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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倾城权相

    寒冷的冬季终于到了岁末,大半夜的华清轩里,七七费力地井里吊起一桶水,她在华清轩里洗得是下人的衣服,还不够格去洗主子的。

    她不懂是不是下人们故意欺负她,还是相府本该规矩如此,她总是洗衣服洗到大半夜。

    经过一整个冬天,她的手冻得又红又肿,咬咬牙,将清洗好的衣衫悬于晾绳再绞出水。

    月拱门外,一个身影步履不稳地走了进来,摇摇晃晃地,手里拿着酒壶。

    七七的脸霎时惨白,是用马鞭子抽她的那个人。

    她不懂是不是该躲,其实根本没有躲的时候,他几步就冲到了她的面前,只着着一件中衣,xiong膛半露,狭长的眼盯着七七瞧了好几遍,眼睛还是迷蒙的,浓郁的酒味薰人。

    他喝醉了。

    “打水!”夏候聆习惯地下命令,见眼前的人动也不动,不由怒斥,“下作的奴才,连你也敢不听本官的话?”

    “砰——”酒壶被摔在石地上粉身碎骨。

    七七被吓了一跳,鬼使神差地走到井边给他提起了一桶水。

    夏候聆二话不说,举起水桶从头往下灌,将自己淋了一身湿透,在这样寒风瑟瑟的日子里,七七不由得跟着打了冷战。

    “再去打水。”夏候聆完全无视身上的冰冷,继续下着命令。

    “会着凉……”那日高高在上的人居然会和她站得这么近,眉间朱砂这般妖魅,七七突然想起采儿常念叨小姐教的两句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就是想起了。

    七七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冷不防一桶水当头浇下,自己也被淋得湿透。

    七七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眼前笑得风情万千的罪魁祸首。

    他同第一次一样似乎又玩上瘾,不惜放下身段自个儿打水,一桶桶朝七七的头上淋下去。

    七七不停地打着寒颤,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狼狈极了,水朦胧的眼睛倔强地看着夏候聆,没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逃,更没有求饶。

    “为什么不喊救命?”夏候聆眸光一闪正色问道,看不出半点醉酒神态,“这样下去你会冻僵。”

    七七没想到他会发问,脱口而出,“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多像当年的自己,孤独无助一定的程度人就会变得认命,那根本不是坚强,那是习惯性的默默忍受,更不会反抗,因为知道反抗只能带来更多的惩罚。

    真是可笑……

    他居然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在一个下贱的奴才身上。

    夏候聆一把扔开水桶,步子又摇晃着走向外面,口中沉闷地朗声念道,“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他应该是被什么事困住了吧,如此失意。

    七七抬起头,一片乌云正好遮过月亮,皎洁的光芒刹那不复存在,再往前面看去,那人早已消失在华清轩。

    七七伤风了,没有休息的资格只能带病洗衣服,最近府里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连七七这么木讷的人都感觉到了。

    早上给主子房送衣服的春桃到傍晚也没回来,只看到几个大婶哭着把她的被褥等焚火烧了;一直和小娟卿卿我我的阿林侍从听说被乱棍打死了,小娟哭得死去活来……

    据说都是因为那位爷生病卧床了,脾气变得尤其不好,随意处死下人,跟前的下人们都提心吊胆地做事,大气不敢出一声。

    相国府里一派死气沉沉。

    “七七,你把这几件衣裳送到爷房里去。”明大婶扔烫手山芋般地将衣服扔到她怀里。

    “不……不行。”七七结巴了,她是府里最下等的奴才,平时想见采儿那样尊贵的丫环都要经过几道槛,她怎么能进主子的房。

    “没看见我们这都在忙吗,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不是明大婶不知规矩,可出了春桃的事,谁还敢冒死进相爷的房,听说春桃就是因为送衣服时衣服上跳来一只虫子,便被杖责五十,春桃没挨住就这么去了。

    明大婶匆匆说了一遍青帝苑怎么走,人就装忙碌去了。

    青帝苑是相爷的院子,最初养伤的时候,七七早已听采儿说了不下百遍,青帝是司花之神。

    脑袋里又不免想起那个妖娆的人,他也说过成为青帝,只是七七想,他不是花神,是月神才对,遥不可及的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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