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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她来作戏

    七七没有想到夏候聆带她来的地方竟是天牢,还让贴身侍从云雷留在外面,只带了她一个人进去。

    七七第一次进牢房,狱头谄媚地在前领路,不停有血肉模糊恐怖狰狞的手从两边牢笼里伸出来,拼命哭嚎,“救救我……救救我……”

    那简直是魔障,七七顿觉毛骨悚然,踩着碎步一步不离地跟着夏候聆,几次伸手欲抓住他的衣摆,想想还是垂下来,独自倒吸着寒气。

    “相国大人,最里边一间就是,小人就不打搅了。”狱头来双手捧着一串钥匙递上。

    七七在夏候聆的示意下接过钥匙,跟着他继续往里走,尽处两盏火盆烧得很旺,夏候聆停在牢门前,看了看七七。

    七七连忙上前打开枷锁,等夏候聆若主人一般地踏进去,她才注意到里边桌前坐着一个男子,约摸三旬左右,一身破败的青衫隐隐约约和着血丝,一看就是之前遭过毒打,见到夏候聆,男子乱发下一张钢毅的脸变得扭曲讥讽极了,“真是难得,堂堂的相国大人还来看望荀某这个将死之人。”

    “本官是带这个小奴才来见见江南来的人。”夏候聆牵起七七的手,嘴角微微勾着,“小奴才,看仔细了,这位荀柳谏臣籍贯便是在江南,深受当今皇上宠幸,他这一入狱皇上都病倒了。”

    七七痴傻地看着相握的手,脑子里已无其它。

    “夏候聆!我告诉你,当今圣上不是昏君,总有一天你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你想玩弄权势、只手遮天简直是做梦!”

    男子激动地拍案而起,若不是他手上长长的链条,七七毫不怀疑他会上来揍夏候聆一顿。

    “哈哈哈……”夏候聆笑得极其张狂,转身坐到凳子,手一用力便将七七抱坐在怀里。

    七七全身僵硬,任由夏候聆抚弄她不长的发,他的指尖冰冰凉凉的。

    “夏候聆,你欺人太甚,竟带个奴才来看我笑话!”男子看着夏候聆旁若无人地在他面前调笑,根本就是嘲笑他现在的作用也只能让个小奴才观赏。

    “荀柳,你知道你输在哪吗?”

    “我输在小看了你的势力,你的党羽早已遍及整个朝野,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装病卧床不上朝,牵制了整个朝廷,让皇上不得不以莫须有的罪名而杀了我。”男子愤慨万千,双手拳握得紧紧的,“你这奸臣,必定不得好报!”

    夏候聆摇头,“荀柳,你是输在信错主子,愚忠。你以为皇上真得赏识你的才华?难道他会指望你一个小小的谏臣就来扳倒我夏候聆?”

    荀柳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一屁股坐在凳上,“你是说皇上只把我当成试探你势力究竟有多深的一颗棋子?”

    夏候聆把头埋进七七的颈窝,闷笑出声,“小奴才,江南来的人也不蠢的,临死之前终于闹明白自己为何而死了。”

    七七只觉脖间被他的呼气痒得全身都麻,哪还有心思想他的话。

    荀柳顿觉心灰意冷,一腔抱负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他只是皇帝与相国戏里的一个丑角而已……

    从天牢出来后夏候聆立即放开七七,七七摸着手心里冰冰凉凉的温度还有残余,不由得想抽打自己的痴心妄想,她看得懂,爷是带她来作戏的。

    夏候聆径自去了一间茶楼,高坐于楼阁望着楼下面热闹的说书,也没遣她回府,七七只能同云雷一起站在夏候聆的身后。

    桌上芬芳淳厚的茶香飘来,七七的肚子立即咕噜出声。

    正听说书的夏候聆斜眼看了一眼吓得咬唇的七七,推推桌上的点心,不在意地道,“坐下用吧。”

    七七受宠若惊,连连倒退,云雷见夏候聆皱了眉,连忙推了一把不识好歹的七七。

    七七战战兢兢地用着茶点,瞄了两眼又把注意力投回说书的夏候聆,松了口气。

    七七想不明白夏候聆前后差距为什么可以这么大,也许身为主子的都是喜怒无常的,可小姐也不像他,待人不好时用尽折磨,待人好时又是主仆一桌。

    “你那么多疑问摆在脸上,叫本官还怎么听书?”夏候聆一手撑在凭栏微低着头,待发觉七七根本没听到他说的,不满地把视线地移回来,“跟你说话呢,心思跑哪去了?”

    “咳咳——”七七没料到夏候聆转过头来,包着满嘴都是的点心咳嗽起来,芝麻渣乱飞。

    夏候聆抹掉脸上被喷到的一粒芝麻,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脸通红的七七,“本官倒是第一次见女子吃相还有这样的。”

    七七一急,慌忙要跪下来,夏候聆不耐烦地随手一挥,把自己的茶杯推了过去,“让你跪了么?起来继续用。”

    这下连云雷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果然处死了那名谏臣,爷的脾气就特别好么,不知道要采儿许配给他爷会不会答应,毕竟爷的好脾气过了这村没这店啊。

    七七更加谨慎小口地吃着点心,又听夏候聆说道,“江南来的人让你感觉如何,还想去江南?”

    “爷,那位大人都要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看他?”她小声地问出口,仅仅是带她去嘲笑荀柳谏臣么,也不忌讳牢里的晦气?

    “我夏候聆十三岁受先皇赏识入朝为官,三罢官位三进牢狱,受尽磨难才有今日的成就。”夏候聆不动声色地说道,“死在我手下的人又何止少数,我去看他们是要警告自己,我不会走他们的老路,不会像他们那样苍凉地死去。”

    七七手一抖,咬了半口的糕点落在桌上打着转,他居然进过牢狱,也遭过刑具毒打么?像今天牢里每个血肉模糊的人……

    一时间三人都默默无语,只有说书的响亮叫好声传上来。

    “聆哥!”一个软软的声音飘来,三人转过头,正是萧尹儿和抱着一堆杂货的采儿。

    萧尹儿今天穿了一身淡翠的裙袄,人显得微胖,一张俏丽的脸却是粉红嫣然,看着竟与夏候聆同桌而食的七七心下不免生起疑惑,但聪明地没有发问。

    “尹儿。”夏候聆轻唤一声,伸手拉过萧尹儿坐到自己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上,长长玄色袖摆盖住她半个臂膀,好像她坐在了他的怀里一样。

    “我和采儿逛累了就进来歇息,结果在楼下就看到你了。”萧尹儿笑着说道,身体自然地倚在他xiong膛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听说书了?”

    七七猛然想到牢里那个拥抱,手脚僵硬起来,连忙从桌上退下,和云雷他们站到一起,心隐隐疼着。

    说书人正在说一个大将军征战沙场的段子,夏候聆听了半刻才回道,“闲来无事而已,尹儿,你可觉得兵权好?”

    萧尹儿惊了下,他又在谋划什么了,都已经有今日的权势,为何还要贪恋更多。想归想,萧尹儿还是装不在意地笑谈,“聆哥不是文官么?要那武官的东西何用。”

    “那又如何。”夏候聆轻挑了下眉,低头轻吻萧尹儿的额头,低喃道,“送与你作礼物不好么?”

    萧尹儿羞得满面通红,七七低垂着脑袋,越发觉得牢里那一幕会成为她一辈子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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