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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九折 过山黄貉,牵机赤血

    !!!!强敌终于倒地,胡彦之不敢耽搁,飞也似的掠至耿照身边.

    扼在耿照喉间的断掌青筋纠结,肌肉一束一束贲起,几近扭曲,显然已在离体前被人施了某种刺激筋脉的怪异手法,五只铁指皮绷骨立,如痉挛般剧烈收缩,牢牢嵌入颈间肉里,勒得肌肤透出青酱紫色,颈动脉浮凸鼓动,犹如陷网之鱼.

    耿照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身子微微抽搐,似将断息.

    胡彦之本以为无巧不巧,细查之下才知连冷北海挥鞭断手,都是整个狙杀行动的一环,勒颈的断掌难以取下,若以刀剑硬将它支解,势必伤及耿照的颈脉,进退俱是两难.

    它拄剑而起,目光阴霾,忽地摇影掠出,长剑架上一人的颈侧.

    「站起来.」

    利剑加颈,那人乖乖起身.胡彦之神色森冷,押人回到耿照身畔,厉声道:

    「解开那双手上的禁制!再玩什么花样,休怪我无情!」

    那人咯咯掩口,笑得花枝乱颤:「忙什么?人都咽气啦,救了也白搭.」雪白的襟口颤出一片眩人的乳浪,竟是那名美少妇.

    她一反先前抬眸颤抖、楚楚可怜的模样,明明容貌衣着均未改变,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柳眉斜撩,杏眼灵动,红艳艳的樱唇微微噘起,衬于酥白雪腻的傲人身段,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小小的鹅蛋脸儿看起来十分年轻,还留有一丝芳华正茂的青春少女气息,妩媚的模样却十分老成,浑身满溢着瓜熟蒂落的少妇风情.

    胡彦之冷冷一笑,美少妇忽然颦眉轻呼,白皙的颈背已被剑尖刺破,沁出一点饱腻殷红,更衬得肤光胜雪,倍显精神.「你再多说一字废话,我便削掉你一只右耳;数道三你还不动手,便再添一只左耳.耳朵削完了就换鼻子,鼻子削完了再换手指.」他冷冷的道:

    「一!」

    美少妇咬牙狠笑,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住断掌,也不见动什么手脚,那铁一般揪紧的五根指头忽然松开,耿照胸膛一鼓,仰头呜呜吞息.

    「小耿!你怎么样了?」胡彦之不敢贸然撤剑,低头急唤.

    耿照双目紧闭、四肢瘫软,尚不能言语,但胸膛不住起伏,呼吸渐复如常.

    老胡稍稍放下心来,好不容易又有了说笑的兴致,斜睨少妇:「不容易啊你,那两位什么什么蛇的卖命火拼,还不如美人籣指一拂,我是走了眼.姑娘是哪条道尚混的,也拿个岳寰风的好处,来干这卖命榜的营生?」

    少妇轻拂膝裙,娇娇一笑,哪有半分杀手卖命、道中火拼的模样?举手投足浑似初为人妇的邻家少女,春情满溢、含苞吐蕊,说不出的娇羞衬喜.「奴家姓符,名叫符赤锦,也有人管叫」血牵机「.」她歪着粉颈微颦柳眉,支颐侧首:

    「这个诨名儿,奴家不喜欢.从前奴家的爹爹,都喊奴作」宝宝锦儿「,你……你若是答应不告诉别人,奴家……也让你这么叫.」说着雪颜蒸霞,连颈间都泛起淡淡酥红,当真是肤如凝脂,动静都掩藏不住.

    胡彦之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忍不住替她鼓掌叫好.美貌的女子他见多了,烟视媚行有之,骚浪淫荡有之,可在利剑加颈之下还忒爱演、又演得如此生动自然,既娇羞又妩媚,此姝可说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但「血牵机」符赤锦这名号,他却十分陌生.

    若非信口胡诌,其后必有难以测度的来历.曹无断持有珍稀材料铸成的怪兵,冷北海鞭法高明,更练有难得一见的奇术「守风散息」;还有把玩着半截断臂、言笑晏晏的美貌少妇符赤锦……打从进入茶铺以来,可说是到处都透着古怪.

    老胡正转心思,却见符赤锦单手托腮,满目依恋缠着他撒娇.

    「奴家到底是哪露了馅儿,教胡大爷看破了手脚?」

    胡彦之冷笑道:「你换了村姑的妆扮,却忘了换鞋子.」

    符赤锦笑道:「这个不算.不是忘,是别人的鞋儿奴家实在穿不惯,脏也脏死啦!胡大爷眼也忒贼,这便让你给盯上了?」

    胡彦之哈哈大笑.

    「瞧了你双红绣鞋,也算眼贼?你费心乔装改扮,却忘了襟里的那件织锦桃红小兜,可不是寻常村姑能穿得上.要说露馅,那处露得才多哩!」伸手往胸前一比,夸张地划了个棉被叠山似的大弧,一双贼眼色迷迷的,口中啧啧有声.

    符赤锦才知自己一番照作,老早就被他识破,平白饶上了亵衣奶脯,让胡彦之大饱眼福,不由得双颊滚烫,一路红到了雪腻腻的胸口肌肤,连忙伸手揪紧衣襟,怒极反笑:「胡彦之,奴家记住你了!」舞袖拂去,那断掌骤然一合,悠然又锁住耿照的喉头!

    胡彦之挺剑急掠,怒喝:「你干什么!」却已救之不及.

    她侧首让过,颈畔曳开一抹细细血痕,点足退到了虬髯大汉身后,两双玉一般的小手翻飞如蝶舞,「啪啪啪!」连拍几掌,原本端坐不动的大汉猛一抬头,残剩的左臂如电挥出,抄刀堵住了胡彦之!

    胡彦之硬闯不过,连发数招,那人始终身不离凳,臂膀、腰腿给抹了几剑,攻势丝毫不减.宽阔的肩后只露出一双清澈妩媚的翦水瞳眸,那符赤锦裙飘袖扬,竟也未作壁上观,只是身形被虬髯汉子遮去大半,看不清她究竟做了什么.

    老胡想起先前虬髯大汉与小耿鏖战时,使的是断掉的右臂,一般的灵活自如,犹如惯用之手,世上又几人能左右开弓、正反皆能?除非时背后有人操纵!登时醒悟:

    「是你搞的鬼!」

    虬髯汉子身后,传来符赤锦银铃般的清脆笑语.

    「来,胡大爷!快来见过阎浮山飞鸣寨的当家、人称」铁斧撼宇「的许季山寨主!」她咯咯笑道:「在奴家近期炮制的傀儡之中,这具时最满意的了,筋血畅旺、走脉灵敏,搬使起来利落称手,可惜被你们弄坏啦!」

    东海境北的阎浮山胡彦之没去过,飞鸣寨的恶名倒是闻名已久,据说是一伙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剧盗,当下无所顾忌,剑尖一颤,于重重刀影中,「噗!」

    灌入那虬髯大汉许季山的胸膛,直入烧红的刀子刺入牛羊脂,长剑透背而出,挟着鲜烈横猛的血腥气.

    符赤锦「咭」的一声嗤笑退走,饱满晃荡的酥胸距染血的剑尖仅只一寸,小巧的绣红鞋尖若蜻蜓点水、蜂鸟寻花,粗布外裳下红裙翻舞,婀娜的身影又没入垂坐的人影当中.

    胡彦之不欲缠斗,正要俯身救耿照,背后一名茶客又挥掌攻来.老胡火冒三丈:「躲在人肉盾牌后头,算什么好汉?」符赤锦两双素手按在茶客背门,左旋右转,既像浣纱又像揉茶,腰如摆柳,乳生惊涛,说不出的诡丽动人;百忙之中扑哧一声,抿嘴笑道:「胡大爷傻啦?奴家本不是好汉,只是个弱女子.」

    茶客只是寻常乡人,不比恶贯满盈的许季山,胡彦之不欲伤他,倒转剑柄,肘接臂弹之间真气鼓荡,左臂便如铁鞭一般,抡风直进.人肉傀儡不知疼痛,筋骨强度却远不如鹤着衣的关门弟子,登时被打得踉跄倒退,溃不成军.

    符赤锦咋舌:「好横的拳掌!胡大爷打死人啦.」将茶客一推,双手虽离背心,他却依旧蹬腿挥拳,朝胡彦之扑去,只是悬丝傀儡断了线,头两拳还挟有些许蛮劲,手脚一旦伸出,再收回时便涣散起来,摇头晃脑一阵,才散架似的五体投地.

    胡彦之三两下便摆平了一个,麻烦却未休止.

    符赤锦改变战术,花蝴蝶般穿梭再桌凳之间,绕着胡彦之打转,所经之处东拨一下、西弄些个,那些呆滞的茶客乡人便「登」的弹了起来,挥拳往胡彦之扑去.

    也不知她是如何操控,随手轻拍几下,卖菜的大婶、挑担的货郎……怎么看都不像练过武的普通百姓,起手居然也严谨有度,绝不含糊,不分男女老少,打的都是人身要害,招式手法如出一辙;攒拳并指,动作精准细腻便是胡彦之武功高强,亦不敢逞强硬受,投鼠忌器之余,转眼间即被人肉傀儡围住.

    胡彦之周游天下,见多识广,知道有「躺尸拳」,「役鬼功」一类的武技,专门制人筋脉关节,临阵时忽然施展,能教敌手自掴一记耳光,又或倒踢自己一脚,被传得诡秘重重,其实只是「分筋错骨」与「借力打力」两门手法的混用组合罢了:压按特殊的穴位以干扰脉流,触发身体非自主的反应,再使用挪移借力的招数制敌,在武学中又被成为「授形法」.

    授形法的原理并不出奇,放眼近日东胜洲,也有几个传承久远的流派对此专研甚深,其中不乏神来之女子,通体无一处不是破绽,毫无应变之能,浑身簌簌颤抖.

    胡彦之强抑着开口安慰她的冲动,正想回臂入怀,胁迫众人就范,何君盼忽然抬头,低声道:「放开我!」小脸煞白,秀目里却蕴有怒意.老胡心道:「原来是个烈性女子.」益发觉得可爱,不加理会,转头大叫:「小耿!快过来!」

    何君盼怒道:「大……大胆狂徒,竟……竟敢这般无理!」她连生气都是细声细气的,拼命挪开身体不与他碰触.老胡心中一怔,不由失笑:「原来你的气不是被人挟持,而是给男人碰了身子.」笑道:「姑娘见谅,我不是有意得罪.」

    何君盼蹙眉道:「你不放开,便是有意!再这样,我要打你啦!」

    胡彦之哈哈大笑,眼看耿照已掠近船头,黄岛众人投鼠忌器,全都不敢拦阻.

    何君盼将右手拢在袖中,隔着袖布格开老胡右掌,老胡「咦」的一声抖腕欲擒,居然抓之不及.她提起左掌,照定他的胸口虚劈了一记,胡彦之猛被一股巨力撞得倒飞出去,鲜血溅满前襟!

    何君盼脱出禁制,另一厢薛、符两人早已罢斗,薛百螣飞挝一出,利爪深深刺入耿照左肩,被铁链一路拖下船来,疼得他失声惨叫,双手死死抓着链头,几乎痛晕过去.阿傻拔出明月环刀,被黄岛众人逼至船头一角,被擒也是时间早晚而已.

    老胡差点被打晕过去,所幸何君盼无甚经验,出手拿捏不定,并未将胸骨打折,但她根基之深、掌劲之强,远在冷北海等人之上;光以内功之精纯,甚至还胜过了精擅「血牵机」的符赤锦.胡彦之今生所遇女子中,竟数不出一个内力比她更高的.

    薛百螣收拢铁链,提起一具置枪的盘顶石磨,将耿照压在底下,压得他口角溢出鲜血沫子,一边冷笑:「若无几把刷子,怎能做得黄帝神君?年轻人,她这一手『过山刀』的无形刃,滋味可好受罢?」

    胡彦之苦笑,勉力收聚丹田里的余劲,缓缓撑地站起.

    背后,符赤锦咯咯笑道:「老神君,这厮狡猾得紧,先将他料理了,奴家再向老神君好生赔礼,恭恭敬敬聆听您的教训.」忽然素手覆额,举目远眺,喃喃自语道:「咦,怎地又有船来?何君盼,你们黄岛是开烟花铺的么?放个不休,要是引来了不该看、不该听、不相干的人等,岂非自找麻烦?」

    何君盼轻蹙柳眉,似是恼她无礼,又嫌她神态轻佻,索性闭口不答.杜平川拍去身上灰尘,平静接口:「符姑娘,若无火号指引,我等也找不到此间.是了,本岛派冷北海等与姑娘一道,于五里铺埋伏,火号既出,怎地只有姑娘一人追来?」

    符赤锦冷笑:「一死两重伤,俱是这厮干的好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盘桓,笑道:「老神君,这是您的场子,便交由您来发落.再有旁人来打扰前,赶紧逮了这三人,打发交差.黄岛的也没意见罢?」

    眼看河上那艘船越来越近,何君盼点了点头.杜平川拱手道:「都按老神君的意思.」

    薛百螣冷睨着胡彦之.「年轻人,老夫于令师也算是江湖故旧,便看这桩,你死前老夫可以答应你一件事.」胡彦之抹去嘴角血渍,咧嘴笑道:「晚辈要的不多,想与前辈借艘船渡江,顺便请您让一让.」

    符赤锦「咭」的一声,嗤笑起来,隐带着一丝恨意,似还记着如意身之仇.

    薛百螣上下大量着他,胡彦之夷然无惧,掸了掸染血衣襟,一脸满不在乎.

    「好.」良久,薛百螣嘿的一声,放落踞腿,大马金刀地跨凳直视,目光如刃:「只消你从老夫手底下走过一百卅七合,平了令师当年之数,老夫,便放你过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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