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待夏梓桐离去，屋内只剩二人。
赤翟若轩垂首敛目，提溜着一颗心，正等着宁惜朝发问刁难，不料对方只是安静地低头品茶。他稍稍缓了一口气，悄悄地挪动双手，往衣袖内蹭了蹭汗水。他再偷偷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宁惜朝，见对方没有丝毫的不快，便端起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稍解渴意。
蓦地，宁惜朝低低地唤道：“轩儿……”
“叮当！”杯盖与杯身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温热的茶水溅了赤翟若轩满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轩儿这双善于抚琴作画的手，若烫伤了真真是可惜了。”宁惜朝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惋惜。
说话间，宁惜朝已掏出手帕，亲自替赤翟若轩擦净茶水。
赤翟若轩被宁惜朝的话惊得霎时呼吸快了几分，他不敢动作分毫，只低声道：“爹爹，我……”
“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宁惜朝似不知赤翟若轩的紧张，打断他的话，又用手帕轻柔地拭去他额头的细汗，关切地道：“是不是孩子闹你了？”
他轻笑了起来，仿佛没有看见赤翟若轩迷茫的表情，自顾自地道：“爹爹当初怀梓桐时，她可是乖的很，一点都不闹腾。”
赤翟若轩望着满脸真心笑容的宁惜朝，如坠云里雾里，一时摸不着头脑。
“轩儿，你真是长得一副好相貌。”宁惜朝笑意不减，看向赤翟若轩的目光中却带了点深意，“等将来你们的孩子长大了，肯定也是差不到哪里去。”
赤翟若轩承受不住宁惜朝窥探的视线，微微挪开了眼，谦恭道：“轩儿不敢。现在孩子才二个月多一些，承蒙爹爹的吉言。”
“梓桐的母族一向容姿不凡，她定是极好的，却不知爹爹能不能见到孩子落地。”宁惜朝面色有一丝恍惚，喃喃道。
赤翟若轩心中一急，脱口道：“爹爹何出此言？梓桐一定能想出办法。”
宁惜朝听得赤翟若轩情真意切的话语，不由得会心一笑，“我们今日不谈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爹爹不知，大夫到底交代给你多少关于生养孩子需要注意之事，虽说有梓桐这个大夫整日陪着你，但她到底是个女人，不知巨细。爹爹今日特地留你下来，就是说些贴心话。”
“……”赤翟若轩眨了眨眼。
“怎么？”宁惜朝好笑道：“难不成你以为爹爹会为难于你？”
赤翟若轩连忙摇头，长吁了一口气，浅笑道：“我的生身父亲在我年幼时便已过世，所以一时不知该如何与爹爹相处才好，心中惶恐，还望爹爹见谅。”
宁惜朝悠悠一笑，道：“既然进了这个门，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全心全意服侍梓桐，不可再想自己娘家之事。”
“轩儿知道。”赤翟若轩心头一跳，忙恭敬地应下。
宁惜朝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起赤翟若轩平日里的妊娠反应，以及生活习惯。
小到往常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甚至几时起床，几时就寝，大到怀孕期间要忌讳什么……
赤翟若轩都一一答了，该记住的也都记在心头。
末了，宁惜朝道：“你先委屈几日，等爹爹交代了小雨，置办好你的行头，再派人送过去。至于孩子将来的穿戴之物，爹爹也会吩咐小雨下山，亲自挑选面料和一套金物。”
赤翟若轩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多谢爹爹。”
“孩子的事情半点马虎不得。”宁惜朝眉头轻蹙，再次上下打量着面容稍显稚嫩的赤翟若轩，不放心道：“你身边没个得力的人伺候不行。就把爹爹身边的小雨调过去伺候你，别看他年纪不大，但爹爹□了他五年，做事细心稳重，让人放心。”
赤翟若轩忙摇头道：“爹爹有病在身，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若轩儿当真应下此事，梓桐定会责怪我不懂事。更何况……”
他稍一迟疑，道：“过几日，小云就会上山。我从小都是他贴身伺候着，也是极为妥当的。”
“也好，只要你自己舒心，爹爹跟梓桐也能放心。这几日，爹爹先派个人到你的身边，你先□着，以后也留在你身边，等将来孩子再大些，一个人也是伺候不来的。”宁惜朝丝毫不敢意外，只是淡笑着看向赤翟若轩。
赤翟若轩不敢对上宁惜朝温和的目光，垂着脑袋，恭敬地答道：“谢谢爹爹。”
“不必谢我。你虽只是一名侍君，但到底怀着梓桐的第一个子嗣，理当受到这些待遇，若不是……”宁惜朝神色有些暗淡，叹道：“本不该委屈这个孩子的，但如今也只能做到这些，总比梓桐小时候好上千倍了。”
侍君？
这已是第二次提到。若第一次权当口误，那这次又如何解释？
赤翟若轩眼角一跳，带着几分谨慎，试探道：“爹爹，‘侍君’之称似乎不太妥当，若让有心人听到，怕是……”
“哦？”宁惜朝似笑非笑地道：“那轩儿说说是如何的不妥当了？”
“‘侍君’之称，只能用于皇室贵族，平常百姓家是决计不能用的。”赤翟若轩暗自咬了咬牙，道：“轩儿只是梓桐的一位侍夫，万万不敢当此称呼。”
宁惜朝脸上笑意渐深，似乎颇为满意。他突然话锋一转，道：“轩儿，想不想多知道些梓桐的事情？”
赤翟若轩双眼一亮，欢喜地道：“想。”
“你可知梓桐有多少家业？”宁惜朝没有漏过赤翟若轩的一丝情绪变化，小抿一口茶，缓声道。
赤翟若轩眉头微皱，“不是只有这个拜月山庄吗？”
“不仅如此，她还有一个得力手下，替她掌管着姚国上百家商铺，梓桐是一个天生的生意人。”说到这儿，宁惜朝忍不住笑出声来，颇显自豪地道：“也许不单单是纯粹的商铺，用处还大得很。”
赤翟若轩轻轻颔首，赤翟山庄名下的商铺不仅经营买卖，更重要的是打探各种消息。
“似乎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神秘组织，做得全是无本买卖。”宁惜朝继续道，语气中有几分不确定。
若是夏梓桐在此，定会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无本买卖？”赤翟若轩喃喃一声，倏然讶声道：“杀手！”
“那又如何？”宁惜朝脸色不变，冷哼道：“自古以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梓桐是软弱无能之辈，何日能成大业？”
他见赤翟若轩惊诧万分、却无惧意，暗暗点头，不禁温言道：“梓桐虽杀伐果决，但对我这个爹爹却是敬爱有加，孝顺得很，想来对你们也是极好的。”
赤翟若轩双颊微红，轻轻颔首。
见状，宁惜朝忍不住摇头轻笑，调侃道：“不仅仅是极好吧？恐怕是恨不能宠上天去……”
“爹爹……”赤翟若轩低垂着脑袋，只觉双颊火辣辣的一片。
“害羞什么？爹爹也曾年轻过……”宁惜朝忽然眼神一黯，“这个家族的女人都是极会疼人的，纵然事先知晓不会有好结果，却还是让人心甘情愿为她们付出一切……”
赤翟若轩微微变色，“不会有好结果？”
宁惜朝瞳孔一缩，缓了一口气，哀痛道：“爹爹说的是自己与梓桐她娘亲的事。爹爹才怀上梓桐没几个月，她娘亲就过世了。所以爹爹才说没有好结果。”
“爹爹……”赤翟若轩情不自禁地握上了宁惜朝的手，这才发觉他手上的肌肤粗糙不堪，长满老茧，浑然不配他一身的高贵风姿。
宁惜朝察觉到赤翟若轩惊讶的眼神，淡然道：“当年我们父女俩吃了一些苦头，不过都过去了。”
“梓桐不是有这么厚的家底，怎还会吃苦？”赤翟若轩虽从洛辰的口中打探出一些事情，到底不敢相信。
“家底？”宁惜朝细眼微眯，淡笑道：“会讨回来的！天命如此，谁也无法改变！”
赤翟若轩越听越糊涂，“爹爹，你说什么？轩儿听不懂。”
宁惜朝猛地抬眼看向一头雾水的赤翟若轩，沉声道：“轩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何谓聪明人？那便是该他做的他会做，不该他做的，半点不沾。至于自己听见的、看见的事情，也都一样。”
只这一眼，似能看透人的心。
赤翟若轩心慌一片，忙点头不语。
“爹爹不管你是何出身，又怎会轻易地怀上梓桐的骨肉……”
“爹爹，我跟梓桐是两情相悦，才……才……”赤翟若轩慌乱地打断宁惜朝的话，却在他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下，声音渐低。
“轩儿，你可知梓桐自落地起，就是与众不同的。”宁惜朝紧盯着面色渐露疑惑的赤翟若轩，“她从来不哭、不闹，长到五岁也没有开口说过话，只用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人，面无表情。你觉得她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吗？”
赤翟若轩瞪大了眼，直摇头。
宁惜朝继续道：“那日，年仅五岁的她，赶跑了在言语上欺侮爹爹的女人。自此之后，她用爹爹仅存的五千两银子，闯下这份诺大的家业。你觉得，她是肉体凡胎吗？”
赤翟若轩听得双眼发直。
宁惜朝勾唇道：“知道爹爹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
赤翟若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你是一个聪明人。”宁惜朝似乎有些疲惫，微阖上眼，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聪明人往往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如何争取。当然，还会发现很多别人发现不了的秘密。”
赤翟若轩急道：“爹爹，我……”
宁惜朝摆了摆手，淡笑道：“爹爹喜欢聪明人，更乐意见到梓桐将来的孩子父亲，是聪明人。所以，轩儿，爹爹没有讨厌你。当然，爹爹也无需对梓桐身上的秘密遮遮掩掩，不如眼下这般开诚布公，省去将来可能出现的各种麻烦。”
赤翟若轩弱弱地道：“我是真心喜欢梓桐，才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更不会背叛她。”
“爹爹知道。”宁惜朝脸色柔和，却语含深意，“但聪明人往往会被聪明误。耍弄小心机，得逞后不知悔悟，还沾沾自喜。以为可以长久为之，却不知已误入歧途……”
赤翟若轩面色煞白，双手紧抓着衣袖，唯有点头不止。
宁惜朝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轩儿，梓桐是爹爹一手带大。在今日这份辉煌之前，梓桐吃了不少苦，更何况她生性冷漠，连爹爹这个生养她之人都能默默相对五年。她跟世间女子是不同的，别试图将她看成一般贪图美色之人，更别伤了她的心，否则……”
“轩儿……记下了……”赤翟若轩艰难地道。
“那就好。”宁惜朝按了按胸口，“爹爹不想看到梓桐为了你们那么点争风吃醋而烦心，咳咳……”
赤翟若轩忙起身，轻拍宁惜朝的胸口，又倒了一杯茶，小心地伺候他。
宁惜朝就着赤翟若轩的手，饮了一小口，就笑着拒绝了。“梓桐还有许多责任没有承担，你要让她身心愉快，断断不能再添加她的烦恼。”
赤翟若轩依言应下。
宁惜朝见赤翟若轩面色茫然，牵起他的手，浅笑道：“现如今你有了梓桐的骨肉，只管好好地调养身子，还怕梓桐不宠着你吗？”
他顿了顿，伤怀地道：“若能生下女儿，夏侯一脉后继有人，爹爹也算对得起梓桐她娘了。”
“夏侯一脉？”赤翟若轩心底震惊无比，再观宁惜朝一派雍容高贵的姿容，聪明得没有开口相问。****
赤翟若轩垂首敛目，提溜着一颗心，正等着宁惜朝发问刁难，不料对方只是安静地低头品茶。他稍稍缓了一口气，悄悄地挪动双手，往衣袖内蹭了蹭汗水。他再偷偷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宁惜朝，见对方没有丝毫的不快，便端起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稍解渴意。
蓦地，宁惜朝低低地唤道：“轩儿……”
“叮当！”杯盖与杯身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温热的茶水溅了赤翟若轩满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轩儿这双善于抚琴作画的手，若烫伤了真真是可惜了。”宁惜朝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惋惜。
说话间，宁惜朝已掏出手帕，亲自替赤翟若轩擦净茶水。
赤翟若轩被宁惜朝的话惊得霎时呼吸快了几分，他不敢动作分毫，只低声道：“爹爹，我……”
“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宁惜朝似不知赤翟若轩的紧张，打断他的话，又用手帕轻柔地拭去他额头的细汗，关切地道：“是不是孩子闹你了？”
他轻笑了起来，仿佛没有看见赤翟若轩迷茫的表情，自顾自地道：“爹爹当初怀梓桐时，她可是乖的很，一点都不闹腾。”
赤翟若轩望着满脸真心笑容的宁惜朝，如坠云里雾里，一时摸不着头脑。
“轩儿，你真是长得一副好相貌。”宁惜朝笑意不减，看向赤翟若轩的目光中却带了点深意，“等将来你们的孩子长大了，肯定也是差不到哪里去。”
赤翟若轩承受不住宁惜朝窥探的视线，微微挪开了眼，谦恭道：“轩儿不敢。现在孩子才二个月多一些，承蒙爹爹的吉言。”
“梓桐的母族一向容姿不凡，她定是极好的，却不知爹爹能不能见到孩子落地。”宁惜朝面色有一丝恍惚，喃喃道。
赤翟若轩心中一急，脱口道：“爹爹何出此言？梓桐一定能想出办法。”
宁惜朝听得赤翟若轩情真意切的话语，不由得会心一笑，“我们今日不谈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爹爹不知，大夫到底交代给你多少关于生养孩子需要注意之事，虽说有梓桐这个大夫整日陪着你，但她到底是个女人，不知巨细。爹爹今日特地留你下来，就是说些贴心话。”
“……”赤翟若轩眨了眨眼。
“怎么？”宁惜朝好笑道：“难不成你以为爹爹会为难于你？”
赤翟若轩连忙摇头，长吁了一口气，浅笑道：“我的生身父亲在我年幼时便已过世，所以一时不知该如何与爹爹相处才好，心中惶恐，还望爹爹见谅。”
宁惜朝悠悠一笑，道：“既然进了这个门，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全心全意服侍梓桐，不可再想自己娘家之事。”
“轩儿知道。”赤翟若轩心头一跳，忙恭敬地应下。
宁惜朝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起赤翟若轩平日里的妊娠反应，以及生活习惯。
小到往常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甚至几时起床，几时就寝，大到怀孕期间要忌讳什么……
赤翟若轩都一一答了，该记住的也都记在心头。
末了，宁惜朝道：“你先委屈几日，等爹爹交代了小雨，置办好你的行头，再派人送过去。至于孩子将来的穿戴之物，爹爹也会吩咐小雨下山，亲自挑选面料和一套金物。”
赤翟若轩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多谢爹爹。”
“孩子的事情半点马虎不得。”宁惜朝眉头轻蹙，再次上下打量着面容稍显稚嫩的赤翟若轩，不放心道：“你身边没个得力的人伺候不行。就把爹爹身边的小雨调过去伺候你，别看他年纪不大，但爹爹□了他五年，做事细心稳重，让人放心。”
赤翟若轩忙摇头道：“爹爹有病在身，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若轩儿当真应下此事，梓桐定会责怪我不懂事。更何况……”
他稍一迟疑，道：“过几日，小云就会上山。我从小都是他贴身伺候着，也是极为妥当的。”
“也好，只要你自己舒心，爹爹跟梓桐也能放心。这几日，爹爹先派个人到你的身边，你先□着，以后也留在你身边，等将来孩子再大些，一个人也是伺候不来的。”宁惜朝丝毫不敢意外，只是淡笑着看向赤翟若轩。
赤翟若轩不敢对上宁惜朝温和的目光，垂着脑袋，恭敬地答道：“谢谢爹爹。”
“不必谢我。你虽只是一名侍君，但到底怀着梓桐的第一个子嗣，理当受到这些待遇，若不是……”宁惜朝神色有些暗淡，叹道：“本不该委屈这个孩子的，但如今也只能做到这些，总比梓桐小时候好上千倍了。”
侍君？
这已是第二次提到。若第一次权当口误，那这次又如何解释？
赤翟若轩眼角一跳，带着几分谨慎，试探道：“爹爹，‘侍君’之称似乎不太妥当，若让有心人听到，怕是……”
“哦？”宁惜朝似笑非笑地道：“那轩儿说说是如何的不妥当了？”
“‘侍君’之称，只能用于皇室贵族，平常百姓家是决计不能用的。”赤翟若轩暗自咬了咬牙，道：“轩儿只是梓桐的一位侍夫，万万不敢当此称呼。”
宁惜朝脸上笑意渐深，似乎颇为满意。他突然话锋一转，道：“轩儿，想不想多知道些梓桐的事情？”
赤翟若轩双眼一亮，欢喜地道：“想。”
“你可知梓桐有多少家业？”宁惜朝没有漏过赤翟若轩的一丝情绪变化，小抿一口茶，缓声道。
赤翟若轩眉头微皱，“不是只有这个拜月山庄吗？”
“不仅如此，她还有一个得力手下，替她掌管着姚国上百家商铺，梓桐是一个天生的生意人。”说到这儿，宁惜朝忍不住笑出声来，颇显自豪地道：“也许不单单是纯粹的商铺，用处还大得很。”
赤翟若轩轻轻颔首，赤翟山庄名下的商铺不仅经营买卖，更重要的是打探各种消息。
“似乎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神秘组织，做得全是无本买卖。”宁惜朝继续道，语气中有几分不确定。
若是夏梓桐在此，定会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无本买卖？”赤翟若轩喃喃一声，倏然讶声道：“杀手！”
“那又如何？”宁惜朝脸色不变，冷哼道：“自古以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梓桐是软弱无能之辈，何日能成大业？”
他见赤翟若轩惊诧万分、却无惧意，暗暗点头，不禁温言道：“梓桐虽杀伐果决，但对我这个爹爹却是敬爱有加，孝顺得很，想来对你们也是极好的。”
赤翟若轩双颊微红，轻轻颔首。
见状，宁惜朝忍不住摇头轻笑，调侃道：“不仅仅是极好吧？恐怕是恨不能宠上天去……”
“爹爹……”赤翟若轩低垂着脑袋，只觉双颊火辣辣的一片。
“害羞什么？爹爹也曾年轻过……”宁惜朝忽然眼神一黯，“这个家族的女人都是极会疼人的，纵然事先知晓不会有好结果，却还是让人心甘情愿为她们付出一切……”
赤翟若轩微微变色，“不会有好结果？”
宁惜朝瞳孔一缩，缓了一口气，哀痛道：“爹爹说的是自己与梓桐她娘亲的事。爹爹才怀上梓桐没几个月，她娘亲就过世了。所以爹爹才说没有好结果。”
“爹爹……”赤翟若轩情不自禁地握上了宁惜朝的手，这才发觉他手上的肌肤粗糙不堪，长满老茧，浑然不配他一身的高贵风姿。
宁惜朝察觉到赤翟若轩惊讶的眼神，淡然道：“当年我们父女俩吃了一些苦头，不过都过去了。”
“梓桐不是有这么厚的家底，怎还会吃苦？”赤翟若轩虽从洛辰的口中打探出一些事情，到底不敢相信。
“家底？”宁惜朝细眼微眯，淡笑道：“会讨回来的！天命如此，谁也无法改变！”
赤翟若轩越听越糊涂，“爹爹，你说什么？轩儿听不懂。”
宁惜朝猛地抬眼看向一头雾水的赤翟若轩，沉声道：“轩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何谓聪明人？那便是该他做的他会做，不该他做的，半点不沾。至于自己听见的、看见的事情，也都一样。”
只这一眼，似能看透人的心。
赤翟若轩心慌一片，忙点头不语。
“爹爹不管你是何出身，又怎会轻易地怀上梓桐的骨肉……”
“爹爹，我跟梓桐是两情相悦，才……才……”赤翟若轩慌乱地打断宁惜朝的话，却在他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下，声音渐低。
“轩儿，你可知梓桐自落地起，就是与众不同的。”宁惜朝紧盯着面色渐露疑惑的赤翟若轩，“她从来不哭、不闹，长到五岁也没有开口说过话，只用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人，面无表情。你觉得她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吗？”
赤翟若轩瞪大了眼，直摇头。
宁惜朝继续道：“那日，年仅五岁的她，赶跑了在言语上欺侮爹爹的女人。自此之后，她用爹爹仅存的五千两银子，闯下这份诺大的家业。你觉得，她是肉体凡胎吗？”
赤翟若轩听得双眼发直。
宁惜朝勾唇道：“知道爹爹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
赤翟若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你是一个聪明人。”宁惜朝似乎有些疲惫，微阖上眼，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聪明人往往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如何争取。当然，还会发现很多别人发现不了的秘密。”
赤翟若轩急道：“爹爹，我……”
宁惜朝摆了摆手，淡笑道：“爹爹喜欢聪明人，更乐意见到梓桐将来的孩子父亲，是聪明人。所以，轩儿，爹爹没有讨厌你。当然，爹爹也无需对梓桐身上的秘密遮遮掩掩，不如眼下这般开诚布公，省去将来可能出现的各种麻烦。”
赤翟若轩弱弱地道：“我是真心喜欢梓桐，才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更不会背叛她。”
“爹爹知道。”宁惜朝脸色柔和，却语含深意，“但聪明人往往会被聪明误。耍弄小心机，得逞后不知悔悟，还沾沾自喜。以为可以长久为之，却不知已误入歧途……”
赤翟若轩面色煞白，双手紧抓着衣袖，唯有点头不止。
宁惜朝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轩儿，梓桐是爹爹一手带大。在今日这份辉煌之前，梓桐吃了不少苦，更何况她生性冷漠，连爹爹这个生养她之人都能默默相对五年。她跟世间女子是不同的，别试图将她看成一般贪图美色之人，更别伤了她的心，否则……”
“轩儿……记下了……”赤翟若轩艰难地道。
“那就好。”宁惜朝按了按胸口，“爹爹不想看到梓桐为了你们那么点争风吃醋而烦心，咳咳……”
赤翟若轩忙起身，轻拍宁惜朝的胸口，又倒了一杯茶，小心地伺候他。
宁惜朝就着赤翟若轩的手，饮了一小口，就笑着拒绝了。“梓桐还有许多责任没有承担，你要让她身心愉快，断断不能再添加她的烦恼。”
赤翟若轩依言应下。
宁惜朝见赤翟若轩面色茫然，牵起他的手，浅笑道：“现如今你有了梓桐的骨肉，只管好好地调养身子，还怕梓桐不宠着你吗？”
他顿了顿，伤怀地道：“若能生下女儿，夏侯一脉后继有人，爹爹也算对得起梓桐她娘了。”
“夏侯一脉？”赤翟若轩心底震惊无比，再观宁惜朝一派雍容高贵的姿容，聪明得没有开口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