他数年来看向她时,唯一变化的目光。

    她扯了扯嘴角,艰涩地道:“湜雨,你是说我配不上你吗?”

    萧湜雨不答,径直打开房门,快速地离去,甚至没有回以她一个眼神。

    李雯泽脱力般地倚靠在门上,眼底满满都是那人的背影,喃喃道:“湜雨,怎样才能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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