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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华奇闻

    这一日,周家大少走访了舅舅舅妈两位老人、探视了重伤住院的战友萧潇,然后对中都公司的领导、基层干部以及广大司机师傅们进行了亲切的慰问,最后在龙宾控股集团副总裁中都汽车有限公司总经理那春雨的陪同下,乘专车离开龙城市区,结束了对我国的友好访问……汗!应该是结束了这一天的行程。

    英奇把总经理送回住处,时时事事都尽着一个司机的本分和职责,那春雨一路不言不语,大少也不敢胡乱猜测一个女人的心事。

    到了公寓门前,那春雨终于拦住循规蹈矩的周英奇,她使劲儿盯着男人的眼睛,试图从中发觉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你出门的那段时间,一个日本人找上门来对我说……你与古琴失窃案有关!”

    周家公子撇了撇嘴:“他说有关就有关?他说没有侵华战争这回事你也信?”

    “你别跟我打这个马虎眼!”那春雨凝视着司机,她的面孔十分严肃:“咱们就事论事,我就问你一遍,古琴案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英奇叹了口气,在经历了近一阶段的风风雨雨之后,他总算改掉了有所作为之前要深吸两口气的臭毛病:

    “跟我无关……我是在事发以后听到媒体报道才知道展览会出了事!”大少实话实说,只是隐去了遭遇天山侠女那段过往。

    那春雨留心观察,她本来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那种会说谎的家伙。周英奇神色如常言辞恳切,那经理当下也便不再多说。可信任归信任,有些事情那春雨也是不便明言……事发时有好几百个司机驾车离开现场,中日警方为什么只盯住周英奇一个?这不还是说明周家少爷有那么一点嫌疑吗?

    “要进来坐坐吗?”年轻漂亮的总经理为自己的员工敞开公寓大门:“喝杯咖啡……你在城里跑了一天了!”

    周英奇连连摆手:“不了经理!我这就得回家,家里置备了一条狗,早晚都得溜!”

    那春雨眨了眨眼,心里头无端升起一股火!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邀请司机进家门,这要是在英国、哪怕是随便一个西方国家就已经是女孩子对男孩子做出的最高级别的暗示了!周英奇这傻老爷们可倒好,不但接连拒绝两次,还敢拿出回家溜狗这么十恶不赦的理由来搪塞一个如花似玉的玉人儿!那春雨自问还算优秀、自问相貌也算拿得出手,她就不明白了,在司机眼里,陪她坐下来喝杯咖啡难道还比不上溜溜一条狗?

    “总经理……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傻老爷们有些惊慌失措地打量着那春雨,天可怜见,刚还好好的一个玉人儿,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泪人儿了?

    “周英奇!头回为难你那件事是我不对,可我向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周家小爷抓了抓浮着一层微绒毛的脑袋瓜,这都哪跟哪啊?两个人初次见面那件事都过去四集了!这位大老板怎么还记得?

    “总经理……天地良心!我要是对您有一丁点的不敬或是埋怨,我周英奇下辈子就不给您做司机,给您做牛做马!您看成吗?”

    那春雨吸着鼻子,胸口像风箱一样气得直涨,你说这周英奇有这做牛做马的心思干嘛不早说?现在女孩儿气也气了、哭也哭了,连找个台阶下的余地都没有!那春雨越想越委屈,她不就是把司机看成坏人了吗?她不就是下手的时候稍微重了一点吗?

    那总经理气苦气极,干脆就把大门重重地甩上!周英奇还在外面叫唤,屋里的女孩儿却已跑回卧室偷偷哭泣。

    “什么呀这都是……”大少临走的时候发出一声呻吟,他根本就没意识自己说过的话是多么伤人,不过像他这把年纪的老爷们都是这个操行,跟那春雨仿佛年纪的女孩子也总是异常敏感再加异常地不可理喻。

    此事再也休提,周家大少驾上ek5.66mm消声手枪,大少连惊异都来不及便脱离少女跃至eeiwantout……theyputmeback!”

    这句话可以直译为:“每次我想要退出,他们都把我给扯进来。”司机还见过另外一个版本的译文,港人就直接称其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怎么样?怎么样?”野利多兰瞪圆了浅褐色的大眼睛,她的神情和那些期待得到奖品的小姑娘别无二致。

    周家少爷吃了烤蘑菇、吃了炸羊排、吃了手抓饭,汤还没动,不过口中的舒爽已经动摇了他的决心。要打发这个天山来的大麻烦其实很简单,只要大叫一声“什么玩意儿”,估计爱面子的女孩子都会永远消失,可真爷们说话不能昧良心,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没必要跟一个小疯子玩猫腻!

    “香!”

    “那就是好吃?”维族美少女进一步确认,她的眼睛都在笑。

    “恩!好吃!”英奇点头,同时也为自己的命运发起愁来。

    “那好!我可以告诉你……我只是点了她们的穴道。”

    “切!”司机发出一声轻斥,点穴、催眠、入侵脑细胞、乾坤大挪移!早就知道这个疯丫头搬弄不出什么新鲜货:

    “哦啦!你把这手功夫教我得了,我舅舅工作忙,老失眠!等下回我就往他老人家的睡穴上一点,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多好!”

    “睡穴?哪来的睡穴?”野利多兰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武侠小说里瞎胡写,电视里头瞎胡演,你就在这儿瞎胡说!穴位是人体经络气血的交通枢纽,而经络错综复杂,血脉的强弱也因人而异,只有经过观心观气,准确地找到控制人体机能的穴位之后,才能以更加精准的力道下手施为!在手劲儿力道上的训练要用十年,熟悉人体各部机能和经络穴道还要再花二十年,三十年后……我保准你能学会这门功夫。”

    “那有没有速成的?”大少极为认真地打量着维族美少女:“连九阴真经上都有速成的九阴百骨爪,你这儿就没有一夜变出个武林高手的功夫吗?”

    野利多兰笑着摇头:“对武术和武功,我和你的理解不一样!至少在我看来,华夏中原在清兵入关之后便逐渐失去了武功,到了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也就是1937年往后,老祖宗的武功便彻底绝迹,只余武术!就像你在部队打过的军体拳。”

    野利多兰笑着摇头:“对武术和武功,我和你的理解不一样!至少在我看来,华夏中原在清兵入关之后便逐渐失去了武功,到了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也就是1937年往后,老祖宗的武功便彻底绝迹,只余武术!就像你在部队打过的军体拳。”

    “你知道我当过兵?”英奇皱起眉头。

    维族美少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要拉你入伙,自然不能像上次那样仓促,这次我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来找你的。”

    英奇警惕起来,他吃过一次暗亏,这次却不会:

    “拉我入伙?做江洋大盗?你是不是在天山里的康宁医院住得太久了?你知不知道组织团伙抢劫他人财物要判多少年?你知不知道你和你的团伙是国家a级通缉犯?”

    “你可以报警……我不会阻止你!”

    周家大少盯着这个叫野利多兰看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泄气似的委顿下来:“小姑娘,看你年纪也不大,我算你一哥,你能不能就此放过哥哥?哥哥我这小日子过得也算红火,你别隔三岔五地给哥哥填乱行不行?”

    “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维族美少女还是那副娇俏浅笑的样子。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野利多兰偏头想了想,时间可真快,她和司机上次见面已是一个月之前的事。

    “还记不记得……上回我提到过天魔琴的来历,也说明它于国内最后一次出现是在1938年第一百四十六届华山论剑……你别笑!”

    英奇连忙止住笑,可他还是忍不住!第一百四十六届华山论剑?搞得跟真的一样,也不知野利多兰小朋友是妄想症患者还是得了别的什么心理疾病。

    “我没有信口雌黄,也没有任何精神科疾病,我所说的事件是无数位中华武林前辈以联名血书代代相传的史实!”野丽多兰.帕维乌尔佳整肃面孔,她的神情透露出庄严和神圣的光涟。

    “我在听……”英奇忍不笑,他使劲儿点了点头。直到目前他还是认为面前的维吾尔族少女绝对是实力派演员,只不过她的台词编得很烂。

    “1937年!”当世第二十一代天山童姥用极为肯定地语气说出这个年份:

    “日寇对我中国发动全面侵略战争!国难当头,中华民族面临亡国灭种的危机,华夏武林中人响应延安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号召,一致决定抛弃门户之见和宗派之分,会盟华山,成立中华武术家抗日救国会……你别笑!这很好笑吗?”

    英奇使劲儿掩住嘴,可他还是笑得前仰后合,原来金庸老先生的“华山论剑”是偷了这个中华武术家抗日救国会的创意,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现在总算是理清了这段公案。

    “你不是想知道武术和武功的区别吗?”野利多兰终于失去最后一点耐心,她突然屈指前探,周家大少连忙侧身闪避,可一截筷子先一步击中他的肩胛要穴,大少只觉右臂一沉,想要拔枪却无法动弹!正在慌急之际,维族少女的纤纤细指终于落上司机的身体,英奇的虎躯猛然窜过一阵电流,当下口不能言、四肢不振,缩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有趣吗?好玩儿吗?”天山童姥动了真怒,她目不转睛地瞪视司机的面孔,心中对这个冷酷漠然的男人充满轻蔑,不过她必须把话说完!

    “你听清楚!1938年,第一百四十六届华山论剑,也就是成立中华武术家抗日救国会的当天!由于叛徒出卖,日寇和当地军阀串通一气,于事前便调遣了一支精锐部队秘密潜入华山,并于会上对我中华武术家展开围攻!武林同仁空有一身绝学,却无法抵挡迫击炮、手榴弹和机关枪!那场血战持续了一昼夜,我中华武术家仅凭血肉之躯毙敌近百名!奈何敌我双方势力悬殊,黎明时分,数百名日寇将我华夏仅存的八位宗师困于华山金锁关……”

    野利多兰说话之间猛然向虚空中探手一挥,一架通体黝黑的桃木琴匣横空飞来,维族少女翻手接琴,再抖手置琴于桌面,接着只是大力一拍,盒罩弹起,现出内里那张沉寂多年的九弦魔琴!

    “那一战……”少女声音哽咽:“先师的琴哪……落着厚厚一层血!同志的血、日寇的血!”

    一颗热泪滑过少女的面孔,滴落琴弦。野利多兰轻弹一音,这颗痛苦屈辱的泪滴犹如枪弹一般陡然射出,在周英奇的玄门大穴上化作碎瓣!

    英奇摇了摇头又动了动手,他恢复了移动身体的机能。

    “后来呢?”大少望向悲恸的少女,他的言辞透着一样的哀愁和恳切。

    “后来?”维族少女的手指抚过天魔的琴弦:“剑镇青龙、刀抵白虎、拳战朱雀、琴封玄武!中宫以失魂为引、以碧落为辅、以海河为图!这场突围之役没有任何悬念,纵然武功盖世也敌不过枪林弹雨十面埋伏,结果自然是无一幸免……”

    “都死了?”英奇心下骇然。

    野利多兰点了点头:“要不然……中华为何遗失了武功,只余武术?”

    “叛徒是谁?”周英奇并没忘记最关键的这一点。

    “这话要从头说起……”维族少女的视线再次落上手边的九天魔琴:“满清入主中原,本已势微的华夏武林不免遭遇劫难,一晃到了太平天国南京覆灭,再一晃又轮到八国联军打进京师,号称扶清灭洋的义和拳还不是被慈禧太后出卖给洋人……再往后,粗心的武林人这才豁然发现,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中华奇功只剩下四部著作和四件神兵!余下的……便是我说的武术和上不得台面的江湖把式。”

    “四部著作和四件神兵?”

    野利多兰点头称是:“四大奇书名为《中华诀》、《碧落赋》、《逍遥曲》、《海河图》!而四件神兵则是失魂引、招魂铃、九天魔琴、逆龙鳞!”

    “这是你编的顺口溜还是……”

    “信不信由你!”野利多兰合上琴匣,背在肩上,室外已有车灯闪动,接应她的人必是等得有些不耐烦:

    “如果你对我说过的事情感兴趣,或是你要报警的话……我就在燕家老宅。”

    “你在燕家老宅?”英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在金锁观殉难的七位前辈里就有一位是燕赵双门的先人!”

    “不是八个人吗?怎么只有七位殉难?”

    野利多兰在门口转过身:“剩下的那个就是叛徒!这次我和小师妹涉险回到龙城就是为了联系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大伙便组织旅行团来一趟东京豪华游,这次不但要找到那个老不死的家伙,还要夺回被日寇掠走的中华武功,惩治民族罪人……这是我的梦!这个梦必然成真!”

    英奇不懂得言语,他只是觉得这些事情离开现实生活太过遥远!当维族少女移步出门的时候,司机情不自禁地唤住了她:

    “你……保重!”

    身形单薄的仙女将背影留给莫名心惊的周英奇,男人的烦恼自此便又多了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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