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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瞬间,世界颠倒了,瓦解了。

    升腾扩张的火光被割裂、飞散。但散开的火光顿时又集合起来,摇动、变色、伸长,然后发出凶恶的咆哮,成为一头红黑相间的斑斓火龙!

    冲击、震动、旋转——压迫、剧痛、惊愕、狼狈、恐怖、焦躁——爆炸!

    他和她。

    浑身披着鲜血倒卧着。从两人嘴中,发出微弱的*声。

    露出血红牙齿的火龙向他们袭来。灼热而锐利的爪毫不留情地伸向倒卧着的两人。

    他在声嘶力竭地大喊,拼命爬动,逃避火龙的袭击。

    她举起手臂,抬起上半身,也想爬出来,但*已被火龙追到。

    没过多久,她的身体——腿、躯体、胳膊、头发,就全被火龙灼热的爪和牙咬住,赤红的毒舌将她舔了几舔,一骨碌将她吞入口中。

    他失声呼救。

    他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抓住她的双手,使劲全力地拉。

    斑斓的火龙继续咆哮着,翻腾跳跃。

    它的无形之爪终于伸到他身上,吱吱吱的皮肤烧焦声伴随着异臭,剧烈的痛楚与灼热感渐渐退化成迟钝的麻痹感。

    在熊熊燃烧的无情火焰中,他和她*着。

    凄厉的野兽般的叫声划过夜空,留下长长的尾声。失调的意识慢慢沉入漆黑的无底深渊。

    烈焰将两颗心烧成白灰。

    “铭心!!!”

    秦刻骨尖叫着,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的汗珠冰冷地流淌下来。

    原来他在书桌上睡着了。书房迎门的墙壁上,装饰着特种大队的旗帜,大书桌上堆满了书籍、文件、电话机、烟灰缸、笔记本电脑、手机充电器、大檐帽、打开的桶装方便面,还有他和前女友镂心合影的小镜框。

    到处都是没有女主人的凌乱。

    穿着衬衣、毛背心的秦刻骨,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在桌上扒拉出一块地方,打开本子,正准备敲键盘继续写报告,“叮铃铃”的电话铃响了。

    他从桌上的一堆资料里摸出话筒。

    “你还没出发?”秦切肤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秦刻骨歪着脖子想了半天,才“哦”了一声,“我忘了要去师部电视新闻中心。”

    “快下来集合!”秦切肤朝话筒大喊,“要去的连长都归队了,就你缺着!”

    特种大队营部大院外,三十多位要去师部电视新闻中心的连长,身穿城市迷彩服,肩挎冲锋枪,在楼前列队,听秦切肤训话:

    “这次咱特种大队接受师部电视新闻中心的邀请,参加考验活动,虽然只有七天,但也算容量大、强度高,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并且做好吃大苦的思想准备,谁要敢给咱特种大队丢脸,我卸了他指头,拧成弹簧,做85狙的撞针!”

    旁边的湖畔一块平坦的草地上,停着一架直升机,秦切肤指挥最后一批连长登机。

    师部电视新闻中心。

    位于师部,“秦连长,研究生连的兵没规矩,让您见笑见笑。”

    秦刻骨没搭腔,面若冰霜。

    值日排长看着各排差不多到齐,便走过来小声说,“指导员,差不多到齐了,咱开始**?”

    秦刻骨虎着脸,厉声道,“差不多是多少?”

    值日排长慌忙说,“除了值日、采买,就差下哨的楚铭心还没到。”

    秦刻骨看看表,“十一点下哨,现在都已经过了一刻钟。什么原因?”

    “接她岗的晚了十多分钟,她要补休。”

    秦刻骨顿时*然大怒,“她娘的拖拉机,派人叫去!”

    足有一刻钟,边走边打哈欠的铭心才晃悠悠地走进队列,*都没扎,上士的肩牌,脏得就像抹布。

    她先头没往教官那边看,“报告”也没喊,直接进了队列,才把视线逡巡过去。

    秦刻骨已经气得跳脚,怒声训斥:“你们研究生连稀拉,臭名昭著,果不其然!集合就像羊拉屎,沥沥拉拉掉一路!”骂着骂着突然转移目标,“楚铭心!你在队列里嘀咕什么?”

    铭心装哑巴。

    他却自有办法,“排长,楚铭心刚才在嘀咕什么?”

    值日排长马上回答,“她刚刚说,‘人生真*像牙缸,你想看悲剧,它就是杯具,你想看喜剧,它就是洗具’!”

    秦刻骨冷笑一声,“楚铭心,你丫就是脑残,你知道脑残的定义么——yourbrainhastwoparts:theleft&theright.yourleftbrainhasnothingright,andyourrightbrainhasnothingleft.”

    那英语说得过于地道,连队里的女兵们顿时哗然,惊艳得个个花容失色。

    铭心却凸了眼珠子,好久不见,竟是这么洋气的开场!

    正瞎琢磨着,秦刻骨一摆手,“总之,国防大学对你们研究生连失望、无望,所以派我来从严治连,尽快把这全校第一稀拉的帽子扔到太平洋去!好了,我就说这么多,看你们指导员有什么要说的。”

    指导员马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铭心喊道:“我倒有要说的!”

    秦刻骨逼视着她,“说!”

    铭心报复似的挑衅,“咱们连里兄弟姐妹们,都是老兵,要学历有学历,要军事技术有军事技术,为什么要听你这小连长的?”

    指导员慌忙叫:“楚铭心,你少说两句!”

    铭心哪是随便谁能压住的,直直看过去,“连长,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新兵软蛋儿了,你现在想当我连长,还得先让我输个心服口服!”

    秦刻骨不语,用行动证明,他摘下大檐帽,交给指导员端着,尔后飞快拔出身后的*式手枪,看也不看,稀里哗啦地就卸成大檐帽里的一小堆零件。瞬间又把手枪组装起来,食指*扳机护圈一转,手枪就像翻了个跟头似的,栽进腰上的枪套。

    用时七秒,那动作,叫一个漂亮!

    女兵们又是哗然,唯独铭心冷笑,笑得无比玛丽苏,她朝不远处的哨兵勾勾手,那哨兵靠近来,她便夺过他肩上的七九式微型冲锋枪。

    尔后,她竟闭上眼睛!

    秦刻骨都满脸讶色,看她的动作,那是绝对的行云流水,按压弹匣扣,取出担匣,压入握把保险,将拉机柄向后拉,分解出枪机、复进簧、复进簧导杆和后挡板,迅速分解拆开,再更快地重装,整个闭眼拆装过程,耗时只有二十三秒!

    秦刻骨想起上次参加的特种大队比武竞赛,最强的拆装冲锋枪选手,都用了二十五秒!

    男兵们开始起哄,“楚铭心还苦练了摔跤!连长,跟她比摔跤,比摔跤!”

    摔跤铭心是苦练过的,因为在银山三营,她曾偷窥过秦刻骨和秦切肤两人摔跤,当时那个精彩纷呈,让她目瞪口呆,此后一直都在默默苦练,现在已经小有成果。

    听大家这么叫嚷,秦刻骨也想试试她身手,脱掉军上衣,就说,“楚铭心,你可撞到枪口上了,我就陪你玩玩!”

    他看着比他矮大半个脑袋的铭心,问,“你要玩古典式还是自由式?”

    铭心把军上衣往地上一扔,“管它什么式!赢了就是,输了啥都不是!”说完,舞扎着胳膊就扑过来。

    秦刻骨略一躲闪,脚下一勾,把铭心绊趴下。可说不费吹灰之力。

    “不成,”铭心咬牙站起,“三局两胜!”

    说完趁其不备伸手抓向他的胳膊。不料那秦小人早有防备,扼住她手腕,身子一侧,借势就来了个背挎,将她撂倒。

    铭心已经脸涨得通红,嘴上还叫嚷嚷,“五局三胜,五局三胜!”

    三分钟后。

    “七局四胜!七局四胜!”

    再过三分钟。

    “九局五胜!九局五胜!”

    此后便是十局六胜,十一局七胜,十二局八胜,直到三十一局十六胜后,铭心知道自己再不可能连胜十六局,灰溜溜地躺在地上,啥话都没了。

    秦刻骨连大气都不喘一下,低头望着满头血和灰的铭心,警告,“楚铭心,你丫给我听好了,你要是再敢跟我叫板,再敢给我玩邪的,我非整得你丫哭爹叫娘!”

    旁边指导员跑过来扶铭心,顺道儿给秦刻骨提个醒儿:

    “秦连长,您可别逼楚铭心太紧,您大概不知道**?她是聂参谋长的人!”

    秦刻骨还没作反应,一辆吉普车驶近来,从车上跳下师部电视新闻中心的干事。

    “秦连长,久等了久等了,快,把机子扛过来!”

    在摄影机面前,秦刻骨马上灰太狼大变身,“全连都有,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跨立!”这样颇有大将风范地吼道。

    “好了,开始**!”干事肩起摄像机开始拍摄。

    秦刻骨声如洪钟地说:“同志们好,请稍息。从今天起,我就要和同志们一起战斗,一起工作。身为连长,我将身先士卒,不辱使命,带领全连从难从严训练,提高战术技术水平,培养顽强作风,履行神圣职责……”

    铭心显然没想到他也能这么“和谐”,之前那个楞头青好像在慢慢改变,变得更加懂得利用潜规则,而不是莫名其妙被潜了。

    估计,之前手枪走火折腾他的隔离审查,已经在把他潜移默化地引向成熟。

    不过,还是够搞笑的。铭心在队列里,望着秦刻骨那装13模样,差点憋出内伤。

    训话后,电视新闻中心还要采访秦刻骨,所以连队暂时休息。

    “原来你丫认识咱连长呀!”有女兵从背后推了铭心一下。

    铭心擦着嘴角的残血,“珍爱生命,远离连长!”

    “你就那么嫌恶咱连长?”

    铭心咬牙切齿,“我恨不得现在就去写连长的墓志铭——云山苍苍,江山泱泱,连长之恶,山高水长!连长,一路走好!”

    不料,身后猛遭一记爆栗子。铭心顿时身形一滞,愣了。这熟悉的痛楚,熟悉的痛楚。她转过身,他一副鲁提辖拳打陈冠希的凶神恶煞:

    “楚铭心,你刚开始在队列里嘀咕什么人生呢?”

    铭心吃痛抱头,“人生?江山如画皮。人生如梦遗!”

    秦刻骨尼亚加拉大瀑布汗,“碰上你,孟姜女会哭倒长城干红,白娘子会水漫金山词霸!”

    “哼,桃花滩水深千尺,连长大便不用纸!”

    他被她憋了半天,只挤出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双截棍!”

    “切,连长你根本不行,”铭心脸上挂满鄙视,“告诉你,秦刻骨,你以后别想动不动罚我做这个做那个!我马上就成参谋长夫人了!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秦刻骨气得要抽风,半天吼出一句,“你还得听我的!《阿凡达》告诉我们,谁*的鸟大就听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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