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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鸣的无耻行径(一)

    田添的电话不期而至,小姑娘在电话里满怀兴奋地说晚上跟人约会,不回来吃晚饭。挂了电话,程雨非看着手里一大包的东西,顿时失去了回家烧菜的勇气。人其实都是虚荣的动物,总是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夸赞,田添天生的好胃口以及对自己厨艺的盲目崇拜是她愿意孜孜不倦研究开发各种新菜式的内在动力。可现在她不回来了,自己做菜自己吃实在是没劲透顶。

    她叹了口气,听见苏一鸣问她:“你吃饭了吗?”

    “没有……正打算回去做饭。”

    “我也没吃,上我家吧,我们一起做饭吃。”

    一起做饭……程雨非讶异地抬头。夕阳下苏一鸣的笑容十分纯净,洁白的牙齿跟漆黑的墨镜交相辉映,左颊上一个小小的酒涡若隐若现,仿佛一粒珍珠,细小可爱,莹然生光。程雨非为他真诚的笑容所惑,说了一声好。

    可惜一回到住处老流氓就原形毕露,非常无赖地往沙发上一横,做濒死状:“程医生你自便,我已经饿昏了……前心贴着后背了……”

    程雨非的手指冷静而迅速掠过他的额头,声音里是专业人士特有的处变不惊:“没事。没有低血糖。低血糖是会出汗的。”

    “……”苏一鸣委屈地哼了几声,人民医生真没意思,真不够意思……不过反正他皮厚,也不搭茬,只在那里哼哼唧唧装可怜,并不起身。

    还好程雨非已经熟悉过他漂亮的厨房,就撇下他顾自忙活去了。等到烤**翅香喷喷出炉的时候,苏一鸣闻香而动,及时出现,把**翅摘下来,很快啃得眉花眼笑。

    程雨非洗好鱼,在锅里放上油,听苏一鸣吃得欢声雷动,忍不住一笑,神思忽然飘远。那时穆淳读博士很是辛苦,常常熬夜到很晚,她心疼他,天天都会给他做夜宵。宿舍里条件简陋,她就着那个小电炉做盐水煮白菜,白水烧肉,精心琢磨着菜肴的口味。穆淳家境优越,很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空闲时候她跟他去他的房子,有了条件,更是烧一桌子菜犒劳穆淳。

    穆淳永远是不温不火,不急不躁,跟谁说话都是一副笑模样,吃菜也温雅,一看就是受过很好的家教。他情绪内敛,很少大笑,也很少激怒;说话也平和,没有谬赞,从不尖刻。不管程雨非做什么,好不好吃,他都是淡淡地露齿一笑:“非非你的厨艺又长进了。”

    那样温文的穆淳,程雨非很难想象他后来会在那么短的时间移情别恋。刚跟穆淳分手的时候她常常看到他们两人同进同出,小姑娘娇媚可人,对着穆淳的撒娇发嗲,甚至旁若无人地抱着他亲热。穆淳依旧是温和,只是他的眼里,有些浓浓的宠爱。而穆淳看自己的目光,虽然总是充满着关切,却从没有过这样的爱意,程雨非难过极了。

    后来她强迫自己再也不去关注那个人,再后来穆淳的小娇妻调离了他们医院,据说去了海关做公务员,穆淳家毕竟是很有些背景的。那也是医院里的一个小话题,尤其是很多在临床第一线拿着菲薄的工资累死累活的小护士们,心里有多羡慕,话里就有多热切。

    鱼下了油锅,嗤啦一声溅起了大片油沫子,几滴滚烫的油汁跳到了程雨非的手上,她痛呼了一声,迅速收回手,放到唇边吹了两下。往事不堪回首,总是在你以为已经忘怀的时候跳出来,给本就脆弱不堪的幸福当头一棒。

    周围的气流有些古怪,她诧异地回头,看到苏一鸣帅气的面孔,就在自己的肩膀上,离自己不足一尺,嘟着嘴巴在吹气。哎呀……自己是在别人家厨房里做菜……

    “你……干什么?”虽然迅速回神,程雨非还是受到了一些惊吓。

    “帮你吹吹手……又烫着了?程医生你心不在焉地在想什么?”

    “呃……在想……这鱼真可怜,死都死了,还要被人开膛剖肚,下锅油炸,就跟炼狱似的……”

    “哦?程医生真是同情心泛滥,难怪想得眼泪汪汪……当心,鱼煎焦了……”

    苏一鸣说着负气出了厨房。他才不相信程雨非的鬼话,凭他多年来的经验,凭着她刚刚眼里的失神跟泪水,他知道程医生肯定在想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不是自己。在自己的厨房里,听着自己的满口溢美之辞,却想着别的男人,还若无其事地编瞎话,苏一鸣觉得很没面子,所以他生气了。

    在老王住在广济医院的时候,他结识了一个同乡护士。因为对程医生有些兴趣,他跟自己的同乡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那时候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一朵可以自由采摘的鲜花。没想到同乡倒是兴致勃勃地介绍了一大堆,毕竟程医生曾经是八卦榜上的人物。苏一鸣对程雨非的过去并不介意,所以也没有特别关注,不过现在,他忽然很想见识一下那个传说中的外科医生究竟有些何德何能。

    苏一鸣拉开帘子,在酒杯里倒了一些威士忌,加了一些冰块。他住在这个滨江花园的顶层,宽敞的客厅,尽头是毫无遮掩的落地玻璃窗,正对着江景。苏一鸣是个低调的男人,但这不代表他愿意居于人下。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的感觉,他所怕的不过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后果。所以那时候选房子的时候,他特地选了顶层。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的感觉。尤其是夜晚,对着远远近近的满城灯辉,他会觉得这个辉煌的城市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程雨非端着菜进客厅的时候,苏一鸣就是这样斜倚在窗边的沙发上,煞有介事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冰块轻轻撞击着杯壁,叮叮作响。

    “吃饭了。”

    苏一鸣不动,他还在生气,虽然他觉得这气生的有些无端。

    一个窈窕的身影慢慢地顺着墙边溜过来,抖抖霍霍拉上了窗帘,关上了苏一鸣最最喜欢的一城夜景。

    “干什么?”苏一鸣的声音里有些敌意,他再次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又放了几块冰块,这才浅浅地的啜了一口,缓缓地放下了杯子。这不是他故作优雅,他没办法。跟陆野平一样,苏一鸣的酒品也很差,喝高了整个行为都会失控。可跟陆野平没法比的是他的酒量,他的酒量实在是太微末了。所以苏一鸣在酒场上总是很可怜地夹着尾巴躲在巨人身后。同学聚会时他撺掇陆野平喝,生意场上他让助手替,不管他的弟兄们或者他的对手们怎样笑话他不是男人。总之,苏一鸣是个好酒而无量的男人。大多数时候,他只敢在家里小口小口地喝些低度酒,威士忌的度数,对他来说偏高了,他只能不停地加冰块。

    “我有恐高症。”程雨非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镇定。

    “恐高症?”

    “呃……我是土豆,不是洋芋。我喜欢紧紧的巴在土地上,离地太高了我怕。”

    “怕?”苏一鸣抬起头,土豆不就是洋芋?

    “怕接不上地气……”

    苏一鸣不禁莞尔,心里yin霾顿消,土豆,土包包,有趣……

    吃完饭苏一鸣来到厨房,帮帮正在清理厨房的程雨非的倒忙,捣捣小乱,企图多留她一些时间。程医生薄薄的毛衫下面穿着什么?他在心里猥琐地猜测着,居心险恶地悄悄调高了厨房里的温度。可惜除了自己立竿见影全身冒汗,他并没有如愿以偿看到进一步的美色。

    晚上九点多,苏一鸣不得不恋恋不舍地送程雨非出门。电梯间的灯光,昏暗地勾勒着程医生美好的轮廓,气氛便有了一些暧昧。苏一鸣站在程雨非的身后,伸长胳膊按上了边上的电梯按钮,手就再也撤不回来了。程雨非的肩膀正抵在他手边,清晰可辨,她的发梢轻轻扫着他的手背,骚痒难耐,一直痒到了心底……

    苏一鸣没有收手,而是慢慢慢慢地俯下头,瞄准了程雨非的嘴唇。虽然他还是只黑眼圈熊猫,视力却已经没有问题,距离判断应该是很准确,他在心底轻叹一声,闭上眼,倾身覆了上去。

    电梯门悄没声息地开了,程雨非踏进电梯,转过身正打算跟苏一鸣道别,却赫然看到他闭着眼睛一头敲到墙上去了,发出梆的声响。她惊叫了一声,手忙脚乱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冲出来抱住了苏一鸣。

    “怎么了怎么了?你还好吗?”那一瞬间从容镇定的急诊科医生魂飞魄散,几乎不能正常思考。还好苏一鸣及时睁开眼睛,狼狈地嗯了一声,多少唤回她的一点理智。刚刚是什么?癫痫?或者……

    “你头痛么?”

    “痛。”苏一鸣心想废话,脑门上敲出一个大包,能不痛么?

    “刚刚有什么不舒服?头晕?眼睛发黑?”

    刚刚?本来挺快活……苏一鸣郁闷地哼了一声,揉了揉脑门,怎么回事?自己明明瞄得很准,这一招也是他惯用的伎俩,和着身子扑上去,用嘴巴把对方压到墙上,然后是个令人窒息的法式长吻,以前也没有失过手,怎么会撞到墙上去?最近的事情实在是***乱得有些离谱。

    “你……你知道你是谁吗?你知道这是在哪里吗?”程雨非见他没反应,担心他的脑子上次被打伤留了后遗症,赶紧问了他一些简单的问题,以判断他的脑子是不是清楚。

    苏一鸣诧异地摸了摸程雨非的额头,明明撞到的是自己的头,怎么脑子坏掉的是程医生?乱了,乱了,一切真乱了套了!

    “你是谁?这是在哪里?”程雨非见他行为古怪,更加害怕,颤着嗓子执着地追问。

    这下轮到苏一鸣吓坏了,他迅速把程雨非带回家按到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又给她搭脉搏又给她顺气,还象哄孩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程雨非再次判断苏一鸣行为异常,到底是见多识广的急诊科医生,她深吸口气,镇定下来:“我马上带你到急诊,让神经科医生看一下。”

    神经科?苏一鸣不乐意了:“我没神经病,为什么要让神经科医生看?”

    “神经科不是看神经病的,呃,是看神经病的。不过不是通常人们所说的神经病,是神经系统疾病。你的脑子有毛病……”

    “我脑子没病。”

    “有……”

    “没有。”

    “刚刚你晕倒了。”

    “不是晕倒,只是撞到墙上去而已。”

    “你闭着眼睛撞了上去,不是晕倒是什么,正常人会自己撞上墙吗?”

    “……”苏一鸣想我打算接吻来着,接吻不都是闭着眼睛的?

    “反正我没病,也不去医院。我要睡了,天已经墨黑墨黑的了……”苏一鸣把自己丢上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开始宽衣解带。

    “……”程雨非犹豫半晌,终于下了决心:“那我今晚不走了,留在这里观察你,万一有事情我就叫救护车。”

    什么!不走了!留在这里观察自己?老流氓在心底欢呼了一声,跳了起来:“欢迎,欢迎。你要观察我哪里?随便你看……”恨不得立马把自己象蒜瓣一样剥干净呈现在程医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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