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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乞记

    !!!!送走了璇娘,时辰已然是不早。叶诚嘉今日不到碧波宫来休息,佟霞便早早卸妆拆环了。用罢晚膳后,自然是每日必行的汤沐。只不过这位娘娘似乎一直偏爱沐浴,总要在池中泡很久才出来。每次沐浴都是玉箫玉笛负责,可今儿呢?佟霞却打发了玉笛去瞧萍影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然后自是怡薰进室补充服侍。玉箫虽和玉笛虽是双生姐妹,但性子却大不相同。玉笛天性简单纯乐,可玉箫思索却很紧密。白日里怡薰的反常她自然也是看在了眼里,此刻又看娘娘打发走了玉笛,心下便明了了,侍伺完娘娘解衣入池后,便将花篮递给了怡薰,让她随侍洒花,自己则抱了娘娘的衣服出屋去了。好机灵的丫头!看得佟霞是这个喜欢,不过扭头瞧瞧怡薰,就又是一阵头痛。她们这起宫人跟自己亦有三年了,大部分都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随和,虽然不至于太亲切,却平素里偶尔也嘻笑两句。只有她,别扭的一个性子,始终是不太合群,亦不愿意往自己跟前走。曾经想过改变她的心意,把总帐财务这样的大权交给了她,可这个别扭的孩子却依然是那副德行。今天,到底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心意?佟霞很好奇。别的娘娘沐浴时总要在澡池内些玫瑰牡丹月季之类的香花,可咱们这位娘娘却偏偏喜爱梅花,尤其是冬日沐浴,几乎日日都定这样的花瓣来洗澡。精致的竹篮中雪白嫣红的梅花花瓣交叠相衬,这么美的花瓣却洒入了汤池之中。虽然那池水却也很清,娘娘也确实很美,但仍然是可惜的。一刻时分,篮中花瓣皆已洒完,只剩下底角处残留的一片雪白,怡薰将其放到了掌手,却是怎样也舍不得扔进池水之中。呆呆发怔的模样,看得佟霞是一阵的心迷,这个丫头到底想说什么啊?想说的话真的很多,可是别扭的天性却是让怡薰怎样也张不开口,即使明后的种种作为早已经将自己征服,但是…………"娘娘,萍影回来了,今儿事繁了些,才了了。咪咪已经安排她用饭了,娘娘尽可放心。"玉笛不明就以,找到萍影后便是闯进了沐室。她一进来,怡薰自然就更是不说话了。玉箫在隔壁正提点着丫头们浆洗娘娘的衣衫,听见妹子的声音赶紧出来,却也已经晚了。无奈之下,只好是平静的服侍娘娘起身,入睡了。今夜负责守值的是怡薰和玉笛,侍候娘娘安睡之后,小姐妹两个便是坐到了二楼外寝室中,玉笛最近迷上了打络子,夜间无事,便让怡薰牵着线自己照着图打着玩。什么呢?"什么事居然逼着哑巴说了话?瞧瞧左右无人,怡薰终于是壮了胆子从怀中取出来了一张图纸,玉笛摊开一看,有些不太明白,这沟沟岔岔的到底是什么啊?划来划去的,一块一块的,怎样一个意思。见她不明白,怡薰便给她解释:"这是一张简易的沟渠图,大概意思就是如何应用地理之势引水灌田。""引水灌溉,不是挖了渠有水便成了吗?""哪有那么简单?引水大多是活水源,水势引导不好,便极有可能冲地毁园。娘娘的手压井是很好,可以从地下引水,水势不会太大,怎样挖渠并不是太要紧。可是如果有江河湖泊的话,再用水压井不是很浪费?"何况,就算是璇娘肯赔钱卖,一只羊的钱亦是很贵的。怡薰的这番话听得玉笛有些蒙,其实上她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这不是你的主意吧?"怡薰性子沉静,算盘珠子打得不错,帐也计得很清,但是扯到水利上,玉笛不相信她有这个本事。说到这儿,怡薰才叫了一个发愁:"当然不是我做的,是…………唉,这么说吧,就是这个人让我发愁得要死。自打萍影去了贺昭容那边,娘娘就打发我和小全子去万鲤居那边办事,有一天我们办完事,顺道去转转市场,我无意中瞧见街角一个乞丐在画这东西。开始我也认不得是啥玩艺儿,还是旁边有人刺激他,那老头才说这是水利图什么的。我听着娘娘肯定有用,便设计骗了这纸来。"想给娘娘献计,却又想着那人只是个乞丐。左右为难,这才一直不曾开口。这下子玉笛总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娘娘这样的身份,怎样也和乞丐是见不了面的,这可如何是好?"笨丫头,他进不了宫,要于波是做什么吃的?"一句话,从内室之中传来,吓得玉笛和怡薰唬了好大一跳。那声音熟得不能再熟,居然是主子明后。哪有这样的主子,居然悄悄听奴才们的墙根的?怡薰俏脸气得通红,玉笛倒是颇想得开,瞧瞧灯下怡薰的气脸后,推开了寝宫门阙,果然见佟霞是站在了茶几之侧,正准备倒茶,慌忙是上去从温壶中倒中香雪露出来给娘娘润嗓。"死丫头,变木头桩子了?还不滚进来,仔细给我说说?"佟霞快让怡薰给气死了,性子居然别扭成这样。被当场逮了个正着,怡薰自然是再也无法隐瞒了,只好硬着头皮进来,仔细说清楚了当时的情景。佟霞听了也觉得事情好象不太好办,在这样的时代精于水利的人却沦为乞丐,怕是亦会有很多的故事在身。自己冒然出击,恐怕效果并不怎样好,放于波去,又怕那个呆子不会说话办砸了事。左右思来想去,眼光忽然落到了怡薰的身上,嘴角溢出了一丝邪笑。怡薰心中本就忐忑,让娘娘这么一瞧,更是不自在,停在当地是左右不动一下,不知如何是好了。佟霞瞧得有趣,便故意过来拍了拍她的肩:"丫头,人是你发现的,本宫的兴致亦是你挑起来的,可却没法子解决。你说,该怎么办?"怎么办?娘娘都想不出办法来,我能怎么办?怡薰愁个脸不说话,佟霞却看得更加高兴:"打明儿起,你就给本宫每天混街去。怎么扭掉那个怪家伙的别骨子,怎么算。"谁让你和他一样别扭呢?怡薰虽然是个别扭性子,却也有一样极大的优点,就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管再难再累也一定完成任务。这回领了这样一个怪任务,虽然实在为难,但是仍然是要完成的。思索了整整一夜后,第二天便是有了主意。首先她到街上是找到了那个古怪的乞丐,跟了他一天,知道他白日里在永福街角处行乞,晚上则宿在了离永福街很远的承恩湖一侧的一间破坏的老屋内。那间老屋真的很破,象是经历过大火煅烧一样,残垣废梁,顶子都没了半天,只有一处墙角处堆了些许的半干野草。既挡不得大风,更是避不得雨雪,这样破的地方除了他根本没有别的乞丐会在这里住宿。孤孤寂寂的地方,住着这样一个古古怪怪的男人,正应了娘娘的那句话,想必他真的有很多的故事吧?如何劝一个性格古怪别扭的男人,怡薰根本没有经验,自己口齿又笨拙,说也说不出太多的好话来,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尽可能的接近他、照顾他。因为娘娘说了不办好此事不准回宫,所以自己只得到稻香居那边找了一家农户,换下宫装发钗,穿上了拙朴的农家衣裳。每天白天把脸抹了极脏,捧着一只破瓷碗和他一起蹲在街角行乞,晚上回到老屋后,则拾柴烧火,用白日讨来的铜板买一两个馒头兑着热水充饥。那人睡的稻草怡薰总是先给他烘干烤热,至于自己嘛,随便找个地方睡睡即可。如此日子一直坚持了整整一个月,开始的时候,那人根本不理自己,可后来却瞧着他慢慢缓和下来了,尤其是在一个雨夜时,他见自己在外檐处滴得半身都是雨水,主动拍了拍身边的稻草。"你到底是谁家的丫头?"为何娇娇贵贵的女孩儿要这样委屈自己?这一月以来,眼瞧着她的身子越来越瘦弱,肌理光彩更是一般也无了。可就这样,她居然一声也不吭,一句话也不多说。最后竟然逼着自己开了口,真是好本事的丫头,真想知道她的主子是谁?居然可以将人调教至此。这是他头一次和自己说话,按理讲-说客-们都会借机上树,好好表白一番。可怡薰却仍是沉默不语。她不说?那人亦是猜到了几分,不由得脸色一变,冷哼道:"如果是宫门中人,那么你大可不必再费心机,滚回去当你的富贵丫头吧。"此生此世,绝不与官宫相交。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早就想到,但是这般清晰的亲耳听到这话,还是很令人颓丧的,怡薰看看他,没说什么,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牛皮信封递给了他。那人看看信封,外表无字,信口处仍有着整整圆圆的蜡印,表示根本无人开启。给自己的?什么东西?拆开一看,却是怔在了当地。信的内容是详细表述了自己的身家,自己家族曾经遇到的迫害和不公,如今的仇敌在哪,身家如何等等全部被调查得仔仔细细。只可惜这封信却不是写给自己的,收信人处写的是-怡薰-,而书信人的身份则更让人惊讶。"你是明后的女官?"怡薰点点头,没有说话。"你一个皇后身边的女官,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我只会修渠,不会赚钱,让你家主子省省心吧?"自己没那个资格劳烦皇后娘娘动用如此力量,自己给她带不来一丝的利益,自己这项本事只会花钱,不会赚钱。更不要说,她居然还是本朝的皇后,该死的叶氏皇族最尊贵的女人,让她去死吧。气愤的在地上走来走去,可那个古怪的怡薰女官却仍然是什么都没有说,静静的坐在那里,倒象是在发呆。这个模样着实是气得人爆跳不止,想骂她可转念一想,主子有命,她一个做下人的又能如何?明明不可为而为之,当奴才的可悲啊。"回去吧,你不该呆在这样的地方。"皇后娘娘的女官最起码亦是从六品的待遇,混当乞丐实在是太委屈了。"要是回不去,就快快逃走吧,我不会答应她的要求入朝为官,你模样长得不错,又很聪明,去了他乡,找个男人嫁了重过新生活也是好事。与人为奴再好,总比不得自在为人,天大地大,处处是家!"说到后来,竟自顾自的笑起来,可笑到半中间两行热泪却又滚滚而下了,似是想起了某些伤心事,再不肯说话了。他不说,怡薰却开口了:"那信本是给我的,可我根本没看。"封印便是证明。"你或许会好奇我为什么不看?为什么不利用其中的信息,让娘娘给你报仇,施恩于你逼你从命。"那样的方法也许会省事很多,但是怡薰却不想那样:"我不清楚你的故事,可你大概也不晓得,我本也是犯官之后,掖庭罪奴。是娘娘把我们从掖庭里救了出来,给了我机会,让我立功恢复了自由之身。你说得不错,与人为奴怎样也比不得自在为人,可是我却要告诉你,我愿意给娘娘做一辈子的奴才!为什么?你明天跟我转一圈,便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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