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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 (靖平)

    下课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过了十几秒,眼前的寂静就被呼呼啦啦从教室冲出来的学生打破。笑闹和说话声充斥在校园里,就像监狱大赦后的放行。

    云深出现在我视野中,白衬衣,深蓝嵌红边的毛衣背心,绛红苏格兰格子短裙,黑皮鞋和雪白的及膝长袜,两条清水长辫整齐垂在xiong前。

    她的衣着和其他女生一般无二,但我仍能从攒动的人群里一眼看到她,是因为她晨风一样清新的气息,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泻的优雅灵动,和她摄人心魄的美丽。

    只有十六岁,她已经能够倾人城国。

    她微笑着和身旁的萍姐说着什么,一面抬头像是寻找明伟的身影。我刚想下车,忽然看见她停住了脚步,转身向她身后看去。只见一个颀长清秀的少年从后面追上来,在她身旁站定,向她絮絮地说话,满眼的痴迷不舍。

    我仔细一看,是韩彦成。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她。她一看,满脸的惊喜,握在手里,再含了盈盈的笑回望他。

    我从车里走出来,站在车旁,静静看着他们。这样一对漂亮的少年男女站在初夏明亮柔软的阳光里,夹杂着槐花香气的暖风拂着他们年轻快乐的面颊,构成一幅很美的图景。

    云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回头,看见了我。

    她脸上腾起不可置信的喜悦光芒,低喊了一声,向我奔来。

    “慢点,慢点。”我一面嘱咐,一面朝她迎过去。

    她一头扑进我怀里,双臂紧紧环住我的脖子,一面兴奋地喊:“靖平!靖平!”

    我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轻抚她的头,鼻息间满是她肌肤上特有的清新甘洁的味道。这味道常在我身居异地时的梦里出现。

    我拍拍她的手臂笑着说:“好了,好了,要把舅舅勒死了。”

    她这才松手,但依旧拽了我的衣服,站在我面前,一边上上下下看我,一边和我撒娇:“你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一定是不要我啦!”

    才两个月不见,她好像又长高了一些。现在站在我面前,头你不是刚才收了礼物吗?这么快又想要了?”

    “礼物?”她睁大了眼睛,然后从书包里摸出一本书,递到我眼前:“你是说韩彦成借给我的书吗?昨天我说起没看过机器猫,他今天就给我带了一本。他告诉我那只小胖猫的口袋里什么东西都有,我要是有只那样的猫就好了。”

    我笑起来:“你还真不算太贪心。公主殿下你还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

    她晶亮的眼睛瞥我一眼,并不回答,抿嘴偷笑着随手拿着书翻起来。她目中与年龄不符的妩媚神往看得我心里一惊。

    这时她轻轻“咦”了一声:“怎么里面有一封信?”

    我侧目一看-一个精制漂亮的淡蓝色信封,上面镌着白色的暗花图案。

    是给她的情书吧。她快十六岁了,是不是已经要到了不能再称为“早恋”的年纪了?我心里突然像被针刺了一下,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地说:“那你把它收好。”

    说话间,就到了家。玮姨早已布好了饭菜等着我们。

    今天的菜式几乎全是我平时喜欢的,离开两个月,真是有些想念家里的菜肴了。大家落座吃饭,云深和玮姨不时地对我这两个月的工作和生活问长问短,一顿饭吃得很热闹。

    云深问我:“靖平,高考很难吗?”

    “也不太难。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们班主任说韩彦成现在是我们班上的第一。如果他一直保持现在的水平,高考就可以考进全区的前十名。那应该是很了不起了吧?”

    “对。”我回答。

    “那算什么!”玮姨挟了一块鱼到云深碗里,不服气地接茬:“靖平当年的高考成绩是北京的理科状元。而且那会儿他才十五岁。”

    “真的吗?”云深满脸崇拜地看着我:“靖平真厉害!”

    我笑着对她说:“我那时候的高考没有现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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