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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记忆里的花香3

    开学第一天,一声带着些微笑意的喊叫划破长空:“孔半夏,你的头发怎么短得像**毛?”这天是开学第一天,开学典礼刚散,校园里挤了很多学生。方懋扬没精打采地听了一上午校领导和老师的开学励志演说,此时才眯起眼,笑眯眯地看着不远处的女生,觉得来了精神。

    他的话一出口,周围顿时爆出笑声,而以他身边吴縃的嗓门最大。

    他狠瞪他一眼,转而看向孔半夏,眼睛里是微带了些喜悦的。他自己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反正只要看到这个人,就忍不住叫住她。奚落她,看到她的每一个表情都觉得乐趣无穷!

    孔半夏完全没有料到方懋扬会这样大庭广众地叫她,而且把这么过分的话说得那样大声。周围同学都纷纷向她侧目,哧哧窃笑。

    她满脸通红,尴尬地想要说点儿什么,杜炀已经出声帮她回击:“再短也比你的长吧?这是今年的流行,你懂什么!”他此时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身边跟着两个高高的男生,都拿眼睛偷偷笑着看孔半夏,让孔半夏更加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方懋扬瞥一眼杜炀,笑呵呵地问:“哎呀,原来是流行啊……那你的头发又是什么风格?怎么今年也流行这种像刺猬一样的发型吗?是波希米亚风格吗?”杜炀瞪大了眼睛,说:“你无聊!”她张着嘴,完全不能相信老师心目当中的宝贝方懋扬竟是这样一个人物!

    她处在怔愕中还没有缓回来,孔半夏只好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说:“杜炀,我们走,不是还要去借书吗?”方懋扬听她这样说,满腔的热情仿佛被人泼了冷水,瞬时脸色有些灰暗。

    他一旁的兄弟还在笑话他:“懋扬,和她们有什么好说的?走走走,咱打游戏去。”他没有走,反而有些挑衅地看着她,目光灼灼地问:“孔半夏,你会打游戏吗?”那眼神,昭然地传达着:她若说不去,他还有更多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要说。

    孔半夏一怔,是有点儿心动。那时候游戏厅可是学校明文规定禁止去的地方,她和杜炀都没有去过。

    可是想到上次逞能的后果,她又开始犹豫,怕要闹笑话。

    杜炀却说:“去就去!半夏,咱俩去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她一说完,一帮男生都笑得前仰后合,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没有面子。

    半夏和杜炀都黑了脸,悻悻地握紧拳头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学校不远处的一家游戏厅。

    人还真不少。半夏双眼掠向四周,大多是学生。各种游戏进行中的音乐非常嘈杂,还有嬉笑怒骂。这是怎样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孔半夏感叹着。

    方懋扬迅速分队,指一指杜炀,说:“你跟吴縃一组。”半夏听了心里一跳,就听到方懋扬说:“孔半夏跟我一组。”只是很简单的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话,半夏心里却有一丝一丝的甜悄悄渗出来。

    她跟在方懋扬后面,走在两排游戏机中间的过道里。方懋扬突然停下来,害得她也急急刹住脚步。

    “你要比什么?”方懋扬嘴角带着笑,声音仍带着难听的沙哑的鸭子音。

    孔半夏巡视一圈,最后指了指一个人正玩着的俄罗斯方块,说:“那个吧。”她本以为方懋扬会笑话她选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游戏,没想到方懋扬只是嘴角一勾,点头说好。

    两个人一起坐下来,方懋扬调好游戏,给她讲解:“摇这个控制左右,这个是变形……”这个时候她是怀着崇拜听他讲解的,他为什么这么厉害呢?成绩好,打球好,打游戏也好。她心底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明明只是男生小小的耍帅,却已经搅乱她一池春水。

    血战很快开始,方懋扬当然不让着她。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还不知道何为对女士谦让。一连惨败的孔半夏很快输红了眼,双目充血,涟漪没有了,她使劲拍着键,浑然忘了要在这个男生面前展现矜持。

    方懋扬这时突然侧过头来看她,只见孔半夏凝神盯着屏幕,背僵直,手遥控cāo控棒的时候身子也会跟着左右微微倾斜,十分投入。

    他轻轻一笑。孔半夏并没有注意到方懋扬在看他,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一个微笑。

    脸转回屏幕时,他手下动作比平时慢了一点。她仍是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屏幕,整齐堆砌起来的格子满心期待着一根竖条的来临,却不知道还有其他很多形状的方块可以暂时替她解除危机。

    他轻轻地在心底念了一个笨字。

    “真是笨,怎么这么不会变通!”他唇轻扬,那是淡淡的属于男孩子的唇色。懒洋洋地变换了一下姿势,他依然悠闲地cāo控着手下的四个按键,眼里静悄悄的。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带着暧昧的笑意呢?

    她的笨拙在他看来有着特殊的含义,嘴上嚷着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的时候,其实心里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就是这样吧,这可能就是大多数人仍记得的少年时爱情的开始。

    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人注意孔半夏的一举一动,多了一个痞子一样带着暧昧的笑念她名字的男生。这样的心境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天天成长着,逐渐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转眼,他已经霸道地取代了杜炀的位置,每天和她一起回家。他是这样坏,偷偷弄坏她的车,然后又施恩一样出现在她面前,神气昂然地送她。

    “孔半夏,你怎么这么倒霉?反正顺路,看你这么惨,以后我送你好了。”她站在一团糟的车前,显然没有想到他的话风转得这样快。听到他的声音她还以为又少不了被奚落的,下一秒却抬起头来瞠目结舌地看他。

    “不要就算了……”他被她看得不自在极了,耳后爬上嫣红。

    啊?她求之不得呀!她脸红心跳地这样想着,为着这个英雄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生。是了,她被他蒙在鼓里,全然不知道他这个英雄是怎么产生的。

    他把书包朝她一递,扛起她伤痕累累的车。夕阳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荡漾进她的心里。

    “孔半夏,我要打球,你今天晚点儿回去吧?”她当然点头。方懋扬才转身离开,杜炀就低声问她:“半夏,你和他是在谈恋爱吗?”“瞎说什么啊!”她惊得一跳,红着脸否认。

    不远处的方懋扬也听到了,却是截然不同的表情。谈恋爱吗?他反复咀嚼着,好像是呢!

    下课后打球,一样的酣畅淋漓,他满头大汗拐到她的教室门口,果然连值日生都走了,她还坐在教室里做作业。

    “孔半夏,走了!”她抬起头来朝他笑笑,她长得不是十分漂亮,可衬着那样的笑容,就让他眼前一亮。

    骑车的时候,方懋扬的声音一声声飘进她的耳朵里。他的开朗和敏捷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于是她喜欢他的时候带了那么一点点的自卑。她安静地听他讲各种见闻,感受他身处的那个开阔的世界。

    当然,再卑微的喜欢,她也有她的坚持。

    好像此刻,他横眉竖目地看着她说:“孔半夏,这个周末你和我一起去聚会。”“我不去。”她淡淡地拒绝,她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和那些她并不太认识的人。当然,在她和方懋扬还不熟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厚着脸皮为了他而冲锋陷阵,只为争取那一点点得来不易的相处时光。

    可是现在既然两个人天天都可以见面,那么就不在乎那一天了吧?

    “为什么?那些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方懋扬不接受她的拒绝,执拗地要求她和自己一起去。周五一过就要到下个星期才能见面,他对此很不满意。他心底有一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他忍不了那么“长久”的不见面。

    “方懋扬,你的朋友聚会我去干什么?”她这样一问,他仍然理直气壮地打断她,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能去?”她突然没了声音,心思飞舞起来,为着他这样的反问——你为什么不能去?

    他这样一说,半夏怎么会不去呢?

    如她预见的,他们一出现就成了焦点。

    她浑身不自在,方懋扬却似乎兴致颇高。

    “哎哟哟,懋扬,你把她带来干什么?”说话的是吴縃.方懋扬看着孔半夏在自己身边坐好才笑嘻嘻地抬头还击道:“哎哟哟,吴縃小朋友,又想讨打了不是?”“阿扬,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孔半夏一怔,没想到方懋扬的朋友个个都这么直接。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屏着气想听他的答案。

    “还能是什么关系?”方懋扬懒洋洋地反问,心里道:“这群人怎么这么不上道!他和半夏……当然是男女朋友关系啊。”孔半夏对他的答案略略失望,脸上表情黯淡下来。陆仲平此时正拿眼神打量她,直在心底摇头咂舌。

    这女孩皮肤不够细,五官虽然挺好看,可也就是挺好看而已。“她充其量只是一朵路边的小花。”他如是评价,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个女生有什么能力,可以有幸吸引向来眼高于:“那好呀,你到我家里来坐坐吧。”语气似假还真。

    方懋扬想了想那场景,打了个冷战,摇着头放过她这个话题,手上却依然拉着她不放。

    她有些着急了,催促他说:“喂,我要回去了,你今天打球晚了,我爸爸肯定下班了。”方懋扬嘴角扬起,目光里燃起一小簇火焰,紧紧盯着她,“你靠近点儿我就放了你。”孔半夏不明所以,依言靠近他。

    这个年龄,显然还没有人告诉过她,男人都是危险的生物。

    方懋扬猛然伸手圈住她的胳膊,逼近她。越来越靠近的异性的身体带来的压迫感使她瑟瑟缩缩,她颤抖着使劲挣脱他,惊慌中抬头对上他热力四射的眸子。

    方懋扬身上的热气也几乎都扑到她身上。这样的距离太亲密了,她敏感的身体微微颤抖,看向他的目光严肃里藏着恐惧。

    “方懋扬,你放开我,再不放我要生气了。”她这样说着,回视他的眼神坚决而执著。

    他耸了下肩膀,果真悻悻然放了手。

    “半夏,只是一个恶作剧……”他解释道,藏在身侧的拳头却悄悄收紧,握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拳。

    刚刚接触到她皮肤的掌心一片滚烫,他知道那并不是一个恶作剧。他想要亲她,却很无奈地发现,为什么这样的想法还没付诸行动就已经把她吓坏了?

    他的身体依旧颤抖着,孔半夏的身影已经走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手心里的温度仿佛在暗示他,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无法忍受,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要破茧而出。

    这是他们一起体会到的爱情最青涩的果实。孔半夏确实被他吓坏了,可是从巷口走回家的路足够长,她的恐惧在沉淀下来后,就被一种喜悦慢慢取代。

    晚上坐在书桌前的台灯底下,昏黄的灯光在她日记本上投射出层叠交错的光与影。厚重泛黄的日记本上又新添了她略显局促的一行字:“今天的事真像做梦一样叫我始料不及。以后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定要小心躲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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