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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梦醒:物是人非

    春暖花开的季节,风轻日暖,鸟啼虫鸣,郁郁葱葱的草坪上空,五颜六色的风筝争先恐後的攀高比快,孩童欢快的银铃声跟著风筝一起遁入云层。

    阳台上,两个精致如洋娃娃的可爱孩童,撅起小屁屁指著天空羡慕的狂流哈喇子。

    拄著拐杖,张妈摸索著挨到孩子旁边,灰蒙蒙的眼费力的睁大,“哎哟,我的宝贝们,看到什麽好东西这麽开心啊?跟奶奶说说……”

    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看到张妈都开心的摇晃著小身体,欢笑著扑进她怀里。

    分不清楚谁是谁,张妈粗糙的手掌轻细的抚摸著孩子滑嫩的小脸,“这个是漂亮的二宝宝,又流这麽多口水呀,奶奶给宝宝换个漂亮的兜兜啊。”摸著拐杖准备起身,柔柔的一团塞进她的手里,“张妈,我已经拿来了。”

    拍拍那只年轻有力的手,张妈笑了,“小然啊,你来啦,去看少爷了吧,他今天好很多了。”

    “先来看孩子了,呆会再过去。”

    蔚以然没有什麽大的变化,只是换了个发型,短短的发让他有种内敛的锋芒,多了几分犀利少了一些亲和之气。

    大宝露出小ru牙,“鼠……鼠……”

    口袋里掏出小糖果,剥了包装纸给大宝磨牙,“叔叔!乖,记住了,是叔叔。”

    抓著糖果,笑眯了眼,“鼠……鼠……”

    张妈把二宝打湿的围兜放一边,“再过些时候,口齿就清楚了,现在大宝已经会叫爸爸,少爷可高兴了。二宝就慢点,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开口说话。”

    “说话晚的孩子聪明,不著急。两个孩子长得这麽好,他能看到该多好啊!”

    换上新围兜的二宝抓著张妈的手,往蔚以然那里伸。小姑娘看到哥哥有东西吃,嘴馋了,拉著张妈要糖果,敢情是害羞了。

    看著孩子,想到草根,永远都抹不去的记忆让他们热泪盈盈。

    糖果喂进二宝红润的小嘴,张妈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不要在少爷面前提起,他醒过来就哭了几天,昨天刚刚平静些,不要再让他受刺激。”

    一个星期前,寒恺修没有预兆的醒来,可喜坏了张妈蔚以然等人。

    经过一系列检查,各方面机能都没有问题,只是睡得时间过久,身体虚弱。

    人是醒了,还是让大家忧心如焚;醒来几天了,寒恺修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从开始的哭泣到这两天的沈默,连心理医生都走不进他的内心世界,他封闭自我,拒绝和任何人交谈。

    寒爷爷得知孙子醒来,他跪在草根照片前,三个响当当的磕头,“谢谢你,草根。”

    在寒恺修面前,两个老人恍如做错事的孩子,无声的愧意面对寒恺修的冷漠。

    他瘦了,眼窝深深的陷了进去,长久没有受到日照,发色和肌肤都枯萎无光,躺在那儿就像是一具木偶。

    “张妈,他跟昨天没两样。”

    把大宝二宝放床上,张妈哄著大宝,“宝宝,乖……爸爸,叫爸爸……”

    大宝扯开两条胖腿,一屁股坐到寒恺修肚子上,口水嗒嗒淌下来,他呵呵叫著,“……爸……爸爸……”

    奇迹出现了,木头人一样的寒恺修笑了,虽然只是微小的动作,蔚以然还是看到了。

    “张妈,你的眼睛不是……”这样也能看到。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照顾少爷这麽久,很多东西不是靠眼睛,用的是心,有心万事成啊!”

    蔚以然眼睛蓦然间涌出泪水,“寒恺修,你听到了吧,有心万事成,赶紧振作起来,张妈孩子都在等著你,还有……还有……”他狠狠心,“害死草根的人,现在还在逍遥,你爱他们就站起来,还草根三宝一个公道,他们都在看著你。”

    “小然……”不是说了,不要提那些。

    “草根是他唯一的药,只有刺激才能让他从死尸一样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真的是这样吗?

    张妈的手摸索著,触到温热,她一惊,“少爷,你哭了!”

    “他听进去了,所以他才哭。”蔚以然扶起激动的张妈,“让他静静,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好起来。”

    门关上了,风撩动著窗帘,倾听著男人泪落时心悸的酸涩。

    “爸,爸……”

    大宝兀自玩弄著手里的小玩具,嘴里却不停的嚷嚷著他唯一能清楚说出来的单字。

    颤动的手,将儿子紧紧抱在xiong口,寒恺修放声大哭。

    翌日。

    天蒙蒙亮,寒恺修就起床了;大宝二宝吮著手指,还在睡梦中徜徉。

    剃须刀发出微微的震动声响,随著他稍感陌生的手一点点的清理干净下巴的胡茬。

    曾经,有一双手笨拙的为他剃著须,有一个人很是眼红的啃著他的下巴……

    “为什麽你可以长这麽好看的胡子,我就没有,不公平……”

    “……如果你丑一点,我是不是就会少爱你一些……”

    “修,我爱你──”

    爱你爱你……

    手一顿,脸上辣辣的痛。

    一年时间,他一直在做一个梦,追逐这个声音的梦;混沌的黑暗,摸不到前路,只能遁寻著这个声音,一路前行。

    爱,坚定了他的追逐,可是……无论怎麽努力,他离他越来越远。

    睡得太久了,昨夜寒恺修整晚没睡,他几乎眼睛都不眨贪婪的凝视著两个受他忽视一年多的孩子,企图从中搜索到点滴跟那个人相似的地方。

    双胞胎,纯真之中遗传了草根许多的特性,连睡梦中的小动作都跟草根如出一辙。

    爱了,痛了,哭了,心碎了……爱到不能爱,爱到曲终散。

    老婆,你不肯见我,是因为放不下孩子;你等著我,等到他们成人独立了,我会去找你,不管多少年,你一定要等我,等我……

    没有惊动其他人,寒恺修带著三个孩子还有张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住了一年多的医院。

    门口,蔚以然静候在那里。

    清晨的光晖洒上寒恺修身上,忽略掉他的憔悴,他还是那个冷冽逼人的寒恺修。

    打下车窗,晨风拂在脸上,沈静如海的眸子仰视天空。

    老婆,我们回家了。

    明亮洁净的办公室里,阳光穿透玻璃窗,光彩挥洒而入。

    窗前,静静的站著一个人,双臂环xiong,面对著窗外的喧嚣不知道在想什麽。

    有人敲门,他头也不回,“进来。”

    “总裁,有几位先生要见您,他们……”秘书欲言又止。

    “不是叫你取消吗?怎麽办的事?”他很火,他没有心情,所以今天的约全都取消了。

    “呵,看不出来,摆起官架子还真像是那麽回事。”清凉的语调,在秘书小姐想要解释的当口,随著门被推开响起。

    缓缓回身,他深蹙的眉宇皱折更深了,“你来干什麽?”

    耸耸肩,蔚以然不请自入,很随意的坐下,“上门是客,你好歹也该端杯好茶,谢谢我曾经助你一臂之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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