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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腕生香

    且说代正荣,家就住这附近,今晚上刚跟人喝完酒出来,也是他没喝多少就自己开车回来,把司机打发走了。大年节的,代正荣是个不错的老板,所以没让人加班加点。

    正在他回家的路上,冷不丁不瞧路边有个人,于是就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觉得马路牙子上坐着的人眼熟得很。代正荣一琢磨,然后又放缓了车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认出来是姚木槿,寻思了寻思就把车子掉转了。

    不管为什么吧,总之代正荣觉得这时候应该去问上一句,那怕姚木槿不待见他。从某些方面来说,代正荣是个挺讲朋友义气的人,只要是他认识的人有了困难,他知道了就得伸个手,只是伸手的程度就要看他怎么衡量了。

    眼下就是伸个手,而且是顺便的伸个手,而且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所以代正荣没什么压力,也没什么额外的想法儿。

    至于上回那扔人到唐豫东被窝里的事儿,既然没发生什么,代正荣就觉得这事过去了,所以打开车门下车时,代正荣看着姚木槿的眼神是极坦荡的,坦荡到一丝杂质都没有:“小姚,这是怎么了,哟……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的姚木槿,头发有些乱,脸冻得通红,衣服有点脏,膝盖上也破了洞,那邋遢劲儿就别提了。

    眼看是代正荣,姚木槿其实有些抗拒,但眼下的情况又由不得她抗拒这个人,她现在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理智终于还是战胜了不喜的情绪,姚木槿沉默了会儿后才说:“摔着了……”

    只说这三个字,代正荣再左右一看,心里就有了个大概,这时候打个电话叫120来就行了,但是电话没有,姑娘们喜欢背的包也不在身上,这就说明一件事,被抢了。这下代正荣的心里就多多少少地涌上一些怜惜了,这么个青芽似的小姑娘,大晚上的被抢了扔在这儿,还受伤了。

    于是代正荣伸了手说:“来,我送你去医院。”

    看了眼代正荣伸出来的手,姚木槿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伸出手去:“谢谢。”

    当姚木槿冰冷的手被代正荣攥在手心里时,代正荣有一瞬间的失神,这双手冰得就跟刚从冰箱里冻过了一样,又冷又僵却奇异地软绵绵的。等代正荣再醒过神来的时候,他就明白这姑娘怕是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还客气什么,能站起来吗?”

    再不能站起来也得站起来啊,姚木槿勉强动了动,却发现浑身都僵了,膝盖是微微一动就扯着的疼:“啊……”

    这一声痛哼让代正荣不由得放缓了动作,看着姚木槿问道:“怎么了,疼成这样?”

    “好像是膝盖骨裂了……”姚木槿说着话显得有些局促,再聪明的人遇上这样的场面,也会手足无措的。多少的聪明劲儿,在这样的事实面前,也会显得苍白。

    没有电话,没有家人,没有暖暖的问候,姚木槿疼得有些冷。但这时候不是惆怅的时候,还得得赶紧去医院才是正经的。

    一听是膝盖骨裂了,代正荣就不由得摇头,看这姑娘还真让人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呐,这么镇定,除了手冷些,身体连颤抖都没有,眼神也不乱。没想到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代正荣看了姚木槿一眼,忽然间有些佩服这姑娘了。

    “那别乱动了,我来吧。”说话间代正荣就微微低了低身体,然后在姚木槿没反应过来前,就已经把人横抱着朝车走了。

    姚木槿也没来得及惊呼,更没来得及抗拒,人就已经被安置在车座上了。

    而代正荣这时候也从另一头上了车,再看姚木槿眼里有些微乱,莫明的代正荣心里有些小小的跳动。发动了车往医院去,这条路离医院倒也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而已。

    “那个……得先回家拿医保卡!”这是姚木槿自认冷静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就这话把代正荣给逗乐了,看了眼姚木槿低眉垂目的模样笑着说:“打电话叫家里人送来就行了。”

    “都不在家里。”

    “那你想想自己有钥匙吗?”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上,姚木槿只好摇了摇头说了句:”没有。“

    说到底姚木槿还是有些乱,这样的事儿谁遇上了能不乱呢。

    看着姚木槿微微皱眉的神色,代正荣摇了摇头说:“那你还有什么人可以联系,你们家总有几个亲戚是在这边的吧。”

    “我们家没什么亲戚,有数的那几个也都不在g市。”方啸的爸妈也和安玉华一块去云南了,所以姚木槿现在真是没谁可以打电话的。

    “那你先安稳着,我送你去医院,有什么事再说成吗?”代正荣不由得摇了摇头,心说这姑娘还真是会挑时候,家里没一个人在的时候出事儿。

    到了医院,医院也是有台阶的,总不能直接开进急诊室里。代正荣倒是没什么,抱了一回还怕抱第二回不成,可是姚木槿咬着下嘴唇有些尴尬。

    好在代正荣不是君子吧,也不会在这时候小人,从门诊里叫大夫推了轮椅出来,不过这抱还是得抱的。姚木槿现在动弹一下都疼,医生还在那边说别自个儿动,小心移位。

    医院里,代正荣忙前忙后,一会儿去交费,一会儿又推着姚木槿上这上那儿拍片子,一会儿还得去办入院手续。忙和下来就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姚木槿吊着点滴就捱不住睡着了,这时候代正荣办完手续过来。

    推门而入时,是姚木槿有些不安稳的睡容,代正荣坐到病床边上,看着姚木槿这副模样不由得摇头:“今儿遇上的都叫什么事儿!”

    人姑娘睡着了,又吊着瓶子,代正荣觉得自己现在走也不是时候,好歹得跟人姑娘说一声不是。所以也就安坐着不吵醒了,到四点时点滴吊完了,代正荣按了龄叫护士来,护士拔了针就对代正荣说:“来,按着这儿,按个三五分钟,要不然明天青了没法儿打。”

    大约是护士的动作太过自然,代正荣接过棉签按着,另一只手则压在了姚木槿的手腕上。

    这时候姚木槿的手暖暖的软软的,甚至是带着一些奇特的香气,像是在庙里常能闻到的气息,却比那更柔和一些。

    等反应过来时代正荣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眼神落到自个儿握着姚木槿手腕上的手时,却不由得心一紧。原来一直在他眼里是个青茬儿的姑娘,竟然柔软温暖到了这样的地步,一身的香气也醉人而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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