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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我要得到你

    青亦抱著涟漪,薄唇凑到她的眸边,泪珠一滑落他就轻轻的舔去。双臂慢慢的收紧,将涟漪整个人都揽进自己的怀里,“大婚之後,我会马上娶你。”

    什麽?!涟漪惊恐的抬头看著他,青亦为什麽会这麽执著,她和他不过是那场晚宴上匆匆见了一面而已。“为什麽?你为什麽要娶我?难道你会喜欢我?”

    “对你很重要麽?”青亦的薄唇微微的张开,似乎有些别有所指的意味。

    要怎麽回答,说是似乎显得自己好像也对他有些意思,说不是,又不能解答自己心里的疑惑。算了算了,他爱说不说,这一个晚上他已经把她的神经给凌虐了好几遍了。

    涟漪低下头装成了蘑菇,青亦微微的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说。“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什麽?青亦到底要表达什麽?涟漪还来不及问。青亦突然就覆上了她的唇,和他的人一样,侵略感十足,霸道而且张狂,直接突破了她的防线,然後将她席卷一空。似乎他认定的,就一定要得到,而他的决心没有人可以怀疑。

    涟漪想推开他,却被他死死的锁在怀里,只能任由他随意索求。

    “青月喜欢你。”一吻毕,青亦突然冒出来一句。这让涟漪完全摸不著头脑,他这话什麽意思,或者说他到底是怎麽了?他一个晚上都怪怪的。

    涟漪大口的呼吸著来之不易的空气,然後不解的想,青月喜欢她又怎麽样?青月是他弟弟吧,难道他连自己的弟弟也不放过?

    “虽然我欠他太多,但是我不会让。”他斩钉截铁的说,可是语气里又带了一丝无奈。

    青亦是来这里和她诉苦还是怎麽著?她越来越不懂这些男人心里在想什麽了。涟漪看著他,很茫然,又不知所措。

    或者,他其实是……涟漪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诡异的想法,他今晚上怪怪的,可是她却怎麽觉得,青亦好像是在和她表白?!

    可能麽?真的是这样麽?可是,他能不能想个正常人一样去表达呢?

    和她说起青月喜欢她,然後告诉她,他不会放手,还说自己欠了青月很多。这是要表达他喜欢她,喜欢到宁愿辜负自己的弟弟?或者她其实想多了?猜错了?

    涟漪坐在他的怀里,看著青亦那张野性十足的俊脸,突然觉得很无力,外加满头黑线。

    她真的无法去理解他的思维和想法,她叹了口气。“你到底想跟我说什麽?”

    却不想,那个人把头转到一边,直接无视了她。隔了很久才说,“不懂就算了。”

    我会懂才奇怪咧!你根本就没说明白好不好!涟漪无奈的撇撇嘴。但是下一刻,她就轻松不起来了,臀下的某样东西似乎在慢慢的苏醒,变得越来越炙热和坚硬。

    他不是吧?!涟漪突然开始害怕起来,僵硬了身子不敢动。微微的抬头看了一眼青亦,却对上他那双饱含了情欲的眼睛。

    他低下头轻轻的吻著她的光滑的後颈,涟漪的寒毛立刻就起来。什麽都顾不得了,她猛的扒开他的手,从他的腿上跳下来。还没跑出去两步,又被那个人勾回了怀里。

    某个坚硬的巨物就那麽毫不含糊的一个词,就给一口水,学会说一句话,就给一口吃的。

    他当时不过还是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忍受不了折磨,只能选择屈服。他学得很快,不论是听还是说,只是他不喜欢像人一样站著走路,习惯了爬行和撕咬,只要有人靠得太近,野兽的本能就会出现。

    哪怕他已经能听懂别人的意思,却还是改不了抓咬的天性。於是,那个男人冷冷的一句吩咐,喜欢抓人?那麽把手打断。喜欢咬人?把嘴给套起来。

    双手被打断之後产生的剧痛,让他无法再继续爬行,只能学著他们一样,用後面的两肢进行直立的行走,他的平衡感很不好,常走不到两步就要摔一跤。可是那个人不放过他,每天都要让人盯著他在院子里走满十圈才能休息。

    一次次的摔倒,磕破的膝盖血流如注,双手未愈的伤口又再一次裂开,他咬著牙,忍著一阵阵的剧痛,努力的完成他的要求,这时,才会有人送来水和食物,然後重新包扎伤口。

    当时他最大的愿望,竟然只是不要挨饿。

    他开始一直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麽,为什麽大家都死了,却独独留下了他一个人来受罪。

    後来才明白,原来他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身上流著他的血脉,却因为後宫争宠,他出生不久就被人扔到山上喂狼,却被丧子的母狼叼去喂养长大。

    他竟然是他最恨的人的儿子,这件事让他备受打击,却丝毫没有减弱想要将他生生撕裂的恨意,只不过,他开始学会了隐藏。

    每次只要他露出野兽般的恨意,他就会让人把他掉在院子里,用沾著盐水的鞭子抽打他,打完之後挂在烈日之下暴晒,身上流出的汗水和那些残留的盐分一起混合,又流到伤口里,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哀嚎,让他嘶吼,凄厉的不像是人类会发出的声音。

    一次又一次血的教训,他终於学会了隐藏恨意和情绪,他开始变得像人,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兽性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只不过他还是住在那个笼子里,因为他还没有学会睡人的床,穿人的衣服,再好的衣服穿到他身上,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扯碎,虽然因为这件事,他的爪子被他派人打断了一次又一次,他都以为自己的这双手也许会废了。

    那个人却不屑的笑著说,“宫里有的是药。没有我同意,你连死都不可以。”

    却在一个午後,他爬在笼子里假寐。有几个孩子偷偷溜进了他的院子里,捡著石头丢他,他刚刚被那个人罚过,浑身上下无一处肌肤是完好的,虽然御医已经大概的包扎过,有些地方却还是泛著血丝。

    一块又一块,他们越砸越起劲,而且全瞄准了他身上的伤口砸。他忍不住愤怒的咆哮,却招来更多的耻笑和更多的石块。“砸死你!你这个怪物!”“怪物!去死吧!”……

    他已经能听懂人的话了,他们嘴里的话一句一句,毫不留情的划在他的心里,竟然比身上的伤口更痛。

    虽然从前没有见过,可是他听那个人说过,他们和他一样,都是他的儿子。所以他以为,他那些没有见过的兄弟,也许会像从前狼群里的兄弟一样,忠诚而友爱。

    “住手!你们再丢的话,我就告诉父王了。”有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走进了院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出声制止了。

    也许是因为他年纪比那些人年长,几个小一点的,撇撇嘴一溜烟的跑出了院子。

    只不过那个孩子却没有离开,而是靠近了他的笼子,看著他身上又开始流血的伤口,皱了皱眉轻声的问道,“大哥,你的伤口又流血了。我去给你喊御医。”

    看著那个孩子离开的背影,他忍不住怔怔的望著,他是第一个喊他大哥的兄弟,也是他这辈子承认的,唯一的一个兄弟。

    自那天起,他有了明显的变化,若是说以前都是他们逼著他去学做人,那麽从那天起就是他自己主动学著要做人了。

    尽管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觉很怪,很想将它撕扯碎,却也咬著牙忍耐著;尽管走路的感觉对他来说依旧是种折磨,却还是逼著自己天天在院子里练习;尽管吃下的食物总是有些食不知味,却还是学著他们用筷子夹到嘴里。

    他的改变,没有人知道原因,包括那个男人。他只是对他的改变微微一笑,就再没有提过任何意见,只是派了更多的人来教导他,礼仪,武功,识字。

    谁都不知道,有一种刻骨的恨一直在他的心里成长,一天都没有消失。不论是他,还是他的儿子,他都恨不得亲手撕碎了他们!

    可是,他更明白,现在的他除了被动的接受,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去反抗。鞭打和饥饿,他尝试过的还少麽?

    他就像一块海绵,拼命的吸收著水分,所有教导给他的知识,他全部吸收和理解,然後化为自身的一部分,要变强!要变得更强!

    就在他以为日子就是在这种无止尽的学习和变强的路上走完的时候,突然传出青川的边境闹起了匪患,而且对方人数不少,颇有些规模。

    那个人决定亲自带兵去剿匪,这个消息对於他来说,简直无异於天籁。

    他明白,他逃出这个牢笼的时候到了。这麽多年来,他的收敛和顺从,已经让他放下了戒心,看守他的人已经不多,更何况,他勤奋刻苦习武多年,那些个暗卫,也不一定有本事能拦得下他。

    他带著大军从北辰出发,离开的第三天夜里,他打败了四个在暗中监视他的暗卫,顺利的离开了青川王宫。

    出了北辰的城门,他一路狂奔,到了当年他们栖息的那片大山,哪里还有狼群的踪影,茂密的青草早就将当年屠杀的痕迹掩埋。

    他纵上山坡的巨石,俯下身子对月长嚎,狼族的悲嚎,代表对死去的勇士的敬畏和祝福。

    (番外)情兽下

    他试著和别的狼群攀上关系,却每每都遭遇拒绝和驱赶。在人类世界生存的时间太长,早已将他身上那些明显的兽性气息消磨干净,甚至还带上了人类的气味。

    狼群将他撵出了深山,不准他停留在它们的周围,他身上带著它们给他的伤口,却没办法去憎恨它们,他只能更加仇恨那个男人。

    想不到的是,那个男人还是没有放过他,剿匪回来之後。一日都未休息,带著大军开始追捕他,他屡次都差点被抓到,狼狈的在深林中穿梭,只求能避开他的爪牙。

    最後,他一路上连爬带跑的,过了风越的边境。将那个人暂时的给甩在了身後,可是他知道,那个人不会放过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带著大军杀过边境线,却不代表他不能掩盖了身份追到风越来。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风越的边界线看起来外松内紧,若非他远比常人更强的警觉和感应能力,说不定早在边界线就被风越大军捉住。

    而他每日在山里乱窜,早就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哪里还像一个人,用野人来形容才贴切。

    偶尔出了深山,遇到山下的村民,却总是将别人惊吓到。那些猎户带著狗和弓,开始漫山遍野的抓他。

    那一刻,他竟然觉得,这世上如此之大,却再无他容身之处。回不了狼群,也融入不了人类的世界,他到底算什麽东西?或者,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个怪物而已。

    逃避著那个人的追捕,又要避开那些打猎的猎户和樵夫,他只能往更深的山里躲。却不知什麽时候,追捕他的人没有了,他以为他已经安全了。

    却遇到了大规模的狩猎,大部队安营扎寨,似乎将周围的山都围了起来,很多人将山上的猎物驱赶的往前面逃窜。留在前面的人又将那些怪物圈在一个范围之内,接著就看到一群光鲜亮丽,衣著华贵的男人,骑著马拉著弓,尽情的捕杀那些已经惊慌失措的兽类。

    他不屑的啐了一口,人类就是喜欢这样,肆意的掠夺和侵略别人,屠杀毫无反抗之力的畜生为乐,他们总是高傲的仰著头颅,将那些兽类嘲讽为畜生。若是说没有感情和智慧的生物便是畜生,那麽谁比较像畜生,或者连畜生都不如。

    只不过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落入别人的陷阱的一天,当被风越的一队人给围住,然後被捆住时,他以为自己的生命也到头了。

    和在青川的时候一样,所有人当他是个怪物,用木头做了一个巨大的笼子,又将他关了起来,他们将他抬到了营前的空地上,让所有的人都过来围观他。

    那些人嘴里不住的叫著,“怪物啊!”“真的有怪物……”“这怪物长的好像人。”

    是否他真的是一个怪物?不是纯粹的野兽,也不是一个纯粹的人,这样子的他,除了怪物这两个字还有别的解释麽。

    他们待他还不如在青川时,那时候虽然总是被打骂,或者是挨饿,可是吃的总算是干净的食物,那些东西总是用漂亮的瓷碗乘了放在他面前,虽然他总是喜欢恶意的摔碎。

    可是,在风越,那些人随意的将吃剩的饭菜倒在他的笼子前,就不再管了。就算再这样的情况下,他内心深处的灵魂却依然是高傲的,反正落在谁手里也难逃一死,与其屈辱的死去,他宁可这样有点骨气的饿死。

    狩猎结束的时候,那些男人骑著马回来,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他,都围著笑。从他们的对话里,他才懂了,原来他误闯了风越的皇家猎场,而人群中那个极俊美的男人,就是风越的王。

    别的人都似乎对他这个怪物很感兴趣,他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反而是追问身边的随从,“还在睡麽?醒来没有?饿了没有?有没有吃东西?”

    那个随从小心的禀报道,“七公主刚醒了一会,吃了几块糕点,正吵著要出去看打猎。”

    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如此轻声细语询问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原来,人类中也有这样温情的感情,而他却从未感受到,他的那个父亲,带给他的除了挨饿就是鞭子。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才发觉,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也很渴望得到一点人类的温情。

    他匍匐在笼子里,默默的盯著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怔怔的想著自己的心事。然後,看到那个人抱著一个小小的女孩钻出了营帐,小女孩大概五岁的样子,小手一直揉著眼睛,似乎还没有完全的醒来。

    他听到那个风越的王,轻声的说著。“他们说抓到了一个怪物,想不想去看看。”

    “嗯?很吓人麽?那还是不要了。”小女孩的声音甜甜的,带著浓浓的撒娇的意味。

    “不怕,有父王呢。”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伸出手摸摸小脸,笑得很宠溺。

    看著眼前的这对父女,他竟然生出了一股渴望,像要变成人类的渴望。虽然他心里恨人类比较多,可是,他渴望温暖的心情却第一次压倒了恨意。

    小女孩注意到了他,眼里闪过了很多的情绪,却没有最常见的害怕或者是嘲笑,反而是好奇还有一些兴奋,他看见她从那个男人的身上蹭了下来,然後蹬蹬蹬的一路小跑到他的面前。

    蹲下小小的身子,和他平视著,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然後伸出小手像要摸摸他。

    以往,只要有人敢靠近他,或者妄想要触碰他,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攻击对方,可是这一次,他不知道为什麽,却并没有动,也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太美丽了。

    小小的脸蛋上带著甜美的笑颜,一双又大又明亮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清澈的可以将自己给倒映出来。

    不过还没等那只小手碰到他,另外一个人的动作更快,直接把她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密密实实的护在怀里,“小心他咬你。”

    小女孩不依不饶的说,“可是他刚才没有要咬我啊。”

    “他已经咬伤了好几个人,乖乖的。”然後不容她质疑,直接抱著她回了营帐。

    他愣愣的望著,却开始有些期待,若是被她碰触到,不知道是什麽感觉?人类的手是温暖的?还是冰冷的?而他竟然从不知道被人碰触的感觉,身体留下的记忆,只是鞭子带来的撕裂的感觉和包扎伤口时揪心的疼痛。

    那些剩菜剩饭还是倒在那里,他看也不去看。天色逐渐黑了下来,也没有人去搭理他,他静静的靠著笼子看著天空的圆月,想著自己会怎样死去。

    却敏锐的察觉到一些轻微的动静,然後看到一个小黑影,悄悄地朝这边溜过来。他细细的一看,竟然是黄昏是看到的那个小女孩。

    她溜到他的笼子面前,再一次蹲下来看著他,然後对著他笑。“我可以摸摸你麽?”

    他不答,只是直直的看著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她听说他咬伤了很多人,还是有些犹豫,然後又轻声问了一下,“你可不可以不要咬我?”

    他自己也不明白,却已经在她那样期待的眼神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吐著舌头笑了笑,然後怯怯的伸出一只小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脸,看到他没有要咬她的动作,才慢慢的贴了上去。

    温暖的柔软的感觉,包裹了他的全身,甚至还带一点微醺的醉意,酥酥的麻麻的。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她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後移到他的下颚,轻抚了几下。

    “我叫涟漪,你叫什麽?”她抽回了手,然後开始饶有兴致的对著他讲话。

    名字麽?他睁大了眼睛看著她,在狼群的时候,他们不需要名字。被那个人抓走之後,他教了他很多东西,却从未给他取过名字,一个怪物需要名字麽?

    似乎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麽,或者他的表情她过於明显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抚他,“别难过,那我叫你小黑好了。”

    小黑?他看著她,这是她给他取的名字麽?还没等他答应,这个名字就被定下来了。

    “小黑,你怎麽会被抓住的?”她饶有兴致的看著他,似乎认定了他会说话一样。

    他试著张了张口,声音有些生硬和嘶哑。“因为我是个怪物。”

    “呀,原来你真的会讲话啊!”她一脸惊喜,不过马上又不赞同的说,“谁说你是怪物了,丧子的母狼会把别人不要的孩子叼回去养大,这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说完,她又悄悄吐了吐舌头,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贸然的评论,会伤害到他。但是他的全副心神都被她的话给吸引了,她说其实他不是怪物,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曾发生过?

    不然她一个五岁大的女孩,怎麽会知道这些,这样一想,他陡然有一种被承认的感觉。第一次有一个人如此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你不是怪物。

    “你不是怪物,你是万兽之王。”看出他的自卑,她故意这样打气道。

    万兽之王!他的眼睛里闪闪亮亮的,竟然比星子更明亮,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但是这个小女孩却给了他活下去的憧憬,头一次,他觉得自己没有被这个世界给抛弃。

    “小黑,我放你出去,你可别再被抓住了哟。”她不知从哪拿来了笼子的钥匙。

    直到笼子的门被打开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竟然这麽容易就可以得救了?

    看著他还愣愣的发呆,她忍不住焦急道,“小黑,你快走啊。被发现就来不及了。”

    他,他不知道该怎麽开口,那一刻,他想带著她一起走。可是他更清楚,要是带著她离开,风越的王无论如何都不会绕过他。“你怎麽办?”

    “放心,父王不会生我气的。”她摆摆手,笑得甜甜的,那股甜竟然甜到了他的心里去。

    他朝幽暗的森林走了几步,然後还是舍不得的赚回来看她,这个世上第一个让他觉得温暖和想要守护的人,以後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看著他还在犹豫,涟漪忍不住有些著急,“快走啊,小黑!”

    他终於狠下心头也不回的扎进了森林深处,然後急速的狂奔起来,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涟漪才撅著小嘴转过身抱怨,“父王,我知道你在,你出来啦!”

    风彻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然後看著她吐著小舌头,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开心了?”

    呃,涟漪忍不住张开手臂抱著他的长腿,她就奇怪,怎麽钥匙放在桌上,周围没人看守,原来风彻知道她想放走那个人,所以故意给她制造了机会。

    “父王,我有没有说过,你是世上最好的父王!”她被他轻轻的抱到怀里。

    英气的剑眉微微挑起,“说过了。”涟漪揽著他的脖子再一次撒娇道,“那我再说一次,好不好?”他终於忍不住笑开了,薄薄的唇拉出完美的弧度,帅气的让人心醉。“好。”

    不过,他终究是辜负了她的心意,他还是被人捉住了,这一次抓到他的是那个应该叫做父亲的人,他真的追过了边境线来了。

    他被人困住手脚,然後再一次给关在了笼子里,一直运回了北辰。

    私自逃离的下场是什麽?他以前从不知道,他以为以前的鞭打和挨饿已经是很残忍的手段了,可是他现在才知道这个男人喜欢玩的花样有很多。

    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笼子,他被丢了进去。就在他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又有人扛著几个笼子过来了,有狮子,还有老虎。

    这是要做什麽?他不懂。那个人不是最讨厌他像个野兽麽?为何还要带这麽多的野兽来给他看,是想在他面前杀死这些野兽,然後刺激他麽?

    不过,他最终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天真。那些狮子和老虎被放到关他的那个大笼子里。

    被饿了数天的野兽,然後又将它们都放到一个笼子里,不需要谁的命令,它们自己就会撕咬起来。而他看起来,又是这一堆野兽里,最脆弱的那一个,顿时,他就成了所有野兽的猎物,那种刀子一样的眼神,隔著他的皮肤开始发疼。

    他不知道别的人,为了活下去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他只知道,那个夜晚之後,他已经不想死了,他想要向她证明,他是万兽之王。

    那是一场纯粹兽性的厮杀,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武功,仅凭著他最原始的本能,抓咬厮打,他一次一次被那些野兽扑到,然後咬断它们的喉咙,被它们锋利的爪子抓出一道一道血口,然後毫不退让的将那些锐利的伤口回报给它们。

    整个後院,弥漫著野兽的吼叫,还有哀痛的悲吟。最终,只有一只野兽活了下来了。

    他力竭的倒在一堆野兽的尸首上,浑身上下都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野兽的血,嘴里全是腥味的血,手指里还带著细碎的肉屑。

    所有看著那一幕的人,都忍不住被吓得颤抖,那到底是个人,还是个什麽怪物,他竟然一个人屠尽了所有的野兽,他的手段比野兽更血腥更残忍。

    只有一个人笑了起来,那个坐在上位的男人放声大笑。“我青川一统四国,指日可待!”

    他闭著眼睛,不去看他那可恶的笑脸,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

    後来,让人去打开笼子,将他拖出来疗伤的时候,靠近笼子边上,那浓烈的血腥味,曛得不少人都受不了,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移到床上去修养。

    青月那天是看到那一幕的,虽然事後他想起来,一次一次都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可是相较於害怕,他更心疼那个在笼子里的人。

    虽然早就懂了,在那个父亲的眼里,他们不过都是他成就霸业的一颗棋子,可是血浓於水不是麽?他如何能残忍到让自己的儿子险些丧生兽口,或者他最终的目的只是要找出一个比野兽更加凶狠残暴的男人。

    那天他或者下来之後,那个男人开心的当著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他被赐名为青亦,从此後就是他青川的太子。”

    太子,他知道,这意味著他以後会坐上王位,成为这青川的王。

    可是,谁都不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青亦这个名字,如果可以,他觉得他宁愿叫小黑。

    那一战也许是一个契机,他的性子变了很多,却也更暴虐了许多,身体内的野兽因子,总是处於一种随时都要失控的状态,心里一天比一天空虚,唯有血腥的杀戮才可以制止似的。

    他渴望温暖,却又得不到温暖,只有在杀戮的时候,那鲜红的热血洒到身上,带来的炙热,总让他有一种恍惚,想起曾经他也被人温暖过。

    青月一直被当成一颗暗棋利用,就算他的处境异常微妙,可是为了获取更多的情报,那个男人并不在意牺牲青月。

    青月潜伏的男人,决定到风越去劫持风越王最宠爱的公主,然後换回自己的女人。青月上路的时候,他忍不住去送,他们兄弟间的关系很淡,这个沈默冰冷的弟弟,和他之间的话并不多,但是在这个残酷的皇宫里,似乎也只有他们个人在相依为命。

    “不要伤害那个孩子。”他第一次用那样请求的语气说话,却换来了青月的诧异,冰冷的脸上难得出现冷漠之外的表情。

    可是习惯了互相不去过问对方的事,他只是点点头,算是给了他一个承诺。

    风越最受宠爱的七公主,他记得她说过她叫涟漪,他还记得,她叫他小黑,她说让他快点跑,不要再被人抓住,还说他是万兽之王。

    那个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小女孩,若是可以,他想守护她一辈子,把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他开始学著从女人的身上寻找温暖,她们的身子很柔软,轻轻一扯就能撕裂,她们的身子也很温暖,却总是不能温暖到他的心,那种一颗心热热的柔软的感觉,似乎像是过去了一千年,久远的让他以为只是自己做过的一个梦。

    他的势力越来越大,青川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国家,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能让大家信服你,你就可以很轻易的站到出来。生怕换来她的厌恶又或者是别的什麽表情,要是让她知道,他就是当年被关在笼子里的怪物,她会不会觉得很恶心,或者觉得害怕。

    可是,野兽那异常敏感的直觉,却告诉他。她已经心有所属,而她心仪的男子,竟然是她的父王风彻。她怎麽会喜欢上自己的父王?

    看著她双颊含春,眸子里闪著情动的光泽,一张小脸因为他而变得娇俏动人,他的心就仿佛被一刀一刀的切碎。

    但是让他更痛的是,他察觉到风彻对她同样用情至深,相思入骨。

    不可以,他们若是在一起了。那他要怎麽办?他不要再回到黑暗的深渊,他早就受够了那种冰冷的寂寞,看著自己生命里唯一的火种,他发誓,他绝不放手,哪怕她会恨他一辈子。

    就算只有一秒也好,他也想用力拥抱一下他唯一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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