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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百九十六节时兮命兮

    龙娃藏身这洞虽小,地势却好。上面危崖前覆,入口有籐蔓下垂挡住,本就不易为人发现。四面更有高林掩蔽,岩穴左近草莽繁茂,高可过人,端的隐秘已极,再一设有禁制,那禁圈又藏在籐草之後,外观只是一片侧壁,来人决不知内有洞穴。外面虽有丈许大小一片石地,除非是揭籐俯身而入,便走到崖前也不相干。

    龙娃学会禁法,高兴非常,却不安份,於师父走後,觉著这等地方怎会有人到此?不由胆子渐大起来,便用天蝉叶隐身,走出洞外,拿了块山石,往禁圈中投去。只见一片金霞闪过,石成粉碎,一点也未侵入,越发高兴。却想起功力不济,与其出外贪玩,何如去往洞中打坐?既可用功,还讨师父喜欢,便撤去禁法。走将进去时,似见有金碧光华一闪即隐。因无甚经历,光又细如游丝,斜阳影里也未看清。

    田氏弟兄伤败之馀,不能同运玄功。田瑶抱著乃兄同飞,回顾敌人越追越近,四面天空均被五彩光网布满。知道再被迫近三五里内,光网往下一罩,立被擒去。兄长又受重伤,没奈何只得拼耗元神,咬破中指,回手一弹,用魔教中滴血分身之法,幻出同样一道光华,带著两个人影,在血云拥护中往斜刺里飞去。真身却用玄功往相反的方向遁走。因有一人受伤,空中又被五色云光隐隐罩住,不能逃远,意欲就近觅地藏起,恰好见龙娃撒开禁制,便潜了入洞。

    龙娃不知其轻举妄动,引来了杀身之祸。不过福命所在,危竟化为机,所以不能不知命,成功实无必胜之道,侥幸而已。刚把禁制复原,用功打坐,忽听破空之声甚是劲急。龙娃知道师父飞行之声细微得多,不特没有冒失出外,反将天蝉灵叶取出,准备得随时可以运用,方始伏身崖口,隔著禁圈往外张望。

    目光到处,两道白光已自凌空飞射,落向谷中,现出两个白衣少年:一个长身玉立,丰神俊秀,手持一柄玉如意,背插一口宝剑,腰系一个白玉葫芦;一个身矮微胖,方面大耳,相貌丑陋,背插双剑,两手各持一镜,镜光远射,宛如银电,斜对著四面乱照,似用镜光搜索甚物事情景,面色也极紧张,不时向左手镜中注视。孙侗、于端二人在玉洞真人门下多年,法力颇高。二田刚向前面山谷中降落,孙于二人已用两仪天昙镜发现幻影,又用镜光照查,跟踪追来。

    张望间,龙娃忽听身後似有极轻微的声息,心中一动,忙将天蝉叶随手一晃,隐身纵向一旁。回脸细看,洞中竟多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幼童,各穿著一身莲花短装,赤著双足,臂腿裸露在外。都是星眸秀眉,面如冠玉,头上戴著一些话探口气的。不然,就你二位,好意思不辞而别?当真你们人没走,我都看不出来麽?英哥那麽神通广大,又收了一丸西方神泥,怎还须人相助?如是哄我,却不行呢。”

    阴魔严人英笑道:“你太把宇宙极光看易了。乙师伯那麽高法力,去时尚必须等候时机,还要少损元气,才能通过,可知不是容易出入的了。”

    李洪道:“我们都去,那麽龙娃呢?”

    阴魔严人英道:“为了他巧立殊功,已蒙他师祖恩怜,不但令其随往,还情商得在当地寄居三年,待脱胎换骨後,再回灵峤宫修积呢。好在极光虽然厉害,有我三人法宝、佛光围护,便是凡人也能过去。此子福缘真个不浅。”

    此时云净天空,山高月小,清光如昼,玉宇无声。龙娃立在尹松云身旁,目光到处,忽见相隔不远的对面山坡上,贴著地皮,微现出一片极淡薄的白烟,後面似有个怪人影子,由地上冒出,只一闪,便往地下钻去,隐现绝快。如换别人,必当山上起雾,那人影也是眼花。龙娃一则福至心灵,自知根骨不济,处处留心;近来又长了一点经历,认定左道妖邪惯放烟雾,心有成见;再则近服灵药,智慧大增。一见便惊呼道:“师父、师叔,快看後面!”

    就这晃眼之间;白烟已隐,夜月清辉,照得四山好似蒙了一层银纱玉雪,到处静荡荡的,一点迹兆俱无。李洪笑问龙娃:“你大惊小怪做甚?”

    哪知危机已经密布,变生瞬息,就要发作。就这互相回顾答问之际,猛瞥见环著四人所立山头,由地上激射起无数缕的白色淡烟,势甚神速,电也似急往当头高空中射去,晃眼展布开来。那烟看去又稀又薄,可是一到上空,立时星月无光,四外一片混茫,成了一个其大无比的烟幕,罩将下来。同时地面上也冒起一蓬烟网,除四人立处外,彷佛由地上四面揭起,朝上兜来。另有七八枝血红色的火箭,朝四人身上射到。耳听万千鬼啸之声宛如潮涌,腥秽之气扑鼻难闻。

    前来妖人乃五淫仙子秦嫫之兄秦魋,邪法比妖妇还高。因为有事来晚了一步,途中遇见败逃下去的妖党说起前事,又惊又恨。知道仇人厉害,决不好惹。却以为那持有七宝金幢的小寒山二女不在,更自恃所炼邪法阴毒神速,白骨搜魂网专污敌人法宝、飞剑,摄人魂魄真神,最是难破。特意由远方地底暗下埋伏,掩到近身之处,暗用阴谋,将邪法做成一圈,四面合围,等准备停当,然後聚起暗算。因吃龙娃叫破,不等布置完成,便先发动。自信骤出不意,那阴燐火箭,更是不论对方多高法力,中上便是无救。至少也伤他两个。

    来势也真太快,上面邪烟已经下压,下面的也快涌到身前,七八枝火箭妖光也已射到。不过要暗算阴魔严人英和李洪,却门也未有。妖人捣鬼那能逃得过神光扫瞄,前古异宝更能自动护主,岂是邪法所能伤?只为要诱妖人贴近,不使外逃,却为龙蛙所误。

    好心也会办坏事,但假好心则必办坏事。真好心还是假好心,真假之间可真微妙。全要看是给那表面看来是受益者知道多少。不予当事人知情,必是蛇蝎心肠无疑。轩辕魔宫把传媒管得滴水不漏,那有好心!龙娃就是好心误事了。

    李洪金莲宝座首先飞起,阴魔严人英扬手一股五色星砂便朝空射去。本来龙娃处境最险,但那伏魔金环早已围在他身外,这才所以他能看到白烟怪影。得失之间可真微妙。此时龙娃身侧现出一圈金霞,将龙娃全身罩住。火箭妖光射到,吃金霞一撞,只听几声鬼叫惨嗥,全被震散,化为一片黑烟而灭,看似先後相差不容一发。

    同时李洪金莲神座已化成一朵千叶莲台,将龙娃招来,一同飞身其上。一面把灵峤三宝连同两柄断玉钩,一齐发将出去。严、尹二人也各指飞剑、法宝,一同夹攻。三人所持不是仙府奇珍,便是佛门至宝。单是李洪西方金莲神座,已是诸邪不侵。加上五色神沙光雨,中杂无数金星的那天璇神砂,再有伏魔金环更是**妖邪的克星。只见精光万道,霞彩千重,妖人先前暗算既未成功,如何能是对手?

    说时迟,那时快,当空的妖网邪气首被天璇神砂冲破,现出天光。尹松云再把太乙神雷朝四外乱发出去,连珠霹雳之声惊天动地。妖人飞遁神速,此时逃走,原来得及。也是恶贯满盈,该当数尽,明知敌人厉害,不是对手,反因那火箭祭炼不易,曾费多年心血,忽被敌人破去,痛惜之馀,激动怒火。仍以素性凶横强傲,不到力竭智穷,不甘败退。自恃邪法异宝甚多,尚未施为,妄想侥幸与敌一拼。不特未退,反倒厉声大喝,幻出许多化身,带著邪法异宝愚弄敌人,使其分心,专顾前面,以便隐形变化,乘隙从後暗算。

    李洪恨极妖人,立意除他。预料莲台佛光如若放出,妖人定必看出这面法宝如此威力,不战而逃,为此故示破绽,不将佛光放起,引使来犯。尹松云太乙神雷虽将妖网震破,并未消灭。阴魔严人英知这类邪法,不知聚歛多少凶魂厉魄,恐其随风吹散,为害人间,神砂星光早已似电一般冲出烟层之上,四面反卷而下。烟网立被裹成一团,连地上妖烟也被神砂吸起在内。跟著阴魔严人英运用玄功,将手一指,只听万千恶鬼悲啸惨嗥之声,凄厉刺耳,晃眼消灭。

    妖人见敌人法宝如此厉害,刚一出现,便即消灭,也甚胆寒。无如连失重宝,恶气难消,越发激怒,吼啸如雷,更多幻出几个虚影,同时分头出,自己在空中运用邪法,再试一下,如不能胜,先行遁走,日後再作复仇之计。

    五个幻影分五面相继出现,和妖妇一样丑怪,只身材高大得多,也是通身赤裸,双手空空,并未带甚法宝兵器,只在身上画著不少刀剑戈矛、针箭钉鎚、水火云烟以及各种奇怪图形,从头到脚画得密密层层,五颜六色,遍体都是。双手各画日月之形和一些血红火燄。发长尺许,色如黄金,怒极发威,根根倒立,便恶鬼夜叉也无此狞恶丑怪。口发怪声,甚是难听。

    阴魔严人英见妖人竟不畏神砂威力,对面扑来,心疑有诈,料其不是化身,便是幻象虚影。明指神砂拥上前去,将妖人裹住,暗把血莲隐去宝光,发向空中。使那最厉害的五色星砂和那一圈金霞,分敌东、南两面三个幻影。李洪已按阴魔严人英传音指教,一面与来敌幻影故意相持,一面运用佛门心法暗中戒备。

    妖人见金莲上幼童独敌两个幻影,有些手忙脚乱,又见金莲神座虽极神妙,但也只护得四外和脚底,头上并无防护。误认李洪根骨虽佳,修为不久,全仗师传法宝,无甚道力经验。

    妖人身上突飞起十来道各色妖光,中杂一团团的血燄。刚一离身,血燄便自在神砂合围中爆发。虽然转眼连那十来道妖光齐被神砂和法宝宝光合力一裹,消灭净尽,但神砂星雨竟被荡了两荡。阴魔严人英假作贪功,独自飞起,向那未消灭的一个幻影朝空追去。

    妖人以为正好乘虚而入,刚由空中隐形向金莲神座飞降,往下扑去。快要到达,猛觉出宝光强烈,从来未见,忽然胆怯,便未冒失冲入。只把邪法暗中运用,想把敌人迷倒杀死,将元神摄去。李洪心灵上有了警兆,立把佛光发出。妖人一见佛光突现,才知凶多吉少,有败无胜,立纵妖遁逃走。虽得挣脱,佛光照处,隐形法已被破去。就这样,仍不舍那残馀法宝,还想收回再逃,做梦也没想到,空中伏有三朵血莲。

    缓得一缓,妖人猛瞥见三朵亩许大的金碧莲花,各由花瓣上射出万道血燄毫光,突在空中出现,三面合围上来。此是魔教中最有威力之宝,以毒攻毒。那五色星砂也似银河倒泻,当头压到。妖人不由心胆皆裂,哪里还敢上升,慌不迭飞出一个化身,先挡一阵。同时拨转妖遁,往下急射,竟欲穿地逃走。

    无如原形不能再隐,所用幻影又早被人识破,一任机警狡诈,全无用处。刚刚掉头向下,飞剑和断玉钩已当头迎上,双双环身一绞,妖人立被斩成粉碎。尹松云扬手又一太乙神雷打去,阴魔严人英的星砂、血莲也自空中电射而下,几面夹攻。妖人残屍下坠,血肉纷飞中,飞起一条黑影,吃尹松云伏魔金环往上一绞,便已消灭。忽听阴魔严人英急呼:“洪弟快将佛光展布,留神妖魂逃走!”

    话未说完,阴魔严人英已手指星砂,已似狂涛怒涌急追下来。同时瞥见地上射起两条黑影,往斜刺里飞去,到了前面,化成两团黑气,飞星电漩般接连千百个滚转,合而为一,仍还原形,刺空飞去,神速已极。原来妖人炼就三屍元神,只被舍却一个,其馀乘隙遁走。

    阴魔严人英那麽快的星砂,竟会差了一步没有追上。见那妖魂逃路正是川西一面,反正顺路,自然不舍。便把法宝收回,会合一起,带著龙娃同飞。双方飞行均极神速,尤其四人遁光联合,势更猛烈,宛如一溜惊虹横空而渡,晃眼便是千百里外。追到大雪山边界,双方已是首尾相衔,相去不过里许远近,眼看就要追上。

    遥望前面,一峰刺天,高出云表。近顶有一危崖,下有一洞,宛如巨吻怒张,向空嘘气,正在喷吐云雾。妖魂好似急不暇择,本由洞侧斜飞,快要飞过,猛一掉头,便往洞中飞去。洞中立冒出一股云烟,将妖魂裹进。妖魂黑影好似误投虎口,并还现出挣扎之状。

    四人也已飞近,李洪便要跟踪追入,严、尹二人连忙拦住。洞口云烟已止,形势虽然险恶,内里却并不深,只有丈许便到尽头。石壁地上,满是尘沙冰雪堆积,外面更是冰封雪压,已成玄色。分明是高寒荒僻,亘古以来无人踪迹。洞中云烟喷得奇怪,洞壁却完整,并无逢隙,不见一丝邪气,妖魂怎会不见?阴魔严人英觉此并非善地,无人便罢,如若洞有主人,妖魂如非运用邪法幻化遁走,便是被其收留,都绝非易与,不欲另生枝节。龙娃却卖弄聪明,笑道:“明明见妖魂逃来此洞,怎会不见?师叔何不用佛光宝光照他一照,妖魂如在里面,不就现出原形了麽?”

    李洪被提醒,便将佛光发出,朝洞中照了一照,仍是原样,无迹可寻,只觉心神微微动了一下。心中念著光明境应援之事,以妖魂既未追上,便同起身,带了龙娃往倚天崖飞去。阴魔严人英神光扫瞄出龙娃落在洞中宝座之上,面前坐著一个丑怪老妇对他道:“你不要急,你那师父一会便要寻来,我此举实非恶意,彼此都好。你如不信,我赐你一个金葫芦。此宝内贮百馀粒霹雳子,虽然比幻波池圣姑所炼稍差,威力却也不小。葫芦更是太白精金所炼,你将来也有不少用处。”

    阴魔严人英见这龙娃又捡了便宜,便听由之。两地相去不远,顷刻飞近。因知叶杨瑾带了古神鸠同隐双杉坪对面山腹之内,便往当地飞降。刚一落地,忽听重石坠地,砰的一声,倒了一块三尺来长的石条,上面并还带有冰雪尘沙。李洪忽然惊叫道:“龙娃呢?”

    龙娃已不知去向。随听石条上发话道:“无知竖子,竟敢无故扰我清修!为此将他押禁洞中三日,以示薄惩,期满自会放出。你们不服,可来寻我要人便了。”

    众人闻言大惊。阴魔严人英以杨瑾仙居近在咫尺,必知此人来历。尹松云却是师徒关心,虽知适才带了石头幻化的龙娃,同飞了这麽远里程,竟未觉察,对方不问邪正,均非弱者。适才佛光照洞,本是李洪所发,对头因龙娃开口提醒,拿他出气,行事又极鬼祟,可知仍有顾忌。以李洪带有佛门至宝,为此想先赶往援救。李洪最爱龙娃,性又疾恶,便留下阴魔严人英叩壁求见,同了尹松云往来路孤峰危崖上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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